10.车祸出线索，醉酒显真情

　　原本并不想听那长头发胡子男赵老师的书法课，苦于去康尔医院的计划因为凌云翔的提早出院而取消，易黛茜只好勉为其难地去了书法教室。整个书法教室里，与她有同样想法并付诸行动的同学不少，全年级60来号人，将近三分之一缺席。那形貌邋遢的胡子男老师扫视一眼座下，面露愠色，破天荒地头一次决定点名记过。所有未能回应的名字全被他用红笔圈画，扣一学分。黛茜和瑾惜庆幸躲过了这一小劫，可听到老师点名“李新惠”，却许久没有惠子的应和。黛茜便掐着喉咙应声“到！”转而小声询问瑾惜：“怎么下午没见到惠子，她上哪儿去了？”瑾惜轻捂嘴巴：“鬼知道这丫头去哪儿了，这几天神神秘秘的，一准有事！”
　　书法课后，在林荫小道上，黛茜让瑾惜给惠子打个电话，瑾惜刚拨通电话，就听见手机里和背后同时传来惠子的声音：“茜茜公主们，这么快就想我了？”“从实招来，你下午跟谁厮混去了？是不是又去找肖狄了？”自那大三中文系肖狄纠缠黛茜以来，黛茜心有所属，经历种种误解和摩擦后，她深知肖狄本质不坏，也算帅哥一枚，则将好姐妹惠子介绍给肖狄，惠子也曾心仪肖狄，主动追求过肖狄，只是两人的关系一直未能明朗。黛茜此问，希望套出惠子的情事。“你说肖狄？他的裸体都被你们欣赏过了，我哪敢再找他？”惠子调侃道，当初肖狄在艺术学院接私活做裸模只为给黛茜过一个浪漫而奢侈的生日，而后肖狄又是被打，又是殴打老师，闹得满校皆知，后来肖狄被朱司翰利用，帮着陷害凌云翔，最终被凌云翔宽宏原谅，改邪归正，与同门师姐李元贞修成正果，这情事的结果，只有惠子清楚，她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只道：“偷偷告诉你们，表演系的大帅哥看上我了，正在追求我！”“什么情况！”韩瑾惜一脸诧异，惊问道：“你说的是表演系的系草苏梓炎？”惠子眨眨漂亮的大眼睛，捣蒜般点头道：“嗯！苏梓炎中午把我叫去跟他的朋友们一起吃饭，下午他们又带我去玩了快艇。对了，这苏梓炎的朋友中，有一个人黛茜你也很熟悉。好像是以前经常到教室里来找你的那个矮个子。”
　　“朱子尤？”作为易黛茜勉强沾亲带故的好色表哥，一年前因殴打肖狄致重伤并诬陷肖狄强奸黛茜未遂数罪，被黛茜大义灭亲送进劳教所，想必提前重金赎出提早出狱了。可这朱子尤本性难移，黛茜是非常清楚的，不知道又有多少无辜女孩要深受其害了。“对，叫朱子尤。挺色的，几次盯着我的胸部看。幸亏他也带了女朋友来，那女的是电视台的汪姚姚，真替那汪姚姚不值，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了！”惠子眉飞色舞地描绘着，对比自己的选择，感到十分满足。“这苏梓炎长得文质彬彬的，没想到跟朱子尤混到一起，惠子，等你们确定了关系，你千万得提醒他离那朱子尤远一点！”韩瑾惜善意提醒道。“也是，你们不知道他们平时玩得有多疯，就拿上上周末来说吧，他们一起在酒店里喝酒，朱子尤喝得醉醺醺的，还自己开车回家，这还不算什么，又用激将法让苏梓炎坐在他的车子里，就这样一路S形开车，险些撞上前面的另一辆小车子。后来还是酒量好更清醒点的苏梓炎开车，这才——”
　　黛茜听惠子的转述中提及S形开车，回想起自己坐在凌云翔车子上遭遇车祸时的情形，两相吻合，才知道车祸的罪魁祸首又是这个不让人省心的色狼表哥朱子尤。心中甚是气恼，可若非这场车祸，自己又何来机会与凌云翔相伴了五个日日夜夜，也许这车祸也正是冥冥中天定的机缘。如此想来，倒也释然了。这笔账，黛茜记在心里，日后再跟他朱子尤算。
　　三人正聊着，苏梓炎又来电话约惠子中秋夜去市里最大的“夜未央”酒吧狂欢，特别强调让惠子戴上她最好的闺蜜们同来。心无城府的惠子欣然应承下来，再向二人提及此事，韩瑾惜双手摆个“X”形，表示有约在先，必须为了易辰昕守住自己的清誉；黛茜却看也不看惠子一眼，完全不理会惠子诚恳的眼神。黛茜的态度只有同学多年的韩瑾惜了解原因：早在中学高一阶段，作为学长校草的苏梓炎被几乎全校女生欣赏和暗恋，唯有两位小花茜茜公主从来无视苏梓炎的存在，却也引起了校草苏梓炎的注意，苏梓炎凭着超高颜值走关系进了川大表演系，对日渐发育的易黛茜念念不忘，多次重回高中追求黛茜未果。而彼时黛茜通过哥哥易辰昕认识了川大传奇才子凌云翔，其他任何帅哥皆成过眼浮云。在黛茜初入大学的第一年，凌云翔的存在延续了大学的才子光芒，相比之下，颜值不输的苏梓炎形象黯淡无光。而今，不但凌云翔在川大的传奇已经成为历史，苏父也从当初的市长秘书正式晋升为市长，拥有高颜值的苏梓炎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官二代公子爷。象牙塔里物质女拜金女多如繁星，他却对易黛茜情有独钟，此次从闺蜜惠子入手，想要采取迂回的办法亲近和得到钦慕的女神，这一招能骗过单纯而势利的惠子，却骗不了鬼灵精怪的易黛茜。
　　身旁驶过一辆小车，惠子余光扫过车窗，见到一张熟悉的俊俏的脸，她拍拍黛茜，惊呼道：“黛茜你看，凌云翔的车子！”“我可没有你对苏梓炎那么花痴！凌老师半年前就离开学校了，想骗本姑娘，我看你是皮痒了！”黛茜揪着惠子的衣领，装作伸手掌脸的样子。“好了好了！公主饶命！是民女看错了，看错了！”惠子撒娇求饶，而一旁的韩瑾惜回望渐行渐远的车子，喃喃道：“好像是凌老师的车子。”
　　
　　“有家”菜馆客流爆满的时段已过，肖怡和李元贞让厨师和服务员先行回家，两人配合着收拾碗筷，肖怡一不留神，打破了一个盘子，李元贞取笑道：“肖怡姐，瞧你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很回味昨晚的春宵一刻呀！”“元贞你别胡说！我跟凌云翔可没有——”肖怡无意解释太多，也许留点想象余地，不至于颜面扫地，“人家一会儿要来吃饭的！还有，你我同年，按月份我还比你小呢，别叫我姐，把我给叫老了！”“那不行，我可得跟肖狄一样称呼你。姐，肖狄呢？没跟你一起来吗？”“我来的时候他还在川大球场打球，估计一会儿坐班车过来。”肖怡进厨房，另行掌勺，身兼厨娘和英文自学高才的肖怡，深知身边的两个大男孩最爱吃她亲自下厨炒的菜。自己也乐于服务于弟弟和心中爱人的胃。
　　肖狄没有坐班车，而是乘坐凌云翔的车子来到“有家”。云翔和邹帅上午打完网球，随倪珊去了一趟南川大学，看望倪珊的父母，他的书法授业恩师倪绿杨主任和文学老师孟欣。鉴于凌云翔和南川电视台文筱翊的关系处在非常时期，闲聊中对各自的情感归属问题都避而不谈，两位老恩师只是寄希望于凌云翔和邹帅能在未来与倪珊共事的过程中相互配合，融洽关系。拜别恩师，邹帅与云翔也分道扬镳，只约定周末在易辰昕的酒店重聚，共商创业大事。云翔想过回艺术学院看望曾经的学生们，车行至半道，念及那易黛茜对自己有情，且师生恋的误解一度成为艺术学院的美谈，为了避嫌，还是折返回来。他提前给肖怡打了电话，离校时从车窗望去，见肖狄一人在篮球场打球，技痒难耐，又心血来潮地下了车，和肖狄挥汗拼杀了十个回合。眼见天色暗淡，这才载着肖狄来到“有家”。
　　“师姐，我姐呢？”闻到厨房里传来的菜香，肖狄特意和李元贞打招呼，尽管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毕竟是姐弟恋，所以仍称呼李元贞为师姐。“正在厨房里忙着呢。肖狄，你跟凌师哥怎么是一起回来的？”李元贞为凌云翔的专属座位擦拭干净，等着肖怡上菜，“凌师哥，刚才肖怡还提到你，夸你酒量很棒！”“凌老师酒量怎样我不知道，不过这球技，那简直——”肖狄夸赞道，“我原以为我球技在中文学院已经无敌了，没想到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凌老师，我肖狄算是服了！难怪我姐——”肖狄口无遮拦，恰被端菜上桌的姐姐听着，敲他脑袋，阻止了弟弟妄言她的真心。做了半年邻居，云翔无甚在意，他也喜欢肖怡，尤其是肖怡的一手好厨艺，不敢想象，今后若是再也吃不到这位美厨娘亲自烹制的美味，人生该缺失了多少乐趣。
　　“你们也累了半天了，坐下趁热吃吧！”云翔招呼主厨入座，肖怡却闲不下来，又回厨房将一盆狗肉呈上桌。给云翔递上一瓶椰奶，这才安定下来。菜香扑鼻，无酒不欢。肖狄示意李元贞上一扎啤酒，肖怡喝止道：“凌老师要开车，不能沾酒。”肖怡坚持不让云翔喝酒，车祸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地时时浮现脑海，心里实在担心他的行车安全。云翔却破天荒第一次要求上酒，劝说肖怡道：“没事，今天晚上我倒想喝一点，一会儿车让你开，反正我们俩同路。”
　　“不行，你昨晚才喝过酒，今晚又——会很伤身的。”肖怡关切地阻止道。“昨天和今天不一样，昨天是你生日，今天——今天是我和‘有家’的短暂告别宴，也是我们做邻居的最后一天，情况特殊，所以我一定要好好敬你肖怡，还有元贞师妹、肖狄。”
　　“你要搬家？”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问。这个结果虽然早在肖怡的意料之中，可没想到来得太快，昨晚确乎体会到一种浅层次的幸福，她多希望能够把这种幸福的时间稍稍延长一点，哪怕幸福过后是无尽的空虚和寂寞，可这幸福的肥皂泡还未来得及显现出多彩的条纹，就要被无情打破，肖怡心有不甘。“那——恭喜你，云翔，你跟文筱翊终于和好了，我也替你们高兴！看来你们好事将近了，来，元贞，开酒，我们替凌师哥好好庆祝庆祝。”李元贞看出肖怡的笑容是勉强挤出来的，心里替她感到惋惜，却也无奈。
　　云翔接过酒瓶，给自己倒满酒，摇头道：“肖怡你想多了！我跟文筱翊之间还没有——只是那‘玫瑰苑’离我的新工作环境太远，正好同学的亲戚留下一套复式公寓，我跟邹帅两人都可以住过去，以后就不用麻烦你专门给我做饭了。来，这第一杯，我敬你，这半年来帮我解决了吃饭问题，我得好好感谢你，更重要的是，我受伤期间你一直这么照顾我，这才让我好得那么快！谢谢了，我先干为敬！”
　　肖怡怔怔地忘记了举杯，云翔再给自己满上：“这第二杯，还得敬你肖怡，你是一个好女孩，坚毅，上进，有担当！长姊为母，一个人支撑这个家，让肖狄读上大学，自己也勤工自学，成为了川大外语学院的又一传奇才女，我凌云翔打心里佩服你！”
　　“是是是，姐，弟弟我也敬你！”肖狄紧随云翔，一饮而尽，转而问云翔，“凌老师，你对我姐只有佩服和感谢吗？”肖怡嗔怪地瞪了弟弟一眼，小声呵斥道：“肖狄，你胡说些什么呢！”为了化解弟弟的问话带来的尴尬，肖怡起身给云翔倒酒，又让李元贞给她倒了杯白开水：“凌大哥，你别这么说，能有机会替文筱翊照顾你，是我的幸运才对，这些年来，没有你们两位的帮助，我恐怕还在南川的某个角落里打工呢，我弟弟也不可能考上川大，还有他做的一些傻事，如果不是你的宽容，肖狄早就被赶出学校了。”
　　“不说这些，都过去了。来来，肖狄，你多喝点，这以后，你可要担负起保护姐姐的重任，我们今晚不醉不归。”云翔与肖狄碰了杯，两人双双饮尽杯中酒。
　　肖怡一再劝说云翔停杯，李元贞却适时将肖怡拉至厨房间窃窃私语道：“姐，你就让他敞开了喝，醉了才好呢！”肖怡不解：“什么意思？”李元贞道：“师哥明天这一走，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和文筱翊争了，今晚是个绝佳的机会，你可不能再错过了。”
　　机会？肖怡回味着李元贞的话中之意，想起文筱翊的好，始终觉得不妥。回到餐桌，心事重重。云翔借着微醺的酒意，再开一瓶酒，与李元贞碰杯道：“元贞师妹，我知道你跟毛雨桐是最好的姐妹，是邹帅对不起她，这一杯，我替邹帅向山区支教的毛雨桐道歉，也对她支持山区教育事业表示由衷的敬意！”再续一杯，敬李元贞道：“肖狄是个好小伙，师妹，你敢于冲破世俗，示爱小师弟，师哥我同样佩服你，追求爱情就该这样，从不遮遮掩掩，别像我似的，扭扭捏捏，优柔寡断。想爱也不敢大胆去爱。我就是个懦夫！我就是个傻瓜！”
　　肖狄喝得不多，与李元贞面面相觑，又看看肖怡：“姐，凌老师看来是真醉了。你赶快送他回去吧！”
　　肖怡摸出云翔口袋里的车钥匙，搀着醉意渐深的凌云翔，开着云翔的车，回到“玫瑰苑”。幸亏云翔尚存模糊的意识，送入房间不至于太艰难。最后一晚与心爱的男人近距离接触，虽是在凌云翔意识模糊的情境之下，亦是弥足珍贵。元贞言犹在耳，可云翔的心里只装着唯一的女人，从来不曾留过一点点位子给自己。这最后一晚的机会，要不要把握？一年前的生日上，是云翔将自己从狼爪救出，又在医院陪护了整晚，那时自己早已芳心暗许，碍于好姐妹在先，此后一直压抑情感。半年前的某日，凌云翔因与文筱翊的误会之深，心痛难耐，自己摒弃了一切，用肌肤之亲给云翔疗伤，那时她已然决意以身相许，可燃烧的激情最终被扼杀在沉睡中。而今，类似的情形再次出现，她从云翔与元贞的对话中切身感受到被爱人无意伤害的深深苦楚，这一晚是去是留，她内心无比纠结。更深露重，云翔并无睡意，只是头晕，口中一直喃喃地说着：“筱翊，我很想你！我没有对不起你，你能不能回到我身边？筱翊——文——”声音渐弱，终于又不出意外地醉过去了。
　　唉！肖怡长叹一声，也为自己前一秒的纠结感到可笑。怎么可能！她从卫生间里打了盆热水，像云翔昨晚照顾自己一样，为醉晕过去的凌云翔擦拭棱角分明的俊俏的脸，然后盖好被子，泡一杯姜茶放在床头，关上灯，回望一眼，恋恋不舍地上楼回自家。
　　夜晚的时间实在漫长，弟弟不在家的日子里，肖怡第一次觉得家里冷冰冰的。辗转反侧，彻夜未眠。她一直很担心云翔，虽然男人酒喝高了实属正常，但酒精发酵和郁结于心相互交织，这是很容易得病的。她终于还是不放心，披了件衣服，出门下了楼，用手上还没来得及还给他的房门钥匙打开门。可刚按开厅堂的灯，只听得卧室内“咣”的一声，原来是云翔伸手拿杯子将杯子碰倒在地上，玻璃洒落一地。肖怡心中一凛，幸亏来得及时，否则万一云翔翻落下床，非得被玻璃刺穿肚肠不可。虚惊一场！肖怡将卧室清扫干净，把云翔扶起来，喂他喝了一碗醒酒姜汤，放倒在床后，自己的手就被云翔握得紧紧的，耳边是云翔的醉梦呓语：“筱翊，筱翊，你终于来了！你还是爱我的，对吗？”
　　“云翔，是我，我是筱翊，我一直在等你，等你爱我！”肖怡也在云翔枕边柔柔耳语。双唇相合的那一刻，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味道。
　　厅堂的灯一直亮着，肖怡只灭了卧室的灯，而后轻轻褪去轻柔的睡衣，将云翔的一双大手引至自己胸前，任由他的宽大手掌逡巡她柔滑的双峰。女人的体香刺激着醉意醺醺的凌云翔荷尔蒙分泌，肾上腺素提升，云翔一如初生的婴儿般寻找原始的激情，释放自然的欲望，春宵一刻，男人体内的酒香与女人体外的汗香交融在一起，如坠梦中之境，恍若神仙洞府，肖怡怀抱云翔，眼中含泪，陶醉在爱欲横流的世界之中，直到云翔沉沉睡去。带着满心的无穷回味，匆匆起身套回睡衣，把云翔的一身衣物胡乱散放在床沿，刻意制造云翔的狼藉春梦。将房门钥匙留在客厅，关上灯，带好门，也把这个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秘密，永远藏在自己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