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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刀砧上的鱼肉

作品名称:残月追杀令(小说)      作者:靓与汝      发布时间:2017-03-25 09:55:37      字数:3526

  五月榴火,烈日当空,石头被晒得滋滋地直冒白烟。
  一帮人顶着烈日,在一个石场上开采花岗岩石。石头开采出来后,再用锤子和凿子等工具加工,制成各种各样的石块。
  在石场的东边,摆了许多成型了的石狮子、石牛、石凳、石桌、石磨、石碌等石制品。再往北一点,有不少工匠正在打磨、雕刻、开石等作业,一块块不规则的大石头,经过那些工匠结满老茧的粗糙的双手,逐步逐步变成了精雕细琢的工艺品,美轮美奂的,很养眼。
  石场的西边,一个不小的山头,往里面凹进去一个很大的坑洞,整个山头,几乎被劈去了一小半。这个坑洞里面,全是白色和青色相间的花岗岩。这些花岗岩石头,在强烈的阳光下,忽闪忽闪着青白相间的晕,直晃得人两眼发懵。
  一群人在奋力用麻绳和木棍等工具,把石头往坑洞外搬。
  “妈那巴羔子!作死呀!”
  随着吆喝声,只听见“噼啪”、“噼啪”之声响起来,一个凶神恶煞的监工,正在挥鞭抽打一个满脸石粉的人。
  那个被监工鞭打的人,身材瘦小,是一个女孩子,是一个十五岁上下的小女孩。
  这个女孩子虽然瘦小,但是看起来很结实。她在监工打手的皮鞭抽打之下,纵然痛得浑身抽搐,却是牙关紧咬,一声也不叫唤。
  她是因为被热辣辣的太阳晒得头发晕,手上的动作慢了半拍,被监工发现了,所以挨打。
  那个被抽打的女孩摔倒了,又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妈的,还不快点干活?”那个监工手上的鞭子又扬了起来。
  “啪”地一声,那个监工被一团黑溜溜的东西撞得飞出了三米多远,重重地摔到地上。
  那团黑溜溜的东西不是物体,而是一个人,一个浑身被晒得呈古铜色的小伙子。这个小伙子看上去,也就是十八岁左右的光景。那个小伙子的手和脚,也是戴上了铁链,他扶着那个小女孩,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倒在地上的监工,那两只眼睛闪着黝黑的光泽,充满了怒火。
  “熊淍!”那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小女孩有气无力地轻声地念叨着,“你别管我,等一会儿你就麻烦了!”
  “岚,我不怕麻烦!”那个被小女孩叫做熊淍的小伙子咬牙切齿地说,“我不允许别人欺负你!”
  这个叫做熊淍的小伙子和被打的叫做岚的小女孩,是同时被送到九道山庄当奴隶的,他们两个人互相关心,互相爱护,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不一会儿,那个被撞摔倒的监工爬了起来,他右手高高地举着牛皮鞭,脚步踉踉跄跄走向熊淍他们两个人,同时高声呼喊其他监工和打手。
  只是半盏茶的功夫,熊淍和岚就被按倒在地,十几个身穿黑色短褂的监工打手拳打脚踢,用皮鞭抽打,把熊淍和岚打得奄奄一息。
  天快黑的时候,熊淍和岚被那些监工打手像拖死狗一般,拖回九道山庄,丢进了一个狭小的,黑咕隆咚的小房子里关了起来。
  随后,从门洞里丢进了两个窝窝头,以及放进了两碗水。
  奴隶是用来当苦力干重活的,可以任意拷打,但是不能死。如果奴隶都死光光了,重活脏活就没人肯免费干了。庄主的算盘是拜过师的,算盘珠子被拨拉得噼啪作响,他鬼着呢!
  黑房子里被关着的熊淍和岚,互相依偎着。
  熊淍喂给岚窝窝头吃和水喝,然后,他自己也恨恨地吃岚吃剩下的窝窝头和喝碗里的水,他要保持体力,他要带着岚逃出这个魔窟。
  熊淍这个名字,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岚,另一个就是熊淍他自己。因为,起这个名字的人——熊淍的爹和娘,以及家里知道熊淍名字的其他亲人、下人等,全都是在一个傍晚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熊淍和熊淍家里管家的女儿岚。那时候,只有八岁大的熊淍和只有五岁的岚,正在家后面的小山丘那边捉蟋蟀,等他们回来后,发现偌大的庭院里凌乱不堪,院子里面空空洞洞的,连鬼影也不见一个。从那以后,熊淍的家里只剩下熊淍和岚两个小孩子了。
  后来,他们被人贩子强行送到了九道山庄,卖身为奴了。
  年纪幼小的熊淍和岚,被带上了铁链,成了奴隶。
  干的是牛马活,吃的是猪狗食,拳打脚踢外加鞭子抽,是熊淍和岚日常生活中,最普通的功课。
  是可忍,孰不可忍?
  熊淍多次策划着逃跑,他要带着岚逃跑,逃出去过人的生活。
  逃跑,被发现,被抓回九道山庄,被严刑拷打,被饿肚子。熊淍和岚,几次三番的逃跑和被抓回来,被多次拷打折磨,已经不成人样。
  但是,倔强的熊淍并不气馁,他还要策划逃跑,他要带着岚逃出去。他不能再忍受这种非人的生活了,他更不能让岚过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了!只有逃出去,他们才能是人,是自由人。
  被关在黑房子里的熊淍吃光了岚吃剩下的窝窝头,喝光了碗里剩下的水,他用左手抹干净嘴巴,仔细地倾听外面的动静。
  小黑房子的外面,门口的看守庄丁鼾声如雷,庄里的狗不叫鸡不鸣,唯有夜虫稀稀落落的叫声。
  “岚,你醒醒!”
  熊淍轻轻地摇着岚的肩膀,轻声唤醒了岚。
  熊淍走近小黑房的门口,他再仔细聆听外面,发现一切正常,就双手使劲,把小黑房的门扇向两边拉。房门扇开了一道不小的缝隙,熊淍的右手从缝隙里伸出去,抓着门锁,小心地一发力,拉、旋了一会儿,锁就“啪”的一下轻响,开了。
  熊淍用左手扶着岚,右手把脚上和手上的铁链抓在手上,岚也把铁链提在手里,他们俩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小黑房,越过房门口的庄丁,悄悄地向山庄的后门摸过去。
  “唔!唔!”
  在后门边,熊淍消无声息地把两个呼呼大睡的看门庄丁打晕了,他扶着岚,俩人蹒跚地逃离了九道山庄,消失在黑夜里。
  那个在采石场里,被熊淍撞得飞了起来的监工,晚饭时候喝了过多的酒,早早就醉卧“沙场”(泥地板上)了。半夜的时候,他被酒尿憋醒了。撒完了尿,他觉得蛋蛋隐隐作痛,回想起白天在采石场的时候,自己被那个该死的奴隶仔撞飞了起来,摔到地下,被一个小石块磕着蛋蛋了。
  “妈妈的!好你个不知死活的奴隶仔!”那个蛋蛋痛的监工恶狠狠地喃喃自语,“你撞坏了老子的命根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这个狗奴才!”
  这个监工用左手捂着隐隐作痛的蛋蛋,回到他的房间里,右手提着一根拇指粗的牛皮鞭,脚步歪歪斜斜地往关押着熊淍和岚的小黑房子那里走去。
  “快来人呀!那两个该死的奴隶逃跑了!”那个“蛋蛋痛”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
  不一会儿,小黑房子门口被火把和气死风灯照得白晃晃的,犹如白昼一般光亮。
  那两个因睡觉而犯错的庄丁,正跪在一个五十来岁的,身着紫色底红花纹的白脸汉子的脚下,他们脸色惨白,浑身簌簌发抖。
  “庄主,小的该死!”那两个跪在地上的庄丁哀求白脸汉子,“请庄主饶命呀!”
  那个白脸汉子是九道山庄的庄主周畅。
  周畅厌恶地看了那两个庄丁一眼,向身边的一个庄丁头目挥挥手,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那个头目就指使几个庄丁上前,把那两个跪在地上求饶的庄丁拉了出去。
  “去!你组织人马,给我把那两个奴才抓回来!”周畅恶狠狠地对那个庄丁头目说,“那两个奴才戴着铁链,跑不了多远。”
  “诺!”
  那个庄丁头目把庄丁分成三个小队,各小队分别徇着左、中、右三条岔道追去。
  岚的身体虚弱,又加上挨打身受重伤,还有铁链的拖累,熊淍和岚跑不了多远,就又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庄丁抓住了。这一次,他们的逃跑计划又流产了。于是,他们俩当场又挨了一顿毒打,熊淍和岚被打得浑身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伤痕累累的熊淍和岚,被那些庄丁像拖死狗似的,拖回了九道山庄。他们被丢进了水牢里,齐脖子的水,把他们的胸口压得好生疼痛,也把他们的伤口泡得像刀割似的难以忍受。
  “让你们两个奴才多活一个晚上,明天再宰了你们!”离开水牢前,那个庄丁头目凶神恶煞地说。
  “熊淍,我又拖累你了!我真没用啊!”岚有气无力地对熊淍说,“对不起哦!”
  “岚,不要多想了,是死是生,我们就听天由命吧!”
  天亮了,熊淍和岚被拖到九道山庄的行刑台上。那个行刑台正对着山庄的大门口,方形的行刑台中间,竖立着五根粗大的木桩,这五根木桩大约有二米来高。熊淍和岚被剥得浑身**裸的,分别被捆绑在左右两端的两根木桩上,行刑台下面站满了庄子里的男女老少。其中,有九个身穿暗红色衣裤,头上缠着暗红色的狭布带的壮汉。这群身穿暗红色衣裤的壮汉的旁边,一溜站着十二个手脚都带着铁链的奴隶。
  九道山庄庄主周畅吼了一声:“行刑!”
  随着周畅的一声令下,由十个身强力壮的庄丁组成的行刑队,顿时乱棍齐下,狠狠地往熊淍和岚的身上招呼。
  五十记行刑棍一过,熊淍被打得皮开肉绽,岚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解开捆绑的绳子后,熊淍被拖到了台下那十二个奴隶的队列里,岚却直挺挺地摔倒在行刑台的泥地上。这时的岚,已经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满腔悲愤的熊淍,被穿暗红色衣服的壮汉带走了,同行的还有那十二个奴隶。
  熊淍一步一回头地望着一丝不挂地躺在泥地上,几乎没有了生机的岚,他的双眼燃烧着怒火。
  熊淍紧抿着嘴唇,没有流泪,他走过的地方,只留下两行带血的脚印。
  岚躺在泥地上,她身上的血已经凝固,变成了紫黑色。岚浑身上下,全都是这样的紫黑色。要知道,这些血在没有凝固之前,在没有变成紫黑色之前,应该是怎样的鲜血淋漓,是怎样的惨不能视!岚双眼含泪地望着走向九道山庄大门口的熊淍,嘴唇轻微地抖动,她似乎在呼唤着熊淍的名字。
  这个名字,全天下只有岚和熊淍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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