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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马保长的身上也保留着先辈们那善良勤俭的好根本

作品名称:红尘惊梦      作者:杨门五爷      发布时间:2017-03-25 06:56:54      字数:4195

  清晨,阴霾了好些时日的老天放晴了,盘龙寨的人们还沉浸在睡梦中,朝霞的光辉就已撤泼在村寨、田野、溪流的角角落落,整个世界如洗涤过一样,明丽而生机盎然。林间的小鸟似乎比平常起得还早,叽叽喳喳地追逐戏嬉,说不出的欢畅。绕盘龙寨前那条潺潺流淌的龙门溪沐浴在朝霞里,半江碧绿,半江绛红。几个早起的渔人各自弄着渔舟,乐滋滋地哼着渔歌小调,撤着湿漉漉的渔网,打捞着新一天的希望。盘龙寨的家禽犬兽的叫声此起彼伏,好像在催促人们该起床做事啦。在那些家禽犬兽的叫声中,盘龙寨陆陆续续有人起床开了屋门,站在坪子上,习惯性地打着哈欠,见天放晴了,无不都显露出很高兴的神色。  
  盘龙寨最先起床的是寨东头马府的老爷马侯平。  
  马侯平是国民政府龙门乡盘龙寨的保长。近段时日以来,马侯平很忙。除了府中的事务,时下已是秋后,上头一年一度的征缴秋粮;还有前方战事紧迫,小日本已侵占大半个中国,上头规定的“三征二,二征一”的征兵政策,等等这些事儿都得让他们这些保长甲长们去落实。这段日子,这些繁琐的事务还真使得马侯平睡不那么踏实。  
  马侯平起来的时候,东方才露出鱼肚白,府中空空落落,寂寥得让人感到压抑和沉重。他上茅房回来,寨子里才断断续续漂浮起三二声鸡鸣犬吠。天色还没大亮,马侯平本来还想上床睡一会,但想到近段时日的繁琐事务,又没了睡意,还有很久不见了的迷人曙色和那沁人心脾的新鲜空气又令他心旷神怡,睡意全消。不再上床睡觉,马侯平习惯性地想抽烟了,他进卧房去拿水烟袋准备抽烟,见夫人王玉婉和年幼的儿子马成龙睡的正香,软缎被子滑落到床头的一边,睡在床里头的儿子马成龙蜷缩在母亲的怀里。  
  马侯平俯下身来,轻轻地拿开儿子马成龙搁在母亲身上的小手,然后给夫人和儿子掖好被子。  
  这时,王玉婉醒来了,她揉一揉惺忪的丹凤睡眼问马侯平说:“老爷,你咋这么早就起床啦?”  
  马侯平说:“上了趟茅房,就没了睡意,想抽袋烟。”  
  王玉婉环视一下四周,卧房里还昏朦朦的,丫鬟小翠还没起来,不能伺候老爷,她便要起来为马侯平装烟丝。  
  马侯平按住夫人说:“夫人,不劳你啦。我自己来,你再睡一会儿吧。”  
  王玉婉只好躺下不动了,她用纤细白嫩的食指戳戳田保长的额头,道:“老爷,瞧你的宝贝儿子清晨正好睡觉哩,莫吵醒了他。”  
  马侯平便不再言语,又伸长脖子去亲儿子嫩稚的脸蛋。儿子马成龙在他那毛扎扎的嘴唇亲吻下,肉嘟嘟稚嫩的脸蛋上起了一个不舒服的变化,并且呓语了一句:“娘,我要吃奶。”随即又进入他那未结束的梦乡去了。  
  马侯平和夫人相视一笑,心里都甜滋滋的。
“这野卵日的!”马侯平舒畅地骂了儿子一句。  
  马侯平直起身子,再次温柔体贴地叫夫人再睡睡,就披上一件暖暖的羊毛夹袄,拿起水烟袋和一根纸媒子走出了卧房。  
  马侯平在府当中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来,装好烟丝,点燃纸媒子,对着水烟袋“咕隆咕隆”悠闲地抽起来,一边抽烟一边凝视着宽阔幽深的马府大院,独享着秋后晴天早晨里大自然美好的赐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东边天空的朝霞愈来愈艳丽,府中的景物在他的凝视中渐渐变得清晰明朗,寨子里的家禽犬兽的叫唤声渐渐嘈杂起来。接着,他又听见街坊邻居们起床后的一大片咳嗽声、洗刷声和欢畅声。  
  马侯平一袋烟将近抽完,马府的厨师老刘也起床了。老刘见老爷先他起床了。显得有点拘束不安地向老爷行礼到:“老爷您早!”  
  “呵。”马侯平颌颌首。  
  “瞧我这记性,今早竟睡过了头,日头都晒屁股啦。瞧我这记性。”老刘在老爷面前不停地责怪自己。平日,他都是马府第一个起床的。
  “不要紧,不要紧。老刘,天不是刚刚才亮嘛,做饭不迟的,不迟的。”马侯平和蔼地说。
  尽管马侯平的胖脸上的表情很随和,老刘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进厨房忙去了。
  厨师老刘刚离开,马府的管家潘彪和丫鬟小翠几乎是同时起床开了房门。他们看见老爷坐在府当中的亭子里悠闲地抽着烟,好像起床很久时间了,也都显得不自在。
  “老爷您早!”
  管家潘彪和丫鬟小翠各自向马侯平行礼。
  马侯平微笑着点了点头。
  小翠忙去后,管家潘彪见马府的下人们大多还没有起来,他今早也算起得早了,就习惯性地在老爷面前卖起乖来,恶声恶气地冲着还没有起床的下人们高腔嘟嚷道:“起得床啦。起得床啦。日头都晒屁股啦。闰月,狗旦,你们这些娘日逼的都还在挺尸呢。”
  “哎,老潘。”马侯平制止管家潘彪,慈善地笑着说:“老潘,你不要高腔嘛,天还早着呢。闰月,狗旦他们这些下人们到时候都晓得起床的,他们平常起床不是都不要你催促么?”
  马侯平虽然是一个豪门富家的老爷,又是一个国民政府的保长,却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
  多年来,马侯平对府中的下人们总是那么的随和,使得潘彪这个马府的管家的作威作虎在下人们的身上不大派上用场。潘彪骨碌一下那双三角眼里的眼珠,斜睨一眼东边的天空,太阳的确还没有出来,只是早霞染红了大地。他只好不再叫喊,又向老爷请示今天下人们所要做的活计。
  马府每天所要做的事儿很多。马府不是盘龙寨一般的家庭门户,而是方圆盘龙寨几十里地的鼎鼎有名的豪门富家,除了拥有二千余担谷子的田地,还在盘龙寨那条不足百米的街市上开设有日杂店、榨油坊、酒坊、染坊和纺织坊,雇用的下人就有三十多人。不说逢盘龙寨集日马府的收入,就是平常日子里马府的收入也甚为可观。这马府大院,楼宇亭阁,站地二千多个平方米,矗立在清清的龙门溪畔,盘龙寨东头,好不气魄。那三栋湘西传统的四柱七挂吊脚式楼房,上下各十二间,共三十六间,皆用上等优质桐油刷得油光闪亮,尘埃不染。院当中的亭阁飞檐翘角,构造精巧别致,色彩鲜艳醒目。院门外两侧绻伏着两尊石狮,怒目圆睁,气势磅礴,威猛无比。院内两侧生长着几棵抱粗的桂花树,茂盛的枝叶伸出了院墙外。靠院墙两边是两个长方形花圃,里面生长着四季花草。花圃两侧齐立着几棵松柏和几棵常绿杂树,这浓浓的绿意陪衬着马府大院的楼宇亭阁,使得马府中的环境和谐清静,生机盎然,令人赏心悦目。
  马府如此家大业大,是如何发迹起来的。说起来盘龙寨的人都无不翘起大拇指称赞马侯平的祖父马骡子。
  马骡子以上的祖祖辈辈都是世代耕田,穷得叮当响。
  到了马骡子这一代,年轻气盛的马骡子不堪忍饿挨冻,常常出外闯荡江湖,寻找发财创家之道。也许是马骡子时运不济,他每次都是空手而归。
  太平天国内部发生矛盾后,翼王石达开率部离开天京,转战西征。那一年,石达开率部自桂南入湘西,在榆树湾(今湖南省怀化市)与清军一战,败撤细缅垅,进入辰县境内,沿龙门溪而下,一天夜里在盘龙寨安营扎寨。第二天太平军走后,马骡子又神秘地失踪了。盘龙寨的人都认为马骡子这一回可能是跟着太平军走了。
  几年后的一天夜里,马骡子突然又回来了。
  马骡子进屋时,他的父亲马运龙正蜷缩在破被子里。马骡子说:“爹,我回来啦。”马运龙像往常儿子回家时一样不惊也不喜,平平淡淡地说:“哦。回来了就好,以后不要再野跑啦,就守着那几担谷子田地娶房堂客过日子吧。”马骡子说:“爹,明早儿您去准备一只划子船吧。”马运龙说:“用划子船拉什么?”马骡子正儿八经地说:“拉银钱哩。”马运龙这才惊讶起来,疑惑地望着儿子说:“儿呀,你这次在外真的发啦?”马骡子点头说:“真的发啦。”马云龙忙问道:”得了多少?“马骡子说:“有一划子船哩。”马运龙听说儿子这次是真的发财回来了,抱着儿子的双肩,高兴的不得了。转而,他又疑惑地望着儿子说:“儿呀,我们马家人祖租辈辈都是规矩之人,你这次发的财是不是不义之财?”马骡子说:“不是。爹,那是儿子用一滴一滴血和汗换回来的呢。”于是马骡子就向父亲说了他这几年来发财的辛酸史。  
  那年,马骡子跟随太平军走后,走州过府,沿途与清军作战。在四川一个他说不出名字的地方,太平军遇上清军,打了一次猛仗,作战中,马骡子和几个兄弟跟大部队失散,他便又顺着原道回到了辰县。但田骡子没有回盘龙寨,一个人去了湘黔边界的古州。
  马骡子到了古州,凭着他的一身好力气,在星子界市街上一家榨油坊找到了事做。在榨油坊,和马骡子一起做事的一些伙计都欺负他是外地辰县佬,瞧不起他,逢重活儿就让他干。为了糊口生存下去,马骡子只得忍气吞声,埋头苦干。
  有一次,榨油坊接洽了一笔大生意,柴火缺欠,老板就吩咐伙计们去深山老林里伐柴火。马骡子挖回来两个大硬木兜脑壳,还没到榨油坊,在星子界市街上被人拦住。那人左右端详着田骡子肩担上的两个大硬木兜脑壳,如获胜至宝,问马骡子:“兄弟,你这两个硬木兜兜卖不?”马骡子说:“不卖。”那人说道:“买与我如何?”马骡子说:“不卖。我家老板要用它当柴火榨油呢。”那人说:“卖与我,我可以出高价钱。”马骡子不作声了,感到很纳闷,心想这硬木兜脑壳大山里四处可见,但对眼前这人来说,咋就如此的值钱哩。想罢,他也认真起来,对那人说:“老兄,看来这硬木兜脑壳是你需用之物,我就卖与你,你出多少钱?”那人说:“四个子儿。”马骡子不加思索地点头说:“行。”那人掏出四块方口银花边递给马骡子,接过马骡子肩担上的大硬木兜脑壳,走时,对马骡子说:“我住在街南头,是开寿器加工店的。兄弟,这硬木兜兜,你今后有多少我要多少。再会。”马骡子这才明白这硬木兜脑壳为何如此的值钱,原来那人是用它做棺材两当的当头,他也听人说棺材的当头需要整快的好材料,而且这当头的材料是难得的。马骡子揣着手里的银花边,心中暗喜。他想可能是他的财运要来了。
  马骡子回到榨油坊,马上辞去了榨油坊的活计,到深山老林里一门心思挖硬木兜脑壳去了。那以后,在星子界、锦平、靖县等一带市街上出现了一个卖硬木兜脑壳的人,他就是马骡子,他的硬木兜脑壳每回都被买主一抢而空。
  几年下来,马骡子积攒了不少钱财。
  马运龙听了马骡子的叙说,知道儿子发的不是不义之财,欣慰得老泪横流,说:“儿呀,你不负祖望,是好样的。爹这就去弄一只划子船,跟你去拉银钱。你的银钱还藏在哪里?”
  马骡子说:“藏在龙门镇码头不远出的一口破洞里,用麻袋装着,树叶子掩着。”
  当天夜里,马骡子就和父亲马运龙用划子船把他这几年来挣下的银钱拉了回来。
  从此以后,马骡子修建了新屋,娶了女人。并且开始置田买地,勤俭持家,光景过得火红兴旺。
  到了马侯平的父亲马大宝和马侯平手上,马大宝和马侯平的身上也都保留着先辈们那勤俭持家的好根本,数十年下来,把个马家操持得更加兴旺昌盛了。
  马府家道昌盛,里里外外的活计也就繁多。从马骡子、马大宝到马侯平,马府雇佣的下人自然也就一代比一代要多。
  因为这三代主人都乐善好施,不亏待下人,那些穷苦的人都乐意到马府来找活干,而且都很听主人的差遣,不用主人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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