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相亲闹剧

　　罗蔓静静地看着陶青青像只蝴蝶一样绕着那个男人飞啊，舞啊！那个受宠若惊的男人脸马上就绽开了红红的花朵。说不清到底是蝶儿先招惹了花儿，还是花儿先招惹了蝶儿，反正春风那么一吹，蝶儿花儿都急不可耐地浪起来了。既然春意都那么浓了，总有些蝶事花事要滋生出来，挡都挡不住了。
　　陶青青的确是个美女，加上个大字也不为过，一米六八的个子，瓜子脸，大眼睛，高鼻梁，略厚的嘴唇性感迷人，虽然过于厚重的浓妆让她带了些风尘味，但对男人来说这种魅力是不可抗拒的。在她面前，罗蔓这个单凤眼，柳叶眉，身材小巧，清清秀秀的小家碧玉，被遮盖得黯然失色。陶青青是带刺的玫瑰，妖艳，热情，魅惑，引人向往。而罗蔓只是某个窗台上面的一盆清汤寡水的茉莉，在江南霏霏的细雨里，恬然地送着一段清香。
　　对于陶青青的这种神速闪热，罗蔓瞠目结舌之余，深深地自叹不如。如果在这方面她罗蔓有陶青青的千分之一，也就不至于像件快过期的商品一样，被妈妈急着降价抛售了。
　　刚想起妈妈，罗蔓的电话响了，一接起来就听到妈妈扯着大嗓门在那头叫：“蔓蔓，你现在在哪里啊，妈妈到城里来了，快过来接一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看来自己的太极拳是都斗不过妈妈那双无影脚的。罗蔓无奈地问：“妈，你什么时候会到啊？”
　　罗蔓妈妈在那头说：“我已经在你们商场门口了，找不到你的店呢。”
　　天哪！罗蔓“嗡”的一下脑袋就麻了，来得好快啊！
　　罗蔓急急忙忙地换了双鞋子对陶青青说：“青青，我妈来了，这里交给你了。”
　　陶青青一脸坏笑，对罗蔓比了个OK的手势。
　　罗蔓一口气跑到商场大门口，看到妈妈正站在那扇玻璃大门边，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还特意换了一件簇新的花衬衫，不过好像忘了梳头了，她那头稀稀拉拉的短发像堆杂草一样，在头顶上随意生长着。一般情况下，妈妈如果不是遇到点正经的急事，她还是会保持一下自己的形像的，看来这回还真是来者不善。
　　一见到罗蔓，罗蔓妈妈马上就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地上，把那些袋子一只一只地摊开来对罗蔓说：“蔓蔓，这是妈妈给你留的土鸡蛋，最近有两只老母鸡抱窝了，所以下的蛋也不多，家里还剩下一包笋干，你喜欢吃，都给你带来了，还有，这是你奶奶腌的咸鸭蛋，是煮熟了才拿来的……”
　　罗蔓连忙拉着妈妈的手说：“妈，在这大街上咱先不说这些，先说说你今天为什么来了？”
　　“哦”，罗蔓妈妈停了一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来了，回过头指着身边的一个男青年说：“蔓蔓，这是你姑姑给你介绍的男朋友，你来看看，中不中意。”
　　罗蔓抬头一看，一个身材清瘦，皮肤白晰，带着一副黑边眼镜看起来十分含蓄的男人，默默地站在那里被冷落了半天，正用那种幽怨的眼神盯着她呢。
　　罗蔓感觉自己像中了一记晴天霹雳一样，完全懵了，她做梦也没想到，妈妈会顺便给她捎个大活人来，让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招架。
　　罗蔓将她妈妈拉到一边指着那个男人说：“妈呀，你这叫什么事啊，你能不能事先先跟我通个气，你看你都带了个什么玩意来了。”
　　罗蔓妈妈连忙捂住罗蔓的嘴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什么叫玩意玩意的，多好多文静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什么玩意了，反正人给你带来了，自己看着办吧！”
　　“妈，你怎么能乱点鸳鸯谱呢，你以为只要是一公一母的就可以配成一对啊！”罗蔓生气地说。
　　罗蔓妈妈压地声音对罗蔓说：“现在还是你挑男人，再过几年就换男人挑你了，女人年纪大了再想找个好男人就不容易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那个眼镜男站在那里实在呆不住了，朝着罗蔓母女走了过来。罗蔓妈妈连忙指着罗蔓跟他介绍说：“陈建，这就是我家蔓蔓，你们好好聊聊，培养培养感情。”
　　陈建伸出一只手，满脸堆笑地对罗蔓说：“蔓蔓你好，认识你很高兴！”
　　罗蔓朝他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你好，叫我罗蔓就可以了。”
　　陈建讪讪地把手缩了回去，有点不知所措。
　　三个人站在那里僵了一会，陈建先开口说：“罗蔓，已经到饭点了，要不，带阿姨先去吃饭吧!”
　　“不，不，不”罗蔓妈妈摆摆手说：“我不去吃了，你们去吃，我在街边随便吃点什么就好，我把东西拿到蔓蔓店里去，你们去吃吧，去吧！”
　　罗蔓妈妈说着就拎着东西跑到商场里去了，剩下罗蔓和陈建面对面木然地站在那里，像剧情断片了一样。
　　罗蔓尴尬地转过头去看大街，看见街上有个小孩骑在爸爸的脖子上，父子俩悠闲地在街上逛着，小孩不停地用嘴巴去啃他爸爸的头发，爸爸故意弯下腰去吓唬孩子，孩子却“咯咯”地笑了起来，罗蔓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人行道上一辆电瓶车擦上了一辆三轮车，一个本地口音的中年妇女，和一个操着东北口音的男人，为了到底是谁该赔偿谁而争得面红耳赤，引来了一大群热衷于免费看剧的观众热情围观。被堵在路口出不去的车子在那里拼命地按着喇叭，看热闹的人眼角都不舍得斜过去瞟一眼，依然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没有人去搭理那几辆车。街上卖麻糍的，烤红薯的，发传单的，单独赶路的行人，手牵手闲逛的情侣，边走边斗嘴的小夫妻，来来往往，穿梭不停。
　　时间“滴答，滴答”地每过一秒都很僵硬，罗蔓看了看陈建，发现他也装作一副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俩个人站在那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嗯”，罗蔓先打破了僵局说：“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吧！”
　　陈建马上应和：“好，先去吃饭，先去吃饭。”
　　罗蔓带着陈建到了附近的一家餐厅，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
　　服务员送上菜单，罗蔓递给陈建让陈建先点菜，陈建毫不客气就接过菜单翻了起来。翻了一会陈建原本轻松的脸渐渐地绷了起来，抬起头望了望罗蔓问：“罗蔓，你是喜欢吃荤菜，还是喜欢吃素菜？”
　　罗蔓说：“我减肥，只吃素菜。”
　　陈建松了口气将菜单递给罗蔓说：“你是女孩，你来点，喜欢吃什么尽管点。”
　　罗蔓随便点了两个素菜，将菜单递回给陈建，陈建装作十分大方的样子点了一个荤菜，然后大声叫服务员上菜。
　　陈建讨好地对着罗蔓笑了笑说：“这餐厅里的菜还挺贵的呢。”
　　罗蔓笑了笑，没说话。
　　陈建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看四周，发现餐厅里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空荡荡的，看来离真正的饭点还是早了些。
　　沉默了一会，陈建又笑着问罗蔓：“你这样上班，一个月有多少工资？”
　　罗蔓蹙了蹙眉头说：“没多少，自己一个人够花了。”
　　陈建略微有些失望，喃喃地说：“自己够花也好，也好。”
　　服务员上齐了菜，陈建发觉气氛太凝重了，就不停地招呼罗蔓吃菜。罗蔓压根没吃出菜的味道来，浑身不自在，直想找条缝钻进去。
　　罗蔓见吃得差不多了，赶紧喊服务员过来买单，陈建见了忙抢着说：“我来，我来，应该我请你吃饭的。”
　　罗蔓笑了笑说：“来者是客，应该我请客的。”
　　陈建慌忙陶出钱塞到服务员的手里说：“还是我来吧，我妈说初次和女孩子见面，一定要大方点。”
　　罗蔓错愕地盯着陈建，陈建发觉自己失言了，非常不好意思地朝罗蔓干笑着。
　　从餐厅出来，罗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想：终于结束了，该怎么跟眼前这个男人赶快说再见呢？
　　罗蔓在前面走着，陈建一路在她屁股后面跟着，罗面回过头对陈建笑了笑说：“你忙吗？忙的话，就先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陈建讪讪地笑着说：“我不忙，我想到你住的地方去看一下。”
　　罗蔓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你想到哪里去看一下？”
　　陈建搓了搓双手说：“我想到你住的地方去看一下。”
　　“这又是你妈的意思？”
　　“我妈说女孩的房间就是女孩的一面镜子，应该去看一看。”陈建故意干咳了几声。
　　罗蔓顿时感觉心里一阵堵，如果刚才对这个男人仅仅是没有感觉的话，那么现在这个男人令她非常反感，甚至有点恶心。
　　“好吧，”罗蔓说：“我带你去看看，我想你会得到非常满意的答案的。”
　　敲开门，房东奶奶看见罗蔓带了个男孩回来，十分惊讶，笑眯眯地问陈建：“你是罗蔓的男朋友吗？”
　　陈建竟然微笑着点了点头。
　　罗蔓打开房门对陈建说：“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随便看吧。”
　　陈建看到房间里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很是满意：“是两个人一起住的吗？”
　　罗蔓说：“是的，还有个女孩跟我合租。”
　　陈建走进房间里，看到陶青青桌上的烟灰缸露出一丝不悦的表情说：“跟你合租的这个女孩常常带男朋友回来吗？”
　　罗蔓说：“这里没有男人来。”
　　“那”陈建指着那个烟灰缸说：“这是谁用的？”
　　罗蔓故意做出一副玩味的表情对陈建说：“当然是我用的。”
　　陈建瞪大着眼睛，大惊失色：“你……会抽烟？”
　　罗蔓笑着说：“抽烟算什么，我们天天晚上泡舞厅，泡酒吧，玩得可疯了。其实，我男朋友多的是，但也不在乎多你一个，人就是要趁着年轻好好玩，下次带你一块去。”
　　陈建被罗蔓吓得花容失色，张大着嘴巴盯着罗蔓看，像在深山老林里遇到了妖怪一般。
　　半响后，陈建才结结巴巴地对罗蔓说：“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走到房门口，又回过头不好意思地对着罗蔓笑了笑说：“吃午饭的钱，我们可以AA吗？”
　　罗蔓掏出两张钱扔给他：“算我请你吃吧，多余的不用找了，拿去当路费吧！”
　　陈建捡起钱，匆匆地跑出去了。
　　房东奶奶在外面喊着：“蔓蔓男朋友，不要这么急着走嘛，先喝点水再走…..”
　　罗蔓从陶青青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呛得一直咳，一直咳，咳到眼泪都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