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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老街

作品名称:《印象老街》      作者:丹水元平      发布时间:2017-02-21 13:45:06      字数:3509

  (一)
  
  老街,那是在我遥远的记忆中的景象。
  它如一件件珍品,留存在我的脑海里、深藏在心底中。半个多世纪倥偬而过,至今还在我眼前时时闪现,还是那样清晰可辩。
  称它为“街”。其实并不长,从东头起到西头至,将近有三里路程吧!
  老街的东头接“和尚洞”,这里只有一栋茅草房,坐北朝南,看上去不高,矮塌塌的,木架顶,屋梁上三、四根脊木嵌入其中,四面都有搁木、柃子。在外面看东西两侧均有飞橼。儿时的我曾进去过,内空很大,大三间,正房后面还有隔开的三间房子。房屋四周围都是农田,房屋门前有一条笔直的泥巴路,足有五十多米的样子,连接到一条狭窄的土公路,说它狭窄,两辆卡车就难挤过。泥巴路的两旁是搭着竹篱笆的菜园,丝瓜的藤蔓儿攀爬其间,开出了金黄色的花,一朵比一朵精神,一朵比一朵鲜艳,花下一条条嫩绿的小丝瓜,逗人喜爱。
  无论你什么时候从这条土路上经过,都是蜂飞蝶舞。因为这家主人,在门前的两侧木架子上墩有两笼家养的蜜蜂。只不过,我每每从这儿经过有些提心吊胆,生怕被那些不停翻飞的蜂儿,蜇疼了我。所幸的是,这些勤劳的蜜蜂,飞进蜂笼。飞出到菜园,只顾着采它的花粉,酿它的花蜜。根本就没有闲工夫搭理我。除非是你招惹了它,那它就会毫不客气地对你秋后算账。如若是那样,那也是你自讨苦吃,乡里老人经常这样说的“撩蜂蜇眼”。
  这家茅草屋,住着共五口人,女主人高高挑挑的身材,长长的头发捥成髻,紧扎在后脑勺上,标准的瓜子脸,杏眼,紧贴太阳穴的眼角总向上挑起,眉毛颜色浅浅的,长长的、高高的鼻梁,嘴巴大小适中,但说起话来,嗓音粗大,虽说是个女流之辈,那声音可赛似洪钟。据说她的原配丈夫因病,英年早逝,落下三个儿子。
  寡妇的日子真难过啊!她守寡多年,就这样屋里屋外、忙进忙出,也难填饱一家大小的嘴。
  后来,从四川逃难的,一个年轻力壮的汉子路过这儿,他们俩一拍即合,组成了新的家庭,那男人算是挑起了抚养三个孩子的担儿。总算让这家女主人,可以松一口气了,再看她面如桃花,粉红粉红的,似春风拂面,杨柳发青,树叶吐绿,青草勃发,她脸上一扫往日的阴霾,展露出了丝丝笑容,这个家才有了些生气。
  再说这个年轻的汉子,一米八左右的身材,云盘大脸,腰圆膀粗,火胖火胖的面颊,黑里透红,整天劲鼓鼓的,就像有使不尽力气似得。他丢了扬叉使扫帚,忙了农活忙家务。也难怪,他以前曾经在部队服过役,据后来人们告诉我,他在部队里还是个伙头军长。
  山墙旁垒起了一大摞干柴,不远处,是刚收获后的玉米梗,扎成了一拢一拢,杆儿顶上,还用稻草把子给它们戴了个帽。像一座座宝塔,又像一座座土碉堡,在那儿矗立着,稳如泰山。
  我最喜欢听他讲故事,他讲故事时,那一口浓重的四川腔调至今都还让我印象特深。记得他讲给我听得是,有一次,他在旧时军队里做饭,起初并不知道,吃饭时有那么多人,米下少了。以致于有个当官的来吃饭,见锅里成了底朝天,气不打一处来:格老子的,挨了他一顿狠揍,一顿臭骂。
  他讲到这儿,顿了顿,又抄起他的四川口音来了:
  “我接粘‘麻郎儿’,才一哈哈儿,就遭老汉儿‘两辣儿’,把鼻血都铲出来啦。”
  往往听他讲起他的四川方言,我都要抿起小嘴,一个劲儿地不知道要自个儿笑好大一会儿,才可以停下来,有时听的觉得很过瘾,竟然笑得前俯后仰。
  喜欢他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很会用鱼网在丹水河里捕鱼,一捕一个准儿。我们与他家相距大约半里路的距离,只要一放学,我们一大帮小伙伴就要邀约一起,去河边看他捕鱼。
  那时的丹水,水清天蓝。大小鱼儿特多,我们像个跟屁虫,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身后,只见他穿着旧时军队的制服,腰里憋着个别篓,脚上蹬着一双满儿草鞋,一把渔网往右肩上一搭,就风风火火的直奔鲤潭坪下面的丹水河里。
  来到河边,他稍稍歇息了一会儿。
  我们也趁这个机会,享受着丹水河给我们带来的美丽景色。所看到的,天空是蔚蓝蔚蓝的,还飘着几朵白云。河面上一条银带似的一泓流水,微波细浪连绵起伏,轻轻荡漾。
  向远处望去,能看见许多山峰,形状各异,形态万千。我们还望见河滩上有几只山羊在吃草呢!我惊奇地发现,河岸边的浅水里,有白色的泡沫出现。我想: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石块下有螃蟹在吐泡泡吗?
  正在我们遐想之中,只见他站成弓箭步左手提着纲绳,右手托着网脚,只用力使劲往前面河里一撒,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吃力地将渔网拉上来。
  当我们看到鱼儿出现在面前时,伙伴们都欢呼起来,欢笑声响成一片。鱼儿真多,大多是我们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只认得有白色的白板鱼,活蹦乱跳的乌林鱼……网上还附带着几只螃蟹,看着螃蟹背上有着很好看花纹的,我们都雀跃般的惊呼起来。
  他从网上摘下一条条鱼,我们也在那里给他帮了不少倒忙,大手加小手,不一会儿这些鱼儿被放入了别篓。
  嘿!好家伙。没多久别篓就快装满了。
  我们又披着一身晚霞,跟着他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了他的家里,在他的挽留下,我们坐等女主人很快就把饭烧好了,大家一起喝着鲜美的鱼汤,品味着细嫩可口的鱼肉。
  
  (二)
  
  鱼汤喝够了,饭也吃饱了。
  出得这家主人的大门,已是明月当空。我们仨伙伴从泥巴土路,走到了狭窄的公路上,身子折向西,一起向西边方向奔去。
  公路两旁,碗口粗的槐树,长得正旺,月光从叶缝间筛下星星点点的光斑,可以看得见白白的槐米在晚风中摇曳,路旁的槐树上层层叠叠的开满了花:低的,有的很低,我们站在路边触手可及,高的,就只有仰望的份儿了;开着的,正把花囊撑着,那香气放的毫不保留,没开的,也沐浴着明亮的月光,努力的酝酿着,酝酿着。
  一串串白如玉的槐花缀满枝桠,看起来,好可爱。近看,似一群形影不离、优雅、张着雪翅的蝴蝶,亮晶晶的翅膀上,微微的染着几抹淡淡的青绿;远看,如一串串令人馋涎欲滴的水晶葡萄,真想摘下细细的嚼一嚼。
  其实,这半里路程中没有一户人家,右边是一大坝水田,左边是一望无际的旱田,那时称“六斗种”、“八斗种”,一直到“牌坊”、“牛行子”才会有住户人家。
  平时,到了晚上我一个人是万万不敢从这儿经过的。因为,右边大坝水田边有一两人高的石坎,石坎上一大片山地挂坡田称为“袁家屋场”,所见之处遍地都是坟丘。左边虽然开阔些,但是也种有包谷、玉米之类的农作物。再加上公路边槐树已经长得很高了,树冠相闭合,路中行走阴森森的。
  “鬼来了!鬼来了!”冷不防寿生一声怪叫。
  我们仨,都奔哒亡命的一股劲,像离弦的弓箭飞也似的向前、向前。
  把我这个本来就胆小的,吓得魂不附体,只得拼命地跟着他们不停地往前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听到自己胸腔里的肺叶一张一合像擂鼓的“咚咚、咚咚”砰砰直跳。
  好在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牌坊”,心情才稍微平息下来。
  木伢子最先到家,我住在临街的中间,寿生还要向西再走三百多米远才是他的家。
  回家后,爸爸、妈妈像审犯人的,审问我:
  “这么晚了,又煽到哪儿野去了?”
  我如实向爸爸妈妈说明了情况,他们也没多说,我终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洗完澡,我上床睡觉。一想起立在“牛行子”旁边的那块“牌坊”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眼前晃来晃去的就是平时我看到的那座牌坊。
  牌坊矗立在公路左边的田中央,高大的牌坊历历在目。这牌坊横监上隽刻着:“柏舟苦节”几个鎏金柳体大字。
  那时我虽然小,但对那高大的牌坊,有一种从心底肃然起敬的感觉。很想弄清立这个牌坊之初的真正用意。
  并时时惦记在心中,不把这个藏在心中的这个秘揭开,吃饭,饭不香;睡觉,觉不甜。
  一个偶然下乡蹲点的机会,无意之中,我从向岐山老人口里套出了一点有关立牌坊的相关信息。
  是因为向氏六世祖,还没满五十就因病早逝,其妻杨氏守节持家,御患睦族,教子有成,声名远扬。后来杨氏去世后,向氏宗族在“丹水河”北面临街背后为她立下这一贞节牌坊。高七点七米,宽五点一米,牌坊正中镶嵌大理石匾一块,隽刻下了这四个柳体鎏金大字,以示后人。
  一座冰冷的贞节牌坊,打下了时代的烙印,也是时代的见证。它是男权世界对女权的迫害,是女人头上的“紧箍咒”。它象征着女人的贞节程度,代表了女人整个家族的荣耀,尽管它仅仅是一堆雕着花的石头,女人们恨它但却也爱着它。看着那座高耸的贞节牌坊,如同翻阅一部厚重的历史教科书,那可是前人留给后人的最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它记下了那段最悲壮的历史。
  只可惜的是,不知是在那年那月,高大挺拔的贞节牌坊,被夷为平地,化为乌有。我也记不清了,因为我没有亲眼所见毁掉牌坊的那一幕,大概加估计,可能就是我在高中念书的那段时日的事吧!
  如果保留到现如今,我敢打保条、并愿意立下字迹。国家相关部门一定要作为历史文化遗迹长久保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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