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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再回来 (完结)

作品名称:人到三十      作者:红尘清心      发布时间:2013-02-20 09:48:50      字数:10295

  “尸体不拾掇下,哪辆车敢拉你呀?上了车,要是被警察逮住,血本无归不说,还得进去思过几天呢!”胖子说。
  “那我偷辆车得了!”苏焱说。
  “您什么时候学会了那手艺?就算您会那手艺,那要是车主麻利地报了案,你这目标不是更大了么?”胖子说得有理有据。
  “既然你知道我手生,那我用你的摩托车载吧!”苏焱说。
  “那不行,我去得那地方不通车,得先用摩托车载,然后又背着那位走几个小时的夜路才能到地方呢。”胖子说。
  苏焱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那去吧。”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死人总比活人好伺候!”胖子笑说。
  “你在这等等我,我去和叶子打声招呼就来!”苏焱说完,径奔医院而来。苏焱才到叶子的病房门口,那门竟倏尔开了。叶子的手握在门把手,双眼亮晶晶地说:“我觉得你来了。”
  “嗯,看你一眼就走。一半天就回来,那时钱也凑够了。等你的病好了,身体也爽快了,我们就办场体面的婚礼!”苏焱酸着鼻子说。
  “牵着念着就好!其它的我都不需要。”叶子说。
  苏焱眨眨眼睛,忍忍泪水,说:“那我走了。”
  “快些回来啊!”叶子对着苏焱的背影说。
  苏焱忐忑不安地跟着胖子进了这户农家的门,门内是灰暗的光线,黑乎乎的的墙壁和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的空气扑面而来。
  一种迟暮的荒凉感窜上苏焱的心头。苏焱连忙跟着胖子进了里屋,像是要逃出这迟暮的荒凉。
  屋里的炕头上,歪着一对老夫妻。老头正叼着支烟发呆,见胖子来了,先是一呆,过了老半天才说:“来了。”老太太睁开眼睛看了一下,转过身,像是又睡去了。
  胖子说:“老哥,你放心吧!那可是个好小伙子!”胖子边说边把早已备好,而且不知数了多少遍的两万块钱放在炕上说:“老哥,你数数?”
  老头看了眼钱,说:“人在西屋呢。”老头说完,又有气无力的靠在了墙角。
  “那我们走了。”胖子边说边和苏焱出了屋子,要进西屋的门时,苏焱的头皮发起了麻。苏焱的左脚跨进了屋里,右脚留在了屋外:“嘿,我说……,我得上个厕所!”
  胖子回过头瞥了眼苏焱说:“有尿就撒裤裆里,在这当口,你要是一转身,那这趟你就算是白跑了。”
  
  “不是,我就是特想尿尿!”苏焱苦笑着说。
  “哥们呀,你要记住:天下的事就怕这第一次,现在你要是出去了,怕是下辈子也不敢见死人的面了!”胖子边说边一把把苏焱拉进了屋里。
  胖子刚一松手,苏焱又往回缩了缩说:“我得抽支烟,据说可以吓死鬼呢!”
  “来吧!你小子以住的豪气上哪去了?”胖子边说边拉苏焱。
  “豪气和这活儿有关系么?”苏焱说时已被胖子拉进了里屋。屋里臭哄哄的,一点不像女孩住过的闺房。木板床上盖有一条黑灰,脏兮兮的床单。床单下隐约现有人形。
  “这样最好,用床单裹一下,然后装包里。省得看清面容,晚上做噩梦!”苏焱躲在胖子后面说。
  但他的话已经说得晚了。胖子已掀开了那条床单,像是不经意,又像是故意的。苏焱看了一眼,不禁失声道:“怎么会是她呢!”
  “谁呀?哥们你可以呀!连死人都认识!”胖子边笑着说,边拾掇起女尸。
  “一个朋友的妻子!”苏焱说。
  胖子叹口气说:“哎,饿死的。”胖子说时,伸手向苏焱要提包。
  苏焱递过提包说:“这也不奇怪,她傻得连饭都不会吃,要人喂的!”
  胖子麻力的拾掇好女尸,掏出随身携带的酒喝了一大口说:“那你知道人家生前叫什么了?”
  “叫慧慧。你问这干嘛?”苏焱说。
  胖子又喝了口酒念道:“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陀罗尼,……。”
  苏焱被胖子的憨态逗笑了,旋即苏焱又被胖子那双虔诚的眼感染了。苏焱敛了笑,诚了心,想:慧慧,愿你一路走好。下辈子来时,记得带上心来!
  胖子念罢,又喝口酒,胡乱的喷了一圈酒,说:“这个是必须的,不为辟邪!死者为大么!”
  此时,苏焱的怕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苏焱看了眼胖子,想起了婊子和牌坊。
  “哥们,我就帮你到这了。其它的事情就靠你了。”胖子说完,转身走了。
  苏焱背起胖子拾掇好的提包,掂了掂,也就三五十斤重吧。苏焱燃支烟,吸了几口,才出了屋子。苏焱仰头看了看头顶懒洋洋的日头,思绪不由狂飙开去。
  要说这人吧,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只要是眼睛还能看得见,鼻子还能出口气,他就要多吃多占,斗狠逞强!只要睁着眼,他就不知道自己会死!那死了的,没见一个能活过来。
  他要是早早了悟了自己也会老,也会死,也会被一伙虫子分解了去,还会斗不?
  苏焱心如止水的上了公交车,车上稀稀拉拉歪着三五个乘客。苏焱拣后排的坐位坐了,把提包放在了地上,没人在意他。这到比预想得顺利的多,看来,大凡天下的事,是不能用想像来看得,想像是会吓死自己的!
  
  苏焱看着车窗外才生嫩芽的麦子,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麦田时对爸爸说:爸爸,这韭菜长得和你一般高了就能做饺子了么?再看这满地的嫩绿,苏焱禁不住笑出了声。这次回去,叶子就该一天天见好了。
  她的乌发又会像这满地的嫩绿一样长出来,它们疯长着,长出了清丽,长在了他的心头。她的颜容又会丰润如玉,她眸中的那浓抑郁又会被天真代替。
  苏焱正全身心沐浴在阳光温馨的明媚中,新的生活似乎已经开始了。此刻,公交车缓缓地停了下来。苏焱以为到站了,背起包就要下车。不期,车门开处,上来了几个荷枪实弹的武警。
  苏焱连懵带吓瘫软在车坐上。自己的家乡他是熟悉的,治安还过得去,记不得上次见荷枪实弹的武警是多少年的事了。苏焱双眼呆滞的盯着武警看:武警哥哥呀,你这来得不早不晚的,算什么事呀!
  两位武警哥哥铿锵有力地说:“本市上午发生了一起绑架案,绑匪现在要有可能会把被害人转移出去,所以,来往车辆和行人都要接受排查!请大家配合我们的工作!”
  顿时,苏焱的三魂六魄都亡了。他呆滞了,等待着他们的手拷和枪口。苏焱倾刻间就体会到了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焱很顺利地被请进了刑警队。他现在没有别的选择,要做得就是极力地配合民警把自己这点事情说清楚。然后赶紧出去,陪着叶子,不然……,他不敢想下去了。至于主家预付给胖子的那两万块钱么,他想他无论如何得想办法还给胖子。因为,胖子为穷得只剩下一条命的他使尽了全力!
  民警听完苏焱的解释说:“你把胖子找来给你做下证,我们再去你说得那户人家走一趟,如果确是家属同意了那么事情就简单了。如果你说得不是真的,那么你小子就麻烦了!”
  “有多麻烦?”苏焱问。
  “如果尸体是偷来的,那么十到二十年的徒刑是跑不了的。若是情节严重那就是无期!”民警说。
  “警察叔叔呀,我说得都是真的,你看反正现在我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哈,不如让我先回趟家哈。主要是家里还有新娘子等着呢!当然最主要的是我待在这里不但费粮食,他还占地方不是?”苏焱边说边往门外挪去。
  “少贫嘴!你就在这好好的待着,如果你说得话是真的,二十四个小时后你要待我们也不会留你的!”民警说完,摆摆手,示意苏焱坐下。
  “不是,我老婆她真的得了要命的病了!本来,我干完这活就能凑够手术费了。就能给她做骨髓移植了。不然,我干什么不好,偏要背着个死人满大街的跑呀!”苏焱忙说。
  “这娃,说假话,怎么听着像是真的?”民警一脸严肃地说。
  “我的话,他就是真的!”苏焱怒道。
  “像你这样的,要在以前,我早把你的贼骨头拆了几遍了!好好待着吧!是真的假不了,我们从来不冤枉一个好人!”民警说完,把口供递给苏焱说:“看清了,就签字吧。”
  
  “把我的手机还给我,我要打电话!”苏焱推开口供嚷道。对方无动于衷,苏焱嗵的一声跪在地上说:“我离开她有一天多了,这是我们在一起以来分开最长的一次!我真的怕她受不了!”
  “切,现在怕她受不了,你早干嘛去了?”民警说完,又推了下口供说:“快签吧!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苏焱失魂落魄在口供上签了字,按上手印。如果下跪都是浪费时间和话,那苏焱觉得自己现在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使了!
  一个难眠的长夜过去,苏焱仿佛熬过了一世纪那么长。他呆呆地坐在寝室在墙角,默默的为心上的那个人祈祷!希望,她不要太在意自己。希望她能没心没肺的笑满整个世纪。希望,……。他那颗年轻的心中竟有那么多的希望,一个只有希望的人生不知是喜还是悲?
  “苏焱,你可以出去了。”民警站在寑室门口说。
  苏焱听过民警的话,突猛地站起来就往外跑。若是现在往回赶,还来的及陪叶子吃午饭呢!苏焱跑到门口,见到了胖子,顿时明白过来了。苏焱扑到胖子怀里,深深地抱住了这可爱的家伙。
  “小伙了,这都怪我,走咱们出去慢慢聊!”胖子边说边拉着苏焱出了刑警队的大门。
  出了刑警队的大门,苏焱望望胖子背上的‘慧慧’说:“不是让还给家属么?”
  胖子笑说:“当然要还了。”
  “亏你还笑得出来!那两万块钱人家还能退给我们么?刚才你又花了多少钱把我捞出来的?”苏焱问。
  “嘿嘿,你小子吃亏还是吃在实诚上!其实你昨天就可以出来的。”胖子笑说。
  “那决对不可能!人家义正言辞地说:向我们这事闹不好就是个无期!昨天夜里,我都愁死了。你说,要是慧慧他爸妈不承认他们收了我们两万块钱,那我可就出不来了!”苏焱说。
  “嘿嘿,其实他们知道怎么回事!偷来的尸体,早成一把骨头了!人家只所以要查,就是想让事情复杂化。”胖子说。
  “难道他们闲得无聊呀!”苏焱说。
  “人家才不无聊呢!罚了你一万块呢!”胖子说。
  “多少?”苏焱惊道。
  “一万呀!不过,你放心。这一万块钱算我的。你那几千块钱我也会一分不少的给你!”胖子说。
  “哼,我看你是被罚疯了!”苏焱说。
  “那到没有。我这趟跑下来赚得钱,刚好够罚款和你该拿得那份钱。我再把身上的这位出手了,还能赚点呢!嘿嘿……。”胖子笑说。
  “人家不是让我们把慧慧还回去么?”苏焱说。
  “话只能那么说呀!难道他们还能留着这具女尸过年么?”胖子说。
  “明白是明白了,可还是想不通呀!你都不知道人家那表情,那表情义正言辞,百毒不侵呀!我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苏焱说。
  “什么也别说了,快点回去照顾叶子吧!完了事,我给你把钱送过去!”胖子催说。
  
  苏焱忙赶回了医院,飞到了叶子的病房。但病房里已空无一人,这时,苏焱才发现,医院里来来去去的医生和护士也不见一个了。顿时,苏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苏焱忙奔到门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自己安慰自己道:可能是医院搬家了,说不定一会儿就有电话打过来通知我呢!
  苏焱焦急地来回渡着步,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和脑袋都放哪了!苏焱无意间瞥见了医院的餐厅,忙奔了过去。发现餐厅里依然是热热闹闹的。
  苏焱的心稍稍放下了点。他理了下思绪,拉住一个较熟悉的女服务员问:“咱这医院搬哪了?”
  “什么?”发服务员皱眉道。
  “医院呀,医院搬哪里去了?”苏焱边说边用手指着医院的方向。
  “哦,你问那家医院呀?”女服务员看看左右,神色惊慌地说:“听说,今天上午有一个女孩子在医院里被人杀害了!据说,那个女孩和我的年龄差不多大!哎,可怜呀!出了这事,医院里的人那是跑得跑,抓得抓,反正只一忽就都散了!”
  “医院里的人跑什么呀?谁抓他们呀?抓他们干嘛呀?”苏焱疑惑的问道。
  “哎,你说谁能想到呢?那医院里的人个个长得慈眉善目的,谁曾想他们竟是一伙骗子!学名叫什么:诈骗集团!哎呀,真是又长见识了,这伙人竟然专拣病入膏肓的人行骗!你说,他们还算是个人么?”服务员说。
  “怎么,你们这难道不是医院的餐厅?”苏焱问。
  “说什么呢?我们祥和饭店的后门是对着这家医院,可是我们从来不骗人的!”女服务员说。
  苏焱只觉眼前天眩地转,胸口有一股气喘不上来。他双手扶在桌子上,缓缓地跌坐了下来。脑海中只剩下了叶子的那句:“苏焱,你快点回来啊!”
  “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服务员问了几遍苏焱,见他不答,摇摇头忙去了。
  倏地,苏焱的手机响了。他忙掏出手机,看了下号码,见是叶子,忙欣喜若狂的接通了:“嘿!嫩绿叶子,我回来了!你呢,现在在哪儿呢?吃过午饭没有,没吃不要紧,你说你所在的地址,我马上把饭给你送过去!当然,我们出去吃也是可以的!说吧,你在哪儿,我这就赶过去!”苏焱边说边蹦达到大街上。
  “噢,请问您是叶子的苏焱吧?”电话那头问道。
  “什么?”苏焱颤栗着说。
  “噢,因为叶子的这部手机上只有一个号码。姓名就是:叶子的苏焱。所以我就这么问了。”对方说。
  “你是谁呢?”苏焱颤栗着说。
  “噢,我是市刑警一队的。想请您来核实一下情况。”对方说。
  “叶子怎么样了?”苏焱颤栗道。
  “您来了就知道了。”对方说完挂了电话。
  苏焱拦了辆车,心急如焚的赶来了刑警队。苏焱才进刑警队的门,就劈头盖脸地问:“叶子呢?”
  
  几位警官面面相觑,良久,其中有一位女警官才低声说:“她在哪躺着呢?可是我们不能确定她是不是你要找得叶子。”
  “躺着?在哪里?”苏焱木然问道。
  “我领你去吧。”女警官说。
  苏焱紧跟女警官来到了一间偏僻的房间,女警官指指惨白的门,说:“她就在里面呢。”
  苏焱的那双精制的手颤抖着,他推开门:见一条洁白的床单下隐约现有人形。苏焱木然笑笑,自语道:怎么会呢?才五十六个小时,你就去得那么远了?
  苏焱挪走到洁白床单前,轻轻掀起床单,但见心头的那片叶颜容铅白,双眉微暨,眸子似合非合,双唇浮有些微浅黄色的皮儿。苏焱再握她的纤手时,那往日的温润已成永远的记忆了。
  “我这些天一直忙呀,都忘了给你唇涂些口红了。”苏焱的指尖抚过叶子唇线,又落在她的脸颊上。“是谁害死她的?”苏焱问。
  “据说是个戴一支耳环的瘦高个。当时,他想非礼受害人。不过,这个女孩的身体也确实太糟糕了,她能活着就是他奇迹!”女警官说。
  “我总算是凑够了钱,可以给她移植骨髓了。她马上就可以活蹦乱跳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江浪抓到了没有?”苏焱说。
  “其实,那家医院跟本不可能治好她的病!那就是个诈骗集团!”女警官说。
  “不可能,她住进那家医院后,病情明显有了好转!而且,紫色头发的人不会骗我的!”苏焱说。
  “骗不骗人和头发是什么颜色有关系么?那个紫发女孩就是主犯,就在走廊的那头关着呢!”女警官说。
  苏焱喃喃道:紫头发的人竟然骗了我……!良久,苏焱又问:“江浪抓到了没有?”
  “江浪?”女警官说。
  “就是害死叶子的人!他说他很喜欢叶子的,可他为什么要害死她呢?”苏焱怒道。
  “噢,江浪没抓着。”女警官说。
  “那,快去抓啊!”苏焱吼道。
  “已经有侦察员出去了。”女警官说。
  “嫩绿叶子,现在你的苏焱陪你到那个山谷种豆子和玉米去。走喽!”苏焱抱起叶子失灵丢魂地挪走着。铅色的天空纷纷扬扬飘下一场大雪来。苏焱抱着叶子一步一挨的在纷纷雪花中。渐渐地,苏焱的那串脚印被纷纷雪花从容不迫地掩埋尽了。
  苏焱机械地走过了一个白天,又挪过了一幽暗夜,来到了这个白茫茫一片的山谷。苏焱蜷坐在叶子摸过鱼儿的清泉边,脸贴着叶子的脸,说:“都怪我没有听你的话,要不,我们还在这里幸福的过日子呢!今天,你就是我苏焱的新娘了。我听你的,不搞那些虚得,一直牵着你念着你,一直……。”
  今冬的第一场雪纷扬了好些日头。苏焱的头顶上,眉毛上,肩膀上具已和雪成一色!
  
  雪花柔柔地打在老哀双眼紧闭仰面朝天的脸上。他期待着变为一尊雕像矗立着,直到世界的末日,时候的尽头,轻轻的化为灰色的尘埃,随风儿、雨露而去。昂或投入那地狱的烈焰中,化股儿清烟,随阴风而散,散的干干净净不留一缕儿想念。
  想念,你的最后的一笑。
  忏悔,没能给你最后一个拥抱。
  那时,人人都说你是——憨憨。
  我不在乎。
  我用颗滚烫的心将你捂热。心热了,就是太阳它老人家有个五一长假、双体日什么的咱也扛的住。
  可是快一年了,你连自己吃饭都不会。我,拿什么来拯救我白茫茫一片找不到落点的心?
  我要退货!我发疯了,竟对你说出这样无耻的话。你答了我一笑,哼哼,你可不常笑,难道你还要讹诈我不成?我要退货,我要退货……!
  爱到爱的崩溃的距离是一年。不曾想这竟是永别,虽然我不曾想过要再见你。
  你那可怜的父母当年竟为了你选择不再生育。他们从没怀疑过你,他们相信有爱就有希望,希望你有一天能叫声:“爸,妈”。可是没有,二十二年了都没有。直到他们爱的崩溃了都没有。有的只是邻里的讥讽:“哎哟,这女子还真是个宝呢”。
  “养条狗时间长了还知道摇尾巴呢,养了你个挨炮子的几十年有什么用呢”!既使这样恶毒的骂声也不是每次都能赚到你一声傻笑的。他们要甩掉你,就像想打死饭桌上的苍蝇一样急切。你嫁给我只不过是他们甩开你的第二次罢了。听说你死后胳膊有碗口般粗,那你的腿该有多粗呢?饿死了吧,谁叫你那么懒呢,吃的就在你的床头,你为什么就懒得怕吃呢?自己动手吃饭很累吗?这次好了,又当了新娘,又用大钱报答了你父母一回。阴间的鬼丈夫待你可好?鬼是不吃饭的,你可幸福吗?来世若还想来,别忘了带颗心。
  没有女人滋润的灵魂终是枯干的。睡过女人就去陪妈妈吧。我在阴间可是有家的,妈妈您可曾为我备好永世的床?“玩呀”!循声望去,老哀着实吃了一惊。很普通的女人,就像邻家的大嫂一样软善。或许小姐就和教师一样只是一种职业吧。他随小姐上了楼,哗哗的水声生出洁白的雾气。他似乎到了仙境,仙人可有爱情?爱情可有爱情?
  他恭恭敬敬的给小姐燃起一支烟,小姐吸烟的姿势很美。美在满不在乎,是呀,到了这儿谁还在乎什么呢。天翻地覆了大家正好解脱。阴府可有传说的快乐?
  “老板,快点脱吧”。他木然笑笑。脱了衣服趴在浇的热乎的按摩床上。一股儿热水悠悠的浇来,小姐层次分明的搓着。他不由闭了眼,有股子睡意,似乎自己还在娘胎里。
  “谁生下来不是白白胖胖的”。老哀喃喃道。
  “哦,是”。小姐说。
  “和我结婚吧”。老哀说。
  “行,只要给钱干什么都可以”。小姐说。
  “给颗心行不”?老哀说。
  “常有人这么说。不过谁还有心呢”。老哀说。
  “那你是怎么答的”。老哀说。
  “我叫他们拿颗心去换个烧饼让我看看。结果……没人敢去,呵呵……”。小姐说。
  “咦嘻嘻……,我是个疯子”。老哀说。
  
  暖暖眼眸空洞,双脚寂寂地踏着软绵绵的积雪,漠漠地向这个城市的边缘走去。她曾多次试图走出这个清冷的尘世,只是,她的心底还藏有几许奢望。她总在想,马跃总该给自己一个结果的。
  只是,她不曾想到马跃给她的结果竟是杳无音讯。今天,她要给自己一个了断了。在离开这里之前,她还想去那间和马跃一起住过的小屋看一眼。看过后,她将会永远的消失在这漫漫飘下的雪花中!
  世界好大呀,大到我一转身就找不到你了!世界又太小了,小得竟放不下我的一颗心!
  暖暖站在小屋前,深吸一口烟,吐出一浓洁白的烟气!也许是烟气,也许是那双眸中早已藏了的泪水,总之,她的那些泪水一发不可收拾了。模糊了她的眸,也碎了她的心!
  突然,暖暖泪水后面的那扇门开了。暖暖呆了片刻,说:“是真的么?”暖暖说完,又用袖口擦把泪水,说“真的是你!”
  “嗯!是我!”马跃冲上前去,抱起暖暖在空中飞转着。瞬间,那些冷寂的雪花化为了浪漫与温馨!
  暧暖依在马跃的肩头,死命地捶着他的后背,说:“这几个月你死到哪里去了?害我好少知如何是好!”
  “现在我养得起你了!”马跃笑说。
  “是么?”暖暖停了捶打,盯着马跃的眼睛说。
  “嗯!”马跃应道。
  暖暖扯开马跃的怀抱,说:“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又做回了老本行。”暖暖说完,双手抱臂,大摇其头地往后退走。
  马跃上前一步,抱紧她瘦弱的身体说:“这都怪我!”
  暖暖哭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马跃说。
  良久,暖暖才收了泪水。笑说:“这几个月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哎,马跃叹口气,说:“我拿上你的钱历尽千辛万苦才搞来一点毒品,不想却被捞了进去……。”
  “啊,什么?你被抓了?那你是越狱出来的?呜呜……。”暧暖边哭边说。
  “不是!嗯,你别急呀!慢慢听我说!”马跃擦擦暧暖的泪水说:“我被捞进去后,我死活不承认我在贩毒。幸好,他们一检验我身上的货,才发现那些所谓的毒品只是高纯度的淀粉而已。”马跃燃支烟,闭起眼,深吸几口说:“真他妈的幸运呀!要不是我的那个上家骗了我,我怕是真得见不到你了!”
  “后来呢?”暖暖问。
  “我这一次买卖,就把你所有的家当都赔光了。觉得没脸见你了,只好饿着肚子,硬着头皮四处找活干。想把你的钱赚够了才回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呀!一个农场主收留了我,我干得又太出色了,现在月薪也有七八千吧!娶得起你也养得起你了!呵呵……。”
  “呵呵,那你一定要给我一场体面的婚礼哈!不如我们现在就到大街上拉人去,拉够九十九个人陌生的祝福我们的人,我们的婚礼就算办成了!怎样?”暖暖笑说。
  “这个好办,白吃谁不吃呀!走着,啊哈哈……!”马跃拉着暖暖消失在雪花中。
  
  毕停在紫欣的超市门前徘徊了许久,才硬着头皮撞了进去。毕停看到紫欣又围在滚烫的火锅边喝着闷酒。这些日子紫欣都是在微醺中度过的,也怪,那火辣的白色液体她大口大口地往下灌,可就是没见她醉过。
  毕停在离紫欣数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来你这儿了。”
  紫欣凄然一笑,仰脖咽了口酒,说:“这个世界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
  毕停麻木地笑笑,说:“该对你说得话我都说过了,希望你能珍重。”毕停说完转身离开,要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说:“三天后是我娶洁的日子,我特别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紫欣一怔,看着毕停消失了的‘鼓’,她眨眨淡紫色的眼影,想,我真的该好好祝福他们!多么不容易得两个人呀!紫欣又咽了口酒,喃喃自语道:“焱,我怕是熬不住了。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还活什么味儿!”
  苏焱用了一天时间才挖好他和叶子要‘住得’洞房。胖子按照苏焱的要求定好了两口棺材。一口叶子住,一口自己住。所不同的是苏焱住得那口棺材是木制的。而叶子那只则是玻璃的,里面装满了防腐剂。
  起初,苏焱本打算把叶子冷冻起来。可是胖子不同意,胖子说:“怎么可以让爱着的人暴露在光天华日之下呢!”胖子建议让叶子入土为安。于是,苏焱就想出了这个折中的办法。既让叶子入土,又让自己可以每天看到她。
  苏焱把叶子放入透明棺材中,说:“现在,我送你入殓,你伴我到老!”
  “小伙子,那层土是隔不住爱情的!你这又是何必呢?”胖子痛苦的仰天长叹一声说。
  “我至少也要陪她个一年半载的!”苏焱说。
  “我打听过了,江浪还是没有抓到呢!听说,江总向有关部门送了好处,我看江浪八成是要逍遥法外了!哎,反正你看着办吧!哎,我先走了。”胖子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说:“噢,对了,这是叶子的手机和你被骗得那笔钱,钱都在这张卡上呢。那个女警官给得!”胖子边说边把手机和银行卡塞进苏焱的口袋里。
  苏焱忙掏出叶子的手机乱翻起来,他想,她总该给自己留句话的。果然,苏焱在叶子手机的存稿箱里发现了一行字:呵呵,苏焱,我想了又想,觉得能替我照顾好你的人只有紫欣!当然,你如果真的爱过我的话,那么,我说得话你一定都会照着办的!对不对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你就该立刻回去娶了紫欣,然后忘了我!当然,我要你做得这些都是在你真的爱我的情况下。如果你已经不爱我了,那么,随便你怎么办吧!呀,不说了,说多了又,脑袋烧得厉害!我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苏焱,其实我清楚。我的病是治不了了。可是,我还是跟着你四处求医,我怕你内疚一辈子呀!……好了,我真的说不动了。
  苏焱看完这段文字,禁不住凄然一笑。他拭去眼角的那些泪水,说:“嫩绿叶子,我听你的!”苏焱边说边用他精制的手慢慢撒下那冰凉的泥土。
  冬日的黄昏再次来临时,苏焱的眼前现有一座孤零的坟包。苏焱伏在坟包上,哭道:“嫩绿叶子,我先去了,等我回来!”
  第二天夜半时分,苏焱刚站在紫欣的家门前。紫欣家的门倏尔开了,一浓强烈的光劈开漫漫长夜。紫欣披散着她紫色的发,说:“焱,我知道你到了家门前!”紫欣说完,嚎啕大哭起来!
  苏焱鼻子一酸,禁不住潸然泪下。两人不禁抱头痛哭,紫欣只能用力捶打着苏焱的背,却说不出半句话来。苏焱只觉天灰地暗,吐不出半个字来。
  第二天,苏焱便娶了紫欣。没有婚宴,没有证婚人,没有……,总之,一切虚得,都免去了。两人只各自带了颗心走入了婚姻殿堂。
  婚后,他俩偶尔也住在苏焱家。焱妈焱爸眼见得两人走路手拉着手,吃饭你喂着他,他喂着你,自是喜不自禁。
  许年后的一个冬天,紫欣突然神情恍惚地说:“焱,我要回去了。来生我还嫁给你!”
  苏焱笑说:“来生我还娶你为妻!”
  至夜,紫欣殁。
  苏焱打理好紫欣的遗体,背着紫欣,来到了这个葬着那片叶子的山谷。他本想,这个山谷在此时不过是孤坟一座,荒草数丛。但映入他眼帘的却是绿油油一片的麦子。叶子的孤坟也被一顶三米开外的帐篷覆盖着。那顶帐篷已被风雨剥蚀的看不清它本来的面目了。
  会是谁呢?
  苏焱走上前去,掀开帐篷看时,隐约见有一张似曾相识的脸。苏焱正自疑惑,那人吞吐了半天才说出两个字:“来了。”这声音好生熟悉又十分生涩,熟悉的是苏焱好像听到过这声音。生涩的是这个人好像很多年都没有说过话了!是有好多年了,这个人几乎忘记了怎样发出声音了。
  苏焱再看那人满头的白发和一脸的褶皱,心头愈加疑惑了。这时,那人朝苏焱笑了下,说:“走了。”那人说完,轰然倒地!在那人倒地的一刹那,苏焱瞥见了他右耳上的那只金灿灿的耳环!
  那人竟是江浪!
  瞬间,苏焱就明白过来了。江浪是在叶子的坟头赎罪呀!他这罪,一赎就是许多年,许多年熬尽了一个正值韶华之年的江浪!
  苏焱叹口气,说:“下辈子好好做人哈!”
  苏焱把紫欣葬在了当年自己给自己备好的那口棺材里。又把江浪埋了在了麦田里。再回来看看江浪带来的这顶帐篷。帐篷里有一张简易的床,几件炊具外加几件农具。
  苏焱笑笑说:“有这几件东西,住它几十年是没有问题的!”苏焱再看看那张床的位置,觉得不妥。他再看看叶子和紫欣的坟包,就把这张床安在她俩中间。苏焱每晚进入梦乡后就和她俩有说不完的话。
  至于白天么,苏焱除了耕种那片江浪开出来的田地,就是给他们三个人做饭了。苏焱每天都做三顿饭,在苏焱自己动手打得饭桌上永远都会有三双筷子三只碗!
  苏焱每个月都会跑几十里路到这个小镇上买些这霜呀,粉呀,……卫生巾什么的,反正是女人用得到的东西他都会买双份!
  苏焱闲来无事时会登上那座土涯。他非常纳闷,那涯腰上,有时有棵树,有时却什么也没有!时间长了,他也就习惯了。有树时他会登,登上去笑个一塌糊涂!没树时他也照样登上去,笑个一塌糊涂!
  苏焱在这山谷中陪她俩过了好多年。这年冬天,他和她们在梦中聊天,没再回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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