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大学生活，秋雁释怀了，李小虎却重病在床

　　初秋的微风凉爽宜人，撩拨着沿途的花草点头微笑。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山水美景，衣着得体，气质优雅的秋雁归心似箭。前年，村里大规模建设，请搞设计的女婿小天为村里规划设计，也不知家乡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五年前，蓓蓓把秋雁接到了北京照顾她和蕾蕾家的宝宝。来到首都大学府邸，看着穿梭在街上身着高等学府的大学生，秋雁压抑多年的大学梦再次被唤醒了。时光可以夺去她的春春，容颜，却改变不了她对梦想的追求。她从书店买来了初、高中课本，白天照顾孩子做家务，夜里抱着书本如饥似渴。母亲坎坷的一生让孩子们惋惜，更懂得母亲的心愿，他们几个多方奔走，在大学给秋雁申请了旁听生资格。如清河里的鱼儿，秋雁在知识的海洋里尽情遨游着。尽管她是旁听生，尽管她的年龄足可以做孩子们的奶奶，但是她付出的努力和汗水却比班里同学多百倍千倍。她用全优的成绩赢得了教授的称赞，同学的肃然起敬。同时，年龄的增长，视野的开阔使她渐渐明白了人生苦短，只有学会宽恕才能活的轻松愉快。她放下了纠结一生的怨恨，赶走了心底环绕的阴影，奔着魂牵梦萦的家乡，向着心底深爱的人大步走来。
　　刚走到村口，秋雁就被惊呆了。当年张贴小字报的老柏树像一个待嫁的新娘，枝枝梢梢都挂满了红丝带，漂亮的解说员对前来参拜的人讲解着大树的历史。
　　“妈，你上学这几年，爸爸带领全村人对村子的石窟和李家大院进修了整理修缮，他想把石佛湾建设的比城市更加美好，用行动感动你。现在，石佛湾成了池县一处著名的旅游景点呢。”蓓蓓的话让秋雁再也忍不住了，她在周围来回寻找，她想早日见到走进她梦中的人。
　　“几年不见，嫂子脸上红润有光彩了，真是越活越年轻了。”前来迎接的李红还是快人快语。
　　“妹子，你就别笑话嫂子了，很快就六十岁了，再也与年轻无缘喽。”
　　“姑姑，怎么就你一个人，我爸呢？”蓓蓓替妈妈提出了疑惑。
　　“得知你妈要回来，你爸把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今天还特地换上了一套暂新的西装，就像结婚的新郎官一样。谁曾想刚出门就碰到忽然造访的投资商，他和天送忙着招待客人，打发我过来接你们了。”
　　“他忙他的，我也正想看看咱村里的变化呢。”秋雁说着向清河走去。
　　清河河面上碧波荡漾，一群洁白的鸭子正在河里游水嬉戏。
　　“好清澈呀，水质污染总算解决了。”想着死去的村民，望着水底的顽石，秋雁无尽感慨。
　　“这都是蓓蓓爸的功劳。为了解决村民吃水难、河水污染问题，小虎哥找县里，上省里，不知跑了多少路，总算争取到资金在村南建成一座大型机井，还安装了净水过滤装置，在河边建了污水处理厂，现在的井水纯净甘甜，清河里鱼虾成群，引得城里人到这里休闲垂钓呢。”
　　“妈妈，妈妈，快看，天使下凡啦——”
　　一个小朋友的叫喊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秋雁看到旅游宣传大型广告牌上，一个天使身着洁白的圣衣，飘然而下，照片上的天使就是她的样子。她正要问，蓓蓓却抢先了：“妈，您别生气，这是小天的主意。他说，您就像天使一样善良，美丽，纯洁，他最敬重的就是您。”
　　“妈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女人，哪有他说的那么高尚，这孩子！”
　　“爸也说，你正值、善良、勇敢、坚强，他这辈子最佩服、最爱的人只有你。”女儿的话像一只小鹿闯进心里，搅得秋雁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嫂子，你看看，这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是冲着咱的李家大院和鸿庆寺石窟来的，我带你去看看？”说起家乡石佛湾，话匣子打开的李红竟然停不下来了。
　　“我妈累了一天了，先回家休息。以后就住下不走了，啥时候都能看。姑姑，我想爸爸了，想早点看到他。”母女心有灵犀，妈妈的心事，蓓蓓何尝不懂呢？
　　“走，咱先去村部等着。”
　　三人快到村部时，看到村部门口停了一辆急救车。一群人乱哄哄的围在车子边
　　“出啥事了？我先去看看。”急性的李红就要往前凑，忽然手机响了。
　　“祥瑞，啥事？”
　　“接到秋雁没？”
　　“接到了，她们就在我身边。”
　　“快。快带她们过来，跟救护车走。”旁边的秋雁听得一清二楚，不祥的预感迫使她夺过手机，“天送，告诉我，是不是蓓蓓她爸怎么啦？是不是？快告诉我。”
　　“嫂子，甭着急。小虎哥正和投资商谈话，忽然就不省人事了……”
　　没等天送把话说完，秋雁把手机塞到李红怀里，向救护车扑过去。　　
　　县医院急救室里，秋雁握着小虎的右手，盯着他那张惨白，消瘦的脸。天送的话又回响在耳边，小虎哥这些年为了村上的事，起早贪黑，一个人回家又没时间做饭，好多时间就是啃块儿硬馍，喝口凉水。劝他多少次，他总说身子骨硬着呢，没事没事……
　　“嫂子，这是从小虎哥口袋里掉出来的。”李红进来把一封信交给秋雁轻轻退出了。
　　秋雁拆开信封，展开了信纸。　　
　　秋雁：
　　听说你要回来，激动地好多天睡不着。好想你，有许多话想对你说，却又害怕你不肯原谅我，只有用写信的形式表达了。
　　秋雁，如果没有清河争军装，你不会有不幸的婚姻；没有那个夜晚，你不会与大学失之交臂，也不会备受婆婆的屈辱。这些都是我们造成的。我理解你的恨、你的痛。文斌已经受到惩罚走了，我却苟活在世上，受着良心的谴责，如果可以，我宁愿用生命来弥补给你带来的伤害。
　　从你走到现在，好多次看着你的号码，却没有勇气拨出去，我怕惹你生气，更怕影响你学习。但是，你的一举一动，一点点进步孩子们都会告诉我，我替你高兴，为你骄傲，这也是我决心改变家乡面貌的动力和决心。蕾蕾说你拿到大学毕业证书了，我破例喝了一瓶酒，那是为你高兴，为你庆祝。
　　秋雁，每天经过村口的时候，广告牌上的你都会冲着我微笑，我心中就会有无穷的力量工作打拼。再见面的时候，你会不会冲着我微笑呢？无论你原不原谅我，我都盼着你回来，我想见你，想看看是不是和小天发的照片一样优雅、时尚。期待着……
　　尚秋雁，你太狠心了，这些年，你在孩子们的环绕下享受着天伦之乐，在遥远的京城圆着你的大学梦，怎么没想到家乡的他遭受孤单呐？你怎么狠得下心一个电话也不打给他，一条信息也不发给他呢？你在惩罚他的同时你的心好受吗？
　　秋雁把小虎黑黄的手放在脸上，心里责骂着自己，任泪水透过手指滴到床单上。
　　“秋雁，老天不会亏待好人的，小虎一定没事。”秀敏轻轻走到秋雁背后安慰着。
　　“妈，爸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蓓蓓和老骥进来了。
　　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秋雁站起来抓住了老骥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告诉我，他怎么了？”
　　“没事，没事。”老骥的眼光躲开了。
　　“没事你怎么两眼红红的？告诉妈实话，你爸是什么病？”
　　知道瞒不住秋雁，蓓蓓把检查单递给了妈妈。
　　“胃癌晚期”这四个字像施了魔法似的在秋雁的眼前忽远忽近，忽大忽小，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妈妈，怎么办呢？”
　　女儿压抑的抽泣让秋雁清醒了：“孩子，别哭。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妈妈不相信你爸爸的病无药可治。给蕾蕾打电话，让他联系好医院，等你爸清醒了，咱马上动身。”
　　蓓蓓摸了摸眼泪掏出手机，我这就给蕾蕾他们打电话。　　
　　一切顺利的不能再顺利，秋夜的弯月挂在天上，很安静亦很祥和，秋雁遥望窗外，远处传来了陇海线上火车的汽笛声，回头望着仰卧在病床上的李小虎，他还没有醒来，只有那深沉的呼吸一声接着一声。在李小虎这熟悉而又陌生的鼾声，秋雁浮想联翩，心潮翻滚……
　　晨曦的阳光把秋雁的双眼映的通红通红。极目望去，远处一片清新。呼吸了一口窗外的空气，顿时就感觉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神清气爽。
　　太阳出来了，苍穹透亮透亮……
　　
　　2014年3～8月初稿
　　2015年6～10月
　　2016年3～6月三稿
　　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