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神秘爱情>第七章

第七章

作品名称:神秘爱情      作者:沧海扬沙      发布时间:2017-02-12 19:14:30      字数:3480

  第二天一大早,齐有利就代表齐河镇村委会找到何家楼子村委会,说明何建功的妻子和女儿要回何家楼子安家定居的事。
  村委会主事的人是何建功同龄的儿时好友何建文。当年何建文家贫如洗,又遇上洪灾和蝗灾颗粒无收。要不是何建功一直鼎力资助,他们全家性命难能保全。他也曾耳闻欧阳夏珍被何发家推到老沙河里淹死了。从此也再没有听到过何建功的消息。现在听说恩人的妻子还活着,激动得眼泪横流。
  在商量到欧阳夏珍和夏春梅的土地时,何建文当即表示,要从公有土地中给予合理解决。关于住房问题,只有柴火园子那栋草房了。具体怎么住,听从欧阳夏珍的意见。如果她不愿意和何发家一起住,就给她隔开三间房专门垒一个院子,给老地主何发家留一间屋居住就够了。
  当村干部通知何发家欧阳夏珍要带着女儿回来居住时,他一下子惊呆了。等了很久很久他才喃喃地说:“我听从政府……”但何发家话还没有说完,一下子就栽倒在了地上。何建文看着躺在地上翻白眼的何发家不知所措,忙叫来几个年轻人,把他抬上担架送了县医院。
  欧阳夏珍选择了与何发家一起生活的道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丈夫的亲爹,女儿的亲爷爷。在女儿的身上流淌的是他们何家的血脉。他都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谁一辈子没做过错事?老记着那些错事不放,心里就会树起一堵墙,把自己堵在痛苦的深渊里倍受煎熬。
  忘记不愉快的过去是一种解脱,是一种幸福。喜欢幸福不喜欢痛苦,是人的天性。她认为这种选择是最明智的选择,难于面对的就是一刹那。一刹那过后烟消云散,新的生活就会充满阳光。
  她领着女儿来到柴火园子,让女儿认了门后,就赶紧让她上学去了。
  她一个人来到她曾经住过几年的土坯草房。院子里没人,她走进最东头的一间房,像是何发家住的。简易的床,简单的铺盖,简要的家什。但却显得零乱不整。她没多想为什么人不在。在不在是人家的自由,难道还想让人家迎接自己不成?
  想到这里她自己都笑了,扭头进了第二个门。门是虚掩着的,这也是一间房。房间里摆放的是书橱和书桌。书橱书桌和枣红色的木椅子,干净得一尘不染。她知道肯定是何发家天天在擦拭的结果,她看得出他是多么的想念自己的儿子何建功。看到这里她的眼眶湿润了,回头进了第三个门。
  第三个门的门不同于东边的那两个门。门是枣红色的大木门,门鼻子上挂着一把将军锁,但并没有落锁。她摘下将军锁,推开两扇大门,阳光一下射了进来。
  这个房间是两间房的面积,房间里的摆设她很眼熟。全是她和何建功那次回来住过一个晚上用过的。连床上的铺盖和枕头、枕巾都一模一样。桌、椅、橱、柜都像刚刚擦拭过的一样晶亮。那把高腿长脖的油灯还在那个高挑的灯架上呆着,当时她看到这个高高在上的油灯就想笑。如今这砖铺地面还是干干净净。
  她知道这是何发家在天天擦拭和打扫。他这是孤独?还是怀念?还是忏悔?不管是什么,他都是发自内心的一种自我反省。看到这一切,她扑到那张牙床上大哭起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老沙河里抱着一根大木头漂流了三百里她都没这样地哭过。是想起了和何建功在一起时的幸福往事?还是因为终于有了自己的窝?还是被眼前的一切所感动?她自己也说不清。
  夏春梅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她看着趴在大床上的母亲,高兴地说:“哇晒,真漂亮!哪来的?”说着也躺了上去,“真舒服,第一次睡这么好的床。怎么,你哭了?”
  欧阳夏珍说:“娘是高兴的。宝贝闺女,难道你不高兴?”
  “高兴极了!”夏春梅扭过脸对着母亲说,“坦白交代,这一套是哪来的?咋都这么高级!”
  欧阳夏珍听了女儿的问话,哭得泣不成声。夏春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忙安慰母亲说:“女儿不问了还不行嘛!”
  “不关女儿的事,娘是高兴的!”欧阳夏珍说,“这些东西都是我和你爹在你现在的那个教室里居住时用过的,已经整整十一年了!”
  欧阳夏珍当然不会知道,也不会想到。她和何建功的这套家具,是在土改时由何建文建议给她们留下来的。理由就是何建功为穷人做的好事太多了,虽然他们夫妻现在不在,但我们不能恩将仇报。他和他爹何发家不一样,我们应该区别对待。所以,一定要把他们用过的这套家具给他们留下,放在柴火园子的草房里,由何发家负责保管。何建文的这个建议竟然得到了土改领导小组的一致同意。
  夏春梅说:“咋没见爷爷?他不会是青面獠牙吧?我咋感到这么恐怖?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老地主嘞!”
  欧阳夏珍说:“是啊,怎么我们来了,他没影了?说好在一起过日子的!这是咋回事?”
  欧阳夏珍正要出去找人问问,何建文和几个村民抬着何发家进来了。欧阳夏珍忙迎了上去。问:“怎么回事?出啥事了?”
  何建文说:“早上我来通知他,说你们娘俩要回来住。话刚说完,他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了。我就叫来几个人把他送了县医院。”
  欧阳夏珍看了一眼躺在担架上的何发家问:“怎么没住院又回来了呢?”
  何建文说:“医生说是半身不遂,左边半拉腿脚不能动弹,说话也困难。只是脑子还算清楚。我说让他住院治疗几天,他非要回来。”
  欧阳夏珍着急地说:“也不能随着他呀!病成这样子不住院咋行?”
  何建文把一个纸条递给欧阳夏珍,说:“往病房里抬的时候,他右手抓住门框就是不让进。问他为什么不让进,他的嘴说不清楚,大家也听不明白。后来还是医生给了一张纸,他把话写在纸上,一看才知道……”
  欧阳夏珍打开纸条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兰子今天要回家,家里不能没有人!”
  何建文说:“医生给开了些汤药,说是脑血管病,很难一下子治愈,就先慢慢调养呗。我们先回去,有事你一定要言语一声!”
  欧阳夏珍送走了何建文等几个人,回到何发家住的小屋里。何发家躺在小床上,脸上盖着一本《白蛇传》。但眼角里的泪水,不停地从《白蛇传》那本书的下面往外流着。她不知道何发家为什么要用一本书把脸盖上。大概是不好意思面对自己,她这样想着拿来一条干毛巾,擦去了何发家脸上的泪水。
  泪水在不停地流,她就在不停地擦。她怕把他盖在脸上的书碰掉,她就一只手按住书一只手擦泪。两边的枕巾都被泪水湿透了。
  欧阳夏珍高声喊道:“春梅,给爷爷拿条枕巾来换上。我去做饭,你在这里看着爷爷!”
  夏春梅怀着一颗恐惧的心坐在了何发家的床前。她想试着和爷爷沟通。说:“爷……爷爷……换条干枕巾枕着舒服了。”
  夏春梅第一次见爷爷,第一次叫爷爷,想不到会是这样子。她想端详一番爷爷的尊容,无奈脸上盖着一本《白蛇传》书。是不是传说的青面獠牙不敢见人,怕吓着我们才盖上的?当她拽出湿枕巾,塞上软茸茸的干枕巾的一霎间,《白蛇传》书从他脸上滑落到一边。
  何发家慢慢睁开了吊角眼,眼睛虽然斜了,鼻子虽然歪了,但却没有挡住他的视线。他见孙女和儿子长得一模一样,也是上宽下窄的瓜子脸,也是双眼皮。当夏春梅拿着湿毛巾往外走的时候,他那只没斜的右眼睛正好看到了她的那双大脚,比她娘兰子的脚还大。
  说起大脚,他就悔恨自己当年办的那件无法饶恕的傻事。当年如果不是嫌弃兰子那双大脚,今天哪会成为孤家寡人,哪会有今天的惨状。
  他听到孙女回房的脚步声,忙又闭上了眼睛。但他忘了自己嘴歪眼斜的恐怖形象,没有把头扭到一边去。当春梅给他擦脸上的泪水时,发现了他传说中的狰狞面孔,吓得扔下毛巾就跑了出去。
  欧阳夏珍在厨房里一边翻找着东西一边大声说:“春梅,你在家好好看着爷爷,我去给你建文叔借点白面去,给你爷爷擀点面条吃,软和……”
  夏春梅拉着欧阳夏珍的衣服说:“娘,娘,你快来看啊,爷爷的脸我怕……”
  欧阳夏珍被女儿拉出了厨房,来到了何发家的床前。说:“爷爷的脸有什么好怕的,白胡子老头精神着呢!”
  何发家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的《白蛇传》书在左边的枕头边上敞开着,敞开的一页是白娘子的儿子许仕林哭倒雷峰塔的一章。何发家闭着眼,左眼角向下耷拉三十五度角,左嘴角向下快拉到了下颚边,鼻子好像还在脸的中间长着,但已经不是老地方。昔日的光彩形象一点儿都看不到了。
  欧阳夏珍怔怔地站在那里好久,见何发家两眼的泪水流个不停,就用毛巾去给他擦拭。何发家的右手一把抓住了欧阳夏珍的手,嘴里发出凡人的耳朵听不清的声音。开始她吓了一跳,像被狼一口咬住了。遂即想起他不住医院写的纸条来,赶忙让夏春梅拿来纸和笔。欧阳夏珍把纸放在《白蛇传》书本上,用两只手抓住放到何发家的面前让他写。
  只见他歪歪扭扭地写了十个字:“米面油盐都在西边屋里。”
  于是欧阳夏珍走到她的房间,掀开柜橱头上的布帘子一看,三平米的一个狭长空间里,放的全是白面、杂面、小米、黄豆、黑豆、绿豆和小麦、高粱、玉米等粮食。真是应有尽有,花样齐全。她没想到在自己的卧室里还有这么一个丰富的小粮仓。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