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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污染危及生命,村民激愤

作品名称:清河怨      作者:芳草无香      发布时间:2017-02-09 19:53:19      字数:3319

  秋季是收获的季节,是老百姓最高兴的季节。可今年的秋天却让石佛湾的人们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村里一户人家在为死去的家人出殡埋葬。
  “娃他爹,你好狠心呐,你把这一家子撇给我可咋办呐?”
  “娃儿呀,娘老了,你咋就狠心走了呢,咋不让娘替你走呢?”
  两个女人和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哭声把人们的心都揪了起来,大家跟着掉下了难过的泪水。生老病死本来是人间常有的事情,并没有啥奇怪的,可一个月来,村里就接二连三死了十几个人,而且大多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这就不得不让人们心惊肉跳惊慌失措起来。
  最近几年,隔三差五,村里就会有人得病,到医院检查,都是癌症,老到六七十岁,小到三、五十岁。最初都以为是风水不好,触犯了神灵。时间久了,人们渐渐察觉了,罪魁祸首是造纸厂排放的污水。
  当初煤矿建在石佛湾村的时候,村里就利用电的便利,在清河附近打了一眼机井,每家每户的院子里安上了自来水龙头,以供全村人吃水方便。这一举动曾在县新闻里连续播报了几天。农村人不出家门就能吃上自来水成了石佛湾村的一张名片。不少姑娘也争着嫁过来,为能成为一个石佛湾村民而感到欣喜。那时候村民们下地回到家中,接一碗自来水,入口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甘甜清爽。煤矿在这里安家了,水泥厂在附近建起来了,电厂也悄然矗立在村的不远处,造纸厂也在清河边出现了,石佛湾村的天不再是湛蓝湛蓝,而是灰蒙蒙一片,河水也再不会清澈见底,河中的鱼儿虾儿不见了,就连青蛙的叫声也销声匿迹。每天早上,都会有一股铁红色的,发着怪味的污水在河中流淌,家里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也不再有淡淡的甜味,而是有一股又咸又涩的怪味。每次做饭水烧开后,锅底都会有一层白糊状的沉淀物,沉淀之后,水面上就会漂着一层油状的浮皮。男人们不再夸自己的媳妇儿做的饭菜好吃,总是埋怨她们的厨艺变差,饭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味。仅剩下每口人不到三分的水浇地,哪里能维持村民的温饱呢?年轻体壮的人不是到外地打工就是在附近的私人煤矿下井挖煤,女孩子则到附近的村办造纸厂、翻砂厂上班混日子,而家里有老人孩子的媳妇儿们却被困在家里,侍弄那少得可怜的责任田。让她们纳闷的是,明明高价买的小白麦种子,种到自家的责任田里,收回来的麦子都变成了灰色的,明明用心做的又长又细的手擀面,下到开水锅里就成了一锅模糊。害得她们经常莫名其妙遭到男人的埋怨和叫骂。直到下游村的鱼塘把石佛湾村的造纸厂告到上面,人们才明白他们吃的水,浇地用的水都被污染了。然而自己的家人还在这些厂子里上班挣工资,告了他们等于砸了自家的饭碗,她们只好有苦往肚里咽。
  这次五天之内,三组竟然死了三个村民,听着老人孩子这凄惨的哭声,旁边的村民们再也不能忍受了,其中一个男人叫道:“啥他妈的为人们谋福利,这简直就是害人!不中,咱得去找村长说道说道,再这样下去,我们石佛湾村不是人丁兴旺,而是要断子绝孙了。”
  男人的呐喊,燃起的所有人的愤怒,大家群情激奋,浩浩荡荡往村委大楼前涌去。快到村委大门口时,一部分人犹豫了,打退堂鼓了,毕竟造纸厂是现任村支书梁文斌的,都在石佛湾村住着,得罪他就等于在老虎屁股上拔毛,惹恼了他还有安生日子过吗?他们你推我搡谁出头时,村长李德胜和会计李小虎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们……有事吗,有事请到里面说。”村长李德胜问大伙儿。
  “我们来让你们给解决难题。”领头的男人说道。
  “就是,人命大事,村里就得为我们做主。”有人带头了,人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说话了。
  “大家都别争,一个人先说。”在村民中颇具威望的李小虎发话了。
  “我说。”领头男人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你们反映的情况我们已经注意到了,我正和李会计商量这事儿呢。我们打算把村里的实情反映到乡里。”听完领头男人的话,村长李德胜说出了解决方法。
  “书记早把乡里的领导给买通了,反映到乡里有啥球用,我们去年都去过一次了,不还是不长不圆不见动静吗?”
  李德胜的沉默无语让村民们愤怒了。
  “不中就到县里告他个龟孙,啥他妈的造福子孙,这纯粹是祸害子孙。”
  “就是,去告他,就不信社会主义国家、共产党的天下就没有为咱老百姓撑腰说话的主儿。”
  “再这样下去,下一个得绝症的就轮到我了,我死了,我家娃儿咋办呢?”
  “就是呀,难不成让我们背井离乡到别地儿要饭去吗?”
  ……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牢骚、埋怨,句句扎在李小虎的心上,入党时的宣誓,爷爷的教导又一次回响在他的耳边,一个共产党员的责任和使命感让他脖子上的青筋暴露,他站出来对村民们说道:“如果大家看得起我李小虎,我愿意带着大家到有关部门讨个说法。”
  “中是中。就是怕到时候,还像去年一样不了了之。”
  “放心,我李小虎向大家保证,这件事情一日得不到解决,我一日就不放弃,和大家一起捍卫我们石佛湾村的家园。”
  “好。有当年李大爷的风采。”
  “这样的党员,才是真正为我们人民群众着想的好党员。”
  李小虎的话引来了大家阵阵掌声和称赞。
  门外这一幕,早就有人向村支书梁文斌汇报了。前些日子,梁文斌听说上面会针对老百姓吃水难问题拨一个款项,他想利用这个机会重新在远离清河的地方打一眼水井,不仅解决了村里人吃水的问题,也会给他的村支书工作上带来一点政绩,还可以借此机会赚一笔钱。还没等到款项到手,村里人就开始闹事了,更可恨的是李德胜和李小虎这俩人竟然鼓动村民上告。敢和老子作对?看老子不弄死你。心里这样想,面对众怒他却不能不惊慌。他安排好村里的工作,就急急忙忙给老战友、老关系打电话了。这一场争斗关系着他以后在村委成员面前的威信和面子,他不想也不愿输给李小虎,他得动用关系来化解这场矛盾。
  中午回到家里,梁文斌也没心思和女儿说笑了,而是坐在沙发上一口接一口地吐着烟圈。
  看这架势,周桂花知道梁文斌遇到烦心事了。
  “絮儿,别烦爸爸,妈妈带你吃饭去。”周桂花说着,拉着女儿的手就往外走。
  “回来!去炒几个菜,老子想喝酒。”梁文斌的话让周桂花站住了,她今天八点班,中午就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做饭、接送女儿已经够紧张了,哪有时间再炒菜呀?
  “马上就得去上班了,能不能不炒菜呢?”
  “不中。妈的,别人的老婆都把自己的男人侍候的跟爷似的,你咋一点也不知道心疼我呢?村里一帮人把我的造纸厂给告了,我跑了一上午,烦都烦死了,不整点酒菜,咋中?”梁文斌骂骂咧咧地冲周桂花嚷道。
  “要我看还是把纸厂给关了吧,你看清河水给污染成啥了,村子里不断有人得病死亡呢。”一个村住着,周桂花当然也熟悉村里最近发生的事儿,自己男人是罪人之一,她也有些于心不忍。
  “放你娘的狗臭屁!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碍着我纸厂啥事了?村里这么多人,都吃井里水了,人家都没事,偏偏咋就他们病了呢?”
  周桂花知道,梁文斌生起气来,是个蛮不讲理的混蛋。她不再说什么,而是带着絮儿往外走。
  “妈妈,妈妈。”很少见爸爸发脾气的絮儿被梁文斌的黑脸给吓怕了,紧紧抱住周桂花的腿不松手。
  “叫,叫,叫魂儿呢,真烦人。还不快炒菜去?”
  梁文斌这一声吆喝,吓得絮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哭,就你娘的会哭,再哭给老子滚出去!”
  周桂花再也忍不住了:“姓梁的,你在外面受气了,干吗回家来冲着我们娘儿俩发呀,她还是个孩子,你吼她干啥,吓唬她算啥本事?”
  “你们是我老婆和闺女,就兴我给你们买吃的买穿的,不兴我冲你们发火吗?老子不高兴了谁都得受着。”
  “谁是你老婆?谁是你闺女,我们……”气急了的周桂花不由自主地说出了憋在心里好久的话,可是,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真话来,他怕娘家人受到伤害,更怕女儿和黄建国受到伤害。
  “你说什么,你们不是我的老婆和女儿,又是谁的呢?”
  周桂花以为心里有烦心事的梁文斌没有听清楚她说的话,可他还是听清楚了,梁文斌的追问,让她的脸色变得刷白,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你……你不是让我们娘俩滚的吗,我们滚走了还会是你的老婆和闺女吗?”
  絮儿不住的哭声让梁文斌越来越烦,他摆摆手说道:“快滚吧,看见你们我就烦。”说完用牙咬开酒瓶盖,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大半瓶酒被梁文斌像喝凉水似的灌下去了大半瓶,周桂花知道,接下来梁文斌就该发酒疯了。她顾不得吃午饭了,抱起女儿急忙跑出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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