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钱黄密谋

　　“那好，你听好了，这一招叫‘伏地斩虎’，讲究气沉丹田，上盘不动，力聚下盘，左腿稳如磐石，右腿疾如劲风迅速飞起，猛攻对手腰、腹、裆等部位，动作要快、狠、准。这一招中含有劈、削、拐、挡、横五个动作。”武松说着突然施展功夫，腿脚所到之处虎虎生风，疾如核电迅猛异常，一招“伏地斩虎”一口气轻松施展完毕，直看得小柱子眼花缭乱惊叹不已。看罢武松演示之后，小柱子开始演练。当他扎好马步生硬地踢出右腿时，武松过去扶住他，指着他的腰与右腿说道：“踢这一腿时，腰必须灵活，力量要全部集中在右腿上，出招要迅猛。像你这样腰杆儿僵硬，出招迟缓是根本不行的。你看好，要这样才行。”说着武松又把刚才的动作重新演示了一遍，然后让小柱子接着练习，直到小柱子学会记牢了才作罢。
　　学会了这一招“伏地斩虎”，小柱子很是高兴，于是悄声对武松说道：“武二哥，这几天‘忘情巷’里的‘怡红院’新来了一位姑娘，听说长得跟天仙似的，黄富贵那厮这几天像着了魔似的，天天往哪儿跑，而且每次都是只身一人。”
　　听到小柱子送来的消息，武松欣喜若狂，他高兴地拍着小柱子的肩膀说道：“这个天杀的，天助我耶！”
　　被武松在肩膀上拍了几下，小柱子疼得疵牙咧嘴说道：“武二哥，你下手轻点儿行不，我这肩膀都快被你拍碎了。”
　　经小柱子这么一说，武松这才发觉由于心中高兴，拍时用力有些猛了，不好意思的笑道：“对不起，一时高兴我忘了。小柱子，我走了。我教你的那几招功夫，你一定要勤加练习，日后必可防身。”说罢武松转身就走了。
　　原来自上次去县城探听黄富贵的消息，被哥哥发觉追回之后，武松这心里并没有打消复仇的念头。可他若是老往县城里跑，定会引起哥哥与黄富贵那厮的怀疑，这复仇之计，必须得另辟蹊径才行。思来想去，他终于想到了本村与他年纪相仿的小柱子。这小柱子每天都要到县城里去卖干果，如果让他帮着自己去打探黄富贵那厮的行踪，不但方便而且还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样岂不是更好？于是他找到小柱子后说：“小柱子，二哥想让你帮一个忙，你看行不？”
　　“武二哥，帮啥忙？你说”
　　“你看你每天都去县城里卖果子，对县城里的人和事肯定比较熟悉，二哥想请你帮忙打探一下黄富贵那厮的行踪。你也知道，那厮害死我爹娘，此等不共戴天之仇，焉有不报之理？我要亲手宰了那厮，为死去的爹年报仇，可你武大哥却拦着不让我去，就连县城也不准我进，所以哥哥我只好找你帮忙了。”
　　“哦，是这样啊！行是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武二哥。”
　　“啥条件？你说。”
　　“让我帮你打探黄富贵的行踪也行，不过你得教我功夫。你不知道，在县城里卖干果，那些地痞混混经常找我的麻烦，有时拿了果子还不给钱，你找他们要他们就揍你。为了防止以后再遭那些混蛋的欺负，所以你必须得教我功夫。”
　　见小柱子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武松一时犯了难。如果答应他的要求，日后如若被师傅知道，自己肯定是要受到责罚的，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他肯定不会帮自己打探黄富贵的行踪，这可怎么办呢？
　　看到武松犹豫不决，小柱子说道：“武二哥若是为难，那就算了。这打探黄富贵之事，你就另找别人吧！”
　　为了能早日报仇，武松把心一横，决定违背师训教他功夫，纵使日后师父知道了责罚他，他也认了。于是他对小柱子说道：“教你功夫也行，不过此事你必须绝对保密，不能向任何人提起。”
　　“好，我向天发誓，决不向任何人说。”小柱子说着举手发誓。
　　“那好，此事咱们就这样说定了。”
　　“行！”
　　二人就此达成了协议。　　
　　在“富贵钱庄”内杀死猛虎之后，钱耀光得到了上司的嘉奖与提携，已被推送升级上调，只待调令下达之后择日赴任。在临离任之前，他想乘机狠狠捞上一把，把平日里为铺官道所花的那些银全给捞回来。此时正值秋收之际，按规定应该征收秋粮税了，为了充分利用这次秋粮征收获利的机会，私吞更多银两中饱私囊，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那就是采取与以往不同的征收办法，此次让交纳之人把所交纳的谷粮折合成银两，使原本“只收本色粮米”变为“只收纯色银两”，把按规定每人交纳一石本色粮米改为交纳纯银十两，另外再加收公务银，杂捐银各一两，合计起来每人要实交十二两银子，这样一来所交纳的谷粮，一下子就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多好！想到此他就眉开眼笑。可要干这样大的出格之事，除了小心谨慎之外，他还得有一个得力的助手才行，于是他想到了黄富贵。和黄富贵交往了这么几年，他清楚黄富贵这个家伙不但贪财贪色，而且心狠手辣，在这清河县营生多年，党朋众多势力庞大，是一棵不易动摇的大树，如若有他协助，此事定可顺畅，便喊来了管家钱耀静嘱咐道：“你吩咐下去，摆仗备轿，一会儿本县要前往黄府。”
　　“知道了，大人，我这就差人去办。”钱耀静说着便从客厅里退了出来。跟了钱耀光这么多年，他知道自从为官之后，这钱大人便有了许多的坏习气，其中之一就是动不动就要摆官架子，耍官派，出入非肩舆不可，仿佛天生这手脚皆为无用之物，一切起居动作，均需依赖他人，甚至连吃饭穿衣此等小事，亦需奴婢相助。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钱耀静又回到客厅向钱耀光禀道：“大人，一切准备妥当，您可以启程了。”
　　钱耀光闻言从客厅里出来，见轿子已摆放在门口，院子里站着一大推人，恭恭敬敬的候着，便满意的笑着坐进轿中吩咐起轿出门。出得门来，仪仗摆开，只见前面两个皂役鸣锣开道打成三响，其后为“肃静，回避”木牌各一，再次为红帽皂役四人呼喝不绝，再后面是“顶马”二人，然后才是钱耀光所乘的绿围红障泥大轿，四人抬着，四人左右扶着，轿后为捕快二人和跟马二骑，这架势整得仿佛要让全城人都知道他是县令似的。一路浩浩荡荡来到黄府之前，大轿落定，钱耀光从轿子里出来，神情威严的向众人吩咐道：“本县找黄老板有要事相商，尔等都在此候着，没有本县的传话，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院中，违者严惩不贷。”
　　站在黄府门口的护院见县令大人突然来访，急忙上前躬身施礼，面露难色说道：“不知县令大人突然造访，且容小人进去禀告我家老爷，好让他亲自前来迎接大人。”原来今天黄富贵对看守门的护院再三交代，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准出入黄府半步。可现在县令大人来了，这护院自是不好横加阻拦，但又不便说明，只好用这缓兵之计先稳住，待见到黄富贵让他定夺让不让县大老爷进来。
　　可谁知这钱耀光急着要见黄富贵，也顾不得那么多，随口说道：“不用通报了，我自己直接进去找他就行。”说着便直接进了院子。来到院中，他见院子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而其每间房门都紧闭着，正值心中闷纳之际，忽然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自后院传来，于是他顺着惨叫声来到了后花园，只见黄富贵一人正坐在凉亭之内饮酒，而凉亭的柱子上却绑着一个披头散发赤身裸体的女人，一个相貌凶悍的彪形大汉，拿着一把小刀正在往那女人身上割。那女人因疼痛哀号不已。见此情形，钱耀光径直来到凉亭之内，指着被绑在柱子上的女人，对正在饮酒的黄富贵问道：“黄老板，不知你这是何故？”
　　看到钱耀光突然到来，黄富贵这心中好生诧异，急忙起身相迎，满脸堆笑说道：“不知钱大人何故突然来访？若有紧急之事，大人可差人前来禀告一声，黄某人自当前往府上，听候大人差遣就是，又怎敢烦劳大人您亲自光临寒舍。”
　　“哈哈哈！”，钱耀光干笑了几声说道：“黄老板，你我是老朋友了，用不着这么客气。只是不知这女子所犯何罪，竟让黄老板对她如此用刑？”
　　见钱耀光问及，黄富贵面露苦色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此贱人乃我新纳的四姨太，谁知淫荡成性，这才娶过门不久，她就竟敢背着我和下人偷情给我戴绿帽子，今日刚好被我逮个正着。你说这贱人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我岂能容她？所以才要把这贱人给凌迟处死。今日大人既然赶上了，我就把这贱人的肉细细割下来，让人烹了好给大人下酒”。
　　“为了区区一个女人，黄老板大可不必如此恼怒。常言说这女人就像身上的衣服，旧了破了可以扔掉再换新的嘛。本县今日前来找你有要事相商，此等家务琐事，黄老板可以暂且缓一缓，等日后再做处置也不迟。”
　　见钱耀光亲自前来找自己相商事情，黄富贵觉得此事一定非同小可，于是赶紧对正在行刑的大汉说道：“阿彪，你先把这贱人给我关押到柴房里看紧喽，等我忙完事情之后再回头收拾她。”说罢又转头满脸笑意对钱耀光说道：“钱大人，此处非说话之地，咱们到前厅叙话。”说着便陪钱耀光从后院来到了前院。他见院中空无一人，每个屋子都房门紧闭，知道家中之人因四姨太之事都躲了起来，便高声喊道：“管家，管家。”
　　“来啦来啦！”管家应声从屋子里出来，快步走到黄富贵跟前问道：“老爷，有何吩咐？”
　　“县令钱大人来访，你赶紧嘱咐下去，先让丫鬟泡一壶好茶送到客厅，再让厨房立马做一桌上等酒菜，然后再派两名护院在客厅外守候，我要和钱大人叙话，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靠近客厅，违者严惩不贷。”向管家吩咐完毕，黄富贵陪着钱耀光进了客厅。二人落座之后说了几句客套话，一名丫鬟便把茶水送了过来。茶水放好之后，黄富贵对丫鬟说道：“你先下去吧，记得把门关上。”
　　“是，老爷。”丫鬟应声退了出去。
　　黄富贵亲手为钱耀光斟了一杯茶之后问道：“钱大人突然来访，不知有何事赐教？”
　　“黄老板，如今本县确有一事相求，还望黄老板能鼎力相助。”
　　“钱大人您太客气了，只要是黄某人能办到的，定当全力以赴。只是不知大人是何事？”
　　于是钱耀光向黄富贵附耳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听罢钱耀光之言，黄富贵笑道：“大人这个主意不错。只不过我觉得，这一律收成纯色银两有些不妥。这人嘛，各有不同，有的有钱，有的有粮，我们可以来个银粮通收，这样一来征收之时就不会有人再犯难了。另外这银子不能收纯色的，要收杂银碎银。这纯色银两火耗小，我们捞不到多大油水，而杂银碎银就不同了，熔铸时火耗大，我们可以借火耗乘机再多收一些银两。此外对交纳谷粮之人，在征收过程中，我们可以采用‘淋尖踢斛’之法再次多收谷粮。如此一来，我们正大光明的渔利双收，而且还不易被人发觉，纵使日后有人盘查，我们也不会落下口实与把柄，这样瞒天过海岂不更好。”
　　听完黄富贵的建议，钱耀光不由开怀大笑，笑毕对黄富贵说道：“黄老板不愧是生意人，确实精明。这两招我怎么就没想到？既然如此，那此事就按黄老板的意见办。”说话之间，客厅的门被打开，只见十几名丫鬟手托盘子端着酒菜鱼贯而入，片刻之间便在二人面前摆放了一大桌子，这菜有口蘑肥鸡、三鲜鸭、五绺鸡丝、炖肺肚、黄焖羊肉、肉片焖玉兰、羊肉丝焖刨丝等十几种，很是丰盛。酒菜摆放完毕之后，黄富贵对众丫鬟说道：“夏荷与秋菊留下侍候钱大人饮酒，其余的都退下。”
　　众丫鬟闻言退下。夏荷，秋菊开始侍候钱黄二人饮酒。
　　酒至半酣，钱耀光满脸红光对黄富贵说道：“今日之事，还要多多仰仗黄老板，事成之后，本县定不会亏了黄老板。”
　　“钱大人说笑了。我黄某不是官府中人，如果出面恐怕多有不妥。此事大人尽可放心大胆的去做，若有什么棘手之事，黄某定当暗中为大人铲除。”
　　“如此也好。来，我敬黄老板一杯。”钱耀光说着举杯向黄富贵敬酒。
　　黄富贵举杯回敬。
　　就在二人杯来盏往喝得高兴之时，管家急匆匆的进来了，他走到黄富贵跟前低声说道：“老爷，出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