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归家

　　我举起双手投降，才算平息了一场自导自演的风波！
　　第二天，我们去和老先生告别，准备回家。我们单独去见他，告诉他我们去香港放好遗嘱和公证书就直接回家了。他却说：“我还有要事拜托你们办。”
　　我问：“什么事？”
　　他说：“你们可能也在报上看到了我几个孩子早亡和大儿子几次蹊跷的车祸的事吧？我就是想让你们亲自去查。”
　　王民马上回答说：“老先生，你觉得现在再翻当年的旧账好吗？”
　　我也说：“都过去了的事，翻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王民说：“揭开旧伤疤会很痛的，而且不是你一个人痛！”
　　我也说：“就算是你查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王民说：“她们可都是你的家人，你的孩子的母亲呀！”
　　我狠狠地说：“你难道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谁之过吗？”
　　他低下头说：“我知道是我造成的。”
　　沉默……
　　王民说：“中国历史上那些皇室亲人之间的相互争斗和杀戮不就是例子？一夫多妻的弊病就是：带来的无尽的家族成员之间的暗地里较量和搏斗，说白了就是一场没有结局的灾难！”
　　我说：“任何雌性动物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母性都会勃发，要不为什么会有母老虎一说呢？女人狠起来是什么都做得出的。”
　　王民说：“你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长寿，只要你在世一天，她们最起码不敢太放肆。”
　　我接着说：“就是，你现在还要保护好这儿的一家人要紧。”
　　王民继续说道：“你现在就好好留在台湾疗养，保持现在这样平和开朗的心态，只要长寿就是福。”
　　我也忙说：“你每次回香港还要装着点，不能一下子就像个正常人一样，否则她们也会疑心来查你的。”
　　王民道：“你总装着没有好全就行，千万不能引起怀疑，否则，阿毛一家就麻烦了。”
　　我告诉他说：“我给师兄说好了，你不回香港，他那疗养院永远给你挂着你入住的牌子。你要回香港之前就给他打电话说一声就行。”
　　他看着我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点点头。
　　王民继续开导说：“她们那几家都有很强大的势力，你就是查出来也不能把她们怎么样的。”
　　我也说道：“就是，她们都不是省油的灯。”
　　王民感慨万端的说：“大家族的背后可能就是厮杀和抢掠吧。”
　　我感叹道：“现在的富豪基本都是一夫一妻了，省略了很多麻烦事。”
　　王民道：“他们要保护自己的财富帝国本来就忙得打转转，现在经济又不景气，日子也不是好过的。”
　　我看老爷子仍然不松口，就说：“你不甘心也没办法，就是普通老白姓家，也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正所谓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就是写照。”
　　王民说：“我们的假期也要到了，去过香港就直接回去了。”
　　他沉思片刻后说：“不甘心啊！”
　　我笑着说：“先生，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钱都能彻底解决的。”
　　王民也说：“其实还是把后代培养好，比留给他们钱财更重要。”
　　我说：“就是，你就开心生活，放松心情，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王民也说：“你到台湾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和蔼可亲，慈祥可爱了。”
　　我也笑着说：“就是，你看你在香港时那样，到了台湾也没多久，你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脸色、气色多好，整个人都变正常了，这样的面貌和心态才有利于老年人的身体健康。”
　　他终于露出了微笑。说：“我接受你们的批评和意见，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不再提起了。”
　　我们终于舒了口气。我心想：“这些话要是放在香港对他说，不被他骂出门才怪呢！现在他心情好，加上也明白了我们是为他好，才能接受。否则，我不敢想。”
　　这就是人，心情决定着判断和决策的结果。
　　我们订好了明天去香港的机票和回去的机票，王民这时才说：“我定的是回我那儿的机票，然后再去你那边好吧？”
　　我笑笑说：“谁让我嫁给你了呢？正所谓嫁鸡随鸡呗。”
　　他坏笑着不说话。要回家了，盼归的心都很急切，希望一切顺利，早早归家。
　　吃过中饭，就开始午睡。午睡过后，两人悠闲的手拉手到海边看海。大海在太阳照射下闪烁着金色的粼光，海面平静，就像此刻我们的心。坐在海边上，把大伞撑开支撑起来，打开带来的各色水果和红酒，倒了两杯红酒开始品，我依靠在他的肩头，感到很放松，全身轻松愉快，终于从这些人间烟火中冲了出来，可以过我们自己的二人世界了。
　　我们都沉静在这平静中，吃着热带水果，品着上等红酒，就像久未归家的孩子终于回到了自己渴望的家——妈妈的身边似的。那样舒适宁静，那样快活自在！在那样慵懒的午后时光里——只想靠在爱人的肩头，被阳光抚触，被大海洗涤，被时光掩埋……
　　“到了香港还要见女儿吧？”王民突然问。
　　我想了想回答：“不见了吧，免得被阿靖家知道。”
　　“也好，反正现在要见视屏里就看见了，很方便。”
　　“他们那么忙，还烦我打扰他们呢！”
　　“年轻人有事业心是好事！”
　　我无不失落的说：“孩子养大了就飞了，只剩自己空虚无聊了。”
　　“还有我呢？我们要开始享受生活和二人世界，趁着还健康，我们要出去旅游，游遍世界各地的山山水水，吃遍全世界的美食，你说好吧。”
　　我笑着点点头，说：“好！这一刻，我也是这样的想法。”说完，我跳下水开始给他泼水，我们又发疯似的打起了水仗。在蓝色的海洋里嬉戏玩耍着，好像又回到了年少时那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时代。我们的心在海上荡漾，在阳光下灿烂，在时空里穿越。
　　第二天按时登机，准备飞往香港，在飞机上，我正准备关机，发现有短信，打开看到是老爷子给我卡上打的款。他可真是有钱啊！我把手机短信给王民看，他和我的反应是一样的。
　　望着蓝天白云，我都有些不舍台湾的一切，毕竟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他们一家人又那么好相处，我们又那么自在，真是有些留恋。我问王民道：“心里也有些不舍吧？”
　　“是的，他们一家毕竟是工薪阶层，相处起来就很随和融洽。”
　　“此行多顺利，多圆满啊！”
　　“是啊，圆满！”
　　他拉起我的手说：“现在去过香港后就回家啦！”
　　我也美滋滋的说：“回家了！”我依在他肩头说：“我们即将开始我们自己的人生之旅了！”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说：“瞌睡虫，昨晚码字又睡晚了吧？现在赶紧睡会儿吧！”
　　我甜蜜的点点头说：“十一点睡的。”然后还就真的打起了哈欠。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王民摇着我喊：“要到了，快醒醒吧！”
　　我睁开眼睛，飞机已经在跑道上滑行了。我们下飞机就打的直奔银行，存放了那些东西后，就驱车到机场附近的宾馆入住，准备明天坐飞机回家。
　　第二天，我们终于登上了回家的飞机，王民和我的兴奋是可想而知的！我好奇他曾经所在的城市，好奇他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好奇他的一切。我满心欢喜，满心期待着，我不时的扭头看着他，也不时的想象着他的世界。
　　他满怀深情的看着我说：“我知道你现在对我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和想象，我劝你还是先好好睡觉，不要到时候太惊讶一个单身汉的小鸟窝哦！”
　　我翻着眼珠子做着怪相说：“希望不是像我这个懒猫的窝那样乱就万幸了。”
　　“也别抱太大希望，不是总有骂男人是‘懒得跟猪一样’吗？”
　　我立即回答说：“我可是讨厌别人不太讲卫生的。”
　　他坏坏地笑了，说：“按中国传统，找老婆不就是为了生娃、洗衣烧饭收拾家吗？你说对吧？”
　　我也怪笑着说：“本女人到目前为止，还不是法律意义上的你的那所谓的老婆呢？先别得意忘形哦！”
　　他这下不说话了，只是坏笑着。
　　我也懒得理他，心想反正还没领证呢！
　　是啊，任何时候，结婚就是把两个人的合影照往那红本本上一贴，再抬手签上自己的大名，就算结婚了。从此在法律上你们就是一家人了。而离婚将是一场世纪大战，一场为钱和房，为孩子和将来，把双方的家人亲戚全部都卷入的战略性战役。从小声到嚎叫，再到咆哮，直到吵骂动手，你失去的不仅仅是颜面和尊严，甚至是你的心和灵魂。想到此，我猛地打了一个冷颤。
　　而他则拍着我的肩膀说：“快睡吧！”
　　我乖乖地闭上眼睛，心里七上八下的。但依着他的身体，心很快就平静下来睡着了。直到他摇着我说：“到家了！”我睁开眼睛，飞机已经停下，他帮我打开保险带，我们开始随着人流一起下飞机，然后去拿托运的行李箱。
　　出了机场，打的回他家。出租车飞驰着，我好奇地望着窗外飞驰而去的大树和大片的绿油油的田野，他不停的介绍着，很快便到了高楼林立的城市里。车子行驶到了一个大小区门口，王民从车窗伸出头打了一声招呼，车子就径直开了进去，到了多层的三号楼前停下，我们分别下车。王民把大旅行包背在背上，一手提一个拉杆箱，我把小旅行包背在背上，跟在他后面上楼，到了301室门口，他看着我笑着说：“终于到家了！”
　　我也回了一个微笑。就见他掏出钥匙开防盗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客厅，正对面的大窗，和淡黄色的罗马窗帘以及里面白色的透明薄纱。窗前的两盆叫不上名字的绿色植物高大、枝叶繁茂。两旁一边是黄色的真皮大沙发，一边是大液晶电视。我们走进大客厅，把防盗门关上，里面玄关的一整面墙上的鱼缸里，各色的大大小小的观赏鱼，在假山后，绿色海底植物中穿梭、嬉戏玩耍着，氧气在泛着气泡不停的输送着。我们一边欣赏着金鱼，一边换着鞋子，我的女式拖鞋居然是新的，他拿起来把连接的标签扯断后递给我，鞋柜在防盗门边的墙上，上面是挂衣橱，下面是鞋柜，和鱼缸刚好形成一个玄关，被一面穿衣镜连接。坐在客厅刚好看到大鱼缸，看不到衣帽柜。整个客厅整洁有序，窗明几净的，给人的感觉不像是没人居住了很久的空房子。
　　他拉着我坐到沙发上问：“累吧？”
　　我笑着回答说：“还好！”
　　“想喝点什么？饮料还是红酒！”
　　“饮料吧！”我这时看到这是个三居室房子。
　　他从餐厅旁边的酒柜里取出一瓶饮料和高脚酒杯，倒了两杯出来，递给我一杯说：“喝吧！”
　　我则起身去了卫生间。现代化的洁具，洁净清爽，新的红色小毛巾应该是我的擦手毛巾，旁边的两个大毛巾应是洗脸的毛巾，我出来时好奇的看着他。
　　他笑着说：“我昨天就叫阿姨给准备好的一切。”
　　我翻着眼睛说：“就这样还在车上故意急我呀？”
　　他坏坏地笑着。说：“快喝饮料吧！”
　　我端起饮料喝起来。这时有人拿钥匙开门，王民说：“是阿姨过来烧午饭了吧。”
　　门被推开，只见一个四十多岁有些胖的普通中年妇女提着菜站在打开的门前，有些惊讶的对着王民喊：“先生，你们回来了！”
　　“刚回来！”又用手指着我介绍说，“这个家的女主人，以后什么都得听她的！你叫她译刈或太太都行。”
　　我笑着说：“就叫译刈吧，好叫些，以后麻烦你了。”
　　她赶忙谦恭的说：“不麻烦，不麻烦，是我份内的事，有什么您就直接吩咐我。”
　　王民说：“你去忙你的吧！”
　　她就直接去了厨房，开始做饭了！
　　“你累了吧！”
　　“还好！在飞机上睡了呀。”
　　“想躺就进卧室去躺会儿，你现在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不要忘了。”
　　我就把头躺在他腿上，在大沙发上躺下来，他笑着说：“你呀！长不大……”
　　我话都懒得说，他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发，说：“以后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
　　我笑着点点头说：“遵命，大人！”
　　这才是家。有一个爱着你、宠着你、惯着你的老公，不需要干繁琐的家务，可以专注的做自己喜欢的事，逍遥快活又自在，我舒心的陶醉着……
　　“译刈，醒醒……醒醒！”我懒懒地睁开眼睛，看到王民正在用手拍着我的脸呢。我问：“怎么了？”
　　“瞌睡虫，吃饭了，吃了再睡午觉。”
　　我被他扶起来，坐在那儿揉着眼睛。闻到阵阵饭菜香，还真饿了呢！我站起来就去卫生间洗漱，出来就到餐厅去吃饭。进了餐厅，就见两米长的餐桌上摆了十几个菜，有凉盘还有热菜，我忙坐下接过他递给的筷子就开吃。他问：“夫人，喝红酒还是饮料？”
　　我笑着说：“红酒。”
　　他倒好一杯给我，我们开始边品酒边吃，味道真的不错。“你请的是厨师还是阿姨？水平不错吗！”
　　“阿姨兼厨师。”
　　“怪不得这么利索呀！这么短时间就做出这么多菜。”
　　“她早上就过来了，只是我们回来时出去补买点菜，否则，还真神了呢！”
　　“这时你们的本地特色味道？”
　　他点点头，问：“喜欢吗？”
　　我笑着点点头答：“不错！”
　　“她每天还会做不同口味的菜呢！你的嘴再叼，她都能满足你！你想吃什么口味告诉她便是。”
　　我点点头说：“好的！”
　　我们就这样慢慢的吃着，互相对望着，这情景在梦里时时出现，现在真正的面对面了。这一刻，仿佛这世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吃好午饭，洗漱完毕，我就像钻进童话世界里一般，打开每个房间的门，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大卧室里一张大圆床，被金黄色的丝绸缎八件套罩着，床头有背景音乐和投影，周围是壁橱和梳妆台，豪华大气；小卧室是一张两米宽的大床，壁橱和梳妆台，以及墙上的动漫幻影等，梦幻神秘；另外一个房间是衣帽间，推开门，里面放着男式和女式不同款式的包包，首饰、衣服还有鞋子，我过去拿起看，居然牌子还没有剪掉。鞋子都是我的号码，几套衣服都是我在哪里看到过的。这时，他过来从后面抱住我问：“喜欢吗？”
　　我开心又好奇地点着头，又问：“你什么时候买的呀？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你在香港看到的，你试衣服时，我给了服务员地址让快递过来的。”
　　我真没想到他这么仔细。他拉着我到大卧室，指着床上的一堆东西说：“这些是我的全部家当，从今天起就全部归你管理了。指着说，“这是两本房产证、房门钥匙和车钥匙、这几张是银行卡，密码是你和我的生日！这是一套翡翠首饰，是很早就给你准备的。”一边说，一边一一递给我。
　　我拿着这些东西，心里沉甸甸的，不知是什么滋味。我把它们放在梳妆台上，问：“你就不怕被我卷跑了？”
　　他拥着我说：“不怕！纵然你变成孙悟空会七十二变，也跳不出我如来佛的手掌心的！”
　　这时，床头的背景音乐响了起来，我们拥着跳起了舞，在抒情的旋律中旋转着、盘旋着……
　　在他家的这些天，我听他讲了自己的奋斗历程。在他最寂寞无助时，就去乡下承包了一块地，开始了种树，后来发现好品种的树很贵，栽培后成活率又很低，所以他就选择了培植树苗。这一干就是十年，十年才分别培养出各类高档次的好品种树种，填补了本地以前都要高价出去买这些树苗的空白。那十年，他整天大多数时间都住在乡下，自己学会了烧饭，也知道了钱的重要性。以后就常年承包了一些地，和亲戚一起种植，他出技术，亲戚出力种植，低价出售。
　　直到现在，他退居二线。也有女人闯进过他的生活，但是都不能让他产生结婚的念头。他还是不能忘记我，直到这次同学聚会，大家也有意撮合。
　　我们在他所在的城市到处去游玩，品尝当地美食，了解当地风土人情，还到他的树苗培植基地去看，我想在那儿住几天，被他阻止了。他说不要我受苦，说乡下蚊子、苍蝇多，卫生条件也不好，非要当天赶回来，想想他还真不容易呢。
　　我们都经历了生活上的苦难、人生路上的艰辛和情感上的磨难，终于在中年富足的走到了一起。开始了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