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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作品名称:“钓鱼”日记      作者:易江南      发布时间:2017-01-17 16:02:39      字数:3023

  2016年1月26日星期五晴
  农历年过得越来越没意思了,除了累还是累,亲情已被金钱腐蚀得分崩离析。时代的发展,交通工具的发达,手机的广泛使用,互联网的更新换代,人们相互之间已经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中老年还亲情浓浓,即使口歪眼斜、腿脚不灵变,也不顾儿女的反对去拜望难得一见的健在的长辈,同辈兄弟姊妹;中青年人,走亲戚就是走过场,吃吃饭打打麻将,就结束了;年轻人,怀抱手机,低头聊天;小孩子们,不再相互嬉闹追逐,不是玩游戏就是看电视。人们似乎都已小康,对啥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早晨,正在睡梦之中,媳妇拧着耳朵把我叫醒,说有电话找我。我半闭着眼睛懒洋洋地问:“是谁的电话?大过年的,还要不要人睡觉啊?昨晚打了大半夜牌,不知道啊?”
  “谁知道是你那个狐朋狗友打的电话?十有八九是约你去打牌的。你说不去是了。免得他不停地打。”
  电话是“鱼市”认识的小袁打的,说是一个小时前,有一个货主给他打电话,说是有一车食品要卸到仓库,催的急。他在脑子里仔细盘查了一下,待在城里没回家过年的熟人不多,想到我到城里只有半个小时不到的路程,就给我打来电话,在电话里乞求我看在往日交情的面上,一定要去卸货,答应不会亏待我的。你说,朋友都这样说了,我能不答应他吗?
  挂断电话,我征求媳妇的意见。媳妇见有钱能赚,就温柔地对我说:“他爸,去。快起来穿衣服,我借电摩送你去公共汽车站。”说完,硬拽着我起床。
  真巧,刚到公交站,公交车就来了,与媳妇匆匆作别,乘上公交车,公交车开离车站,向城里驶去。我告诉售票员,到火车站时,叫醒我,别忘记叫了。趁这空儿,我头靠在椅背上迷瞪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人叫醒了,睁开眼一看,车上没人了,只剩售票员和司机两个人了。心想:不好,误事了。忙冲下公交车,从衣兜里取出手机,给小袁打电话。常言说得好,应人事小,误人事大。可不能错过了。
  “喂,是小袁吗?我已到火车站了。”
  “哥,是我。我人还没有叫够呢。你在火车站等会儿,我过一会儿就来。”
  挂断电话,我到火车站旁的街道里转悠起来。街道上的门面房全被卷闸门封闭起来,外面贴了白底黑字的告示:各位新老顾客,回家过年,暂时歇业。春节后正月十六正常营业,望各位周知。与此相反的是街道北面的阳坡处,摆满了卖东西的摊点,卖灯笼的、卖各种电子玩具灯的;卖粽子、卖各种元宵的,一家挨着一家,吆喝声此起彼伏。特别是买玩具灯笼的,一见大人领着领着小孩儿从摊前经过,立刻打开玩具灯笼的开关,玩具灯笼立刻动了起来,各色霓虹灯灯光四射。吸引得小孩停步不前,缠着父母非卖不可。戴着白帽的回民的元宵桌前围满了人,供不应求。我正想给家里买点儿带回去,尝个鲜。谁知手机却响了,小袁让我去干活。
  我们来到货主的仓库所在地。远远就见离仓库不远处停放着一辆大型货车,车厢顶上罩着墨绿色的帆布帐子。小袁走上前去和货主谈价钱,货主倒也慷慨:“袁师傅,大过年的,你们能给我卸货,在下感激不尽。平时的行情你们也知道,我就不说了。今天,大伙儿给我把货卸完,每人一百八十元,图个吉利。”
  “行。”小袁爽快地代我们答应了。放平时,卸完这车货,也就六百多元。
  小袁一声令下,我们开始动手了。有人快速地爬上车顶,解开捆帐子的绳索,下面的人配合着。司机也不闲着,站在一旁指挥着我们把账子叠好,捆起来。我们这才发现车厢里装的是牛奶、承德露露、六个核桃等食品。
  卸食品,要轻拿轻放,急不得。不一会儿,我们五个人一时满头大汗,脱了外套,只穿着毛衣搬。
  中途坐下来休息,他们几个人坐在一起抽烟,我一个人坐得远远地喝水。其中的产娃和黑牛两个人边抽烟便聊起了天。
  “黑牛,我说你还干这活弄啥?”
  “不干活,你说我不干这下苦的活还能干啥?”
  “你不干啥,一年的收入都比我们多。”
  我和其他几个人用吃惊的眼神看着黑牛,他凭什么?
  “有这回事。谁叫你哥咋不是县长呢?”
  “黑牛,咱都是一个村的,麻烦你对你县长哥说说,给兄弟我也弄一个全家低保名额。”
  “行啊,不就是我三哥一句话的事吗?”
  “咱今天当着大伙儿的面可说好了,不许反悔!”
  “行。产娃,我可对你说,回村可不能给村里人说。影响不好。”
  “我不说。不信?我对天发誓。”产娃说着,做出要发誓的样子。被黑牛挡住了。
  产娃又问黑牛:“黑牛,你县长哥过年回来了没有?”
  “没有。过年是我三哥一年最忙的时候。年前,我三哥要慰问困难困难职工、离退休老干部,往往忙到年三十深夜。正月初一开始,又要慰问坚守在一线的各级各部门工作人员,哪有时间回家?”
  “我才不信。你老妈都八十多岁了,再能活几年?再说了,你哥他不回家看老妈,会落下骂名的。”
  “我三哥在腊月初上携我嫂子一起回家了一次,给我妈拜了个早年。还给我妈带了蜂王浆、长白山天然人参等高级了保健品,告诉我妈,他过年忙,不再回来看我妈了,让我妈别惦记他。临上车走时,还给我妈手里塞了一千元钱,叮嘱我妈照顾好自己。”
  “我就说,你哥咋能忍心不管你哦老妈呢?”
  又开始干活了,他俩停止了聊天,专心干活。没有谁顾得着说闲话。
  后来我从产娃处了解到了黑牛家的基本情况:黑牛家兄弟五人,县长哥哥是老三,黑牛是老小。黑牛的父亲在黑牛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家里天一下塌了。黑牛他妈带着几个未成年的孩子,辛苦自不必说,还常常遭受村里人的白眼和欺负。困难没有吓倒他们,使他们一家变得更加坚强起来。
  国家恢复高考后,农村的孩子看到了希望。丢掉书本已参加生产队劳动的黑牛他三哥,又拾起了书本,上补习班,凭着一股钻劲,三年后终于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分配做教师,后来因为写得一手好文章,被抽调到政府部门工作,前几年因为工作成绩突出,被选举为临县的县长。
  黑牛长大了,家里条件比以前好多了。黑牛学习一般般,最终没弄考上大学,只能出门打工。黑牛他妈心疼黑牛,不让他去外地,只在附近打工。黑牛也没有学啥手艺,只能做小工,挣下苦钱。前几年,黑牛几个哥共同出钱给黑牛家盖了楼房,让老妈不再在同龄人面前低人一等。
  自从三哥当上县长后,黑牛家在村里地位一下显赫了。村上领导对黑牛家的关心次数也在一天天增加。每次的扶贫款啥的,村长都主动留一份给黑牛,常常搞得黑牛莫名其妙,怎么推脱都推不掉。就连全家的低保,也是乡领导安排村长给办的。
  你说这世道,真像古人说的一人得道升天,鸡犬成仙!
  这种现象在农村大量存在,村长往往不把贫困指标给最可怜的人,因为他们本来就穷,村长捞不到油水,穷人更穷。村长把扣下来的名额给村里一些会来事的村民,实现双赢。我们村就有一个先天性瘸腿的妇女,她丈夫九十年代到四川贩猪娃子时连人带车翻到汉江里去了,留下她和三个孩子,孤儿寡母的,相依为命。直到今天,既没有领到残疾费也没有吃上低保。
  黑牛他三哥,早在市里有房子了,四室一厅的大房子。他曾多次叫他老妈随他到城里去住,他老妈总以城里楼太高、上下不方便、她不习惯为由推脱。其实,老人是故土难离,舍不得村里的老人。
  三个小时后,满满一车食品卸完了,货主很满意。货主从钱包里取出一千块钱塞给小袁,对小袁说:“今天辛苦大家了,大过年的打扰大家,心里过意不去。原来打算带大家吃个便饭,不想,饭店都还没有开门,多余的一百元,算是给大家的奖励。欠的人情,下次一定还。”
  小袁不接,两人推来让去好多次,最后,小袁只好收下。
  分别后,乘车回家。坐上公交车,透过车窗玻璃,看着沿途的街景,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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