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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寿宴

作品名称:武大郎外传      作者:田间布衣      发布时间:2017-01-15 13:11:02      字数:5206

  自从认了潘柏文为义父之后,大郎便跟着他在学馆里学之、乎、者、也,读四书五经、念诸子百家,习八股文章,到现在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他凭借自身天资聪慧,读书常常是一遍过去往往就能很熟练地背诵了,因此也被同学们誉之为天才和神童,但他从不骄不躁,仍然刻苦虚心的学习,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读书上。潘柏文也因材施教,对他的要求是格外的严格,教导是十分的悉心,因为他对大郎是寄予厚望的。而大郎也不负众望,入学第一年就中了童子科,第二年便获得了贡生,只待今年参加乡试考取秀才之后,便可以参加朝廷的科举博取功名了。如今他不但能做八股之文,而且偶尔还会写点儿诗赋之类的文章。现在他已经是一个十三四岁的翩翩美少年了。这几年来他对义父一家是尊敬有加,义父一家人待他也是亲若骨肉,视为己出。他和金莲同窗读书,耳鬓厮磨亲密无间,不但学习上相互攀比争先恐后,情感上更是情同手足亲若兄妹。
  如今,潘金莲也十二岁了,出落的那是婷婷玉立,宛若一朵出水芙蓉娇艳妩媚而不妖娆。
  常言道:“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思情!”渐渐窦情初开的大郎,每当看到潘金莲那窈窕婀娜日渐丰满的身姿,那娇艳妩媚笑靥如花的面颊时,内心就会泛起一丝莫名其妙的异样感觉来。他渴望着能时时与她亲近相守,却又害怕接近她。每当这种感觉涌上心头时,他都会自嘲的哑然失笑。他为自己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而苦恼而羞愧。爹娘辛辛苦苦把他送到学馆里,义父又竭尽全力的教诲,因为他们都对他寄予厚望,是要他努力博取功名光宗耀祖壮大门楣的,他怎么能有这种渴望儿女情长的私欲杂念而不思进取呢?义父常常夸赞自己是一个“善学者,师逸而功倍,又从而庸之。”的人么?书中有云:“有弗学,学之拂能,弗措也;有弗思,思之拂得,弗措也;有弗辩,辩之拂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拂笃,弗措也。”吗?更何况自己长得又这般瘦弱单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如果考取不到功名,那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爹娘也不能依赖一辈子啊!博取功名也许是自己唯一的选择和出路。等将来功成名就之后,大丈夫何患无妻?每每想起这些,他便将对潘金莲的那股朦胧而又激荡的情感深深地压在心底,而专心致志于学业了。
  一日傍晚放学之后,大郎收拾好书包正欲出门时,却被潘柏文给叫住了。潘柏文温和的对大郎说道:“大郎啊,今日你回去之后,请禀告你的父母,就说我明日寿辰,有几位故友前来祝贺,学馆里就不上课了。但是,我想让你来作陪,问他们可否?”
  “好的,我记下了,义父。”大郎说着冲潘柏文恭恭敬敬施了一礼之后转身离去。
  看着大郎离去的背影,潘柏文内心感到由衷的高兴。明天的寿宴之所以让大郎来作陪他是有用意和目的的。他要让老朋友见识见识大郎的学识,好让他们知道他潘柏文不但收了一个义子,而且也能教出如此的学生来,以后再也不敢取笑他所教弟子无一成材者。
  学馆离家也就二三里之遥,没多大功夫大郎便回到了家中。他进门之后看到小玉正在忙碌,便上前对她施了一礼说道:“娘,明天是我义父的寿辰,有几位朋友前去祝贺,所以明天学馆里放假一天。临回来时义父向我交代说明天让我去作陪,要我回来禀告您和爹爹二老,看是否同意?。”
  小玉抬起头来看着大郎轻轻“嗯”了一声说道:“娘知道了,你进屋去看书吧!待会儿你爹爹回来了我会告诉他的。”
  “那好!娘,我这就去做功课了。”大郎言罢转身进屋去了。
  夜,静静悄悄的。
  大郎在自己的房间里撑灯读书。
  武秀元和小玉并肩坐在上房的卧室内的灯下。小玉边做针线活便对丈夫说道:“哥哥,今日大郎从学馆里回来说明日潘先生寿辰,有几位朋友要前去贺寿,因此学馆放假一天,但他说潘先生明日让他去作陪。你看这两年多来,潘先生待咱家大郎一直视为己出,我寻思着明日潘先生寿辰我们是不是备份贺礼让大郎捎去,略表我们的谢意?”
  “妹妹所言极是。只是我们备什么样的礼物才算好呢?”武秀元呷了一口茶,轻声问小玉。
  被丈夫这么一问,小玉一时倒愣住了。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她还真想不出来。送的太奢侈了吧,自家的经济条件不允许。送的太寒酸了吧,又恐被潘先生一家耻笑。她暗自思忖着左右为难,一时拿不定主意,便笑道:“此事哥哥容我想想再说。”她说着在心里思过来想过去,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拿定主意。于是说道:“明日潘先生不是有朋友前去为他祝贺么?文人平时都爱饮酒,明日大郎去潘先生家时,我们让他在县城里打得一坛上等好酒,然后再去果品店里备上一份果品给潘先生送去,让大郎代咱二人向潘先生祝寿略表诚意,你看行么?”
  “还是妹妹聪明。我咋就想不起来这些呢?一切就依妹妹所言。”武秀元仔细地端详着灯光下越发丰满妩媚的妻子笑着说道。他憨厚的笑声里洋溢着无比的幸福与知足。如今两个儿子都有了各自的学业,平日里家中就剩下他和小玉二人倒也落得清闲自在。如果将来两个儿子都学有所成,他老武家离兴旺发达也就不远了,那么他和小玉今日所有付出的劳苦也是值得的。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吃罢早饭之后,大郎按照爹娘的吩咐带着银两来到了清河县城最大的酒坊“李记酒行”为义父买了一坛上好的状元红之后,又去果品铺里精挑细选为义父买了一份新鲜的果品,这才拎着礼物来到学馆。院子里悄无一人,他便拎着东西径直来到了客厅。进到客厅他见义父一人正在悠然自得的饮早茶,便向义父问了早安,然后将手中的礼物放到桌子上,这才冲义父施了一礼说道:“义父,这些东西是我爹娘叫我给您老人家捎来的寿礼。他二老因家中繁忙不能亲自前来给您祝寿,特意让我代他们向您老人家问好。孩儿祝您老人家寿比南山福与天齐。”
  潘柏文看着恭恭敬敬施礼的大郎心里乐开了花。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笑“呵呵”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扶住大郎说道:“大郎啊,你说我们潘武两家交情甚笃,你爹娘又何必如此客气呢?他们的心意我领了,回头我当亲自登门回谢他们的盛情。”潘柏文说着又放声喊道:“金莲,金莲,你过来一下。”
  正在帮母亲捡菜的潘金莲听到父亲的呼喊,放下手中的菜急忙来到了客厅,见大郎也在,便冲他盈盈一笑道了一个万福说道:“大郎哥哥早安!”
  “莲妹早安!”大郎回敬道。
  “爹爹,不知您唤我何事?”潘金莲走到父亲跟前道了一个万福问道。
  潘柏文指着大郎放在桌子上的礼物说道:“金莲,这些是你武家伯父伯母托你大郎哥哥给为父捎来的贺礼,你暂且先把它拿去交于你的母亲。今天上午你就辛苦一点,帮你母亲做一桌可口的酒菜,中午有几个老朋友来给为父祝寿,我们得好好饮上几杯。”
  “我知道了,爹爹。”潘金莲说着便上前去提桌子上的东西,谁知那坛酒她提了几提却没提起来,于是向大郎央求道:“大郎哥哥,你帮我把这坛酒提过去好吗?”
  “好的。”大郎满口答应了潘金莲的请求,然后向潘柏文说道:“义父,如果这里没什么事的话,我帮莲妹把这坛酒提过去,看看义母那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行不?”
  “这里没什么事,你去吧。记住,中午时分别忘了到大门外迎接一下客人。”潘柏文向大郎交代道。
  “我记下了。”大郎说着提起桌子上的那坛状元红随潘金莲一起走出了客厅。
  中午时分,徐子厚、赵文卓和王世杰三人相邀来到了潘柏文的“柏文学馆”为潘柏文祝寿。远远的他们就看见“柏文学馆”的大门口站着一位眉清目秀气韵温文儒雅的翩翩美少年,一猜就知道此子肯定就是潘柏文经常在他们面前炫耀的义子和得意门生武大郎了。
  赵文卓有意试探一下武大郎的学识便走到他跟前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主人却避而不见,竟遣派一黄口小儿在此迎候,莫非是嫌我等寒酸么?”
  大郎闻赵文卓此言,不俾不吭地笑道:“世伯此言差矣!有朋自远方来,家父不亦乐乎,早已在厅内备下宴席恭候诸位世伯的大驾光临。有子在,门外站等恭候之事怎敢有劳家父亲躬?世伯岂不闻罗十二为相,融三岁知让,瑜七岁领兵?有志不在年高,无志枉活百岁。世伯怎么能说家父派我在此迎候是嫌弃诸位呢?作为一个后辈晚生,我礼仪言辞即使有不妥之处,诸位世伯也应多加海涵,不至于跟我一个晚辈一般见识吧?晚生这厢先行谢过了。“大郎说着冲赵文卓深深施了一礼。
  赵文卓本想戏弄一下大郎,没想到反被大郎占了先机给诘屈聱牙了一下,神情不免有些尴尬的打着圆场笑道:“那是当然的,我们几个人作为前辈,怎么会跟一个晚辈后生一般见识呢?即便你有什么不周之处,我们也不会介意的。”
  “如此甚好,那晚辈我就谢谢了!诸位世伯请随我来。”大郎说着将三人直接领进了客厅。
  在客厅恭候的潘柏文见三位老朋友到来,心中十分高兴,笑呵呵地说道:“今日三位贤弟大驾光临寒舍为我贺寿,使我这陋室顿觉蓬壁生辉,实感荣幸之至。”
  “潘兄此话说得有些见外了。想我四人志趣相投同为挚友,今日值你寿辰前来凑凑热闹而已,何必如此客气?”徐子厚说道:“愚弟祝潘兄:福如东海水长流,寿比南山松不老。教书育人泽后世,桃李天下遍地开。”然后递上了贺礼。
  赵文卓和王世杰也向潘柏文作了祝贺。
  潘柏文让大郎收了贺礼,然后宾主落座,大郎则站在一旁陪着。
  王世杰见大郎一直站着,有些诧异地问道:“贤侄为何一直站着而不落座?”
  “今有义父和世伯在此,我作为一个晚辈后生岂敢落座入席?”大郎答道。
  “潘兄,早就听说你收了一个聪慧过人的义子,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刚才在大门外我还被他给诘屈聱牙了一番。”赵文卓笑道。
  “是晚生不知礼数唐突了世伯,还望世伯海涵。”大郎对赵文卓言道。
  “哪里哪里,贤侄过谦了。”赵文卓笑道。
  “晚辈后生,不知礼数,望贤弟别和他一般见识。”潘柏文嘴上虽然客气着,心里却是十分的受用。他端起了酒杯冲三位老朋友言道:“今日愚兄寿辰,承蒙三位贤弟前来助兴,来,我先敬三位贤弟一杯。”
  大郎见此急忙拦住潘柏文说道:“义父,此举不妥。今日是您老人家的寿辰,且又有三位叔伯在场,这第一杯酒理应我先敬您,然后再敬三位世伯,否则三位世伯恐怕又会耻笑我不懂礼数。”
  “好,理应如此。”潘柏文说着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大郎端起了酒杯向义父恭恭敬敬敬了两杯,然后又向徐子厚,赵文卓和王世杰依次敬了酒。
  众人饮毕之后,赵文卓对大郎说道:“贤侄,来而不往非礼耶。这酒你也敬罢了,再怎么着你也得陪饮两杯不是?来,你把这两杯酒饮了。”他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杯递向大郎。
  “赵世伯,实在抱歉的很,晚生不会饮酒,也从未饮过,我看这酒就免了吧!”大朗微笑着推辞道。
  哎,贤侄作为一个男子不会饮酒那怎么能行?大丈夫理应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行事洒脱豪迈才是本色。来,把这酒饮了,以后不就会了么?”赵文卓举着酒杯执意要大郎喝。
  潘柏文看着大郎那踯躅不决的神情笑道:“大郎,既然你赵世伯已经将酒端了起来,你若不喝倒显得不懂礼数了。如今你已经到了冠礼之时,饮酒也是天经地义之事,你又何必为难呢?”潘柏文对大郎说道。
  见义父如此说,大郎只好接过赵文卓递来的酒,憋住气一饮而尽,结果却被呛得面红耳赤,连咳不止。
  看着大郎那副狼狈的模样众人大笑不止。
  大朗放下酒杯正色道:“诸位世伯,我记得孟子曾经说过‘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谓大丈夫。’晚生不善饮酒,也不主张自己饮酒。我觉得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以胸怀天下为己任,方可称谓大丈夫,而不是饮几杯酒就可称之。”
  “好,大侄子胸怀天下,有志气!潘兄,孺子可教也!”徐子厚称赞道。
  赵文卓却不以为然的对大郎说道:“贤侄,我这人说话有些苛薄,你也别往心里去。你今日的学识是已经小有成就,但不可沾沾自喜的卖弄。孔子曰‘三人行必有吾师。’就像这桌子上虽然摆放着鲜美的佳肴,但是如果你不去吃,怎么能知道其中的美味呢?虽然你有远大的抱负和至高的理念,可是如果不去虚心的学习,也就不能知道它的美好与可贵。所以你必须在深入学习之后才能知晓自己知识的贫乏,然后才能自我反省,自我勉励,奋发图强努力学习,达到触类旁通渊博通达遇事不疑惑,这才叫大成,这时你才能够让别人心悦诚服。”
  “多谢赵世伯教诲,大郎受益匪浅,一定铭记于心,以后定当不骄不躁循序渐进的学习。”大郎神情虔诚地说道。
  然后众人开始饮酒谈诗论文,气氛热烈而融洽。酒喝之正酣,众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把话题扯到了潘金莲身上。
  王世杰对潘柏文说道:“潘兄,你那爱女金莲天资聪慧,对琴棋书画音律十分精通,何不将她唤来抚琴一曲以助兴。”
  “这个主意不错,潘兄你可不要吝啬哟!”徐子厚和赵文卓附和着王世杰的提议。
  “诸位少安毋躁,我看酒不多了,刚刚让她出去买酒了。待会儿回来,定让她抚琴一曲给诸位贤弟助兴。来,我们继续饮酒。大郎,斟酒。”潘柏文此时喝的满脸红光兴致正高。他说着竟然吟起了陶渊明的《饮酒》:“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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