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侯府抄 赎奴仆 张骞还乡（2）

　　奚琴道：“可怜春红这丫头，她当初不愿嫁出侯府，现在却失却了机会！”兰氏也为春红自责道：“早当初真该好好劝一劝她，让他离开侯府，我怎么这么自私，耽误了春红的一生！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张骞道：“我当时在博望坡上建新村赶他们出府之时，夫人还不理解，现在看来当时的选择还是正确的！”奚琴接话道：“侯爷那时就已想到今日，难怪现在失侯爵如此从容，不过这次面君北伐之前要是听了翟太史之话也不会这样！”张骞自责地叹道：“是啊，应该埋怨于我，都怪我一时冲动，现在一切都已晚矣！”兰氏道：“早知如今何必当初，侯爷不必自责，富贵如烟云，想那么多也没用，我们什么样的苦没有受过，这又算的了什么呢？”奚琴道：“姐姐说的甚是，我们姐妹能与侯爷携手白头，经历再大的苦难也都无所谓！”张骞道：“今生能有二位夫人朝夕相伴足矣！”
　　夫妻三人都已走出了失意的阴影。
　　二位夫人回到房间，见春红正和几个奴婢带着张罡玩耍，看着春红逗孩子那开心的笑颜，两位夫人不由得投去怜悯的目光。春红察觉夫人的到来，一回头，发觉二位夫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便问：“发生了什么事？夫人。”奚琴道：“没有什么的，我们看你真会哄孩子！”兰氏却丝毫不掩饰道：“侯爷被贬为民，你们再也不能跟着我们了！”说着她沾了沾眼中的泪花，兰氏一句话几个奴婢的笑凝固了。大家一心等着侯爷回来，就是还要跟随侯爷的，可是侯爷回来了，却带不走大家了，奴婢们的心里能好受吗？春红两颗泪珠从眼里翻滚而出，流过脸颊又慢慢地撒落在胸前的衣襟上。自打去年侯爷让人搬到新村，冀成义就一直在等自己，这一年来自己的内心也投上了他的影子，本想着等侯爷这次北伐回来，好让侯爷赐婚嫁给冀成义，可是现在侯爷回来了，却失去了爵位。不但赐婚成了泡影，就连与二位夫人在一起都不可能了，她的心似油烹。自己从小就被爹娘所卖，受尽了凌辱，现在跟随了侯爷和夫人，也就是侯爷和夫人才把下人当人看，现在兰夫人说带不走大家了，那自己要么被卖，要么重新换主子，命运怎么这么不幸呢？想到这里，泪水如泉涌，像两道晶莹的山泉打湿了胸前的衣襟，姑娘没有涰气，也没用手拭擦，任凭泪水从眼中流下。兰氏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转身出屋去找张骞奚琴道：“春红，想哭就哭出来吧！”春红这才用手擦了两下眼泪，跑回自己的房里失声痛哭起来。
　　兰氏见到张骞劈头就道：“我们把春红连夜送出府吧！”张骞一怔，但很快明白了夫人的意思说道：“现在门口有士兵把守，我们出府都要经过盘查，她一个丫鬟怎么出得去呢？”兰氏激动地说：“我们硬闯也要把她送出去！看看这帮兔崽子们能怎样！”张骞道：“夫人息怒，明日等义纵人来，我会提起春红之事，我相信他也是知恩图报的人，总会给我一个人情的！”兰氏无奈道：“也只能这样了！”说完便去了春红那里安慰她了。
　　
　　第二天，所有的公干人员都来到大殿之中，接照以前的礼节给张骞施礼，张骞止住众人道：“我已失爵为民，现在的身份还没大家尊贵，这礼大家就不要行了。”堂下有人道：“侯爷虽失爵为民，但我们心中您还是侯爷呀！”众人都跟着说道：“您在我们心中永远都是侯爷！”又有人提议道：“侯爷离家这么多天了，让我们把博望的一切变化说给侯爷听吧！也许这是侯爷最后一次升堂了！”众人纷纷跪地参拜，拜后大家像往常一样依次向张骞汇报封地的事宜。
　　田曹长报告道：“侯爷离封地数日，封地百姓共垦荒田五百六十四亩，至侯爷来封地时，新垦荒地已与原有耕地田亩数相当，共计四万八千六十二亩，原有耕地四万八千八百亩。小满将至，夏收待望，百姓共种黍、麦六万余亩，其它春播作物两万余亩，现在封地百姓人均耕田在八亩以上，百姓生产积极性空前高涨……”
　　义曹道：“侯爷新政深入民心，百姓安分守已，安居乐业，在乡校学礼识乐，其乐融融……”
　　户曹报道：“侯爷来时食邑封地二千零六户，现在静增人口五千二百零四人，静增农户六百八十二户……”
　　张骞认真地听着，不住地点头，他来封地目睹百姓的艰辛与困苦，立志要改变民生，两年来一心一意为百姓着想，为百姓谋福，现在百姓的生活终于有了好转，可是自己却再也不能庇护他们……
　　等大家汇报完毕，张骞起身道：“大家跟着侯爷我曾都说过心里踏实，底气足，今天就说说看，我们的心里踏实在哪里？底气足在哪里？”顾圃道：“侯爷诚实可信，忠勇可嘉，爱憎分明，平易近人，就像一只稳健大船上的船长，我们在船上踏实放心。”张骞点头，主薄出列道：“侯爷做事赏罚分明，有恶必除，有善必报，使封地百姓正本清源，固本守善。百姓都识得弃恶从善，所以心里踏实，底气就足！”张骞也点点头，说道：“两位说得非常好，只是我们的心里踏实，就踏实在我们不以已私为百姓谋福上；我们的底气足，足在百姓对我们的爱戴与支持上。有了百姓，有了民心，我们才觉得心里踏实，底气十足啊！”张骞语重心长地又道：“我已是平民百姓，但大家会依旧管理此地，望大家以百姓为重，少做或不作伤害百姓与民生之事，爱民如子，张骞这里给大家鞠躬了！”说着张骞站在堂上给大家深鞠一躬。众人都沉默了，这是怎样的一位侯爷呀？在位想着百姓，现在没了爵位还不忘勉励大家为百姓谋福。大家都把侯爷的话深深地烙在了心中。张骞接下来道：“这就算是我最后一次升堂吧，现在……”他有些哽咽没有说下去，对堂下向外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退堂离去。可是堂下一片寂静，突然大家一齐跪倒喊道：“侯爷，您不能走啊，博望百姓需要您呀！”张骞的眼圈红了，泪水湿了眼帘，他强忍着泪水一转身下了厅堂，自后面的小门回了寝宫。
　　回到寝宫，二位夫人已经在那里等候着，三人准备去高坡之上的新村看望大家，刚来到了府门口，就见一队人马自西而来，张骞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南阳太守义纵。张骞对二位夫人说道：“你们先去吧！义纵前来定为抄府之事。”二位夫人都不愿离开，三人站在门口看着义纵带人走近。
　　义纵满面春风，一脸的笑容，见张骞和二位夫人在府门口守候，以为是迎接自己，心中更是惬意。打马来到张骞近前，然后甩蹬下马拱手道：“下官前来，怎劳侯爷携二位夫人亲自迎接，我这里有礼了。”兰氏心想你以为是迎你，只不过是碰个巧罢了，不过这义纵还算有点良心，见了侯爷也算客气。张骞急忙向二位夫人示意，然后三人跪倒在地给义纵施礼。义纵并不拦阻。
　　张骞口中道：“小民张骞携二夫人给太守大人见礼。”然后叩了三叩。见三人叩罢，义纵才哈哈笑着上前搀扶张骞起身，边说道：“侯爷怎么给我叩头，我应该跪拜侯爷才是，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本官真是收受不起呀！”兰氏心中暗骂道：“狗奴才，等我们磕完头了你才说光彩话，这下官也变成本官啦，仗势欺人的家伙，侯爷没有失爵之时，你像个可怜的羔羊，现在却翅腾开了！”张骞知义纵圆滑世故，不想今日一见口蜜腹剑，好歹自己也曾帮助过他，就冲刚才他让自己和两位夫人连叩三次，足见他是个依势欺人的小人。
　　张骞平静地问道：“太守大人今日此来可是要抄府吗？为何等到今日？”义纵道：“侯爷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您不回来，侯府之物谁人敢动得？昨日听说侯爷回来，所以今日我特意来看望于您，侯爷，我们到府内再叙吧！”说着上前亲热地拉住张骞反客为主向府内厅堂走来，边走边问：“侯爷这次北伐听说带着义子，是真是假？”张骞不知何意，便点了一下头。义纵又问：“那为何侯爷回来之时他没有跟从？”张骞道：“昌儿在军中无职无位，我便让他早些回——”张骞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话语停了下来。义纵又是一阵大笑道：“让他提前回了侯府，也就是说侯爷迟援李老将军之事，二位夫人在皇上下旨抄府之时早已知晓。”跟在后面的兰氏见义纵一口一个侯爷，看似亲近，言语中却轻狂自大之极，便答道：“那是当然，我们还知道今日里是要遇到恶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