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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作品名称:不做你的情人      作者:文简      发布时间:2017-01-06 14:15:28      字数:3685

  神父站在教堂的讲坛上,神色严肃的对下面坐着的十几个人说:“现在坐在这里的都是中国人。今天把大家请来,是要和你们说一件事。有一个中国女孩,你们一定认识,就是林墨涵小姐。她不久前因为维护自己的尊严,被人抢走了所有的钱,扔在荒郊野外。不幸被毒蛇咬伤,生命垂危,现正在医院里抢救治疗。她没有钱支付昂贵的治疗费,已经面临绝境。可是她和你们一样,是上帝的孩子,是个善良热情的人。她还那么年轻,对生命充满渴望,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绝望中,而不伸出援手拉她一把……所以在座的女士们先生们,请拿出你们的仁爱之心,帮她度过这个难关,让她早日康复,回到祖国和亲人团聚。不管拿出多少,都是你们的一片心意。我代表林墨涵小姐,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上帝会护佑你们!”
  神父的话音一落,大家就纷纷起身,走到捐款箱子前,向里面塞着美金。
  人们对林墨涵的故事并不陌生,心里对这个柔弱美丽的女人充满敬意和同情。他们愿意尽自己所能帮助她,只是怕像杨文杰那样遭到马修斯的报复。现在他们愿意听从神父的号召,为墨涵尽一份微薄之力。
  刘南方、江亦冰、吴春田和金宇宁每个人都塞进去两百美金,其他人多少不等。
  杨总公司的唐副经理,在捐款就要结束时,急匆匆的从大门走进来。他擦擦脸上的汗水,掏出一千美金放进箱子里。他对神父说:“这是我们全公司的人凑的,是大家的一点心意。但愿能帮助林小姐度过这道难关,早日回到祖国去。”
  神父握住他的手说:“谢谢你,我也替林小姐谢谢你们公司的全体工人,上帝与你们同在……”
  大家捐完钱,都对神父说同一句话:“千万别让马修斯知道了。”
  神父严肃地说:“我在上帝面前发誓,一定保守秘密,不会给大家带来麻烦。再一次对你们的慷慨和爱心表示感谢,上帝会眷顾善良的人。”
  
  马修斯听说了墨涵被蛇咬伤的消息时,心里有了一丝悔恨。他知道这里毒蛇的厉害,墨涵这次是九死一生,捡了一条命。
  他坐在海滨饭店后面的河滩上,看着湍急的河水发呆。他在反省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墨涵这次要是救不过来,他的心会平静吗?
  想到这里他出了一身冷汗,非常后怕。心里责怪自己不该把她逼上绝路,应该放她回去。但又一转念,觉得这不该怪自己。爱一个人有什么错,错的是林墨涵。她不该拒绝自己的感情,更不该接受那个姓杨的。
  这样一想他又非常生气,把手中的烟盒撕得粉碎,使劲的抛到水中。刚刚有的一丝悔意,立刻被愤怒代替了。
  他无论怎样愤怒也做不到放她走,确切的说是舍不得放走她。但是她现在生命垂危,还是要先忍耐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墨涵的身体在渐渐的恢复,已经没有大碍了。朋友们每天都请神父为她捎来各种水果和问候,但是他们自己不敢亲自前来。
  墨涵的心里非常感动,那些朋友们虽然没亲自来看望,但是沉甸甸的情谊已让她倍感温暖。
  神父悄悄告诉她,马修斯这些天没有什么动静,再过几天就可以找机会离开这里了。
  她躺在病床上,掰着手指算计着时间,等待着那个决定命运的时刻早点到来。
  
  午后的阳光温暖的洒在病床上,墨涵躺在那里认真的看一本美国画报,她的心情比前几天好多了。她已经接近痊愈,医生早晨为她做检查的时候说,再有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池额神父和奔耐推门进来,俩个人满脸汗水,看样子很着急。
  墨涵有些吃惊,不知道他们给她带来了什么样的消息。看样子一定不会是好消息,不然俩个人不会这样紧张。
  还没等墨涵开口,神父喘着粗气说:“墨涵,快收拾东西上机场。现在是下午三点钟,你坐四点半的航班到夏威夷,明天一早从那里经香港回国。”
  墨涵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圆睁着一双大大的黑眼睛看着神父。这个消息太突然,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奔耐看见墨涵惊诧的神情,急忙补充着说:“林,是这样的。琼斯午后到我那儿取鱼,说马修斯坐午间的航班上墨尔本了,后天回来。趁着他不在,快走吧。”
  神父接着说:“奔耐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一分钟都没耽搁。我把你的行李和护照都取来了,已为你买好了从这里到夏威夷,从夏威夷到香港,从香港到北京的机票。虽然绕的有点远,但是今天只有到夏威夷的航班了,只能这样。我怕夜长梦多,马修斯明天突然回来,就不好办了。孩子,快点收拾吧。”
  
  听了这些话,墨涵止不住热泪盈眶,心里被感动塞得满满的。
  善良的神父和奔耐,为了帮助自己逃脱困境,像亲人一样真诚和无私。
  奔耐这样做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就像当初杨文杰为自己收藏护照一样。要是让马修斯知道了,不仅是他自己,连他当过佣人的母亲都会受到指责和报复。他和墨涵是不同肤色不同国籍的人,但却像兄弟姐妹一样。
  神父就像父亲,他尽全力,硬从死神手里抢回了自己的生命。
  这些天来,已经耄耋之年的他累得双眼浮肿,眼珠上布满血丝。嘴唇刚刚消肿又开始干裂,说话的声音一直是沙哑的。他为自己操尽了心,这份真挚的感情不逊于对待亲生女儿。
  墨涵哭着说:“神父,奔耐,我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出我的感激之情......你们对我的恩情天高地厚,我今生今世都无以回报。只能在这里说一声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们!”
  奔耐看着墨涵整理好物品,犹犹豫豫地说:“林,我不能上机场去送你了,让我们在这里告别吧……”他的脸上出现了羞涩的表情,眼里闪动着泪光,缓慢地张开双臂说:“林,你走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会想念你的……中国姐姐,让我们拥别好吗?”
  墨涵擦掉脸上的泪水,笑着点点头迎了上去,伸出双臂和他拥抱在一起……奔耐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到墨涵的脖子上。
  
  墨涵从机场的安检口进入了停机坪。
  一架美国大陆航空公司的波音737飞机开着舱门,漂亮的空姐满面笑容的站在门前,迎接到夏威夷去的旅客登机。
  “墨涵,一路顺风!上帝与你同在!”墨涵循着喊声,看见神父站在停机坪外面的空地上,向她招手。
  神父高大的身影,在炽热的阳光下被拉得很长,花白的长发随着海风微微飘动着。远远望过去就像一尊生动的塑像,更像一个遥远的幻影。
  墨涵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想叫他一声父亲……
  她快步跑到停机坪的边缘,和神父隔着铁栅栏对视着。她看见老人的眼里闪动着泪光,干裂的嘴唇轻轻的蠕动着。她心里有一种和亲人离别般的不舍,有一种生离死别的痛苦……
  她冲着神父双膝跪了下去,流着泪喊着:“父亲,我爱您……您要多保重!”
  
  随着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墨涵终于离开了这片让她又爱又恨爱恨交加的土地,摆脱了马修斯的纠缠,走出了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梦靥,一颗紧绷的心也松弛下来。
  她从飞机的舷窗看出去,C岛就在脚下,岛上漂亮的建筑和茂密的植物依稀可见。还有那条拉瓦河,蜿蜒秀美的身姿也尽收眼底。
  她的眼里含着泪水,心里有说不出的疼痛。
  看见拉瓦河,就会想起杨文杰和甄美丽,想起和他们在一起的那些美好的日子。
  他们三个人曾经坐在拉瓦河畔,对着河水相互倾诉着满怀的乡愁和对亲人无尽的思念;也曾相互慰藉着孤独寂寞的心灵,给予了彼此间弥足珍贵的温暖。
  如今杨文杰拖着病痛的身体,抱憾的无奈离去;甄美丽和王春瑞为了彼此的爱,双双走进了拉瓦河,把身心完全融入了河水里。
  想起他们,她的心就像被撕碎了一样,疼的窒息。
  拉瓦河啊,一年来在这里,吃过多少苦伤过多少心有过多少恨,都没有瞒过你的眼睛……在你博大的心胸里,不知洒进了多少伤心欲绝的泪水,听到多少无奈绝望的叹息。
  
  拉瓦河也见证了人性的善良和正直。
  无论是自己的同胞,还是天南地北的外国人。他们不分国界,不论肤色,给予了她无私的帮助和理解,让她有了从绝境中走出来的勇气和力量。
  此时此刻,她的心是感恩的。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快乐的黑人大兵杰克森和他的上司,那两个美丽的香港女孩,还有台湾的刘南方,金宇宁和奔耐,赫尔以及祖国的同胞江亦冰吴春田,杨文杰公司的唐副经理和那些善良的工人们……他们给她的是雪中送炭的温暖,他们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还有神父,那位她刚刚喊他父亲的老人。
  杨文杰离开以后,在她最痛苦最无助的日子里,这个羸弱的老人,给了她最珍贵的友情。要是没有他的帮助,她早已像甄美丽一样命丧黄泉,变成了一把灰烬。
  他给予她的不仅仅是帮助那么简单。他给了她第二次生命,使她重建了对生活的希望和信心。他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他是她心里最伟大最亲近的父亲。
  
  她终于离开这里了,带着一颗即感恩又破碎的心。
  她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一切可以重来,我还会做这样的选择吗?”
  答案是否定的。她决不会为了赚钱而抛弃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比如亲情和爱情。可是人生原本就是一次没有返程的单向旅行,不管对和错,不管途中看到怎样的风景,遇到怎样的坎坷,都只能向前走,没有回头路,不可能回到最初的原点,也不可能重新选择……
  就像脚下的拉瓦河水,不管承载了多少苦难,不管有过怎样的伤心,不管容纳了多少泪水,不管见证了多少爱恨,都要冲过礁石险滩,穿越斑驳的时光,年复一年,月复一月,日复一日,向着日出的东方,默默地流淌,流淌……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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