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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天无绝人之路　　
　　却说那只小小的皮筏子,在小机灵的指挥下钻进一条又一条河汊，来到一处狭窄的小河沟。小机灵坐在船头朝四通八达的岔路口看了看说：“让我想想咱们应该从什么地方走……嗯，好象是这边……不，不，好象是那边……”赖巴和克斯见他们的向导有些分不清方向，便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划船。
　　“别着急，船长先生，”克斯打趣地安慰着小机灵，“我相信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就是神仙来了也会迷路的。”
　　“不，克斯，”赖巴表示反对，“这里是肺动脉血管丛，和肠系静脉血管丛最终全都要汇入门静脉一样，这里的血液也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肺泡。”
　　“肺泡？”克斯用他那天生好斗的目光看着赖巴，“请问，一个人的肺里一共有多少肺泡？”
　　“肺泡是数不清的，克斯，”赖巴笑起来，“除非你真的能数清天上的星星。”
　　“是啊，既然你数不清有多少个肺泡，那你又怎么能知道咱们会漂进哪个肺泡里去呢？”克斯按照严格的逻辑公式推论道，“既然你说不清楚自己要去哪个肺泡，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迷失了方向呢？”
　　“克斯，”康康跳到赖巴的头顶上说，“我觉得咱们到哪个肺泡去并不重要。”
　　“康康说的对，”赖巴点点头，一边从兜里掏出解剖图，“肺泡的功能全都是一样的，它们是为血液提供气体交换的场所。你们看这张图──细小的支气管到了末端就变成肺泡管，而肺泡管的下面长满了像葡萄串一样肺泡；肺泡上密密层层分布着毛细血管丛，肺动脉带着全身的静脉血来到这里，释放出二氧化碳，然后又满载着新鲜氧气从肺静脉进入心脏。看，这里还有大量的淋巴管，它们负责保护肺泡不受外来细菌的侵害。”
　　“噢……”康康怀着极大的兴趣看着解剖图，“这就是气管吗？”
　　“这是支气管。”赖巴说着又翻开另一页，“我们通常所说的气管是一条很粗的管道，看，它从喉咙下面沿伸下来，到这里分成左支气管和右支气管，左右支气管下面又分出许多肺内支气管，然后又分出无数小支气管、小小支气管、小小小支气管，在医学上，支气管按照粗细不同被分成二十六个等级。”
　　“哇！这些密密层层的气管多像一棵大树！”康康惊叹道。
　　“嗯，的确如此。”克斯在一旁表示同意说，“不过，咱们还是等有时间再欣赏这棵大树吧，当务之急是怎样才能钻到树里面去。你想好了吗，船长先生？”
　　小机灵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四面八方传来“突突突突”的马达声，不一会儿，前边的洞口开过一艘汽艇，病精灵的黑影在船晃动着。
　　“注意封锁各个路口！”它们一路嚎叫，“别让康康跑了！”
　　“病精灵来的好快呀！”小机灵说，“我们必须先把船倒回去。”
　　于是，赖巴和克斯朝相反的方向划动双桨，皮筏子悄悄拐进另一条河沟。刚要从右边的洞口划出去，外面忽然又传来马达声，一艘汽艇忽然开过来，明亮的探照灯正好照在皮筏子上。
　　“什么人？”病精灵大声问。
　　“是我。”小机灵站起身，“砰！砰！”就是两枪，把病精灵击落水中。“倒！倒！”他吹散枪里冒出的烟说，“放心吧康康，我一定带你们冲出去！”
　　赖巴和克斯按照小机灵的指令不断调整着皮筏子的方向，他们刚退进一条稍宽一些的岩洞里，便从两边开来两艘汽艇。“站住！什么人？”病精灵们问。
　　“砰！砰！”小机灵先朝左边开了两枪，然后迅速转过身，“砰！砰！”朝右边开了两枪。“快划！加把劲儿！”
　　“是！船长！”赖巴和克斯齐声回答，快速钻进对面的洞口，那两艘失去控制的汽艇在他们身后头对头地撞在一起爆炸了，火光顿时把河水映得通红。
　　“好样的！”康康拍手叫起来。
　　“这没什么。”小机灵谦虚地说，继续对“水手”们下达指令：“往左，往左，往右……”皮筏子在小河沟里快速前进，正要钻出河口时候，一艘闻声赶来的巡逻艇又拦在前面。
　　“他们在这儿哪！”病精灵们喊，“站住！转舵！转舵！”
　　“来吧，狗强盗！”小机灵站起身，“砰！砰！砰！”连着三枪撂倒三个，再一抠扳机，就听“咔”的一声，“糟糕！”他拉一拉枪栓，“没子弹了……”
　　“哈哈！他们没子弹啦！”病精灵们叫着，“冲过去抓活的！”
　　“不必惊慌，”克斯一挥魔术棒，变出了他的宝剑，“让它们过来好了，下面该由俺克大侠登台表演了！”话音未落，对面“砰！”地一枪打了他的帽子，直惊得“克大侠”捂住脑袋趴在船上，拾起帽子一看，上面又多了个窟窿！“啊？！无耻！”他用拳头捶着船帮喊，“我诅咒那些发明枪炮的混蛋！他们都是胆小鬼！懦夫！他们的子孙后代必须赔我的帽子！”
　　“行了，行了，”赖巴拚命向后划着船说，“等将来找个派出所，咱们再去查一查谁是枪炮发明人的子孙后代吧！快来划船呀！你不要命啦？”
　　这时，前边的汽艇在逼近，后面也有汽艇追上来，两面夹击，他们已经无路可走。“投降吧！康康！”病精灵们拉着枪栓喊，“再不投降我们可要机枪扫射了！”正在危急时刻，小机灵眼尖，一眼发现在离皮筏子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半露的小洞。
　　“哎──那儿有一个洞！”他说，“快跟我来！”说罢“扑通”跳进齐腰深的水里，分开岸边的芦苇来到洞外，一猫腰钻了进去。
　　“等等我！”克斯喊，“让我想想避水诀──多来……”
　　“哎呀你就下来吧！”赖巴不耐烦地说，一把将克斯拽进水里，拉着便走。
　　他们钻进洞后不久，病精灵的巡逻艇也赶到了，叫着：“船！这是他们的船！”“报告长官！这儿有个洞！”“出来！再不出来我开枪了！”“笨蛋！喊什么？还不快进去看看！”乱了好一阵，才打着手电筒摸进洞来。
　　克斯和赖巴跟在小机灵身后往前走着，洞里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黑灯瞎火的咱们究竟要去哪儿呢？船长先生？”克斯问。
　　“对不起，我从来没到过这地方……”小机灵在前边一步步摸索着说，“欧，这上面好象有一个出口──”
　　“让我看看！”克斯急忙凑上前去，抬头一看，果然头顶上有一个圆圆的洞，黑乎乎的也不知有多深。“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克斯说，“待我上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康康一跃跳上克斯的肩膀，“走！”
　　“别忘了扔下一根绳子！”赖巴嘱咐道。
　　“放心，放心。”克斯抻抻衣裳，扶扶帽子，说声：“康康站好！”抖擞精神往上一蹦，双手和双脚平伸开撑住两边的洞壁，像个杂技演员似的，一下一下地窜了上去。　　
　　86.来到气体交换车间　　
　　就在克斯越爬越高的同时，从后边追来的病精灵也越走越近，乱叫着：“他们肯定在洞里！”“对！他们就在前头！”“快追！快追！”
　　“欧……”赖巴看看上面的洞口，又看看病精灵追过来的方向，急得又是搓手又是转圈，嘴里不停地嘟囔：“快点儿吧，快点儿吧，怎么还不把绳子扔下来？”
　　“赖巴大夫，”小机灵说，“来不及了，咱们也上去！”
　　“这个洞太陡了……我上不去……”赖巴说，一边试着蹦了两下。
　　“来！我驮你！”小机灵说着往水里一蹲，“快踩住我的肩膀！”
　　“那……那可就对不起了……”赖巴不好意思地说，然后抬起大脚丫子踩住小机灵的肩头，用力往上一站──“噗叽！”一下，把小机灵给压了个屁墩儿，沉到水底下去了。“天哪！”赖巴双手扒着上边的洞壁叫起来，“他经不住我！”
　　“有人跳水！”病精灵们喊，“我听见他们的声音了！”它们纷纷加快了脚步，边“唏哩哗啦”地趟着水跑边“嘁哧咔嚓”地拉动枪栓。
　　“……没事，赖巴大夫！”小机灵挣扎着从水里钻出来，抹了一把脸说，“咱们俩一起使劲──一！二！三！”他扶着墙用力往起站，硬是咬着牙把比自己重十倍的赖巴扛了上去，“快上去！”他小声说，“别动！病精灵来啦！我把它们引走！”说完撒腿就往洞的深处跑。
　　“嘿！他们在那儿！”第一个病精灵出现了，照着小机灵逃跑的方向“砰！砰！”就是两枪，紧接着别的病精灵也跑过来：“快追！”“他们跑不啦！”
　　赖巴手脚一起用力，撑在上边的洞里一动也不敢动，他看着病精灵们一个个地从自己的屁股底下趟着水跑，紧张得连气都喘不出来了。病精灵们刚跑过去，就听克斯在很高很高的地方喊：“赖巴接着！”然后一条绳子落在他的肚皮上。“欧！你可来了！”他说，赶紧抓住绳子往上爬。
　　不一会儿，他稀里糊涂地被拽出一个方形的洞口，强烈的光线刺得他什么也看不见。就听康康说：“克斯，快把小机灵拉上来。”
　　“不用了，”赖巴急忙摆摆手，“小机灵已经走了──多亏他引开病精灵才救了我一命……”他揉了半天眼睛总算看清克斯和另外几个在一旁注视着他的工人模样的人。“咱们这是到哪儿啦？”他问，“这些人是谁？”
　　“赖巴大夫，这里是气体交换车间。”不等克斯和康康回答那几个工人们便七嘴八舌地说，“我叫每天长跑三千米。”“我叫经常开窗户。”“我叫不蹲在茅房看书。”“我叫爱护树木。”……
　　“多么好名字！”赖巴爬起身定了定神，然后一把将站在克斯肩膀上的康康抓在手里，说：“康康，所有这些良好的卫生习惯都是为了能呼吸到更多的新鲜空气。我想这显然和这些可爱的先生们的工作性质有关。”
　　“你说的对，赖巴大夫，”那个叫每天长跑三千米的工人说，“我们的工作就是为了保证二氧化碳的排放和氧气的供应，你看，这就是我们的空气交换机──”
　　赖巴这才注意到这是一座球形车间，在圆圆的墙壁上装有许多直径足有一米的大玻璃球，玻璃球的颜色一会儿红、一会儿蓝、一会儿白──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当玻璃球变成蓝颜色的时候，里面就冒出无数蓝水泡，被吸进一条蓝管子中，渐渐地蓝色褪去，玻璃球变成了白色的；紧接着，从一条红管子里喷出无数红色水泡，将玻璃球慢慢染红，然后这片红颜色又仿佛被玻璃吸收了似地慢慢消失，等玻璃球再次发白之后，蓝颜色便重新弥漫上来……
　　“啊……啊……哦……哦……欧……”赖巴眨巴着眼睛不住地嘟囊，“我明白了！”他忽然兴奋地说：“康康你看，这些被送出去的蓝色水泡就是二氧化碳，而这些被送进来的红色水泡是氧，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些玻璃球就是肺泡，它上面应该分布着毛细血管。”说着，他用放大镜一看──可不是，在放大镜里出现了密密的血管网，一会儿变成红色的，一会儿又变成蓝色的，真好象是一片变幻色彩的霓虹灯。
　　“可是赖巴，”康康眨着眼睛说，“我一点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人非得吸进氧气才能活呢？”
　　“是呀，”克斯也问，“世界上有那么种类的气体，为什么人非要选择氧而不是氢、或者氮、或者别的什么呢？”
　　“这个道理很简单，”赖巴说，“因为氧可以帮助燃烧。”
　　“什么？！”康康叫道，“你是说人的身体里在一刻不停地着火吗？”
　　“不是着火，是可控制的燃烧，就像汽车和飞机的发动机用燃烧汽油来产生动力一样。”赖巴笑道，“我们知道，生命的基本形式是细胞，细胞为了生存就要获得营养，而不论是获得营养还是消化吸收营养还是利用消耗营养，本身都是一种细胞运动的过程。正如我们在大神的胰腺中看到的那样，葡萄糖为细胞的运动提供能量，而这些能量在燃烧过程中需要消耗大量的氧气，并且产生大量的废气二氧化碳。这就是生命必须做气体交换的根本原因。”
　　正说着，车间里响起刺耳的防空警报声。
　　“病精灵又来空袭了！”每天长跑三千米大声说，“弟兄们，准备战斗！”
　　“走啊！”“打病精灵去！”工人们喊着，跟在每天长跑三千米身后往外跑。与此同时，外边的天空闪烁起片片火光，伴随着阵阵飞机的轰鸣和炸弹的爆炸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