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日练功房柳、殷]
　　柳寻佚：“徒儿有一事不解，想请师父开示！”
　　殷不凡：“是关于慕欣的事吧！”
　　柳寻佚：“原来师父已经猜到了，那想必师父也已经了解徒儿心中的困惑了吧！”
　　殷不凡：“你是在怀疑她的身份吧！”
　　柳寻佚：“师父您难道没有这种困惑吗？”
　　殷不凡：“她是你君姨的女儿，这一点无需置疑。因为，她的身上有你君姨的影子，她们两个太像了。”
　　柳寻佚：“可是师父您难道忘了吗？君姨的事，除了师父和我，整个凌风阁再无第三人知晓，她是怎么知道的？”
　　殷不凡：“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知道你君姨在这里的，其实还是大有人在的！譬如羽飞的父亲，还有沈寒川他们……”
　　柳寻佚点点头，但仍无法释疑：“可是慕欣她？”
　　殷不凡打断道：“她没问题！”
　　柳寻佚：“师父何以如此肯定？”
　　殷不凡微微一笑：“如果她真的心存不良，要对为师下手，那么她刚才就可以动手。可是至始至终，她都没那个意思。”
　　柳寻佚：“师父对她不设防备，仅仅是因为她是君姨的女儿吗？”
　　殷不凡叹息地：“为师今生，欠她们母女的太多了。”
　　
[日湖上柳、慕、船夫]
　　洞庭湖上风平浪静，二人泛舟湖上。
　　柳寻佚望着慕欣，久久不语。
　　慕欣：“你约我出来，不会仅仅只是为了游湖吧？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
　　柳寻佚：“我问了，你就一定会说吗？”
　　慕欣：“能告诉你的，我一定会告诉你。不能告诉你的，以后你自然也会明白。”
　　柳寻佚：“除了知道你是君姨的女儿？我对你的了解，依旧停留在江陵初见你的时候！”
　　慕欣：“那不是很好吗？”
　　柳寻佚：“好？是啊，是很好！”
　　慕欣：“柳兄，我是个不详的人，凡是亲近我的人。无一例外，我都给他们带去了灾难。我真的不希望，那些不幸的事，有一天会降临到你的身上。”
　　柳寻佚皱眉道：“所以，是因为这个，你才刻意要跟我保持距离的吗？”
　　慕欣偏过头去：“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随即转冲船夫，“船家，靠岸吧！”
　　船夫：“好嘞！”向岸边划去。
　　
　　[日道中慕、柳、顾]
　　慕欣和柳寻佚一前一后行于道中。
　　慕欣转脸：“柳兄，谢谢你今日的相邀。不过，以后如果不是因为我娘的事情，我觉得我们最好不要再见面了。”
　　柳寻佚：“怎么，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慕欣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不太方便。你跟秋姑娘就要成亲了，如果惹人非议的话，对你对我都不好！”
　　柳寻佚无奈地：“我知道了。”
　　慕欣：“好，那我们分开走吧！”说罢穿过柳寻佚的面前，往另一条岔道走了。
　　柳寻佚则痴痴地望着慕欣的背影发呆。
　　恰在这时，少游走了过来：“师兄，发什么愣啊？”
　　柳寻佚缓过神来：“噢，少游，是你啊！”
　　少游笑道：“我说师兄，人家都已经表明态度了，你也该死心了吧！”
　　柳寻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旋即转身而去。
　　少游：“欸，师兄！——”
　　
　　双画面：
　　1、[夜亭中]
　　柳寻佚独自一人在弹琴，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天外。
　　（此处插入一组二人过往的镜头。）
　　2、[夜院中]
　　慕欣正独自在院中饮酒，也是惆怅不已。
　　
　　[日大殿柳、孤]
　　柳寻佚刚刚步出大殿，迎面碰见孤月。
　　柳寻佚：“师妹，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孤月：“噢，最近阁里出了这么多的事。我看师兄你忙得焦头烂额的，所以过来看一下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柳寻佚笑道：“师妹有心了。我这里正好有件事情要办，你若不嫌麻烦，就替我跑一趟吧！”说罢自怀中掏出一张药方，“你拿着这张药方到青柳镇上，把这上面的药都抓齐了。”
　　孤月好奇地：“是谁又受伤了？”
　　柳寻佚：“你就别问了，快去快回吧！”
　　孤月点点头：“好的。”转身便走。
　　
　　[日街上孤、店掌柜、店伙计、行人若干]
　　孤月在街上走着，打开药方，边走边看，心中纳罕：“真是奇怪，殷不凡所受的应该是内伤。可是这几味药，根本就不对；龙羽飞也已经病入膏肓，这些药他更加用不着。难道是柳寻佚故意在消遣我？……不，他不像是这种无聊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眼前正好有一间药铺，孤月便拿着药方走了进去。随即将药方交给了药铺掌柜：“掌柜的，麻烦你照这药方，帮我抓几味药。”
　　掌柜：“没问题，姑娘请稍等。”拿着药方，便在里面忙活了起来。过了片刻，又转过身来，“姑娘，真是抱歉，我这少了一味茯苓，你得稍等一下。”
　　孤月：“噢，没事，我不着急。”
　　掌柜：“哦，姑娘，您家里是有久病在床，或者行动不便的人吗？”
　　孤月：“掌柜的您为何会这么问？”
　　掌柜：“噢，我是看这药方……”
　　孤月：“这药方怎么了？”
　　掌柜：“这药方并无甚高明之处，上面主要都是些温经通络，散寒化瘀的药。”
　　孤月：“是吗？”
　　掌柜：“是的。”过了一会儿，店伙计将最后一味药包好，交给了掌柜。掌柜又将药交给了孤月，“姑娘，您拿好。”
　　孤月：“噢，谢谢掌柜的。”自怀中掏出一块碎银，放到掌柜的手中，然后便带着疑惑转身离去。
　　
[日练功房柳、殷]
　　柳寻佚：“师父，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只要等秋师妹去镇上把药抓回来，我们就可以开始医治君姨了。”
　　殷不凡微微颔首：“嗯，为师知道了。”
　　柳寻佚：“师父，您怎么了？”
　　殷不凡：“没什么，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寻佚，你当初拒绝施谷主的提亲，是不是因为为师的关系？”
　　柳寻佚：“师父，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殷不凡叹口气：“为师知道，这些年凌风阁多亏了有你操持。要不然，恐怕早已衰败了。”
　　柳寻佚：“师父，您说这话就言重了，徒儿愧不敢当！”
　　殷不凡：“不！寻佚，为师回想今生，感到最欣慰的，就是收了你这么个好徒弟。你做事一向先人后己，处处替为师考虑。别的不说，单说你君姨的事，你费尽辛劳不说，还替为师隐讳。换作其他弟子，恐怕谁也不能如你这般任劳任怨！”
　　柳寻佚：“师父说哪的话，子为父讳，古已有之。徒儿不过是遵循前人的遗风罢了。”
　　殷不凡笑叹地：“只可惜，为师膝下没有女儿，否则为师一定会考虑将她许配给你！”
　　柳寻佚笑道：“师父不是已经将秋师妹许配给我了吗？”
　　殷不凡察觉自己失言，失笑道：“噢，对，对。”
　　柳寻佚：“师父放心，我跟秋师妹将来一定会像侍奉双亲一样侍奉您的！”
　　殷不凡：“这一点，为师从来不曾怀疑。为师感叹的，是为师能给你的实在太少，反倒是留了一个烂摊子给你。”
　　
　　[日药房孤、柳、乐]
　　孤月提着药回来：“师兄，药已经抓好了。”
　　柳寻佚正在拣选药材：“噢，多谢师妹了。”
　　孤月：“师兄，要不要我帮你去煎好。”
　　柳寻佚：“噢，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你还是忙自己的事去吧！”
　　孤月无奈地：“哎！”
　　离开的时候，孤月正好碰见了乐奇。
　　乐奇：“秋师妹！”
　　孤月点点头：“师兄！”
　　乐奇见柳寻佚拿出血灵芝，吃惊地叫道：“天呐，这莫非就是血灵芝？……师兄，你是要给我补身体吗？”
　　柳寻佚笑笑：“你想得美！”
　　乐奇嘟囔着：“我知道了，肯定是给师父的。”
　　柳寻佚笑笑，并没有回答。
　　片刻，柳寻佚已经将血灵芝切片，包好。旋即吩咐乐奇道：“乐奇，你把这些药拿去煎好。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下！”未等乐奇答应，人便走了。
　　乐奇：“欸，师兄，你去哪儿啊？……真是太过分了，就知道把这种累活儿交给我。”
　　（画外：隔着窗缝隙，孤月听得一清二楚。）
　　
　　[日密室内慕、柳、殷]
　　眼前竖立着一个冰人。
　　殷不凡望一眼慕欣，欲言又止。
　　柳寻佚：“慕欣，是这样的，待会儿我师父会用赤焰掌化去君姨身上的玄冰罩，以解除她身上的玄冰寒气。但是，这些年，师父的赤焰掌始终未能修至十重天机，也不敢说有十足把握。万一失败，君姨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如果你现在后悔，一切还来得及。”
　　慕欣沉吟道：“柳兄，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我娘被封禁在玄冰罩中十多年，我想她一定也很痛苦。与其让她这样一辈子做个活死人，不如冒险地去尝试一次，或许还有重生的机会。”
　　殷不凡：“好，慕欣，你能这么想，老夫就放心了，老夫一定会竭尽全力弥补对你们母女的亏欠！”
　　慕欣：“拜托了，殷前辈！”
　　柳寻佚：“师父放心，我们会一直守在洞外的。”旋即和慕欣退了出去。
　　慕欣显得有些不安。
　　柳寻佚：“慕欣，你放心吧！君姨一定会好起来的。”
　　慕欣：“可我还是很担心。”
　　柳寻佚：“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现在我们只能耐心等待，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一下药熬好了没有。”随即转身而去。
　　
　　[黄昏药房乐、孤、柳]
　　乐奇在药房熬药，正仔细地盯着火炉。
　　不一会儿，乐奇看火候到了，揭开药锅锅盖，小心翼翼地将药倒在了一旁托盘的碗里。
　　乐奇擦了擦汗，叹道：“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恰在这时，忽觉眼前一黑，人顿时倒在了地上。原来是孤月突然出现，点了他的昏睡穴，然后将他扶起靠在一旁。
　　孤月随即从身上取出一小包药来，将药末倒进了碗里。然后还用勺子搅拌一下，这才放心地离开。
　　不一会儿，柳寻佚匆匆赶到药房，突然发现乐奇靠在一旁，急忙用手去摇对方：“师弟，你怎么了，快醒醒！”
　　乐奇：“噢，大师兄！”
　　柳寻佚：“你怎么了？我不是让你看着药吗？”
　　乐奇抬手敲了敲脑袋：“我也不知道，刚才就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柳寻佚：“那药呢，熬好了吗？”
　　乐奇：“熬好了呀！……呐，不是在这呢嘛，正要给你送过去呢！”刚要伸手去端。
　　柳寻佚发现碗边有些许白色粉末，满腹狐疑：“等等！”随即端起药碗，倒了一些在地上，地上的一整块都变黑冒烟了。
　　乐奇痴痴地：“怎么会这样？熬药的这两个时辰，我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怕它熬干了。”
　　柳寻佚一脚重重地跺在地上：“哎！真是被你给害死了。”说罢便焦急地冲了出去。
　　乐奇：“欸，师兄！”
　　
　　[日密室柳、慕]
　　柳寻佚颓丧地走了过来。
　　慕欣急切地：“柳兄，药熬好了吗？”
　　柳寻佚：“药……哎！”欲言又止。
　　慕欣：“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
　　柳寻佚：“慕欣，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刚才有人闯进药房，在君姨的药里下了毒，药已经被毁了。”
　　慕欣登时瘫软在地：“怎么会这样？”
　　柳寻佚：“慕欣，你别这样！”
　　慕欣登时起身，闯进室内。见殷不凡正在为君如意运功调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急得想要冲上去。
　　柳寻佚紧随于后，怕她过于冲动，急忙制止：“慕欣，你要冷静！师父正在为君姨运功！”
　　殷不凡使用赤焰掌的掌力，渐渐地化去了君如意身上的玄冰罩。直到最后关头，殷不凡耗尽内力，倒在了地上。
　　柳寻佚：“师父，您怎么了？”急忙为其输送真气。
　　君如意则倒在了慕欣的怀中，渐渐苏醒了过来。君如意转脸瞥见慕欣：“你是？……”
　　慕欣眼中含泪：“娘，我是欣儿啊！”
　　君如意：“欣儿，你是我的欣儿，你都长这么大了？”
　　慕欣：“是啊，娘！欣儿终于找到您了……欣儿没用，欣儿没用，让您在这里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君如意摇了摇头，为慕欣拭去眼泪：“不碍事的。上天能够让为娘在临死之前见到自己的女儿，对为娘已经算是不薄了。”
　　慕欣：“不，都是女儿没用，救不了娘。”
　　柳寻佚：“师父，您好些了吧？”
　　殷不凡有气无力地：“寻佚，给你君姨熬的药好了没有，快去拿来给你君姨服下，晚了就来不及了。”
　　柳寻佚：“师父？”
　　殷不凡：“怎么了？”
　　柳寻佚：“药已经没了。”
　　殷不凡：“怎么会这样？”
　　君如意惨然笑道：“殷不凡，我本来是应该恨你的。但是，看在你让我在临死之前见到我女儿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殷不凡：“如意，是我对不起你。”
　　君如意：“欣儿，为娘感觉好久都没有见到阳光了，好想到外面走一走，你能扶我到外面去吗？”
　　慕欣哭泣着点了点头：“嗯！”
　　
[日崖边君、慕、孤]
　　君如意：“没想到，为娘沉睡的这些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你跟阿泉应该都吃了不少苦吧！”
　　慕欣摇了摇头：“不苦，一点都不苦。”
　　君如意：“哦，对了，你爹葬在哪儿了？”
　　慕欣：“在候风谷。”
　　君如意：“好，等为娘死了。你记得把为娘的骨灰带回去，和你爹葬在一起。”
　　慕欣：“娘，是欣儿不好，欣儿来得太晚了。如果欣儿早一刻得知您在君山，或许就可以……”
　　君如意：“傻孩子，人生哪能事事如意。”
　　慕欣：“娘，你不知道，欣儿之前做了很多错事，差一点就不能回头了。”
　　君如意：“你是为娘的孩子，为娘知道你不会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的。”
　　慕欣：“可是？……那个人已经疯了。”
　　君如意：“你是说阿泉吧！为娘也没想到，我跟你爹的事对他的打击那么大。有机会，你帮为娘再劝劝他吧！”
　　慕欣摇了摇头：“没用的，现在除了您的话，恐怕谁劝他他都不会听的，他已经走火入魔了！”
　　君如意：“为娘怕是没机会再见到他了。”向空中伸出右手，“欣儿，你看，你爹正在跟我招手呢！”说完手便垂了下来。
　　慕欣：“娘！——”
　　（画外：这一幕落在孤月的眼中，嘴角露出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