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章

　　第四章
　　
　　天下的女人啊，都是口是心非的小心眼，大卫想着。其实在这个时候，你最最需要我的安慰，不是吗？但是，赛米娜还是坚持要他走，她说她不想再见到他了。大卫为了避免她情绪上的波动，不敢留下，只好叫来她最好的朋友萨拉帮忙照顾。医生告诉大卫，赛米娜只需要在观察几个小时，没什么问题的话，天黑之前应该就可以出院了。听了医生的话，大卫舒了一口气，开车离开了医院，直奔警局而去。在车里，他暗自发誓，一定要把凶手绳之于法。
　　
　　亚当斯回到了警局，丹尼尔正在办公室里分析案情。
　　“现场有什么发现吗？”大卫问。
　　“嘿，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赛米娜没事吧？”
　　“没事是不可能的，不过现在她已经醒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想把那个杀害休伊特教授的凶手碎尸万段。”
　　“说点实在的，我要听现场勘察资料。”
　　“好吧，我们直奔主题。法医的鉴定结果是，休伊特教授是在今天凌晨一点到两点这个时间死亡的。死亡原因是头部中弹。子弹从眉心打入，从后脑勺打出，子弹是最普通的帕拉贝鲁姆9mm手枪弹。在眉心枪眼周围，有明显的火药灼伤痕迹。”
　　有明显的火药灼伤痕迹，这说明凶手是直接顶着休伊特的脑门开的枪。
　　“真恶毒。”大卫咬了咬牙。
　　“你过来看。”丹尼尔示意大卫过去看他手中的那张建筑平面图。
　　“这是休伊特家的平面图。你看，这儿是卧室，而这儿是书房——发现死者的地方。书房的这个角落里，”丹尼尔指着平面图，“有一个保险柜——打开着，里面什么都没有。由死者身上的睡衣推理，凶手出现的时间应该是在死者就寝之后。在现场，我们提取了许多指纹，以及一些生物学痕迹。指纹报告已经出来了，全部来自休伊特教授本人，没有找到凶手的指纹。生物学报告要等到明天。”
　　“凶手是怎么进到休伊特教授家的？”“门。强行敲开的，但奇怪的是我们却在房子左侧的窗户上发现了脚印。”
　　“我想凶手逃离现场的时候，不会傻到有自己好不容易敲开的大门不走，而偏从窗户翻出去。”
　　“嘿，对，这是一个疑点。”
　　“那，是谁报的警？”
　　“休伊特教授的一个邻居。她说她在半夜听见了微弱的枪响，今天早上起来散步的时候发现教授家的门大开着，不同于往常，她想去看个究竟，然后她就发现了尸体。对了，忘了说，她是一个七十岁的老太太。”
　　“那你认为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伙计，这还用问吗？肯定是为了那神秘的‘古卷’。他刚开了记者发布会十几个小时，就被人杀了，还能有其他什么原因？至少我是这么看的。那份‘古卷’，应该就放在那个保险柜里。”
　　“也许，‘古卷’还在加州大学的那所研究机构里放着呢。”
　　“看来我们得去问问。”
　　“出发吧。”
　　
　　大卫和丹尼尔来到加州大学宗教历史研究中心。机构的相关负责人告诉他们，当时购买这部“古卷”所有的钱，都是休伊特教授出的，他个人完全拥有着这件文物。而且，他完全在独立研究，没有让研究中心的任何一个人插手。那份“古卷”并不在研究中心。负责人明确的告诉他们。
　　两人走出了宗教历史研究中心的大楼。
　　“一百万美元？噢，行了伙计，纽约约索斯比拍卖公司的拍品。我从没想到过一个大学教授为了一本破书随手就拿出了这么多的钱，即使他是个名人。”
　　“丹尼尔，你大大小看了休伊特教授了。”大卫说，“你看这个，”大卫回头指着他们刚走出来的那幢大楼，“这个研究中心，实际完全是由休伊特教授一手创办的，二十年前。现在，它拥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历史学研究员、宗教学研究员、社会学研究员，甚至是哲学研究人士。他们除了做纯学术的研究之外，还为世界各大博物馆、来自各地的收藏家、古玩家做文物鉴定工作，甚至进行文物收购和拍卖，这些都是它成功运作的原因。事实上，这个机构的盈利巨大。休伊特教授成功的资本运作，让它得以有资金大量购买先进的设备，大量吸收世界各地优秀的学者和研究员，更使得该中心得以飞速的发展。但是，”大卫说着打开了警车的门，他们俩上了警车，发动之后，大卫接着说，“但是，休伊特教授本人不是一个资本家，钱也不是他想要的。他是一个社会学家，历史学家，宗教哲学家。他是个炙手可热、世界各地知名大学都出重金争相聘用的客座教授，是全世界最著名的宗教历史研究学者之一，还是一个畅销书的作者，他写的《解密宗教》、《重读圣经》是许多唯物主义者的床头必备。他一生写过无数的学术论文，包括历史、地理、人类起源、甚至是对地外生物的假想研究。他受到民众和学术界的广泛追捧。”
　　
　　“当然，他也受到宗教人士的抨击。”丹尼尔接过话茬，“你瞧，其实我也看过一些对他的报道。报纸上说，休伊特教授总是在书里写圣子耶稣曾结婚生子，而且想要证明现在还有耶稣的后代存留于世。他不仅写，而且还说。他到世界各地的知名大学进行演讲，迁怒了所有的基督徒。可是我搞不懂，休伊特教授说耶稣曾经结婚生子又怎么了？耶稣不也是男人吗？有个女人有什么了不起？”
　　
　　“丹尼尔，你不明白宗教里的意识。”大卫一边操纵着方向盘，一边说着。汽车在圣莫尼卡高速公路上飞奔。
　　“你也知道，一个神圣的救世主，是不会与女子同床共枕或发生性关系的。基督徒们无法想象，他们至高无上的救主——耶稣，竟然是个凡人，竟然和一个女人生了小孩。这直接危急到了他们的信仰。”
　　“妈的又塞车了。”丹尼尔气愤到。
　　
　　第五章
　　
　　他们被堵在圣莫尼卡和哈伯两条高速公路的交汇处，在他们的眼前，有成百上千辆花花绿绿的汽车，在同时的响着喇叭。你也知道，洛杉矶，这座美国第二大城市，是美国高速公路最发达的城市，它的道路面积占全市面积的百分之三十左右。但你更应该知道，这儿是全美拥有汽车最多的城市，你也许想象不到它交通状况的糟糕——这儿的市民拥有全美最高的年人均堵车时间。
　　
　　迈克尔•休伊特教授，正像大卫和丹尼尔所说的那样，是个标准的《圣经》批判学者，他也是为数不多的在这领域卓有成就的学者。他一生痴迷于对《圣经》的解读，认为圣经在公元二世纪以来教会的有意篡改中早已变得面目全非。他通过对大量的史料和文物的研究，找到了他个人对耶稣历史的理解。他的理论当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认为耶稣曾结婚生子。
　　
　　近二十年来，他向世人在这一点上做了许多颇有说服力的解说：出版书籍、发表论文、进行大量学术报告。这迁怒了许许多多的基督徒，他们在媒体上对休伊特教授进行回击，指出他的理论是千疮百孔的学术欺骗。休伊特教授甚至还接到过宗教狂热分子的恐吓电话。但实际上，直到发现这本《马可福音》古卷为止，休伊特教授都只是在历史的碎片中拼凑着线索。这部古卷的发现，让他以及无数对此抱有极大兴趣的学者、民众眼前一亮。但它的发现，可以想象，更是深深的激怒了某些人，或者是打动了某些别有用心的人。
　　
　　一个小时后，他们两人来到了亨廷顿大街死者的家。大卫想再看看现场。
　　“丹尼尔，你认为凶手会敲门进来再跳窗户逃走吗？”大卫看着窗台上的脚印，嫌疑人正是从这儿进来或逃走的。他向窗台外望去，那是教授家的后院草坪，在草坪的一个角落，他看到了一个小黑点。丹尼尔的回答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不会！嘿，伙计，也许我们的结论是一样的。”
　　“有两拨人来过，一拨走的正门，一拨翻的窗户。”
　　“对！很有可能就是这样！通过媒体，全世界在几个小时里几乎都知道了古卷的消息。对古卷感兴趣的可远不止这两拨，只是他们先来了一步。”
　　“那么你认为他们会是谁呢？”
　　“基督教徒。他们抢走了古卷，然后将这个破坏耶稣声誉的东西毁掉，顺便用枪让休伊特教授永远地闭上了曾令他们愤怒的嘴。或者是……嘿，关于该死的宗教，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你说说看？”
　　“基督教徒的嫌疑最大，但全世界有二十几亿的基督信徒，会是哪一个？而且，这也完全可能不是基督徒干的。总有那么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比如为了学术竞争、黑市交易，甚至是好奇心。他们抢走了古卷，也有他们的理由。”
　　“这么看来，全世界的人都有嫌疑。”丹尼尔自嘲似的笑了起来。
　　
　　亚当斯却笑不出来，他看着书桌上的相框，心里异常悲恸。
　　照片上，是赛米娜和她的外公休伊特教授站在一起，在加州大学门口的大草坪上。女朋友和老师，甚至是妻子和外公。休伊特教授你不该就这样抛下你的外孙女，大卫心里这样想着。然后，他随意翻开了相框旁边的一个普通的笔记本。第一页上，只有两行字：
　　“马可古卷翻译材料
　　迈克尔•休伊特。”
　　这是教授的研究成果？居然就放在桌上！
　　大卫急切地往后翻，粗略地把整个本子浏览了一遍。果然是《马可福音》！一些章节是他在《圣经》上见过的，而另一些从未见过。在那些章节里面，提到了教授在记者发布会上所说的玛利亚•抹大拿，食人魔，甚至还有一个族谱。
　　这一定就是教授的研究成果了，教授居然就把它直接摆在自己的书桌上。
　　
　　“丹尼尔，你猜我找到了什么，这是教授的手稿。”
　　“手稿？”丹尼尔两步走到大卫的身旁。
　　“对，古卷的翻译手稿，就放在这张桌子上。”
　　“我以为搞学术的人总会把自己的研究成果锁得好好的。”
　　大卫把笔记本拿在手里，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我认为你应该把这个东西拿给赛米娜。这也许是他外公死前最珍贵的东西。让她好好的保留着吧。”
　　说的也是。也许过两天赛米娜来这里收拾她外公遗物的时候，会不注意地将这个写着休伊特教授心血的本子随意处理掉。想到这里，大卫将笔记本放进了衣兜里。
　　
　　第六章
　　
　　他们从现场出来之后，再次走访了住在这周围的人。有几个都说在凌晨时候隐隐约约地听见了枪声。但除此之外，他们俩没有获得更有价值的线索。也难怪，这是一个别墅区，房子都是稀稀疏疏的挨着。半夜的时候几乎不会有人在外面走动。所以如果想从周围人的嘴里得到线索，机会很渺茫。
　　
　　大卫和丹尼尔回到警局，希望能调出今天凌晨亨廷顿大街路口上的交通监控录像，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可车子刚开进警局，他们就感到很不妙。十几个记者不知从哪儿同时冒了出来，围住了他们的车门。
　　对，他们已经在这儿等待很久了，他们是要看看这对近年来洛杉矶最出名的“神探双煞”是不是已经找到了有关于休伊特案的什么可以上新闻头条的线索。
　　“见鬼！”丹尼尔小声骂了一句。但他两人还是只有硬着头皮走下车来，面对一堆记者连环炮似的提问，支支吾吾的迅速绕开他们向大楼里走去。
　　在他们的办公室门口，居然也有人在迎接他们，那是副局长乔治•范恩斯。
　　
　　“嘿，小伙子们，我终于又看到你们了。”范恩斯说。
　　“求你了，不要跟我们说下午三点有采访那档子事儿，现在已经五点了，洛杉矶电视台的人不会还在这儿吧？”丹尼尔指指自己的手表，装出一个犯难的表情给范恩斯看。
　　“不是不是，下午三点的采访我早就帮你们推掉了。现在已经没人在乎雷东多那个疯子了，你们懂我的意思吗？”范恩斯笑了以下，继续说，“你们现在手里这事儿已经在几个小时里成了全美国的焦点！嘿，你们两个，都看着我，听我说。我办公室的电话，”范恩斯指指楼上，“今天下午已经快被打爆了，你们也看到楼下的情况了吧。社会，还有媒体，对我们寄望很大，我们的压力更大。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抓紧你们的每一分钟，趁早将这个案子破了。嘿，”副局长走到他们身旁拍了拍他们俩的肩膀，“轮到你们再次做给大家看看的时候了！”
　　“好吧，乔治，如果凶手来警察局自首的话，我想我们会很快破案的。”大卫心里非常不满这个急功近利只关心警局声誉的老头子。
　　“我想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始终相信你们，小伙子们，好了，接着干吧。”范恩斯再次给了他们一个诡异的微笑，转身走了。
　　
　　丹尼尔皱了皱眉平了一口气：“嘿，大卫，照他这么说，现在我们比隔壁好莱坞的哥们儿都火。”丹尼尔苦笑着。
　　“对我来说，警察这个工作是完美的。可要是这个世界上没有记者和乔治，那就更完美了。”大卫说着，把外套脱下来，撂倒到办公室的衣架上，然后和丹尼尔一起去交通管理处去调录像。
　　他们找来了亨廷顿街入口和出口的交通录像。事实上，整条街并没有任何一条分岔道。也就是说，只要有车或者人从亨廷顿街经过，就一定能在入、出两个路口处都捕捉到影像。
　　这是一个好消息。
　　
　　他们把精力投入在了凌晨零点到四点这个时间段。因为休伊特被法医判定的死亡时间是一至两点，零到四点刚好包含了凶手最有可能的出现和逃跑的时间。只要通过对街道出入口的比对，就很可能找出可疑的车子或人。
　　让他们俩感到为难的是，虽然是半夜，但从亨廷顿大街经过的车辆也不算少。看来，他们要花一点时间在这上面了。
　　大卫和丹尼尔一人啃了一个面包，又喝了很多速溶咖啡，一直在监控电视前面工作到晚上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