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正在我们高兴忘我的时候，忽然，就在不远处有一帮人正在静静地向这里注视着，原本的快乐终于要以这样的方式戛然而止了。
　　“是她们来了吗？”阿菊小声的问，彷徨无助的眼神立即充斥了她的眼眶。
　　“嗯，来了、都来了。”此刻，我轻轻地放下阿菊虽有万般不舍，可我终归是活在现实中的——让这份爱到此为止吧，再不必徘徊不必犹豫，更不必执着，让梦在此时悄悄睡下，让它依旧沉寂在那个美丽的世界里，把枯黄的落叶揉碎后，散于蓝天让它们变成飞散的蒲公英、让它的视线更加辽阔，没有束缚，那山变得渺小了，那水变得更清澈了，那树林变得更浓密了，那天变得更蓝更近了。
　　“小笙子，你、你干嘛呢？才几天呢，就想把我给甩了，没门。”忽然，叶思像个泼妇似的。
　　“哈哈哈——”我终于激动的放开了一切，顺着呼唤，奔向自己的爱人，爱会给人以力量，此刻，我扔掉了手中那把拐杖，我不再是一瘸一拐，而是飞一样的奔跑。
　　“你真不是人，还以为你死了呢，你就不知道人家有多担心你吗？你混蛋，就那么狠心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我刚跑到她跟前，她就一个巴掌扇过来，之后她把我紧紧地抱住，此时，再没有任何的埋怨和责难，只是滚烫的泪水打湿了我的肩头。
　　“哈哈哈——你打吧，使劲打，我想明白了，什么都想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的心不痛了，我好了我好了你明白吗，哈哈哈——”不须要任何人来安慰，只是一个紧紧的拥抱就四两拨千金了，所有的一切遭遇都过去了，我知道我现在拥抱的是什么，是爱、是妻子那种亲密的感觉是别人给予不了的，只有妻子和自己所爱的人才能那么深情的相拥在一起，我爱我的妻子，也爱她们，相信她们也同样的爱着我，因为我们都有一颗真诚不欺骗的心。
　　正当我沉寂在爱人的怀抱时，阿菊悄悄地走了过来，拾起了那把拐杖，紧紧地握在胸前，此时，我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挣扎，命运什么都可以给予给、唯一不能给予的就只是一个答案，时光还在继续，不知道我们已经寻觅了多久，然而内心的渴望，从没让我们感到麻木和厌倦，虽然那是一种伤害却也觉欣慰，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那么多的温暖，尽管红尘世俗不断的变迁，然而在苦涩的内心深处，始终弥留着一丝关于你的痕迹。
　　“是叶思姐姐吗？”她悄悄的问。
　　“你是谁呀？干嘛跟我们家笙子卿卿我我的？”叶思抹了抹眼泪，稚气而又醋劲儿十足的问。
　　“是我救了他。”这没什么需要掩盖的。
　　“真的假的。”叶思一把推开我。
　　“嘻嘻——”
　　“你笑什么——他准是又溴人家对不对。”叶思走到阿菊身边，一副醋劲儿。
　　“呵呵呵，没有了。”
　　“没有，她到底都跟你说什么了。”叶思撇撇嘴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他呀，说的可多了，说你是叶思姐姐，是笙子哥的老婆，那个肥头大耳的一定是胖子哥，他身边是莉莉姐，再就是宁香姐对吧。”阿菊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她们的跟前，还真是聪明。
　　没想到她会来、更没想到我再看见她的那一刻如此的平静，也许经历过生死的人，忽然清醒了，对待一切也都释然了，没什么是放不下的都是因为爱，此刻，我走到她的面前：
　　“都过去了、咱们都要好好的。”我抛开世俗的枷锁去拥抱她，现在我们拥有的只是爱，再没了恨的理由，我像拥抱妻子那样拥抱了她，拥抱了我曾经的爱情：
　　“谢谢、谢谢你——。”她慌乱不知所措最后是理解，似乎我们的爱终于有了完美的结局。
　　“嘿！我说小笙子你也忒不够哥们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啊，一声不吭，非要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感情你这是找小白来了。”胖子调侃到。
　　“谁是小白啊？呵呵呵——”阿菊一脸的天真。
　　睽睽之下我竟没有急于躲藏起来的不安，也没有人来询问些什么，所有的恩怨都因为不想彼此伤害而烟消云散，我们都有些事情是不愿与人分享的，只有把它好好隐藏起来，一个人承受、渐渐的遗忘、直到它慢慢变成回忆，这次出走似乎并没有给谁带来伤害，反而忘记了出走的意义——空乏如洗。没有责怪、没有怨言所有的一切好像从未发生似的，似乎我们都舍不得这些许的宁静与快乐。
　　被阿菊热情的请进屋子后，她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洗果子的忙活了半天，我们坐在一起给叶思她们讲了我这半个月的经历，从绝望到后来的有惊无险，最后讲到了阿菊，可当我看她时，她却有意无意的避开了我，我知道一份爱的到来会使另一份爱悄悄的远离，为了感谢阿菊我们决定在这儿多待一阵子，也是因为这个世外桃源实在令人留恋。
　　为了庆祝她们的到来，也为了报答阿菊的救命之恩，那一天我在村里买了只羊，被我和李义七手八脚的‘收拾’了，特意做了只烤全羊，等到了晚上我们大家围坐在一起，阿菊也特意从地窖里搬出几坛陈年的果子酒，我们大家围坐在篝火旁尽情地享受着这里的一切，此时，我们已经拥有了一颗平静的心，可以心平气和的对待身边的一切，是曾经的过往还是现在的点滴，我相信无论怎样，我身边的人和事都是美好的。
　　微凉的夜晚被热烈的篝火烘烤着，变的更加温暖空气中被发酵的快乐越发浓烈，思绪如同冉冉上升的星火在这多情的夜晚插上翅膀自由漂泊。
　　第二天，当我们还沉寂在梦中的时候，阿菊就出去弄回来不少的松子、核桃之类的山果、吃过早饭，我和胖子一边喝茶一边聊天，而那四个个女人却慢忧忧地向果林深处走去，有说有笑的真让人羡慕，可我那个没出息的叶思跟我一个德性，一边走一边贪婪地采摘树上仅剩下的几枚秋果，狼吞虎咽的真是没出息，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从果林深处传出一阵急促的呼喊声，不知怎么回事我们探起身来向果林深处望去。
　　“救命啊，救命啊——”就见叶思慌里慌张的往出跑。
　　“叶思姐你、你快把东西扔了、快扔了。”阿菊她们也在后面追着、喊着。
　　刚一露头，就见叶思正被一大群凶猛的白鹅追赶着，它们呼扇着翅膀伸长了脖子‘咯咯咯’地大叫着，不知道这帮小家伙为什么，会变的这么强悍，把叶思追得狼狈极了。
　　“为什么呀？这么好吃的东西扔了多可惜啊。”正在这时叶思突然脚一滑，一下子趴在地上，紧接着那些凶猛的大白鹅一拥而上，把叶思狠狠地踩在脚下，一眨眼的功夫，它们就把叶思手里的一袋苞米花抢食的一干二净，这时阿菊和莉莉也跑了上来，赶走了那些踩在叶思身上的大白鹅。
　　“叶思姐，你瞧你不是让你扔了吗，怎么就不听呢，瞧你弄的。”阿菊她们忙扶起叶思。
　　“哼！谁知道你养的大鹅个个都那么凶啊——笙子你瞧它们都欺负我。”叶思一跺脚，撅起了小嘴跑到我跟前；
　　“嘿嘿你呀——”
　　“哼！本来好心分给她们点苞米花吃的，可是它们得寸进尺瞪鼻子上脸，竟敢打劫我简直就是强盗、土匪。”叶思气呼呼的嚰道着。
　　“我说的吗，这群鹅整天泡在河边儿竟吃些果子、青草什么的，还从没吃过粮食，你准是把它们馋坏了。”大家在一旁都忍不住乐起来。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先去洗洗吧，瞧你弄的跟个泥猴似的，等一会儿我去抓两只晚上炖了给你消消气。”阿菊在一旁劝道。
　　“那还差不多，哼！老娘现在就拔了它们的毛。”说着叶思就冲着那些伸长了脖子‘咯咯’叫的鹅群追了过去，刚消停了一会儿，这个小捣蛋就又闹出新花样来看见小毛驴非要牵来试试，好不容易扶她上去，可没走几步她就吓的大呼小叫的，差点从上面翻下来，就那一天她就把这里折腾的鸡犬不宁的。
　　短短的几天里这四个女人竟好的像一个人，索性阿菊按照这里的风俗四个人竟结拜成了姐妹，阿菊最小是妹妹，宁香是大姐、叶思是二姐，莉莉比叶思大几天成了三姐，她们整天有说有笑的，到了晚上四个女人就挤在菊的房子里，一直高兴的聊到天亮，那朗朗的笑声像首歌一样在这冷莫孤寂的大山里久久的回荡着，她们在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唱歌跳舞一起放飞愿望，弄得我和李义整天跟着神兮兮的，每天晚上总是被她们欢乐打扰的不得安宁。
　　“哥们儿我说她们这是干什么呢？大半夜的真够可以的。”
　　“哎别看了，快睡吧。”
　　“睡的着吗，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这都四个了这非闹上天去不可，你这也真够可以的。”
　　那一天、当我睁开眼睛走出房门时，一场白雾过后所有的树叶都悄无声息地跌落了，连树上仅存的一片叶子也随着那阵凄美的风凋零了，枝头上再没有蜂儿来打扰，没有小鸟来为我唱歌，没有青虫来骚我的痒，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人亲吻我的脸颊，因为这个世界即将被这个季节所掩盖，残留在这里最后的一点新鲜的味道是强烈的、纯净的、更是致命的，是内心不洁净的人难以抑制的毒药，
　　温暖的朝阳唤醒了沉睡的梦，把最后一点温度变成了晶莹的露珠，在微风的调和下酿成香水，释放着生命中被浓缩的渴望，飘散在岁月的古道上像那一捧阳关的白雪，目送着夕阳远离世俗的喧嚣，在那安静的天空里自由的飞翔，小心又谨慎的落下时一片绿叶又将我轻轻地扶起，继续在季节的轮回中徘徊，周而复始我残留下的在岁月里发酵成一种养分，随着你自由的呼吸时而缠绵时而沉醉。
　　朦胧的雾丝丝缕缕地缠绕在果园里，视线仍有些模糊，可是已经看到那纤弱的阿菊早已在那片林子里忙碌起来，她正在用石灰浆给果树的根做防护，那么一大片的果林，她怎么能干得完，我不自觉的走进她跟随着她走进那片朦胧的世界，我不由自主的拿起刷子和灌满石灰浆的水桶，和她一起开始为这片即便凋零，却又美丽无比的果林涂上新的颜色，我们是那么用心、那么认真，那么缓慢又缓慢地为这片被人依恋和保护的果园带来无限的生机，在未来的某个季节里，它们又能结出新鲜的果子，开出美丽的花。
　　忽然，叶思她们也悄无声息的走进了这个世界，默默为这片林子重新换上颜色。似乎我们早已成了这园里的一部分，一个果子、一片落叶、一只青虫、一块泥土，我们忙完了，累了就倒在一块儿，疲惫过后我们竟忘记了烦恼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