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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1月23日星期三

作品名称:一个血透病人的自白      作者:清水闲人      发布时间:2016-12-06 19:02:31      字数:3275

  今天有雨。发琴车搭我到医院大门口。
  走进休息室,护工张红和几个病人的家属坐在凳子上在聊天。见我进来张红就问我交钱,她手里拿着笔和几只纸包,笔是记录病人和病人交的钱用的;纸包是装钱用的,一个人一只包,分得清清楚楚。她已开始收取代交治疗费的钱。我从自带的手提袋里拿出医疗卡和一张贰拾币递给张红。
  “老周,你真舒服。”同在聊天的李梅在我身后对我说。她的母亲也是一个星期做三次血透,有两次与我同时段,有一次不同时段。前次都是她陪着母亲过来。她的母亲身体素质不怎么好,几乎第次做透析过程中都要发生一些问题,不是血压低了就是两腿抽筋,所以,这种病人不能没有陪同,得随时得到有人的照应。
  “哦——”我一时没有明白李梅的意思,在电子称前迟疑了一下。李梅接着说:“你每次做一次只要10元钱就够了。”我回转头来笑,顺便问了她一句:“你妈要多少?”
  “要五十多块。”李梅回答,“我们享受的是农村合作医疗。公家报销的要少多了。”
  “哦。”我又应了一声,人也已站到了电子称上。“对你们农村里没有什么经济来源的人来说,这五十元也够大的负担了。”
  “你们工作的人就是好!”李梅很是羡慕地说。
  听着李梅的话,我心里丝毫的自豪感觉都没有,我只是感到一种不安,甚至是不好意思。想想,同样是一个人,同样是生了一种毛病的人,怎能在医疗费用的问题上存在如此大的差别呢?当然,我也理解现有的国情。在这之前农村的农民负担还会是更重的。
  称好体重我就进了透析室。走在走廊上我看看两边的床位是否已有空位,星期三,可以先到先占床位。20号床位和5号床位病人已下机。周月仙今天仍是做上午时段的,她躺在6号床位上,她的女儿床边坐着在照应着她。看她的气色并不怎么好。
  “小平头”和陈芳招站在医护室门口,都在问护士自己能不能躺在已新换上被褥的20号床位。谁都想早点上机,也好早点下机。
  “你们俩谁早来呵?”护士在问。
  “我来的要比你早一点。”“小平头”说。
  “我一直来都是睡这张床的。”陈芳招说。她说的也是大实话,和我是同时段的,我可以证明,基本上她都安排在这个20号床位。
  “那这张床规定是你睡的?”“小平头”也不想经意放弃。他也有隐情。他家在乡下,早做好了,好赶上班车回家。
  “这张床是硬板床,医生都知道我喜欢睡硬板床。”陈芳招在解释。
  这时组长严晓英过来对“小平头”说:“20号就让她吧,你睡5号。5号机也已在消毒,上下差不多时间。”“小平头”像是还不肯放过,对陈芳招说着“隐腔”:“这床位是你来安排的了?哪再也不需要医生护士来安排了!”说完才很不情愿地走向5号床位。
  我走进医护室向医生报告了体重。回头看到15号床位病人已在下机,我就过去问组长,我能睡15号床吗?还没等组长回答,正在给周月仙下机的护士韦仙对我说:“老周,你今天睡18号!”
  我看看18号床,“开麻将馆”病人还躺在床上,看来还得再等一段时间。我就再回到了医护室,站在门口靠在门边等。我听到两个护工和王医生在谈天。护工张红对王医生说:“前些日子有病人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他说这里的医生护士看不起困难户,就因为他家里穷,这里的护士也看不起他。别人在下机回收管道的血液时放的是盐水,而给他下机护士用的是下面塑料桶里的废水灌上去的。”
  “乱说。”王医生说,“塑料桶里的水怎么回得到管道里的?”
  “哦,我也听说了。”我说,“我是手机微信上看到的。那天,就是上星期一,我早下机先回家了。”“眼镜”——就是他常常扶着他老婆来做血透的戴眼镜的男人听到20床病人方某在说。“眼镜”当天就在微信上说了,他说有些护士不用盐水回血,用下面的透析液给他回血。”
  “他怎么不想想,这护士怎么把下面的透析液灌到上边去的呢?”胖护工雅琴说。她们两个护工是负责透析液的供给和置换的,她们最有发言权。
  “老周,快躺到床上去。”韦仙在透析室里叫我了。
  “呵。”我一边答应着一边看看18号床“开麻将馆的”男人已离开床位,但被褥还没有换。于是我说:“这床单不是还没换吧?”
  “你到6号床上去睡。”组长接着说。“6号床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来,你先上吧。”
  听了组长的话,我也就赶紧到6号床位并坐下。6号床位就在5号床位边上。“小平头”已躺在5号床上,手里拿着遥控器在选择电视频道。我本想拿出本子和笔记录一些东西,组长拿着托盘过来要为我打针。我也就赶忙躺下。
  在组长为我清理隧道口时我特意提醒了她,我的假隧道又在星期一让你的护士打出来了。她问我是谁打的?我一时叫不出那护士的名字,刚好看到那天为我打针的护士正在为陈芳招上机,我轻轻对组长说就是她。
  “后来还是芬芳帮忙打进去的。”我说,“看来你们透析室里护士固定负责病人是很重要的,因为熟悉病人的情况很重要。我们不能说谁的水平不好,只能说哪个护士对病人的情况了解多少。”
  “是这样的。”组长说,“浙一医院就因为病人变化多,他们采用的针头都是尖针,我们用的是纯针。尖针不需要隧道,纯针就需要有隧道。打纯针就是为了更好就保护血管。当然的,打隧道就要护士掌握病人的隧道情况,其手法和方位显得比较重要。”
  “嗳,前天我看到有一病人做着血透时针口这里会渗血,是怎么回事?”我趁机问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针口创伤渗血。”组长这样回答。只是我好象似懂非懂。
  组长为我打好针,机器的自检程序也已完成,她又给我上了机。这时已下午1点多钟了。我正想合眼睡一下,听到有护士在叫:“杨富元下来了!”
  “安排在12号床吧!”组长说。
  我转过头来朝特殊投入品刚才进来的方向望过去,杨富元的儿子推着轮椅上的杨富元走进到透析室,轮椅两边是杨富元一大一小女儿照应着,后面还跟着一位男子,我估计是杨的女婿。
  “真吓人呵!这双眼睛瞪的。”我听到走廊上护士文来在对旁边的一位护士说。说的是杨富元老人的一双眼睛,目光无神地瞪着,确是是人的。一家人帮忙着好不容易把老人从轮椅上扶下来后再把他扶到床上坐好,脱去外衣外裤,撑扶着躺倒在床上,盖上棉被才算完事。
  
  下午2点40分,护士开始为大家量血压。文来从医护室出来,第一个就是门口20号床位的陈芳抬。
  “嘿,这么多吃的东西哇!”护士文来大声叫唤,“我看看,较往年,有花生、有茹干,还有糖。”
  “满床都是。”18号床病人护理工小个子女人说话。她坐在18号病床床头,在照应着病人“翻白鱼”。病人还在梦乡中,这老人只有在睡梦中才有一点安静。
  “今天我女儿拿来给我吃的。”20床病人陈芳招解释,“你们要不要吃?自己拿。”
  陈芳招的血压还是正常的。文来又给18床“翻白鱼”量。哦,别看这老太婆精神状态不怎么好,可血压还是很好的。只要血压好一般也就没事。
  文来从18床病人手臂上解下血压器后到对面要为9号床病人量。下两排同时一边一个量过去的。今天9号床病人是邵仁善,一个已住院好长时间的病人。他的老婆一直陪护着他,此时正坐在9号床头在看电视。文来过去时她也就从床上起来,让护士从她身边过去为病人量血压。
  “你真强呵!”文来走到病人家属身边时说,“这么长的时间都陪着他。”
  “哪有什么办法呢?”病人家属无奈地说。这老太婆看上去并不怎么老,很有气质,年轻时肯定是一个大美女,而今人还是很风吹的,不仔细看并不显得有老态。一个多月时间内,每次都看到和轮椅把病人推进来,下机后又扶着病人坐上轮椅,推着病人去住院部。
  “晚上你也睡在医院?”文来一边为床上病人量血压一边又问。
  “是的。”
  “有没有回家过?这么长的时间里。”
  “哪能走得开哇!得一个人陪着。”
  “你家在城里吗?”
  “家在乡下。”
  “那真是不方便的。”文来说。她已为病人量好了血压,“今天老邵的血压还好。”
  “唉,这一住也就住了一个多月的院了。”病人家属叹气着说,“只是这么长时间住下来还不见得有所好转。看看他现在的这个样子,比以前还差了许多。”我也感觉出来了,记得这老人进来时躺在床上总喜欢把背垫得好高,头也招得好高可以四处看看。而这段时间我看到他总是平躺在床上,已看不到他的头浮出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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