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两个自己

　　2-1
　　伊瑛捧着伴随成长的手记，思绪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伴随成长手记上写着“兰”随笔；兰是伊瑛的乳名。爸妈是农民喜欢兰花就给她起了兰的名字，在兰六七岁时妈妈的表弟来走亲戚，因为这位表舅舅是广州人，叫兰的名字听着是难的音；自从哪位舅舅走后爸妈就把兰的学名伊兰改成伊瑛了。可怜天下父母心，爸妈一定是希望兰长大不为难、犯难，啥都顺利吧！
　　伊瑛一直都认为每个人的名字都有这个名字独特的含义；中国人往往都给孩子的名字冠以很深的含义和期望。但在中国的东北还有一个对名字含义独特的起法，就是孩子的乳名；中国北方有个民俗说歪名好养活，所以八十年代前就出现了以狗起名的习俗：狗剩、二狗、三狗、狗娃、狗蛋等等；以狗为乳名是源于在中国经济困乏的五十年代孩子得病死了就仍在荒郊野外喂狗了。据说以狗起名还有一个不成文的传说：有一对夫妻的孩子得了传染病被家里人强迫扔到荒野，那时都是大家族，怕这个孩子把病源传给全家只能扔掉；那对夫妻因为舍不得孩子，半夜就偷偷去荒郊把孩子抱回来，放在自己家大田地看地的窝棚里，偷偷按时去喂孩子；那个孩子竟然神奇般活了下来，当时大家都说着孩子命大啊！仍在荒郊狗都不吃，就叫狗剩吧。自从那以后，村里的人们看着孩子出生身体弱就以狗起名。
　　伊瑛在心里还是喜欢兰这个名字，她喜欢兰花的素雅和幽静！但是生活中一直做着两个自己，一个柔情似水的兰，一个风风火火的伊瑛；兰开在家里，伊瑛跑在外面。
　　2-2先做妈妈
　　兰结婚一年没有怀孕，妹妹的儿子阳阳断奶送到了外婆家；兰喜欢孩子就抱着阳阳回了家，先体会一下当妈妈的感觉；还有一个原因是东北有个说法，说不怀孕的小媳妇抱一个孩子回来暖被窝就会怀孕。真不知是民间的说法准确，还是兰到了该怀孕的时候，阳阳来到家里一个月兰怀孕了；老公乐得把兰举了起来，婆婆说真虎，要是摔了就不嘚搜了。
　　兰和老公嘚搜的事还有更不着边的，他们在兰怀孕期间带着阳阳去放风筝、钓鱼游泳、满山遍野的跑着玩，兰小时妈妈管得紧，不许随便到处走，结完婚后她只要想去老公就带她去玩；反正怀孕了婆婆不让上班，请假在家保胎真是难熬，偷偷去玩；怀孕两个月妈妈就把阳阳接回外婆家了；兰每天除去吃饭看电视就是睡觉，那时，当地书店的书几乎让兰翻遍了。
　　怀孕七个月到了夏天最热的季节，兰觉得难受就要去钓鱼，老公带着兰去河边钓了一天的鱼，兰躺帐篷里看书、听水、和肚子里的孩子聊天，那一天终生难忘；老公把钓上来的鱼儿用火烤着给兰吃，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吃烤鱼；他们本来约定老公下一个休班还来河边度过，可是晚上回家就被等在院子里的婆婆把兰管制起来了，一直到孩子出生都没让他们再胡闹过！
　　2-3女儿祥降
　　女儿真是福星，她的降临改变了兰的一切，兰从小就不吃肉，怀孕期间为了这个老公没少为难，想尽了一切方法让兰吃肉，怕孩子营养不良；即使这样兰还是不想吃肉。
　　女儿的降生真可说是祥降了，她的到来改变了妈妈的饮食习惯和以后的生活！老公给女儿起名叫丹丹。丹丹如同一个小太阳照亮了兰的生活，小丹丹从来不哭，每次醒来就笑，兰的老公每天去上班期间要骑自行车跑回来两三次；怕兰睡着了把孩子压了、还怕孩子睡偏了头，总之就是一百个不放心。兰不敢给孩子洗澡，不知道该怎么抱着合适，每天都是老公来给孩子洗,兰看着孩子那如玉的小手和小脚就用嘴去亲，每次都会被老公挡住不让，兰就在老公不在时偷偷去亲女儿的小脚和小手，女儿的笑比窗台上的任何一盆花都美；兰幸福得都分不清朝阳和夕阳了！只知道女儿啥时有屎、啥时有尿、啥时喂奶、啥时睡觉、啥时去打防御针、啥牌子的尿不湿好……
　　丹丹二十八天妈妈来接兰回娘家躲骚窝（这是东北的一个习俗：生女儿二十八天接回娘家，生儿子三十天接回娘家）。回到家中妈妈问兰想吃什么，兰说：“娘俺想吃蒸肉”这六个字惊呆了兰的娘；因为兰从小就不吃肉，娘闻听女儿要吃蒸肉，带着说不出的惊喜一阵风似地冲进了厨房去给兰做蒸肉。
　　兰的娘是安徽人，当年是和兰的外婆闯关东来的东北，娘是家里的顶梁柱，里里外外一把手。虽然只有一米五六的身高，坚实的腰板在农村锄天刨地是能手；到林区采伐归楞不落后。兰出生在黑龙江省的绥棱县双岔河公社的张立屯，八岁时随爸妈来到伊春下属的美溪林业局，举家搬迁是为了躲避克山病。
　　兰在梦中回到了和娘一起在地里拔草的情形，累得正不知道怎么抬腿时被蒸肉的香味馋醒了，娘端着一大碗蒸肉站在兰的头顶，爸爸正把小炕桌搬着走进来；兰的腿抬不起来是阳阳趴在她的腿上睡着了。兰在爸爸和娘的关注下一口气吃完了一碗蒸肉，她一边吃，娘一边说慢点、慢点别吃伤了，阳阳气哭了，因为大姨妈一口都没给他留；外婆说：“姥姥给你留了”，阳阳竟然说：“给小妹妹吃”。兰抱着阳阳亲了一大口，阳阳又哭着说：“要去洗脸。”阳阳爱哭，因为他知道一哭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每次哭都是干打雷不下雨。可是外公外婆就害怕他这干打雷不下雨，兰不怕，阳阳发现兰不怕他的干打雷不下雨，就不在兰的面前用他的神功。
　　兰的奶水只够孩子吃半饱的，要喂一半的奶粉，阳阳每天都在妹妹吃奶粉的时候等在妹妹的身边，妹妹吃完了，他就拿起奶瓶去吃妹妹剩下的奶底，给他冲新的不要；可能是妹妹喝奶的劲头吸引了他。小丹丹喝奶的样子把奶粉的香味洋溢在了她表情里，让大人看了都觉得她喝着的奶粉比袋里的香许多，要不她小哥咋就非得喝她剩下的奶低呢？在娘家要住一个月才能回家，兰的老公每天下班都要骑摩托车来看他们娘俩；兰也每天都在担心老公的安全，几次要求早点回去娘都不让。说必须住满三十一天才能回去，兰的老公就早出晚归地骑着摩托来回跑，兰真有些反感东北的这些土规矩。
　　看着娘每天为自己做饭，帮着给孩子洗尿布多了不少的活，老公每天上班无论多晚都得骑四十里的摩托车，兰心疼娘也心疼老公；阳阳可是非常高兴，每天守在小妹妹身边，还真地有了当哥哥的样子，自从小妹妹来，阳阳越来越不喜欢哭了，因为外婆告诉他说：他要是哭小妹妹长大就不会喜欢他，他真地就不哭了。
　　兰在娘家的三十天里没有一天不来邻居看丹丹的，大家都好奇丹丹不哭，也不信；还有几个邻居为了看丹丹睡醒哭不哭，时常等在丹丹睡眠的期间里。丹丹的不哭和醒来就笑后来被公认为可能是傻子或着脑子有问题；兰为此慌乱了手脚，从幸福里一下子掉入了说不清的恐惧里。
　　2-4笑的恐惧
　　自从被邻居们判断丹丹可能傻或者脑子有问题，兰就再也没有困过，整整十二天没有进入过真正的睡眠。
　　终于熬到了三十一天，兰和老公带着孩子去了哈尔滨儿童医院，给丹丹做了全面的检查，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兰还是不相信，医生对她说你在孩子该吃奶的时间不给她吃看她哭不哭，兰在丹丹该吃奶的时间没有给她吃，刚过了喂奶时间不到十分钟丹丹的哭声传遍了整个房间；兰笑了、老公深深叹个一口气。原来孩子不哭的原因是兰安排的带孩子的时间表做得太准确了，导致孩子没有不安全感也就没有哭的理由和机会！
　　医生说:“你们有福气生了一个不闹人的孩子”，妈妈说：“兰的女儿是个福星，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兰不吃肉的不良习惯。”他们说的都对，在儿童医院兰看到了各式各样的孩子翻着花样闹，变着调哭，家长无可奈何的感觉真是世界上最苦的事。
　　回到家中兰从恐惧里走了出来，每天又兴高采烈地按照她的作息生活着，转眼到丹丹打第二针天花预苗了，兰早上起来就给女儿换上了一套新的娃娃和服，昨晚刚洗过，消了毒放在孩子头顶才睡的觉，就怕早上忙乎忘了给孩子穿新衣服。老公下夜班吃完饭就抱着孩子陪兰去了防疫站给孩子打针，到了防疫站已经来了一屋子的人了，兰就赶紧去排队老公抱着孩子等在后面；每一个打针的孩子都会拼命哭，还有的妈妈和孩子一起哭的。医生说太闹了，有没有不哭的孩子，兰说：“我女儿不爱哭”医生就说让丹丹先打针，丹丹还真没哭，打针时兰认真看着女儿的表情，她只是动了一下小鼻子摇了一下头，兰亲着孩子的额头替女儿流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