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虚 与 委 蛇

　　李国豪连忙笑着抢过话头说：“说起荤段子，我这里正好有一个，说出来供哥哥和俩位妹妹一乐。说的是古代一个皇帝，谁呢？他就是东汉的汉灵帝。这是一个精力十分旺盛的好色皇帝。他在后宫里随时随地看中了哪个女子长得美艳动人，就拉到床上交欢。为了自己临幸方便快捷，他便规定宫廷女子都必须穿着开裆裤，这样临幸起来既方便快捷，还省时省力。与此同时，他还下令在西苑修建了一个‘美人裸游馆’，让人采来绿色的苔藓并将它覆盖在台阶上面，引来渠水绕着各个门槛，环流过整个裸游馆。他选择玉色肌肤、身体轻盈的歌女执篙划船，摇漾在渠水中。在盛夏酷暑，他命人将船沉没在水中，观看落在水中的裸体宫娥们玉一般华美的肌肤，然后再演奏‘招商七言’的歌曲用以招来凉气。渠水中所植的莲花荷大如盖，高一丈有余，荷叶夜舒昼卷，一茎有四莲丛生，名叫‘夜舒荷’。又因为这种莲荷在月亮出来后叶子才舒展开，又叫它‘望舒荷’。其特性简直犹如美女的身体一般妙不可言。”
　　“嗯，的确是妙不可言，不不，岂止是妙不可言，简直是太妙太妙了。”胡富国听完这个段子后，再次连连拍手称妙：“他奶奶的，难怪大家都争着当皇帝，原来当皇帝有这么多的好处哇。”
　　这时候，美祺开口道：“说起皇帝来，我这里也有一个故事呢。”
　　“嘿，豪哥说一个，你也有一个。你们还真是天生的一对了哈。”胡富国一边端杯喝酒，一边笑着调侃美祺。
　　思祺连忙对他撒娇道：“要讲段子的是你，现在美祺要讲一个故事的时候，你偏又调侃人家。拜托你别打岔，听美祺说好不好嘛？”
　　“好好好，听美祺说，听美祺说。”
　　美祺莞尔一笑道：“我说的这个皇帝，大家都晓得，他叫隋炀帝。我的这个故事来自于《隋炀帝艳史》。说的是这个皇帝，为了‘临幸’童女，专门命人设计了一种小车，车上暗藏机关，童女只要一坐上去，就会立刻自动将她的手脚都捆住，使她动弹不了。有一次，他就把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名叫月宾的女孩子哄上了车，谎称要陪她去各处游玩。小女孩哪里知道皇帝在骗她，巴不得的就上了那小车。她一上去，车上的许多金钩玉轴便立刻将她的手脚紧紧地捆了起来。炀帝见此情形，不由拍手大笑道：‘有趣，有趣。这下不怕你跑掉啦。’说着话，就开始动手解她的衣服。小女孩一开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见炀帝来解她衣服，慌忙伸手去阻拦，可怜她这时候的手脚已被紧紧捆住，哪里还能动弹得了？这才心慌起来，嘴里不住地叫着‘不要，不要……’。炀帝见她这样更觉欢畅，哪里还顾她的死活，解开自己的衣服，就恣意去寻花觅蕊起来。那皇帝老儿是久经沙场的骁将，那会儿见了活泼鲜嫩而又水淋淋的花蕊，自然是一马当先，骁勇无比。而那小女孩却是初沐雨露，自然痛得是骄喘不息，浑身上下更是香汗淋漓……。你们猜猜，其最终结果怎么样？结果是，云雨过后的她，‘含颦带笑，一段楚痛光景，就像梨花伤雨，温温软软，比未承宠幸之前更觉十分可人。’”
　　“哈哈哈哈！”胡富国听了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含颦带笑！好一个比未承宠幸之前更觉十分可人！他奶奶的，说得我心里直发痒。思祺，我的亲亲，快来好好爱我，我快受不了啦，我的个亲亲哎。”
　　那思祺在听美祺讲故事的时候，手里和嘴里原本就不停地在胡富国身上做着功课，听了他的这番话后，自然就更是“春葱玉削美森森，袖拥香罗粉护深。笑燃花枝能索巧，更怜留别解牵襟。”和“胭脂染就丽红妆，半启犹含茉莉芳”了。那情状真个宛若“二八娇娆冰月精，道旁不吝好风情。花心柔软春含露，柳骨藏蕤夜宿莺。”
　　这两个人，一个是“玉容得汝多妆点，秀媚如云若可餐。”另一个则是“花兵月阵暗交攻，久惯营城一路通。”
　　胡富国就是在这种情形下，开始与思祺“金枪鏖战三千阵，银烛光临七八娇。不碍两身肌骨阻，更祛一卷去云桥”的。
　　凭心而论，他李国豪不是情圣，更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恰恰相反，他李国豪也好这一口。尤其是他刚才讲到“望舒荷”的形象比喻时，望着此刻坐在怀里的这位让他一见倾心的、名叫美祺的姑娘，这个甜心可人儿，这个双胸犹如“脉脉双含绛小桃，一团莹软酿琼缪。等闲不许春风见，玉扣红绡束自牢”的肉蒲团，他身上的血液就开始热了起来，他的心脏更是骤然加快了跳动频率。他是个男人，面对如此香艳的粉头，他不可能不产生非份之想。并且坦率地说，他的手已经几次伸到了那片令人神魂颠倒的芳草地。这时候，只要他做个暗示，不，哪怕他鏖战沙场的金枪只是按图索骥地继续向前推进，他要与怀里的这个甜心可人儿成其好事，都已经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因为，这时候的他和她，已经是真真正正的咫尺之遥了啊。但他却在即抵达嫦娥月宫的时候，毅然做出了马放南山，刀枪入库的决定。为什么？因为人之所以为人，或者换句话说，在做这种雌雄交合之事的时候，人与动物的最大区别就在于，人有羞耻之心，而动物没有。他胡富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就旁若无人地行苟且之事，简直无耻之尤。如果不是考虑到此行的目的——为庄义杰他们找到夜明珠的下落而尽量多争取一点时间的话——与他虚与委蛇，李国豪恨不得当场掏枪将这个败类一枪崩掉。
　　庄义杰夜探胡府无功而返，第二天临近傍晚的时候，黄海涛又带来了更坏的消息，他派出去的几路弟兄也都一个个空手而归了。庄义杰本来想问：昨天下午见面时，你不是说“关于那颗夜明珠的藏匿之处，这几天也将会有明确结果”的吗？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别说他对营救师兄已经殚精竭虑，尽心尽力，就是一个不足道哉的局外人，只要他对师兄深表同情，庄义杰就应该对他心存感激和感恩。这样想过，庄义杰就一边掏出一枝雪茄烟点燃，一边喃喃喃自语道：
　　“有因为就有所以，有除非就有不然，有然就有必然。这是最起码的因果逻辑。他胡富国又怎么可能例外？”
　　庄义杰说的如同佛偈禅语，黄海涛一旁听得更是云山雾罩，不明所以。对于打探夜明珠藏匿之处，原本以为已经是板上钉钉，十拿九稳的事情了，谁知道结果竟是竹篮打水。再过三天，丁宝根的案子就要正式过堂了，也就是说，从现在起，满打满算，他们只剩下这最后的三天时间了。如果在这最后的三天时间里，他们仍然一无所获的话，那他丁宝根的生死就真的难以预料了。这实在是他娘的太残酷又太棘手了，不，毋宁说此刻的黄海涛实在是黔驴技穷，无能为力了。
　　庄义杰在点燃第二枝雪茄的时候，突然开口道：
　　“那颗夜明珠会不会是胡富国他们撒下的一个弥天大谎？”
　　“不会。”
　　“你敢肯定？”
　　“我敢肯定。”
　　“那，能不能麻烦兄台将那天的情形再给我描述一遍？”
　　黄海涛点了点头，接着就将那天发生的一切，以及第二天几家报纸报道的情形，都原原本本、仔仔细细地向庄义杰复述了一遍。
　　“听我大师兄李国豪说，那间神秘的屋子，你后来也去秘密探访过，你能不能将你在那间屋子里所看到的一切，也再给我描述一遍？”
　　“可以。”黄海涛将他在那间屋子里所看到的一切，非常详细地向庄义杰描述了一遍，然后字斟句酌道：
　　“据我事后分析，这间屋子很可能就是市长办公室，贤弟以为如何？”
　　庄义杰微微笑道：“是谁的办公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他开始在房间里踱起四方步来。
　　“重要的是什么？你怎么说半句留半句的？”
　　“等我今晚去过那里才能最后见分晓。”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是说，你今晚要去夜探市政厅？”
　　庄义杰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黄海涛则不无忧虑地说：
　　“市政厅不比胡府，那里戒备森严，万一你再要有个什么闪失，那无疑就真的是雪上加霜了哇。”
　　“呵呵，”庄义杰再次微微笑道：“为了能够确保万无一失，那就有劳兄台尽快弄一张市政厅的地形图来如何？”
　　“这个不成问题。”
　　黄海涛说完这话转身就走，庄义杰连忙把他叫住，然后走上前，附在他耳边如此这般地作了一番交待，俩人这才挥手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