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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蓝·连载】 动脉.脉动(36)

作品名称:【海蓝·连载】动脉·脉动      作者:老老兵      发布时间:2012-01-24 07:28:09      字数:4267

  司马书记:
当您看到这封短信的时候,我已经到另外的“世界”去了。
我应该承认,274桥和高路堑工程成为“豆腐渣”工程,我是始作俑者背后的人。坦率地讲,从我在K城站站长的位置上接受第一笔贿金开始,我的所作所为,已从根本上背离了我在入党宣誓时的誓言,我没能在与使用“糖弹”的那些人们的战斗中成为一个胜利者,而是一个战败者,成了他们的附庸,变成了一个“两面人”,一个应该遭到唾弃的“贪官”和“前腐后继”者。这对我和尽心培养我的组织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我是在农村长大的。由于贫穷,从小就想着要富起来,要出人头地,要蜕去被人轻视的“乡下人”的那层皮,成为也可以对“城里人”颐指气使的权势者。为了达到我的目的,适应一些人们所说的“潜规则”,我甚至抛弃了我的初恋,抛弃了生我养我的亲人,抛弃了那曾经无比纯洁的灵魂,一门心思地想要在仕途上“有所作为”,做起了“两面人”。我努力了,我也做到了,但是却在“做”的过程中逐渐地迷失了,直至失去了自我……
不再说这些忏悔的话了。
司马书记,感谢您近几年,特别是一年多来,我在代局长的位置上时,给我的帮助和支持。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有我从接收第一笔贿赂开始的全部记录,以及这些不义之财的全部存折、金卡、银卡(包括几笔存在境外的存款),请您派人查收。另外两个信封,请张永清同志一个交给洪雁,里面是现在住房的钥匙、房产证,还有一个以欣力的名字存的两万六千块钱的存折,密码是欣力的生日。这存折里的钱,是今年以来的奖金,是给欣力读书用的。另一个是今年以来应该每月寄回家去的钱,是我从每个月的工资中留下的,一共是八个月,四千元的一个存折,是建设银行的,可以通存通兑,密码是我的生日。还请他转告我的父亲、母亲和姐姐,我对不起他们……

信写到这里就嘎然而止了。
司马弘明和那位铁道部纪委副书记对望了一眼,把信装好,又交给了韦正锋,默默地回身走了出去。

K城铁路局党委又一次召开扩大的党政联席会议。
这次会议与那次“温馨”强热带风暴之后召开的扩大的党政联席会议的与会人员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在椭圆形会议桌主位上就坐的两个人不再是上次的两个人:没有了王大成,司马弘明没有动,坐在他旁边的换成了张永清。
这引起了人们一阵不小的波动。
会议开始后,局纪委书记薛政先通报了路局纪委和K城铁路人民检察院联合调查组对K274特大桥和K274+800高路堑在“温馨”强热带风暴中毁损事件的调查情况:工程承包方K市路桥工程集团有限公司在施工过程中偷工减料、擅改设计,是造成两件工程被洪水冲垮的责任方,主要责任人、该公司的总经理战云因涉嫌其他刑事犯罪,已被K市公安机关拘捕,正在进一步调查处理之中。路局涉嫌人员原建管中心主任孙世林已被“双规”,因伤目前仍在医院监护;原物资处处长苏华和基建处处长马继也已被“双规”审查。
接着,司马弘明书记宣布了铁道部、铁道部党组关于调整K城铁路局主要领导成员的决定:任命原K城铁路局副局长张永清同志任K城铁路局局长、党委副书记。
顿时,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掌声和欢快的议论声。
司马弘明摆了摆手,开始讲话:
“同志们,空闲了一年多的局长位置,今天终于有了正头香主了。首先,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张永清局长就任!”
一阵长时间的热烈掌声。
张永清涨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向大家鞠了一个躬。
“永清同志大家都很熟悉,就不用我来介绍了。下面我想就两件‘豆腐渣’工程的调查处理,谈谈我个人的看法。在座的都是处级以上的领导干部,每个同志的手中都或多或少地掌握着一定的权力。这个权力可是好东西,有了‘权’,就能得‘利’,但它又是一柄‘双刃剑’,用得好,你可以造福于民,用不好,你就可能祸害人民。这样的例子,可以说是不胜枚举了。在我们的同志当中,总有那麽一些人干工作不去考虑怎麽样把工作干好,却拜倒在什麽‘潜规则’之下,总是津津乐道他的那个‘圈’,想方设法要进入他心中的那个‘帷’,以便靠‘门生弟子’关系、‘乡党’‘学党’关系、‘裙带’关系等等五花八门的关系,穷其心志,投机钻营,拉帮结伙,树立山头,为的就是要成为权力圈子里的人,借以挥舞权力之剑,要风、要雨、要金钱、要利益,最终走进错误的泥潭,甚至陷进犯罪的深渊。这一点,确实需要我们在座的每个同志警醒!”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在随着司马弘明的话在思考,在掂量,虽然并不知道他(她)在往哪个方向思考、掂量。
“我们铁路局并不像有些同志想的那样各方面都走在全路的前列,从来没有出过什麽大的问题,是‘世外桃源’。从近来这两件‘豆腐渣’工程牵扯出的一些事情来看,我们领导干部的执政力,是否符合党中央的要求?我们局存不存在中央要在今年重点整治的商业贿赂的问题?事实已经证明,当真有那麽一些身处领导高位的人,被‘权力’两个字所迷失,成了‘糖衣炮弹’的牺牲品!这两件‘豆腐渣’工程本身,就是商业贿赂的产物。另外,在我们局内部,有些基层单位,为了想办成一件事,到路局来把负责这方面、那方面工作的人请出去,吃吃饭、洗洗澡、旅旅游、送点礼品、给点‘信息费’‘顾问费’‘劳务费’等等,名目繁多,这算不算商业贿赂?我看,这也是在商业贿赂的范畴之内的。此风不刹,早晚还会有人重陷泥潭、再蹈深渊!同志们,我这不是耸人听闻,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那里。远的不说,近的像孙世林、苏华、马继,还有原代局长王大成等就是明证。路局党委刚刚作出决定,为进一步落实中纪委六次全会精神,近期要在全局范围内开展一次认真治理商业贿赂的专项整治活动。具体的,路局党委和路局纪委还要下发文件具体部署,我就不讲了。下面,请张永清局长讲话。”
掌声过后,张永清面对着几十双有期待、有鼓励、也有疑虑、还有无所谓的目光,开始了他的“就职演说”:
“刚才,司马书记讲的权力是一柄‘双刃剑’的话,使我很受启发,让我想起古希腊神话中大力神安泰的故事。力大无穷的安泰,只要双脚踏着大地,他就无往不胜,所向无敌。一旦他的双脚离开大地,他的无敌神话也就终止了。这是为什麼呢?因为大地是安泰的母亲!站在大地上,他就从母亲那里汲取了无穷的力量,离开了大地,他也就失去了力量的源泉。我就借用这个故事,说一说我的上任感言:全局干部职工就是我的大地,我的母亲,我不敢和‘安泰’相提并论,但有这个大地支撑我,有这个母亲关爱我,我想,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工作干好!请大家监督我。谢谢大家!”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热烈掌声。可以听得出这里面所透露出的信息,绝大部分是信任、期待和支持!


清晨的海滨,笼罩在轻柔的薄雾里。虽然天刚刚亮,早班的公交车已经跑了几个来回,那些彻夜未眠的出租车司机也打起了精神,准备再拉几个活儿就回去换班。浴着晨光和清新的空气,晨练的人们开始了他们每日的“功课”:有的在公园的树下压腿、有的在空地上打太极拳、有的随着录音机放出的音乐跳着各种健身舞、还有的在海滨大道上跑步……
K城火车站尖顶钟表楼上四个方向的时针,恰好都指在六点整上,“当、当……”敲响了六下钟声。站前广场上早已是人流熙攘,特别是几个出站口外也早已挤满了来接远方来客的人:有翘首眺望的、有举着写着客人名字的牌子的……
车站广播室预报列车到达的广播声,像飘洒的雾霾般在晨风中慢慢飘洒着:
“从北京方向开来的T5429次特快列车已经到达终点车站K城站!美丽的海滨城市K城欢迎来自海内外的宾客朋友们……”
当列车在优美的音乐声中缓缓地驶进车站,站台上迎接客人的男男女女眼睛盯着一辆辆闪过的车厢,有的性急的人已经跟着列车在跑动,喜笑颜开地挥着手,和车内站在车窗前的亲人或者是朋友打着招呼。
车停了,每节车厢的两个车门几乎在同时打开,着装整齐的列车员下了车,在车门旁站成整齐的一列,看上去煞是好看。
洪雁从软卧车厢走下来,帮扶着一位年老的外国女乘客下车。下车以后,那位外国女乘客和洪雁紧紧地拥抱,并连连竖起大拇指。
站台上的旅客基本上走完了,张永清从车站贵宾室里走了出来。洪雁看见他,急忙跑过去,向他行了一个礼:
“张局长,你好!这麽早来接什麽重要的客人?”
“就是来接你的。”
“接我?”
“你先把乘务组的事安排一下,我在贵宾室等你。”
洪雁向董菁菁交待了一下,回身跟着张永清进了车站贵宾室。
“张局长,有什麽指示?”
“别着急,坐下说。”张永清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自己先坐了下来,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那个王大成留下的信封,交给了洪雁。洪雁看着信封上那非常熟悉的字体,心里涌上了自己也说不上是什麽意味的酸楚。
“这是大成给你和欣力留下的,他请你原谅他。看来……最终他还是觉悟了。”永清用低沉的语调,说了这样两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安慰,还是解释的话。
洪雁拿着那个信封,没有说什麽,站起来,抬眼望着窗外的远处,默默地走出了贵宾室。她的心里这时是想起了那个在进京列车上和学生们谈自己的经历和感受的小伙子,还是那个向她解释另外一个女人为什麽在她的床上留下了他出轨证据的那个“两面人”?如今,他去了,带着罪恶,也带着忏悔。但是,毕竟她们曾有过一个共同的家,还有一个她们俩个人共同的儿子,她们曾在一起度过了十几年充满温馨和欢乐的日子……
她的眼里有泪光在闪动,她抬手抹了一下,头也没回,去追赶她包乘组的那些姐妹们去了。
张永清望着由洪雁、董菁菁和文斐她们排列成的充满朝气的队伍,那整齐的步伐,那昂扬的精神,那麽自信,那麽豪迈,迎着初升的朝阳,在已经显得空寂的站台上向出站口走去。
太阳从Κ城火车站周边的高楼丛中露出了笑脸,预示着今天又是一个响晴天。调车机车把刚刚进站的5429次列车的车底,从靠近一站台的线路上牵引走,为将要进站的列车准备进路。车站广播室又在预报新的车次到达的消息:
“从上海开来的5315次特快列车马上就要到达本站了,列车进一股道,停靠一站台。请客运服务人员做好接车准备……”
繁忙的车站,火热的生活。张永清望着线路远处的进出站信号机,望着像织布机上互相交叉的经线和纬线样的铁轨,一波波难以平息的的心潮激荡在他的心海里。他在心里问自己:你将怎样对待即将来临的铁路第六次大提速的机遇和几十万职工及他们的家属给予你的重托呢?你又会交出什麽样的答卷呢?这时,一首他曾读过的唐朝末期五代十国时诗人冯道写的名为《天道》的诗涌上了他的心头:
“穷达皆由命,何劳发叹声。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冬去冰须泮,春去草自生。请君明此理,天道甚分明。”
是啊,“千秋功罪,谁人能与评说?”还是留待党和人民这个“天道”去考核、评价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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