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作品名称:岁月如歌 作者:五龙河畔 发布时间:2016-11-19 17:21:05 字数:5628
(二十五)
新世纪的第一缕曙光到来的时候,柳画的私立学校建设完毕,进入到了筹备开学阶段,学校就叫“五育学校”,暂时拟招小学、初中两个学段的学生。
“柳画计算机培训学校”也迁到了这里,薛春雨正式辞职也来到了“五育学校”,她是柳画一个很得力的助手。学校开始购置教学设备,招聘教师员工等工作,以迎接新学年招生开学。
柳书负责筹建的“陶柳建筑装潢公司”也完工了。
装修行业,是随着房地产开发楼市盛兴而来的一个热门行业。可以从外地建材厂家进货,不仅货源充足,花色式样繁多,而且还可以先进货拖后结账付款的,这已成为行业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否则装修公司便可从另一家进货。装修公司的工人大都是固定的,从电暖水工到泥瓦工、木工、搬运工应有尽有;一有活计,公司实行供货、设计、改造、装饰一条龙服务。在接活之后,东家应先付一半的钱给装修公司去进料,另一半的钱待装修完工东家验收后付齐。装修公司一般不欠工人的工资,干完一家马上付钱,逢年过节还发放福利品给工人,碰上有欠钱的东家也只能是欠着装修公司的。建筑材料由东家自选,房间的装饰式样或由东家自选或由东家自行设计,装修公司按图纸或样板装饰,其关键是做好洗手间的防水及厨房的设计与装饰,这是两块主要工作,因而有经验的公司都很注重这两个关键地方的装饰,以免砸了自己的饭碗、毀了自家的声誉。
柳书从高山镇老家里招聘了一些木工、泥瓦匠、水电工等专业人才组建起自己公司的建筑装潢队伍,并且很快就开始接活了。公司自己有建材商场,有自己的设计人员,有自己的施工队伍,实行一条龙服务,严把质量关,以质量求生存,以优质的服务赢得客户,所以公司的业务越来越多,成了本县装潢行业的领军企业。
但是,柳书还是差一点就被人家整了。
前面说到了胡家湾的“草包司令”胡传逵,这个“草包司令”胡传逵事业也有了小成就了,在烟台自己成立了几个人的小公司,专门安装水电暖,钱,是不能耽误挣的。
胡大财死后,“荷尔蒙”从烟台一回到胡家湾,胡家湾的婆娘们上至七十岁的白发大娘下到二十几岁的小媳妇都瞪大了眼晴看住了自家的男人,唯恐被她勾去了魂儿,男人们甭管去干啥,老婆都要跟随着,寸步不离的。有严重防范者,老公上茅坑拉屎,她就在外边等着看着,那架势比防非典和禽流感都厉害。“荷尔蒙”发现这个情况后,把嘴一撇:“妈妈的,都是些啥玩艺儿,心思着老娘见着带蛋儿的就稀罕?呸!”
鉴于革命的形势有所转变,“荷尔蒙”也调整了战略战术,工作的中心也由农村转到了城市,她把眼珠子又盯到了“胡司令”小公司那几个人身上去了!张三该领三千的工资,她把人家往家里一叫,完了,能给你一千,那也是你张三哥烧高香积了八辈德才拿到的。因而,小公司的人员跟走马灯似的,走了这拨,又来那拨,月月换新人。当然你也不好说啥,因为你总是销过魂儿的,你总是享受过美人的,所以大多数的人悄悄自我了之,你去跟谁说?你有神经病吗?张三如此,李四、王五、刘二、陈大脑袋也都是一个样。
去年,“荷尔蒙”让“胡司令”又在县城花十几万买了一幢楼房。当时钱不凑手儿,“胡司令”便向跟着他打工的姑表兄弟借了两万块钱,表兄弟心思着亲亲的表兄表弟的,也不是外人,就没要借条。后来,“胡司令”还了他一万,另一万说就免了,表兄弟说为啥,“胡司令”吃惊地道:“咋?你自个做的事、说的话不算数?”表兄弟气不过回家搬来老妈来讨要,“胡司令”对姑妈说道:“姑,俺兄弟告诉俺媳妇说那一万不要了!”姑妈说:“啥时候说的?”“你问问俺兄弟,他是不是干着俺媳妇时说的?”姑妈怔住了,把目光投向还没结婚的儿子,儿子低下头,红着脸儿小声嘟嚷道:“谁能受得了嫂子……那……那……只那那……个的,没说不……不要钱了!”姑妈气得甩身便走,挤出一句话来:“都是畜牲!”
俗话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哩。“荷尔蒙”还不如兔子,她专吃窝边草的!“荷尔蒙”简直就是瘟疫,让人不知不觉地就被传染上了,太可怕了。村里的妇人们于是说。然而,还就真有人不怕她!这人就是柳书。
“草包司令”在县城买下的那处房产要装修了,胡传逵要带着他那几个人马从烟台开进小县城去,“荷尔蒙”说且慢,把个“胡司令”弄了一头雾水,于是风骚小娘们如此这般地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听完计划的“胡司令”摸摸凸出老长的后脑勺子,半晌怀疑地问道:“能行?那却不是个小数目啊!”“荷尔蒙”阴阴地一笑道:“咋不行?老娘多咋失败过?记着,老娘这是裤裆里摸鸡巴十拿九稳的事儿,嘻嘻,还有不吃腥的猫儿?”
于是乎,“草包司令”偕夫人“荷尔蒙”光临县城“陶柳建筑装潢公司”来找柳书装修房子来了。“荷尔蒙”这天打扮得妖冶性感,眼波儿顾盼生情,当着“胡司令”的面儿就频频暗送秋波。柳书早已闻听“荷尔蒙”在胡家湾的所做所为,今日一见暗道果然如此,好一个天生风骚的烂货,心里便更加生出一些不满来。但是,生意是不能不做的,甭管啥人都要一视同仁,童叟无欺,这是原则。于是,在实地考察、让他们选好样板房型和材料后柳书拿出合同让“胡司令”签字。两口子看完合同得知要先付两万元的材料费后,“荷尔蒙”媚媚地道:“大兄弟哎,咱是一疃本乡的哩,这材料费,俺看就先免了吧,等以后装修完工了一起付钱不就行了?”说着话含情脉脉地向柳书抛媚眼儿。柳书头也不抬地说道:“这是规矩,任何人不能破的,传逵大哥懂的!”
回家嘀咕了半天后,“荷尔蒙”决定先交上这材料费的,她对“胡司令”说道:“交就交吧,也不可能一个小钱不花的,等装修完工了,老娘非摆平他不可,到那时装修费就省了,你该去干你的啥活儿去干就是了,钱照样挣,这叫一举两得呢!”之后,他们去“陶柳建筑装潢公司”交了材料费、签了合同。知道了这事儿的枝儿、叶儿、骨朵赶过来提醒柳书别让“荷尔蒙”这狐狸精给迷着诈着,柳书笑笑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上当的人,那是自己不正不清,再说有法律呢,怕她干啥!”
三个月后,装修完工了,“胡司令”这行家也没挑出丁点毛病,“荷尔蒙”东敲敲西瞧瞧地也不得不佩服人家这活儿干得漂亮扎实,验收合格,签字为证。到了结算工钱这天,“荷尔蒙”自己来到了柳书公司里间的办公室……以后就不给钱了,说是柳书与自己干那事时免去了装修费。于是,柳书将“荷尔蒙”一纸诉状告上了法院!
开庭这天,“荷尔蒙”诡称她与柳书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在两人发生性关系时柳书答应她免去装修费两万多块钱。柳书公司的律师问道:“你说你与柳书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的?”“荷尔蒙”答道:“从装修房后半期开始的。”“你们发生了几次性关系?”“一次。”“在什么地方?”“在柳书的公司办公窒里。”“这些都肯定吗?”律师郑重而严肃地问。“肯定”“荷尔蒙”也胸有成竹地答道。
于是,律师拿出一张光盘交给庭长,要求当庭播放。……然后,法庭当场宣判柳书胜诉,胡传逵、何尔蒙夫妇要按法庭规定的时间付给柳书装修费两万一千三百四十元整,并对两人进行了严肃地批评教育。
从法庭里走出来,“荷尔蒙”就恨得牙根儿都痒痒起来了!妈妈的,老娘俺身经百战,走过的桥都要比那小子看见的路多,咋就能栽到他手里呢?大意失荊州大意失荊州啊,这才真真的叫阴沟里翻了船哩,大江大河都淌过哩,咋就能翻在这阴沟呢?唉,谁知这小子是早就有准备而深藏不露呢?妈妈的,坏就坏在那监控的摄像头上,该死的摄像头啊,当时咋就没注意那玩艺儿呢?!
“荷尔蒙”那个恨劲儿甭提有多大了,她不光恨那小子,也恨那摄像头,更恨自己的疏忽大意。啍,妈妈的,那王八蛋法官说老娘道德败坏,说老娘靠色相诈骗,谁道徳败坏了?俺一没偷,二没抢,三没贪,四没卖国,俺咋就道德败坏了呢?!谁靠色相诈骗了,俺诈谁了骗谁了?还不都是你们这些臭男人自己甘心情愿吗?你们有几人是好东西?看看你们个个那个色迷迷的样儿,看见俺恨不得立刻就把俺给扒光衣服干了,能埋怨俺?啐,纯他妈的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罢了!
此时的“荷尔蒙”由恨那小子到恨那摄相头,进而恨自己,恨法官,恨那些臭男人,憋了满肚子的闷火无处发泄。她瞅一眼大自己十几岁的老公胡传逵正满脸丧气像死了爹娘老子似的,一下子找到了出气的地儿了:“看看你这熊屌样儿,跟出了熊的鸡巴似的,恹头耷拉脑的,妈妈的,不就是给他两万块钱吗?他能把咱咋的?!看你那熊样儿,真他妈的是个大草包,一辈子顶不起个包儿,真没辱没了‘草包司令’的外号了!”
一顿夹七杂八地骂,把个“草包司令”骂了个狗血喷头,骂得他朦朦登登,两只手都不知该放在啥地方,整个人儿窘在法院的大门口儿。“荷尔蒙”边骂着边走,走出了几十步,那“草包司令”还像根木头桩子似地撮在那儿。
就在陶、柳两家的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柳骨朵病了。
骨朵这个人,是个很皮实的女人,不是很重的病痛,她都能咬咬牙就扛过去了。这次肚子疼得她就是不得劲儿了,这才让柳书开车拉着她去县医院进行检查。所有的检查项目都出来以后,医生出来说道:“谁是柳骨朵的家属?”柳书一听,脑袋瓜子立即就变大了。因为柳书知道医生在诊断后,如果直接叫病人的名字,那就是没有问题的,如果叫家属,那就是情况不妙了。医生告诉柳书,病人可能是肝癌晚期,建议去烟台毓璜顶医院或者去青岛山大医院做最终的诊断。
柳书跟骨朵生活了近二十年了,即使当初没有感情,生活了这么些年也已经有了浓浓的亲情了,更何况陶、柳两家人就像是一家人一样。柳书知道了骨朵病情真相的那一刹那间,整个人的心里差一点就要崩溃了,要不是骨朵在自己的眼前,柳书就会大叫大喊的,为啥这种灾难偏偏会降落到骨朵和自己身上啊?老天爷啊,你这到底是咋的了啊?!
柳书放下了手里的一切工作,由柳琴过来掌管着“陶柳建筑装潢公司”的一切,花儿自己支撑着“陶柳毛衫制衣有限公司”。
柳书带着骨朵去了毓璜顶医院,去了青岛山大医院,去了北京的几个大医院,做了确诊之后,回到了毓璜顶医院。因为所有的医院都告诉柳书骨朵的肝癌是晚期,已经无法医治了,生命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在医院里用药抗着,减少病人的痛疼是对病人最好的安慰和最佳的治疗。
骨朵人虽然大大咧咧的,说话没深没浅的,但是骨朵不彪不傻,她从家里所有人对她的态度上就早已明白了:自己得的是绝症无疑了!每天陶、柳两家都会有几个家人来陪着她,尤其柳书从她住院以后再也没有离开她半步,因为骨朵知道柳书是何等的忙啊,恨不得一个人当做几个人来用的。但是,骨朵不怕死,她说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是上天早已安排好了的,活一百岁与活四十岁是一样的,她就劝家人不必天天来医院里陪着她,就有柳书自己在这儿就行了。
柳朵朵正在高三,今年参加高考,骨朵不让告诉她,恐怕分了孩子的心。朵朵高考完了,回到了家里,才知道了妈妈病了,而且正巧还是从大妈和二妈的轻声对话里听到的。
枝儿说:“俺看骨朵是没几天活头了,唉……”说着眼泪汪汪的。
“得这样的病,都是上火得的。”叶儿说,“别看骨朵大咧咧的,其实她早就看出了老三和花儿的事儿了,能不上火?”
“别胡咧咧了!”枝儿赶紧扯一把叶儿。
“怕啥?人都快没了,还不让说吗?哼!”叶儿气哼哼地说。
朵朵听到大妈和二妈这些背地里的对话,产生了疑惑:妈妈得重病了,难道是爸爸和四妈做的啥事儿不好把妈妈气的吗?朵朵真想去问问大妈和二妈到底是咋的了,但是她又觉得都是大人们的事儿,自己最好少去参合,如果真的是有啥事儿了,爷爷和奶奶、姥爷和姥娘早就站出来管了,再说朵朵觉得爸爸和四妈也没啥事儿的,所以就没再放在心里。
朵朵和爸爸天天陪着妈妈,一步也不离开。骨朵的脸庞一天天消廋下去,黄黄的,一双大眼睛深深陷进眼眶里。朵朵就抱着妈妈流泪,骨朵摸着女儿的头,泪水不知不觉地淌下来,她对女儿说:“朵朵,以后好好读书,听爸爸的话,自己照顾好自己,妈妈最最舍不得就是俺的朵朵啊!”朵朵听了妈妈的话,就放声大哭,骨朵也大哭,娘儿俩抱着哭成一团;柳书蹲在地上,呜呜地哭。整个病房的人看见这个场面都跟着抹眼泪。
骨朵开始昏迷了,住进了特护病房里,那几天家人都来了,天天陪着弥留之际的骨朵。那天中午,骨朵从昏迷中醒来,她让其他人都出去,只把柳书和花儿留在病房里,朵朵执意要留在里面,骨朵说:“闺女啊,妈妈有话要跟爸爸和四妈说,就算是妈妈最后求你,好吗?”朵朵这才走出了病房。
骨朵一手拉着柳书,一手拉着花儿,她慢慢地说道:“三弟,四妹,是俺骨朵对不起你俩啊!”
柳书哭了,说:“三姐,别说了!”
花儿哭了,说:“三姐,别说了!”
骨朵断断续续说下去:“当初,俺知道三弟爱着花儿,也知道花儿爱着她的三哥,可是……可是啊……俺也爱着三弟啊……”
“三姐,不说了!”柳书和花儿几乎是同时哭着说道。
“让俺说吧,俺都憋了快二十年了啊!”骨朵继续断断续续说下去,“俩妈啊……成全了俺的心意,可是……可是却害了花儿啊!俺知道三弟不爱俺,你爱的是花儿,俺能从你看花儿的眼神里看出来啊!后来,花儿不嫁柳画,又有了爱爱,俺也猜出来了,可是……可是俺能说啥呢?是俺害得你俩不能在一起,俺只能啥也不说……”
骨朵咳嗽了几声,继续说下去:“花儿,三姐对不住你,你能原谅三姐吗?”
花儿点点头儿,泪流满面,说:“三姐,是花儿对不住三姐!”
骨朵说:“花儿,三姐就要走了,三姐把他……他还给……给……你……”
骨朵把柳书和花儿的手慢慢拉在一起,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头一歪,走了。
这个时候,病房外面,也乱成了一锅粥。
叶儿说:“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只让他俩在里面,如果不是他俩,骨朵能得下这个病吗?”
“你胡咧咧啥?”胡雪丽斥责叶儿说。
“你们都老糊涂了吗?”叶儿来劲儿了,“花儿为啥不嫁?爱爱又是谁的孩子?”
柳琴火了,吼道:“你把嘴闭上!你不说话,谁还能把你当哑巴吗?”
这时,病房里传出柳书和花儿的大哭声,朵朵“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把推开病房的们,人们随着朵朵涌了进来。
朵朵一下子扑到了骨朵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