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小说】情迷罂粟（第二十四）

闲来无事，不知为什么，我很想和再回首深刻地聊一次，不是为了猎奇，只是为了崇敬。好在在网上找一个人并不难，我留了言，约定好了时间，终于我们在网上见面了。
没想到再回首背后真有一个凄惨的故事。她是一家公司的会计，每月的收入不过两千，她有一个儿子正在读小学，身体不是很好，而最让她糟心的是她的公婆，公公脑血栓后遗症，婆婆血压高，这些毛病都是丈夫死后，两位老人不堪重负才得的。本来二位老人的身体也还是可以的，在家里给再回首接接孩子，做做家务。可是自从一年前老公因车祸去世后，她的生活一下子彻底乱套了，先是两位老人先后病倒。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不堪忍受。接着儿子也因为体质太弱得了紫癜，好在医治及时，现在还在恢复阶段。每天都担心会因为什么东西吃错而过敏。再回首告诉我，她和老公非常恩爱，平时日子虽然很苦，但是二人齐心，日子还是过得有滋有味的。可是老公车祸去之后，一下子好像天塌地陷了，祸不单行，因为出事车辆逃逸，更是使再回首一家雪上加霜。本来很多人劝她再嫁，毕竟这样的日子势比登天，她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可是，再回首和老公感情笃深，她也害怕自己再婚会给老人和孩子带来新的伤痛，所以一直单身。但是她内心的孤独，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实在没有办法，她只好寻了一个途径，借助音画来排遣自己内心的沉重。所以，读她的音画，你总感觉有一种凄美，很压抑，也很坚强。林就是在再回首最孤独的时候出现的，他说他没有家室，也是孤身一人，所以再回首才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感，二人交往不长，但是十分默契，本来她以为这是上帝给她的馈赠，现在一切真相大白，她告诫自己决不能做违背良心的事情，不能因为自己的幸福而拆散一个家庭，所以她毅然决然地和林分手了。她还说，因为我们关系较好，所以才说出这些知心话，并且希望这些话就此打住。我赶紧点头答应。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有时间我就会和再回首聊一下，每个人在寂寞的时候都是需要发泄的，她就把自己的苦水都倒给我听，我有时也劝说她几句，但是我知道她足够坚强。但是我却想到了另外的资助她的办法，于是在一个特殊的机会，我说要邮寄一本书给她，和她要了地址，我知道不这样做她是坚决不肯接受的，虽然我的名字“云”很中性，但是她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助，这是她倔强的一面，我是知道的。接下来，我利用一个下午出去，支出了所剩不多的五千元钱，给再回首邮寄了两千，剩下的留作以后使用。不知为什么，做这件事的时候，我的心情是坦荡的，我甚至觉得那钱也光亮起来，虽然这钱的来历并不那么光彩，但是只要用在该用的地方不就是发挥了钱的最大价值了吗？比我行尸走肉的消费掉不是更有价值吗？
再回首很快收到了钱，刚开始她说什么也不不要，说她还能糊口。后来我想了一个办法，说你先用着，等我没钱了你再还我，这是我打工积攒的钱，反正放在我这也是没用。她才勉强接收了。而且又是一顿的感慨良深。她说，老公在的时候，仿佛这个天都是老公扛着，自己除了上班回来照顾孩子，别的什么也不想，觉得日子过得十分轻松，可是现在就不同了，一个人独撑家庭，什么事都要自己跑，有时真的感觉到心力交瘁的，幸好自己还有一个爱好，能够勉强支撑着走下去。她还说天无绝人之路，总有一天自己会好的。我也赶紧安慰她，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子，老天爷绝不会亏待你的，就这样，我和再回首走得越来越近。有一次，她竟然提出要和我视频，我怕身份暴露，就找个理由拒绝了，我说友情不在男女，还是留点神秘感吧，会更好些，她答应了。

大概有一个月了，雄关终于有了消息。是他的父亲登录他的号码，原来雄关一月前出了车祸。
一月前的一个夜晚雄关正一个人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只听见一声巨响，然后一辆十二轮车将他撞进了绿化丛中，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救护车将他送进医院，经过抢救才保住了一条命，但是情况太凄惨了：整个左脸全部搓伤，已经没了原来模样，估计要植皮，进行美容手术才可以回复。更要命的是骨盆粉碎性骨折，并且伤到了神经线，虽不至于瘫痪，但是需要长久的卧床休息养病，生活完全不能自理。本来要结婚的他一下子由天堂掉到了地狱，而且他的女友还怀了孕，这就更叫他感觉到生活的压力。医生说，如果恢复的好可能能够自己走路，但是肯定不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会落下残疾的。叫他爸爸唯一担心的就是，雄关一下了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生活毫无希望，现在他的每一天都在和疾病作斗争。可惜一个厦大的高材生竟到了今天的地步，好不凄惨。我忽然想起我们一起写诗词的日子，当时他是多么英姿勃发，然而世事弄人，残酷地毁灭了一个年轻人的生活和梦想，与自己比起来，不还是侥幸的狠吗？其实人活着都不容易，再回首是，雄关是，我也是，最起码我还能健康的活着，不像他们俩那样有生活的重负。我忽然感觉自己原来的自暴自弃都是错误的，为了报复别人而耗费掉自己宝贵的青春，即使赢了，划算吗？用伤害自己的办法赢得胜利值得吗？冤冤相报，难道要一直这样恶性循环下去吗？不得不说，有时候我也是很茫然的，我不知道自己走在一条怎样的路上，这条路的终点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我也不知道。我想还是看一步走一步吧，也许我应该有新的选择了。
看看手里的钱，我决定寄给雄关两千元，于是我和雄关的父亲要了账号，并且说这是以前我叫雄关炒股赚的钱，先借给他使用，钱虽然不多，但我们是哥们，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老人家起初不肯，后来被我说服，自然千恩万谢。人生不易，想当初他自己含辛茹苦经营着一家卖茶的店铺，生意不是十分好做，但是为了供雄关读书还是挺了过来，好不容易看见自己的儿子考上了厦大，后来成了厦门股市的操盘手，以为可以颐养天年了，哪想到会有这样的惨景出现，不仅花光了自己的所有积蓄而且儿子的身体还未卜，他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很多。听他说了这么多，我的心里也十分难受，心里很为雄关担心。
我发现自己骨子里还是善良的，不管我怎样的放纵自己，但是到了真正考验良心的时候，我还是能回到正道上来。不然为什么看到人家觉得悲苦我会痛如刀割呢？我回想到了自己以前的一些做法真是有点恶毒，虽然那个人值得报复。难道每个人都是天使和魔鬼的双重角色吗？有时我常常自己安慰自己，不是我生来恶毒，是生活逼迫我恶毒，可是生活也不止一条道路啊，我为什么没有选择向善的一条道路呢？可是这样向恶的道路如果走到黑的话，我的心会安宁吗？虽然偶尔我也发现，也在片刻产生过要改过自新的想法，但是只要一回到现实，一想起我所受到的伤害我的想法就立刻土崩瓦解。我知道，我慢慢成长起来的恶性已经膨胀，恐怕再很难回到人之初性本善。我也曾劝慰自己：我所报复的都是应该得到报应的，他们先伤害我，有恶性，我才能有机可乘，乘虚而入。这能全怪我吗？我也是受害者。有时我也天真地认为：像干爹那样恶毒的男人，我不去报复，他们会去糟蹋更多的无辜的女孩子，我俨然一个正义的使者，牺牲一下自己，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我甚至有点惩恶扬善的悲壮。人啊，有时是多么复杂的动物，明明知道不可为，却要找出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掩耳盗铃，可是有些时候，人就是不能彻底地说服自己，这是一个魔咒。
再回首显然把我当做了知己，彻底与林断绝了来往。有时烦闷了就给我留言。她完全把握当做了善解人意的知己。我常常想如果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人，我们做一对网上好姐妹该多好。从与她的聊天中她很感激我，因为在她情感和生活最困顿的时候，是我帮她走了出来，这也就是说我不是一无是处的。人都是有感情的，对于别人给予的温暖总会铭记于心。但是如果她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还会像现在一样和我相处吗？我再次陷入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