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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电闪雷鸣狂风夜(上)

作品名称:人间三视      作者:思魁      发布时间:2016-11-16 08:55:50      字数:5980

  三强从手机上得知王莘歌身陷绝境,他干着急,不知道她在何处?上哪儿救她。三强是看着莘歌和那女人一同走的,车准备好了却无法跟上她,明知她被车拉走了却不知道她坐的什么车?车朝哪里开走的?他是专门来保护她的,却那么狼狈的看着她就那样被人拐骗去了,他回去怎么交代?
  在万般无奈之下,三强想到了找李高峰。他找到了高峰单位,一问,结果,高峰外出已经近一个月了。三强听后傻呆了。他六神无主的向外走,又丢魂失魂的向里折。进了厂领导办公室,将高峰媳妇被人贩子骗走之事对厂领导说了一遍,厂领导很惊讶,马上和高峰联系,结果一时没联系上。表示马上想办法,同时提示报案。
  三强报了案。
  回来后,三强马上把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一五一十向莘歌公公——李通老汉说了。
  李老汉阴沉着脸,黑森森的眼里渗透着惊忌和不可思议,脸色灰青,怔呆着听了半晌,一反他爱揶揄人的习性,一直一句话不说,不责怪一句,一副似乎他早已预料,又似乎太出他预料的样子,眼盯着墙角一动不动。他那俗气的黑色圆领短袖衣,脏兮兮的,露出领口的脖颈,青筋隆起,额前满是皱纹。头发花白,稀稀拉拉,和他那灰喑的脸色,出奇的和谐。之后,他在屋里来回踱了半会,深有所思的果断说:“这事一定离不开她!”
  “她是谁?”三强问。
  老汉不回答,继续说他的心想的话:“人贩子怎么能对咱们底细摸得这么清?你想这事明摆着能不离了内线?这内线,除了她还能是谁?——那天她和高峰闹了几句,我从旁边看她恨得嘴唇全部发青了,一遍又一遍咒骂叫人贩子把高峰媳妇拐走……今天果真就应她的话了——你说这事多奇怪?这女人心里可恨嘞!这种事,村里除了她,绝没第二个人!咱又没得罪过谁。”
  “她是谁?”三强再次问。
  “李向上媳妇——高平儿。”
  “她?……”
  “只有她!”老人十分肯定的说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下巴颤抖、嘴唇哆嗦着,忿恨使他只觉得浑身血液只往头上涌来,好象被黑心人背地打了一闷棍,置他于死地。他忿忿地对三强说:“要找到来咱们家那个拐子,我看不难!只要从这女人身边下势找,准一定能找到!那拐子十有八九还是这女人粘亲挂故的人,还说不定就是她娘家那儿的人,你认识他、找,说不定还能找得见的。”老人态度严肃,脸色灰青,一下子显得又黑又老多了。由于内心的愤恨,面目也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她娘家是哪村的?真是的!我明天就去找!”三强眼里同样也露出怒火。
  第四天,高峰回来了。
  他听着事情的前后经过,几次气得跳起来,忿忿地冲着父亲问:“你和她为什么宁可轻易相信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的话,而不相信我呢?难道我在你们眼里真的就是一个胡嫖浪弄、无恶不作之徒吗?”高峰气哼哼撅嘴坐在一边去了,心里那股抑制不住的气愤使他攥紧拳头,恨恨的在墙上捶了一下又一下,情绪对立地说:“这下可好,这下被骗得好!”
  从小到大,总是他父亲不管从智商到行为总能压他一筹,现在他早已长大,有心不服他父亲的管束,以证明自己已有成熟的思想,却一直少有机会,而今天,他想:他爸这回总该无话可说了吧?他觉得只有父亲自觉得无能力管服自己的一天,才好说明自己有能力超过父亲的一天到来,才有可能进入一个超越父亲的高度。长江后浪超前浪是当然的事。
  过了好大一会,他父亲竞然慢条斯里地说:“出了这事,其实,你有很大责任:就因为你几个月没回家,更重要的是你和媳妇赌气、不和家里通信息,才让恶人有机会可钻,要不然莘歌就不会听信那人的话,连我也能对你起疑心相信那人的话吗?”他反而问得头头是道、理直气壮。
  高峰一下子无话可说了。他没想到事已到了这地步,他父亲不但有话可说,反能把他问住,使他佩服。难怪他老能在上辈人中成为很受人敬佩的老人。但此刻高峰仍不服气地嚎叫:“我在外辛苦工作,因事仅仅两三个月没回家,你们在家就如此听信他人而怀疑我,我在你们心中到底坏成了啥人?既然你这么信不过我,闹出事了为什么就想起了我?现在事情闹到这一步啦,我没办法,你就看着办吧!”高峰气冲冲说着朝外走。
  老人也动气了:“你回来!为了咱们家这件事,人家三强从那天一直跑到现在了,又是我找人家来帮忙的,事到如今,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得感谢人家!你媳妇走时还拿了三强借来的一部手机。现在人没了,手机也就没有了,这手机必须咱赔,总不能让人家三强为了咱们家好,再替咱们赔手机!这手机钱,你得找三强去问,替他赔了。还有,你媳妇被骗走的几千块钱,其中有两千块钱也是借三强的——这些我都给你交待了,你想着尽快还人家!”
  “这——钱……我都可以还!只是,你们做的这事——算什么呀?你说?嘿嘿……”高峰冷笑着。
  他爸也火了:“你笑什么?你在问别人之前首先得问问你自己!”
  “这笔糊涂账太冤枉了!我要不问,害怕被你们活活冤屈死了!我还从来没听人说过——世界上还有这种被人贩子骗走了人,还骗去了钱,还再赔个手机,这三头同时招祸的亊情!真是前所未闻的咄咄怪事。”高峰气愤的嘟哝着走了。
  儿子的几句话顶得李通老汉心痛,可他又怪不上儿子——只好干受着。他口歪眼斜的看着儿子气昂昂去远了。便长“唉——”了一声,心力皆瘁地坐在沙发上,无能为力地闭上眼睛。他的心啊……别提多辛酸了——莘歌遭遇上这事之前,首先找他商量过,讨过他的主意了,怪他当时识不破那就是一个大骗局,还为她出谋划策正好入了骗子的局。这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和儿媳妇都听信了骗子,疑心儿子,也难怪遭儿子抱怨!让儿子背上不光彩的名声,丢了媳妇,失了五千块钱,还要再赔手机……这事搁到谁的身上,也难怪想不通!
  可是,事已至此,他不让自己的儿子承受这一切又能怎么样呢?
  李通老汉恨死了!恨自己怎么那样糊涂,把事情弄到今天这地步。他聪明一世,今天怎么就胡涂到了被拐骗走了儿媳妇又赔上了钱的可笑地步?儿子责问他“宁可相信骗子为什么就不相信我?”他有什么话回答儿子?这内疚,使老人整日整夜憋在心里,恨得他咬牙切齿,闷火中烧,饭吃不下,水啖不进,觉睡不着。这闷气只差把自己活活憋死了。
  在不断自责的同时,老人又不禁自问:自己到底错在哪里?当时的情境他识不破,就是换个人也不一定就能识得破!自己又不是圣哲神仙,也没有诸葛亮的能掐会算,又怎能全怪他呢?恨之恨骗子骗术高超,太了解人的心里了。只是,那骗子怎么知道高峰几个月没回家,他们夫妻间又吵架不和的事呢?骗子如果不知道这一切,能骗得那么巧妙?那么得心应手?假如骗子是陌生人,他家的这些情况又是谁告诉给了骗子?是谁把骗子引来拐骗算计他家的?他想来想去,除了高平儿还会有谁!
  高峰赌气一声不告诉他父亲,就-走了之啦。
  偌大个屋里只剩下他一个老朽了,他一坐就是多半天,一动不动。家里冷冷清清、空空荡荡、死冗冗、悲怆怆、痛彻肺腑。整天常连个人影都没有,他只能自己和自己说话……孤寂死静如坟墓。
  三强专门在高平儿娘家那个村找了几天,也没见那拐子,只好罢了。老人几次找三强商议:他想上高平儿家去要莘歌去!——就算闹不出个名堂,可在她门上吵闹叫骂一番,首先可以出出他憋在心里的闷气,二则可以臊臊她的脸皮,让人知道她是一个什么货色!他现在活得太痛苦,也最少不让那个专会暗里害人的泼妇别活得太安宁了!可三强说证据不足,硬劝着不让他去。
  要有证据,那不什么事都好办了,还能等到现在只在这儿气愤生闷气束手无策吗?正因为苦无凭证,他才想着和那女人拼命。总不能明知道人家就这样暗地暗算了自己,因为拿不住人家的把柄,就得把自己活活气死也不敢吭一声!与其这样死去,还不如先咬死那个恶鬼女人,要死一同死!自己一把年纪了,被人害到了这一步,就是拼着一死,有啥可惜?……这个想法,在老人脑海越来越坚强了,他为这一想法而情绪激动,昂奋、精神增加;为了这一复仇计划完满实施,他想得不禁心跳血涌,感到撕咬住仇人咽咙时的快乐、解恨的晕眩,他为此失声畅笑。
  窗外的天色黑暗下来,他看着竟然嘿嘿笑起来。笑后又觉得笑得没有名堂……天黑了,又一个冷冷清清的黑夜来了,室内就如同坟墓一般的黑暗来了,有什么好笑?他觉得自己快精神错乱了。他走出走进,走前走后偌大个家里只他一个人,连个鬼也没有。他一下子感到突然陷入了人生凄惨的寂寞孤独中,他四顾寂寥,空虚凄凉之感袭上心头……同时,焦灼的、急不可耐的只想着报复……他在房里踱来踱去,枉费心机的打开房里所以门窗,但人生的孤寂还是时刻侵袭着他,仿佛自己越走越深邃地坠入一个晦暗的地洞里,他黑摸不到出口,不知洞的至境,没有终极,而且他在里边跌跌拌拌,举步艰难,没人陪伴……这地洞只怕就是他以后的孤独生涯的预兆!他倍感不安。
  第二天,李通老汉仍报着挽救儿媳妇的一线希望,在一处麻将场地终于找到了在旁观看的高平儿。老汉压着心里的气愤,强作笑脸找平儿说:“到那边和你单独说几句话。”高平儿乜斜了他一眼,眼角挂着讥诮的笑意,撅嘴说:“有话就在这儿说。”老汉心里虽已有些不高兴也只好忍着,装笑脸求说:“去旁边不搭搅人家打牌。”高平儿嘬嘴转过坐下的小椅子,不满意的说:“你说!真是的……烦”老人装着没听见,只好说:“我家莘歌被人贩子拐骗去了,请你帮帮我们找找,你行行好吧!”
  高平儿用奇怪的眼光看了他好大一会儿,似乎觉得极好笑地问:“你儿媳妇叫人贩子引着跑了,你没搞清楚是她偷偷背着你们跟人贩子跑的,还是真被人贩子拐卖的?也就是说:看她是不是很愿意地跟着人贩子跑了的?”
  高平儿这句话问得老汉又是气又是恨的,他还是忍了。为了万分之一的希望,探听到儿媳妇的下落,他还是强作笑脸相求:“她是被人贩子拐骗走了。你交往大,你就发发善心,帮我们找她回来,求你了。”
  高平儿悻悻地笑笑,说:“我又不认识人贩子,我上哪儿找去?我要是神仙,也许能知道你儿媳妇现在到哪儿去了,可惜我没那个本事!”平儿说完,嘲讽着有意高声大笑。她那肥胖的、膀大腰圆的躯体在笑声中左顾右盼的寻找着赞同者,坐下的那把小椅子也似承受不了她那沉重的压力而咯吱咯吱呻吟不停。她全然不顾椅子的死活,将她那笨重身躯扭转了半圈,对着正在和别人的孩子玩耍的女儿铃铃喊:“别弄脏了衣服,让人讨厌。”
  女孩子跑过来,扳着平儿肩问:“妈,你这么高兴笑什么?”
  “笑一个老糊涂的人,他不是把妈妈当成人贩子的同伙,就是把妈妈当成了神仙——你说好笑不?”她将铃铃拉到怀里,捻弄女儿的发辫,嘴上浮现着辱践人后洋洋自得的笑靥。她眼睛也显得明亮、充满着得胜的满足神情。
  李通老汉被冷落在一边,而平儿那种得意忘形使老人忍无可忍。他感到自己的心、皮、肉都象被一只欺人太甚的豺狗洋洋自得的一口一口撕裂着……一瞬间里。老人黑着的脸色变为铁青,眼里闪烁出不可遏止的怒火,紧咬着的嘴唇气汹汹地抖动着,终于说出变了声调的话语:“高平儿,你……你怎么这样丧良昧心?自从你们家老老爷时咱们两家本是一家人嘞,到现在两家一直关系都不错,怎么你来了就成了仇人似的?就算你和高峰吵了几句嘴,可你也不能就真这样恨心的去勾引人贩子把他的媳妇给拐卖了吧?你这样作不是也太不仁不义了?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好惨烈……”老人说着,流出了伤心的眼泪。
  高平儿大为惊慌的红着眼咄咄逼人的问:“你胡说什么?谁勾引人贩子了?你儿媳妇跟人贩子跑了你缠我干什么?真是老糊涂了!”便拉上铃铃说:“走,不在这儿看着这个血口喷人的疯子老汉胡说八道。”
  李通老汉有点低声下气的对平儿说:“你要能看到两家是同一个祖宗的份上,也看到我老汉这把年纪求你的份上,你就行行好吧,把莘歌给找回来——她这样被人贩子拐卖了,没了她,我就不能活了……”老人带着哭腔,追在后边哀求。
  这样以来,高平儿也来火了:“你过来过去这样缠我,好象你儿媳妇跟人跑了真的和我有关似的。我实话告诉你:你们家的事,不要再对我说了!我没有闲心听你们家那个闲传。”
  这几句恶恨恨的话,象闷棍一样一下子打得李通老人昏头转向,不知所施。
  高平儿抓住这个有利机会,马上转守为攻的嘟嘟:“分明自家的酱水喝坏了自家的肚子,反倒跑来怪张怪王——我倒十八辈子霉了!你儿媳妇要跟人跑,这关我的啥事?岂有此理!”又拉上女儿手说:“咱们走,让这个疯子老汉在这儿胡疯去!真是倒霉……”
  “你敢对天发誓——你真的没有参与这件事?人贩子不是你作内线引来的?”老汉固执地死咬住平儿不放。
  “你走——我为什么要发誓?没有根据的话不要对我说!世界上要真有天的话,只怕对说话没有根据的人,早就天打雷劈了!”高平儿恨恨咒骂着,拉着女儿走了。
  此刻,李通老汉再也不能自制了——几日来憋在心里的怨和恨,一下象冲垮堤坝的洪水,不顾一切朝前冲去——老人一下子脚步有劲的追上去,冲到街上,用强硬威胁的语气喊叫平儿:“向上家的,我家莘歌就是你勾搭了人贩子骗去的!因为巨峰阻止,不让你打死德民婆浪和女子,你就制造谣言,害得他家破人亡;你又只和我儿——高峰,吵了几句嘴,骂着、咒着、‘让人贩子把他媳妇拐卖去’结果就真的出了这档子亊——世上哪见过你这等心恨毒辣法!这一下又把我们家也害得家破人亡了……现在,我也不要我这条老命了!今天,你要不当着众人面答应把莘歌领回来,我就用这条老命和你拼了!”他火气十足的朝平儿急碰过去。
  这想不到的公然宣战,高平儿一下子也慌了神,吃惊地回头呆看老汉不顾一切的样子冲来,一下子怔住了。
  李通老汉看到高平儿对他只是横眉冷对,没有一丝答应他最后要求的表示,只好把本意的威吓当真变成了实际行动——对准平儿,加快脚步用头向平儿碰过去。平儿见他来得凶猛,已近,急拉铃铃躲避,没碰上平儿,却无意撞倒了铃铃。小女儿爬在地上哇声大哭,平儿扶起孩子,破口大骂。
  孩子站起来,并没有伤着什么,李通老汉也并不为意,继续寻找平儿拼命。他再次用头朝高平儿碰去。此时,平儿也憋足了气力,不再只顾躲避了,用她那健壮的肥大块头迎上去,结果双方都有损伤,相对李通老汉还是吃亏大些。高平儿见老汉和她来真的了,也就不过堪忍让了。于是,一场凶猛的虎狼之战便开始了。李通老汉虽然拼命欲强,但终不是高平儿对手。几个回合后,年轻健壮的高平儿便把年迈的李通老汉压在身子底下,几下子的拳掌齐下,老人已毫无进攻之力而一败涂地了。
  这时,有几个人马上慌忙上来拉开。这场速战速决的野蛮战争便结束了。
  李通老汉被劝架的人们扶起来,带着“战争”的创伤,还三扑两扑要拼命。人们费了半天神才把他连推带拉的弄回他家。
  劝架的人都走了。屋里更显得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切切。当他一个人疲惫不堪,浑身疼痛不适向他袭来,他躺在床上无法招架的呻咽起来。他闭上眼睛,真心希望自己能够痛痛快快永远睡去,或者干脆就此死去!反而是一种绝好的解脱:那样,可以远离尘世,与世无争,无需防人暗算,也没有肉体疼痛,心灵创伤,变成无形无影的空气多好!
  然而,真实中的他,却沉浸在无至尽痛苦的一分一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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