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岁月（4）

　　
　　不知什么原因，岳佳佳今天晚上特别想看电影。
　　岳佳佳给张岩打了电话，张岩满口答应。
　　张岩在大门外等了大约四十分钟，岳佳佳才出来，她兴奋地挥着手，叫道：“岩哥！”
　　“喔哟！”张岩打个冷颤，觉得狗身上也长出了鸡皮疙瘩。
　　岳佳佳一脸的开心，朝着张岩热情开放地奔来。一到跟前，岳佳佳便亲热地挽住了张岩的右臂，嘻嘻笑道：“张岩哥，今天晚上，你得好好陪陪我才行！”
　　张岩的脸立马一热，赶紧轻轻把手抽出来，压低了声音，道：“干吗呀？大庭广众之下，我兜里可珍藏着中学生守则呢！再者说了，你刚才的话怎么说的？‘今天晚上，你得好好陪陪我才行’这要是让别个人听到起，十分容易产生歧义。”
　　后面两句话，张岩是模仿四川普通话说的，很惟妙惟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四川人说普通话。这普通话一说，事情不一定有多么大，但后果一定很严重。
　　岳佳佳一愣，脑袋一歪，理笔直气粗壮地说：“怕什么？你是我哥，妹妹挽着哥哥的手，有什么影响不好？你是我后爹的儿子，绝对是我哥呀！”
　　张岩只好苦笑，正好这时驶来了一辆空出租车，便赶紧走上几步，张岩一边开门，一边回头道：“走啊，小哥我今天伺候着！”
　　岳佳佳一嘟小嘴，弯腰钻进了车内。
　　关上门，岳佳佳见张岩进来，开心地紧靠着张岩，对前面的司机道：“师傅，麻烦去绿洲影城！”
　　出租车行驶在市区繁华的街道上。
　　岳佳佳看着车窗外面五光十色的街景，心里很舒服。她想，什么时候才能不上这倒霉的学，痛痛快快地过上小动物的日子。
　　这人的日子是没法过了，生下来就是为了上学，可这学校又能解决屁的问题呀！
　　学越上越傻，老师越教越呆。
　　学过的那么些个知识，连个迈出门槛的力量都产生不了。别地方的知识就是力量，这的不是，绝对不是。谁要说是，就是相信排毒养颜胶囊，就是相信把吃出来的病还能吃回去。为了钱，什么人间奇迹都能创造，惟独创造不了一个好的教育办法。
　　前两天家里停了电，杨红艳怕冰箱里的东西化了，更怕自己养的一缸彩鱼缺氧死掉。一急之下，杨红艳逮着女儿骂出了一统道理，“过去的人学物理，能造原子弹，你们学物理，连个电灯都鼓捣不亮！”
　　一气之下，岳佳佳画了一盏亮着的灯摔给妈妈，“这就是我学的物理！”
　　杨红艳一看，哈哈大笑，“我的乖女儿，物理课教出个物理画家来，也算有成绩！”
　　不多久，处在闹市区的绿洲影城到了。
　　今晚同时上映的有三部电影。
　　张岩本来就没什么心思看电影，所以让佳佳自己挑一部。
　　岳佳佳选了一部法国爱情喜剧片，叫什么《小男人的爱》。
　　张岩无所谓，便去售票口买了两张晚上八点四十的票。
　　电影还有十分钟才开始放映，还有点时间买些东西。
　　看电影嘛，无外乎一杯饮料加一大筒爆米花。
　　张岩不爱这些，只给岳佳佳买了一份，张岩自己拿了一瓶冰绿茶。
　　放映厅很小，也就百来个座位。
　　观众更少，三三两两的，也就十来个人。
　　张岩按着票上的座位号码当先寻了上去，岳佳佳也紧跟着张岩上来。
　　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电影还没有开演，岳佳佳问张岩：“最近看足球了吗？”
　　张岩说：“我早就不看足球了，伤精神。有一个笑话是这么说的，中日韩三国足球队主教练一起来到天堂，询问上帝各自的足球队什么时候才能得世界杯冠军，上帝说：韩国需要50年。韩国教练大哭起来：我是见不到了。上帝又说：日本需要100年。日本教练大哭起来：我是见不到了。中国教练连忙问：我们呢？上帝大哭起来：我是见不到了。”
　　无意间抬眼一看，就在张岩后面，坐着两位女孩。看上去，她们的年龄比张岩大点，但肯定还不满18岁。
　　和所有看电影的人一样，她们也是人手一杯饮料，外加一大筒爆米花。两个人正哗啦哗啦地大嚼，还低声笑着说话。
　　最吸引张岩的，是靠左边坐着的一个女孩。
　　右边那女孩长相普通，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左边的那女孩，真是乖乖不得了。
　　第一眼看去，就直让人几乎要老年痴呆。
　　养眼哪，还养精神，还能把精神养足。
　　张岩从来没想到过，一位少女居然能够水灵成这样。
　　仔细再看，发现那女孩的皮肤，细腻娇嫩得几乎都要滴出水来。一张清秀的脸，让人只恨这个雾霾弥漫的人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让人只笑珍珠不要脸。那长长密密的眼睫毛，卷卷的，就像洋娃娃。笑起来时，脸上竟然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呢。
　　一时间，张岩心中只能赞叹：我的乖乖！这是谁家的女儿？简直是太……可爱了！
　　这样超级可爱靓丽的女孩，使张岩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女孩似乎也感觉到了张岩的目光，大眼睛一转，蔑视地看向别处。
　　漂亮女人都是这样，不论何种年龄，都是一个样，只要发觉异性的眼光注意她们，马上就高傲起来。
　　就在这时，一暗，照明灯熄灭了。接着，银幕上传来了亮光，电影已经开始。
　　岳佳佳小声问：“干吗呢？电影都开始了！”
　　张岩急忙收回神，两只眼睛朝向了正前方。
　　张岩想，和身后的小姐姐相比，旁边的这个小妹妹的确算是个鸟，绝对是只菜鸟。
　　岳佳佳亲热地倚着张岩，一边看着银幕，一边开始哗啦哗啦地吃起爆米花来。
　　这样的声音，从电影院的四面八方传了出来。
　　天哪，这简直像是在鼠洞里放电影。
　　不知为什么，张岩感觉有些口渴，便打开手中的冰绿茶，一气狂吞了半瓶。
　　法国的电影，就是搞笑。
　　放了没多久，让人忍不住笑的场面便层出不穷。
　　影院各处，不时传来呵呵的笑声。就连岳佳佳，在拿起饮料杯喝水时，也有一次笑喷了出来。
　　张岩的心思不在电影上，自然并不感觉有什么可笑。
　　岳佳佳奇怪地瞥了张岩一眼，张岩只得装笑。
　　说实话，张岩只对战争和动作影片感兴趣，要不体育的也行。
　　像这种节奏缓慢，情情爱爱的片子，他能撑着不梦见美女，就已经很不错了。
　　张岩突然感觉和岳佳佳交往很累。
　　以前怎么没有这样的感觉呢？
　　自从见到了严梦蕾，这种感觉就产生了。
　　刚开始是隐隐约约的，现在特别清楚。
　　张岩把身后的这个女孩和严梦蕾做了个比较，漂亮程度差不多，但严梦蕾显得过于老成，一副盛气凌人但又拘谨的样子。
　　身后的小姐姐，平民多了，该哗啦哗啦嚼就嚼，该鹅鹅鹅地笑就笑。
　　想什么时候笑就什么时候笑，想笑到什么尺度就笑到什么尺度。但是，如果选择，张岩还是选择严梦蕾，不知什么原因。就像有的东西，放在身边一阵子，就遗忘了。有的则不然，即使很平常，也喜欢时常攥在手里。
　　没多久，影片中出现了一个爆笑场面，小厅中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张岩听到身后坐着的两个女孩也是一阵娇笑。
　　尤其是左边的那个可爱女孩，她的笑声，格格格的，像是婴儿的笑声，真是心疼死人了。
　　张岩控制住自己，坚决不回头去观赏，要是让岳佳佳看出来，谁都难堪。
　　不知为什么，张岩又觉得口渴了，只好再次打开瓶子，把剩下的半瓶水全喝干了。
　　岳佳佳笑罢，看到张岩居然瓶已见底，不禁奇怪地小声问：“哥，你怎么这么口渴啊？买的爆米花，也没见你吃过一颗呀？”
　　张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渴，只好笑了一下，“哦，吃得太咸了吧！没事，现在已经好了。”
　　岳佳佳哦了一声，拿起放在一边的饮料，“给，你喝，我不渴。”
　　张岩有些烦，“别说话了，影响别人看电影了呢！”
　　这样的态度和心情，也是以前没有过的。
　　不知不觉，电影已经放了一半，张岩好不容易融进了故事，但却很想去卫生间。
　　于是，张岩低声对岳佳佳说：“你先看着，我去一下洗手间。”
　　岳佳佳盯着银幕，也没在意，点头嗯了一声。
　　卫生间就在影厅的斜对面，张岩匆匆走去，却看见卫生间外面的洗手池处，有一个少女正在弯腰洗手。
　　张岩第一眼便注意到了这少女的双腿。
　　她穿着一条蓝色的牛仔裤，紧贴的裤管，勾勒出她笔直而修长的双腿。曲线优美，充满了活力。
　　正想着，张岩已走到了她的后面。
　　女孩也关掉了水笼头，挥着湿淋淋的双手转过了身。
　　一刹那间，张岩和她近距离照了个面，视线对在了一起。
　　哇噻，这不是后排的那个漂亮妮子吗？她什么时候出来的？我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么巧合？难道是缘分？
　　漂亮女孩下意识地一侧身，好让张岩通过。
　　张岩点了下头，蹭过去。
　　张岩刚迈出了一步，忽听这女孩轻轻惊呼一声，飞快地猫腰挡在了张岩身前。张岩一愣，只好停住了脚步，奇怪地问道：“喂，你干什么？”
　　那女孩很惶恐，将身体尽量藏在了张岩身前。
　　张岩实在莫名其妙，着实有些害怕，却见这女孩又指了指张岩的身后，做出求求帮忙的示意。
　　张岩紧张地回头一看，出口方向，一位高大帅气的男孩急匆匆走来。
　　张岩回过头，见这位女孩一脸紧张，她一定是在躲那个男孩，她不愿意让那个男孩发现她。
　　张岩心里好舒畅，不知道这女孩和那男孩之间有什么纠葛，男人天生就不愿意让别的男人拥有漂亮的女人。
　　张岩站着不动，像个保护神。
　　女孩缩着脑袋藏着，并随着那男孩的移动，慢慢转到了张岩的左边。
　　过了一会，她长出一口气，表情轻松了下来。
　　张岩正想走开去解决自己的问题，又见那女孩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再次紧张起来。她双手飞快地在裤兜外一摸，马上，脸又转成了沮丧的表情。
　　张岩忍不住好笑，问道：“又怎么啦？”
　　女孩说：“我的包没有拿出来！”
　　张岩说：“嗨，这有什么，我给你拿出来。”
　　女孩犹豫了一下，说：“可别让他发现，他凶着呢！”
　　张岩一撇嘴，“凶？他认识扁这个字吗？是bian扁。”
　　张岩重新回到座位上，岳佳佳问：“前列腺呀，这么长时间？”
　　张岩这才想起自己的事情并没有解决，“哎呀，人多，没排上队，但那声音太有诱惑力了，我只好回来！”
　　岳佳佳嘻嘻直笑。
　　这时，张岩听到了身后那对男女生细微的交谈声。
　　“不是我不帮你，笑笑真没和我在一起。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相信啊？”
　　“丹丹，你就别瞒我了。你要真是一个人来的，干嘛买两份饮料和爆米花啊？你一个人，吃得完吗？”
　　“我……我喜欢买两份，你管得着吗？”
　　“呵呵，别这样啊？其实早有人告诉我了，说今天晚上，你一直和笑笑在一起呢。我要是没线报，咋可能找到这里来？你说，是不是？”
　　“……反正，笑笑不在这里，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你最好告诉我，笑笑去哪了？你要是帮了我，我不会忘记你的。记得你对我说过，你喜欢我，若真是这样，你不该瞒我呀！”
　　“……”
　　“丹丹，以后我对你好总可以了罢？要是你帮我得到了笑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啊……别……别这样！笑笑……笑笑是我的朋友，我……我不可以出卖她的啦！”
　　张岩在前面听了，只觉得一阵恶寒。
　　这小汉子，年纪不大却有成吨的卑鄙，难怪那个叫笑笑的女孩对他不入眼。这样的人，谁要是和他好了，岂不是将自己的身心送给一个不掏钱的嫖客玩吗？这算什么？
　　张岩生害怕这个女孩吃亏,还想来个英雄救美。于是，他假装不耐烦地回头一看，我靠！这男孩歪着头像吃奶那样吻住了女孩的嘴，一只手还伸进了女孩的衣内。而那女孩，已完全瘫倒在他怀里，闭着双眼任他轻薄了。
　　张岩的那颗红心呀，像是安在了拖拉机的发动机上，拼着命地蹦跳。心想，现在的小鬼，真是不得了，干起活来的那份技巧，跟个高级工似的。趁他们没注意，张岩迅速一扫那女孩的左右。除了看见一只黑色的拎包外，并没有看见白色的东西。目光一低，好像他们的座位底下也没有。
　　正当张岩四下里忙活的时候，岳佳佳忽然把脸贴了过来，小声对张岩说：“你看什么呢？看着人家进步，你就不会迎头赶上？”
　　张岩被岳佳佳说得很是羞愧，忙坐正了身子。
　　岳佳佳却把嘴唇贴在张岩的耳轮上说：“岩哥，你想吗？真想的话，我可以让你吻的。”
　　张岩的心都要出汗了，下意识地双手一张，却把放在中间支架上的饮料瓶给碰掉了下去。
　　张岩忙俯身下去收拾，却看见座位底下有一个白色的小拎包。
　　岳佳佳嘻嘻直笑，说：“别害怕了，我考验你呢，看你是不是个正经的小处男。”张岩哦了一声，悄悄将拎包藏进上衣里。
　　接着，张岩双手一捂肚子，站起身就出去。
　　小女孩还在那等着。
　　张岩掏出包来，女孩忙伸手接了过去，说：“小弟弟，谢谢您啦！”
　　说着，漂亮的小嘴一嘬，在张岩的腮帮子上左右各盖了一下。
　　张岩没有激动，心口反而拔凉拔凉的。那个小弟弟的称呼，让冬天提前来临了。
　　女孩什么时候走的，张岩不知道，但他的眼前却出现了严梦蕾的样子，目光很凄婉，为什么会这样，张岩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