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0月31日星期一
作品名称:一个血透病人的自白 作者:清水闲人 发布时间:2016-11-13 06:18:22 字数:3443
又是一个月的最后一天。
中午已近12点了,发琴出去办事还没回来。我已做好中饭,我叫了桦我们一起先吃。因为我下午要做血透,桦要搭我到医院,早点吃了早消化,到医院躺在床上好舒服一些。每次血透的中午我都不敢多吃,就怕秘多了肚子胀。
12点20分桦搭我去医院。在医院大门口我下车自己走进住院部二楼血透室。
上午段的病人已在下机,透析室里已忙乱一片。加之今天袁丰来的早,因要放置推送他过来的病床而腾出来的一张病床横在走廊里,也就让整个透析室更显得拥挤和忙乱了。看他今天的样子显得有精神多了,已能在病床上指手划脚的了。他的爱人也省事了好多,坐在病床的另一头,低着头在看手机。
我在休息间查看今天的床位安排。有人在叫:“让一下,让一下。”我转身看到93岁病人在他的儿子和女儿两人的撑持下艰难地从透析间出来,要到电子称上称体重。虽然有儿女的撑持,但老人还是不放心,伸长着两只手四处抓摸能抓住的东西。尤其是在电子称上,已经称好了体重,儿子让他下来,但他就是紧紧地抓住电子称两边的铝合金扶手不松手,生怕一松手人会摔倒。这时,他儿子只好两手伸进老人的腋下,用力把他抬下电子称,再把他抬上轮椅。他还在住院。我听到有人在说话:“这老人上个星期还是好好的,自己能走路,看今天这个样子,差多了。”
“这老人已90多岁了,也不容易呵!”病人家属“眼镜”也在说。
此景此情,我的心里难免也有自己的感慨: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要遭受这种折磨,人生无常哇!哪一天自己要是这样——唉,真不敢想像!
我的床位是17号,床上还躺着上午时段的病人,从他高抬起的上身我看到他是“开麻将馆的”男人。我就先站在休息间与透析室相隔的门道上先等等,顺便看看透析室里的“人生”。病人“打铁的”——毛重阳从我的身边走过,在已腾出位子的16号床上坐下。
“哈哈,今天也享受一下高档病床的待遇。”转而又像是自言自语:“今天怎么会把我安排在这高档病床?我没有钱,平常也享受不起这种待遇。今天怎么没人做大机的了?”
我看他坐在床上两只手撑住床沿,全身还抖抖,像是在坐沙发床,样子好滑稽。我知道,没有人做大机的时候,这台机是作普通机用的。
“开麻将馆的”男人已在下机了,我也可以到自己的17床边去等了,待护工换好被褥,也就该躺到的床上。
我在床上躺下不久,就听到组长在问:“今天大机不是有谁做的吗?怎么又给毛重阳做当普通机用了。”
“做大机的今天没来。”有护士回答。
“怎么不早说。”组长说。“浪费大机。”一方面大机安排本身就紧张,好多人想多做但轮不到;一方面这台机也是透析室最挣钱的一台机,少做一次就意味着少掐两百多元钱。
组长到了我床边问我:“老周,10月份你是什么时候做的大机?”
“19号。”我回答。
“哦。也有一段时间了。”组长说。“这样吧,今天的大机空着浪费可惜,今天你再做一次大机吧!”
“随便吧。”我说。在医院听众医生护士的调排这是我的宗旨。我也知道医院购买这台大机也花了不少的钱,空着没有收入也是医院的一种损失。做大机,每次要增加250元的费用,而且这笔钱还是要病人自己负担。当然,做大机的好处是多方面的,不仅脱水能力强,而且排毒能力比其他的普通机要强几倍,尤其是对一些微量元素(毒素)的排除功能,其他机是没有的。好几个病人有的老是说身上这里氧哪里氧;有的手臂上无故隆起几个包包,护士告诉大家,这就是身上的毒素没有清除干净的原因。我们这些病人中大多来自农村,经济负担不起,没有这个能力做大机,所以也只有忍受。
听到我答应做大机了,组长就马上过去同“打铁的”商量,让他同我换床位,过来到我这张床,并叫了另一个护士帮我整理东西,连同刚用过的床单一起搬到了16床过来。嘿,说是什么“贵宾床”,看看床上新铺下的床单竟然有几处可见到蓝色的床垫。
“今天我可没带钱。”在准备上床躺下时我对组长说。“后天下午来时再补交。”
“可以。”组长答应。
机器的自检还没有完成,护士也还在忙着给上午段的最后几倍病人下机,我只有先躺到床上再等。我四处看看今天来的这些病友与我同时段的有姜师母,她今天没再轮到14号床位,到5号床位这边来了,又在床边忙乎着什么。还有20床的陈芳招。我进来时就已看见过她,她原来是被安排在19号床位。碰面时我跟她开玩笑:“怎么今天不睡硬床板了?”她笑笑回答我:“没有安排我啦。”也正在此时,20号床位的男病人在要求组长换床位,嫌床板太硬。组长马上叫住陈芳招:“芳招,你还是睡你喜欢的硬板床吧!与方水换一下。”刚才男病人叫方水,与陈芳招临时换了床铺。同时段的还有邵仁善,看他还是穿着医院的病人服装,看来他还是住院病人,上个月就看到过他了,前几次进来都是他老婆推着轮椅帮他推进来的,躺在床上还需要挂氧气,这几次好多了,有几次还能同护士说说话了。看他一头白发,年纪也不在80岁以下。
时间已是下午一点多钟了,还没有护士过来给我打针。几次,那个胖护士拿着托盘走过来,我心里都在嘀咕:不会又是你给我打针了!我最怕她给我打针。不知道是她的打针水平问题还是她对我的瘘管的不熟悉,上两个星期她接连三次给我打针都没有打中动脉,最后还是叫别的护士帮忙打好的。也因此,三次打偏了针在我的手臂上造成了一条“假隧道”,以至于上星期五三四个护士给我打针都没有打中动脉上本已建好的隧道,最后还是老师父——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护士给打进去的。
“要是再这样,就要重新考虑建新隧道了。”老师父在给我打好针时对我说。这意味着又要用尖针打了。而我现在用的是纯针。哦,小时我最怕的就是打针,而现在,每星期则要打六针哇!
还好,几次胖护士过来都走向了我对面的几张床位。最后,还是组长过来给我打的针。听说这里打针的水平她是最好的。而我的动脉管道上的针眼她也很清楚。当然,第一针打进去,也还是扎进了“假遂道”,但第二次也就打到目标了,总算能少挨一点痛。
“你这隧道要好好处理一下,不能让假隧道存在下去。”打好针后组长对我说。我想说:今后就你给我打针吧!
机器自检也已完成,打好针组长也就顺便给我上机了,我的心跳与床边的机器连接在了一起。今天上机时间是下午1点20分。接下来应该是我的午睡时间了。
刚想闭上眼睛睡觉,徐医生拿着血压器过来,要为我量血压。病人上机前或上机后第一次量血压是医生量的,后面三次是护士量的。做血透,对病人的血压监控很重要,医生或反间计末随时观察病人的血压变化情况,根据病人血压判断脱水程度和体质变化。这段时间我的血压都还好,没有出现忽高忽低的现象。
“徐医生嗳,”93岁老人女儿对正在为她父亲量血压的徐医生说。“下次安排床位别把我爸安排在这么高的床位。”她说着,比划着病床的高度。看过去这张床确实高过其他床不少。
“怎么了?”徐医生问。
“我爸上机前喜欢靠在这床沿屁股搭在床上坐会。”病人女儿在解释。“这床高,他的屁股够不着,只好靠着站在床边。”
“你又想早上机又想坐,哪有这么好的。”徐医生对病人女儿说。“再说,病人进到这透析室就应该躺倒床上的。尤其是你爸爸这种老人,更应该让他就躺下,以免摔倒。”
有护士也在一边说病人女儿,你刚才自己说要早点上机,所以我把你安排在这张已腾出的空床位。
听着她们的说话,不一会我也就枕入黄粱了。不一会,让自己的机器的警报声惊醒。我手又没动,怎么会有故障?护士过来给予调整好。不一会,又突然响起,又让护士过来调整。一连几次。我问为什么?护士解释说这台机就是这样的,大多数人都会出现这种情况。当然,我想,只要不是说我的内瘘不好就好。我的内瘘已好半年多时间了,原来说每三个月要去复查一次的,这半年了我还没有去复查。但从几次护士给我“把脉”的情况,目前我的内瘘还是很正常的。
不知道是做大机心里有一点紧张,还是机器的几次报警打扰了我,总之,我只是闭上眼睛想再睡一会但就不再有睡意了。看看时间,下午两点钟还不到。唉,这漫长的三个半小时——
已有护士过去到10号床位给袁丰下机了。今天他这么早就下机了?可能是中午前就来做的吧。因为我来时他已在机上了。袁丰下机后护工推着他的病床从我床前通过时,我再一次看到了他,面部表情丰富多了,四肢也活络了好多。我想起,前几天有人说的话:“捡回一条命。”看来他已基本康复了!
哦,“中风”的病人有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他了,不知道是否在与我不同时段的时间来医院做透析,或是到了另外两家医院(中医院、贝林医院)去做了?但愿他也能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