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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桥》第十六章——十七章

作品名称:仙人桥      作者:万良顺      发布时间:2012-07-27 00:44:14      字数:8956

  第十六章儿女情长
  
  邱丽桂带着消愁解闷的心情,来到仙人桥畔望着那好似自天而降的瀑布,想起了仙人桥那神话般的故事,想起了她爱人在世时,她们常来仙人桥游玩,那时,她们是多么欢乐,多么幸福,然而,这样的幸福已经成为过去,就像这桥下的流水一样,不管它是如何多姿多娇,总是很快地消失了,流走了,接着就是一场灾难,降落到她的头上,她那个在《石城日报》当社长的丈夫,一夜之间突然变成了反动学术权威。“文化大革命”一开始,先是抄家,后是无穷尽的交待问题。一次,在报社办公室打扫卫生时,原想表现一下自己对毛主席的热爱,站到凳子上去擦宝像上的的灰尘,哪不知,站上去时,凳子未摆稳,忽然跌落一来,手中的白磁宝像“咣当”一声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其他记者“哗”地一下围过来。他吓坏了,连忙“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直向老人家请罪;“伟大的导师,伟大的统帅,伟大的领袖,伟大的舵手,我们心中最红最红的太阳,我们最最最敬爱的毛主席,我对不起您好老人家,我有罪,我罪该万死,请您宽恕,请您原谅!”
  “好呀!你这个反动学术权威,如此仇恨我们的伟大领袖。”一个造反派头头双手叉腰,站在他的面前大声吼道;“革命的造反派战友们,别听他的花言巧语,我们共产党人和全国人民要看事实,不愿再听他骗人的鬼话,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世界上决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反动权威许志标,故意打坏“宝像”,是他刻骨仇恨伟大领袖,刻骨仇恨文化大革命的大暴露,我们要坚决捍卫毛主席。”
  “我们要坚决捍卫毛主席!”其他人一齐呼喊。
  “坚决砸烂许志标的狗头!”
  “坚决砸烂许志标的狗头!”
  “打!给我打!”几个红卫兵,造反派一齐动手,把许志标打的鼻嘴流血,然后再让他站在凳子上批斗。
  许志标被折磨了一整天,到了晚上也不让他回家,就关在楼梯下一间小黑屋里。第二天,市里开始大规模武斗,造反派都上前线打仗了,派性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竟把关在楼梯下面黑层里的许志标忘了。一个星期过后,造反派归来,路过楼梯口时,那头头才想起这儿还关着个人,向旁边的人问道;“许志标还关在这儿吗?”
  “大概是吧!”一个大胡子模样的人回答。
  “嗯!这几天便宜了他,老K,把他带上来。”头头吩咐道。
  “遵命!”外号叫老K的大胡子学着国民党军队的腔调,把双脚一并,手一举,敬了个礼。接着,摸出钥匙,打开门大喊两声,“许志标,给我滚出来!”但里边没动静,他又用脚猛地把门踢开,骂道:“他妈的,听见没有!”接着,许志标就硬梆梆的倒在大胡子怀里,大胡子一惊:“啊!他……死了!”
  “嗯!畏罪自杀,遗臭万年,”造反派头头把手一挥,“算了,通知他家属把尸体拖回去,!”
  尸体拖回家后,邱丽桂伏在丈夫身上豪淘痛哭,许云杰从爸爸的口袋里,摸到一片纸,上面写着:今天是第三天,我饿极了,又吃了些棉衣里的棉花……这是第四天,我多希望有人来开门啊!……这大概是第六天了,没希望活了,在死之前,我要申明三点:一,我不是反动学术权威,我写的社论都是贯彻党的方针路线……二,我热爱毛主席他老人家,我不反对文化大革命,……三,希望顾丽桂及孩子们永远忠于毛主席。……我死后,丽桂还年青……破四旧,立四新……我不是罪人,我要站着死。
  邱丽桂此时想到丈夫的遗言,倒没有引起她的悲伤。这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邱丽桂反倒从“要破四旧,立四新”这句话里得到很大安慰,特别是在和方洪生的问题上,甚至得到了力量,他耳边仍然响起了丈夫生前的格言:“人不能太自私。”是的,我在方老这个问题上,还是有些自私的表现,如果我答应和方老好了,不但没有违背丈夫的遗言,而且还是遵循了丈夫生前做人的宗旨。既然如此,就应该勇敢地向前跨一步。想到这里,她觉得心里舒畅了许多,因为“天平”已失去了平衡,也就解除了她思想上的痛苦,邱丽桂决定照顾方老。她告诉妹妹邱丽君:“请转告方老:叫他想开些,如果他儿女不管他的话,我邱丽桂会很好地照顾他的。”
  方洪生听到邱丽君转达的口信,并没有过分高兴,只是谈谈的地笑了一下。因为这对方老来说,并非如同小伙子恋爱结婚。他觉得,按常理,我这样大年纪了,还要再娶一个老伴,是没有必要。但现实生活,近几年的孤独苦恼,周围人们的欢乐,也使他产生了要找一个老伴,再过几年舒心日子的愿望。这也叫存在决定意识。同时,他自己也明白,找一个老伴,也决非是生理上的需要,而是为了生活过得好一些,生活得幸福些。他常想,我才不想死呢!我还要多活几年,还要看看社会主义呢!
  邱丽君和她女儿,却把这件事当成大喜事。
  “方老,又要当新郎了,可别太激动了啊!”邱丽君开玩笑说。
  方洪生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说,“你们都是些好人,真难为你们为我操心!”
  “方老,这也有我的功劳,你可别尽把好处记到我妈的身上!”钟芸调皮地拉着方洪生胳膊:“方老师,你起码得给我买两斤糖,少一粒,也不行!”
  “要得要得,”方洪生连连点头。
  “你想叫我的芸芸变成糖人呀!”邱丽君说。
  “下次芸芸结婚时,还我两斤就成了!”方洪生终于经不住他们的挑逗,也说了一句笑话,他自己倒没有笑,却把大伙逗笑了,钟芸瞪了方洪生一眼,说:“嗯,想好事,一粒也不给!”
  “哈哈哈……”大伙又是一阵笑声。
  方洪生回到家里,正碰上邱丽桂从百步梯爬上来,两人目光撞在一起,都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特别是邱丽桂,脸涮地一下红了,甚至比她当姑娘时还要害羞,心也跳的更加厉害,脚也拉不开了,就这样僵持了几秒钟,还是方洪生主动叫了声,“邱医生,进屋坐。”
  邱丽桂进屋坐下后,方洪生立刻殷勤地送上茶,自己也拉个凳子在一边坐下,又没有话了,房子里一片寂静,只有闹钟“咔哒咔哒”的节凑。
  方洪生想,这样算什么呢?多难受!他大胆地抬起头,看了邱丽桂一眼,试探问道,“邱医生,有事吗?”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邱丽桂放下茶杯说。
  是的,对他们来说,是不需要通过一个谈恋爱的过程来加深了解和加深感情,而一旦决定下来,就可以立即进入实质性商量。方洪生回答道;“有些事,是要好好商量一下。”
  “你看我怎样去跟孩子们说这事。”这对邱丽桂的确是个大问题,她几个孩子都在身边,这个问题不解决好,恐怕事情就难办。“我们都好办,现在关键是孩子们,要是他们反对,就难了,反正我们年纪这样大了,我们的幸福与他们的幸福相比,还是他们的幸福更为宝贵。你说呢?”
  方洪生觉得邱丽桂讲的都是真心。因为邱丽桂的孩子都在身边。不能不商量,这与自己不同,儿子在千里之外,他们几年不回来一次。女儿也是难得回来一趟。即使回来了,已既成事实了,也没啥关系。至于方岚,顶多讲一声就是了,我告诉她,不是征求意见,而是作为不可争议的决定。因为,既然你们不管我的苦乐,也无权约束我的行动。可邱丽桂就大不一样。她们一家老少的关系都很好,如果因为我的突然闯入她们家,而影响家庭和睦,母子情义,叫我心里也不好受。所以,方洪生对这个问题不大好表态。他低头沉默了一会,所答非所问地说:“邱医生,我看你还是再慎重考虑一下吧!”“我不是这个意思。”邱丽桂说:“现在是商量下一步怎么做孩子的工作。”|
  “是呀!你的孩子个个都很好,决不能因为我,影响了你们的关系。”方洪生仍旧不正面回答邱丽桂的问题。
  “你也不要太多顾虑。”邱丽桂说:“我的意思是怎样提出来好。如果没有思想准备,突然把这件事提出来,孩子们会转不过弯来。”
  “你的意思呢?”
  “能不能让孩子先慢慢跟你接触一段时间?”
  “怎么接触法?我也不能天天到你家去。去多了,说不定会更加讨厌我这老头子。”
  “这……”
  俩人沉思着,都在牵肠挂肚,绞尽脑汁。
  “要不,我给孩子们买点东西?”方洪生说。
  “不明不白送东西,他们不会收的”
  “星期天跟他们出去玩?”
  “孩子们学习抓的很紧,星期天从不逛公园。”
  “那……”
  俩人又沉默了。
  “方老师!”外面传来钟芸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思路。钟芸迈进门栏,瞧见了邱丽桂,说:“啊,大姨在这!那我等会再来。”
  “没事,你坐会吧!”邱丽桂拉住钟芸。
  “我是来请教方老师的。”钟芸拿出书说。
  “又遇到什么难题了?”方洪生说。
  “这一段,我还不太理解,”钟芸捧着英语书说。
  方洪生读一句,讲一句,钟芸听了连连点头。说:“懂了懂了,Thankyou(谢谢)!”
  “我走了,大姨你再坐会,”钟芸退出门后,邱丽桂心头一喜,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说:“有了,方老,有了,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方洪生不解
  “我叫许琼,许云海来你这儿补习功课,怎么样?”
  “这倒是个好办法,但那件事咱们先别提。”
  “等水到渠成的时候。”邱丽桂笑了,方洪生也笑了,尽管这笑没有朗朗的声音,都在两位老人心中激起了欢乐而幸福的浪花。
  晚上,邱丽桂把许琼和许云海领到了方洪生家,她一进门就喊道:“方老师,我给你领来两个学生。”
  方洪生十分热情地把客人让进层,许琼和许云海有些羞涩的样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方洪生拖过两把椅子,一把放到许琼后面,说:“你这儿坐,”一把放到许云海后面,说:“你坐这儿。”然后又对邱丽桂说,“邱医生,你随便坐。”
  “给你添麻烦了,方老。”邱丽桂说。
  “哪里哪里,我非常喜欢孩子,特别喜欢用功的孩子。”方洪生的话,说的既有分寸,又很实在,使两个孩子听了,心里很高兴,所以,许琼和许云海两人互相望了一下,都笑了。
  “还不快叫方老师。”邱丽桂对两个孩子说。
  “方老师,您好!”许琼站了起来,欠了欠身子,
  “方老师好!”许云海调皮地鞠了个躬。
  “哈哈哈!”层里空气顿时活跃起来。
  “方老师,我们许琼想考外语学院,云海对历史特别感兴趣,你就因人施教吧!”邱丽桂说。
  “放心吧,我决不保留,我们已经老了,应该毫无保留地把知识交给他们年青人!未来的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这是毛主席讲的。应该让他们多学点东西。”
  “那我先走了。”邱丽桂站起来对两个孩子说:“你们要用功,要尊重方老师。空下来,帮助方老师做点事。”
  “嗯!”姐弟两点头回答。
  方洪生送走邱丽桂后,回到层里,给两个学生各人泡了一杯茉莉花茶,他送到许云海手上,还特地问了一句:“你闻闻,香不?”
  许云海把鼻子才奏到茶杯前,闻了一下,说“真香,姐姐,你闻闻。”
  许琼也真地闻了一下,便说:“方老师,我们都是孩子,你就不要客气了。”
  “哎,你们是我的客人,泡杯茶,应该的。”方洪生坐下来,先问了一下两人的学习情况,然后说:“为了你们学习的深度,我先考考你们好吗?”两人点了点头。许云海说;“方老师,出题别太难了,太难了,我会出洋相的!”
  “现在出洋相不要紧,现在出洋相,上了考场就不会出洋相,懂吗?”方洪生一边准备出题,一边说。
  题目出好了,两个孩子就分别做起来。方洪生见他们热了,立刻给打开电风扇,电风扇把纸吹得“哗哗”作响,他就把风扇挪远一点。见许云海直用手抓脚上的痒,知道是蚊虫在叮咬,又马上拿出蚊香点上。方洪生一会在许琼面前讲两句,一会又给许云海说什么,既像个严师,又象个慈父,许琼有些过意不去,说:“方老师,你休息会吧!”
  “不要紧。”方洪生拿起许云海的答卷,说:“嗯,云海答的不错。”他又看了看许琼的答案,又说:“许琼也很好!,咱们休息一会,他把许云海拉到身边坐下,说:“听说许琼是个余业歌唱家,给云海和我唱个好吗?”
  “好!欢迎欢迎!”许云海拍手附和。
  “唱就唱。”因为唱歌对许琼来说,太简单了,所以,她毫不推辞,问道:“唱什么?”
  “随便,我们都要听!”方洪生说。
  许琼想了一下,说:“我唱一个最近刚学会的,名字叫《献给爸爸妈妈的鲜花》,她清了一下嗓子,酝酿了一会感情,便把她那优美动听的歌喉,亮现在方洪生面前,
  “妈妈,亲爱的妈妈,
  是你的乳汁把我养大;
  爸爸亲爱的爸爸
  是你的汗水浇开了鲜花。
  如今啊,儿女已经长大,
  可你们,霜色染白宾发。
  鸟儿飞了,会有归林时,
  儿女大了,走到海角天涯。
  不要难过爸爸,
  不要哭泣,妈妈。
  孩儿我已回来啦,回来啦,
  鸟儿飞了,不会再找她的爹妈,
  你的儿女,永远不会忘记爸爸妈妈,
  亲爱的爸爸,妈妈
  亲爱的妈妈,爸爸,
  请接受儿女们的敬意,
  献上一束您们培育的鲜花!”
  歌声停了,方洪生却仍然沉浸在回忆之中,他的儿女在哪里,他培育的是荆棘,还是鲜花?
  许云海使劲鼓起了掌来,连连叫道,“好!好!”
  “方老师,你怎么啦?”许琼不解的问。
  “哦?……”方洪生从回忆中醒来,“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你唱的太好了,太好了,嗯,我们再学习吧!”
  深夜了,方洪生把两碗水煮鸡蛋,端到两个孩子面前……
  
  第十七章情理难怨
  
  方洪生为了把许琼和许云海教好,动了不少脑筋,使两个孩子学习的兴趣越来越浓,进步越来越快。今天,他为了培养许琼地听觉能力,专门陪她到电影院去看英语原版电影《王子复仇记》他一边看了,一边了解许琼听懂的程度。
  从电影院出来,他们又来到外文书店,挑选了几本工具书和外文读物。然后,又从提包里取出一套《三国演义》,交给许琼一并带回。还说:“这外文读物,是给你的,《三国演义》,是送给云海的。”
  许琼说了声:“谢谢。”又说;“方老师,今天你累了,晚上我们就不到你家去了。”方洪生答道;“那好。”接着许琼便哼着歌,回到家里。见妈妈在洗衣服,立刻上前把妈妈拉了起来,说:“妈,你靠边站,让我来。”
  “刚回来,也不嫌累,休息会吧!”邱丽桂说。
  “没事。”许琼坐下来,搓着盆里的衣服,发现有一件衣服不象家里人的,问道:“这是谁的?”
  邱丽桂毫不回避,说:“谁的,方老师的。你们两个天天麻烦人家,咱们不应该帮点忙?”
  “谁说不应该?我说倒要好好感谢人家呢!”许琼朝书包努努嘴,接着说:“我书包里的书,也是方老师送的,还有给弟弟买的三国演义。”
  “你怎么好意思叫人家买书。”邱丽桂边凉衣服边说
  “我可没有叫,是方老师硬要给我们买的。”许琼停了一下,又说:“妈,我看方老师这个人倒蛮好的,你觉得怎么样,妈!”
  邱丽桂笑了笑,“我们许琼说好,那还错得了。”
  “实事求是吗!”许琼很认真地说。
  这时,许云海跳跳蹦蹦回到家里,见了许琼,喊道:“姐姐,今晚还去方老师家不?”
  “下午方老师陪我看了一场英语原版电影,讲好今晚不去了。”许琼站起来,甩了甩手上的水,说:“弟弟,方老师给你买了套《三国演义》。”
  “真的?快给我看看。”许云海把书从姐姐手中夺过来,乐呵呵的捧在胸前,还调皮地放到嘴上吻了一下,然后说:“方老师真好!”
  “他哪点好?”邱丽桂故意问。
  “他好的地方可多了,教我学习,给我们煮鸡蛋,带我们去云阳张飞庙玩,在张飞庙前讲三国的历史,可形象生动啦,比学校老师讲的都来劲。”许云海很认真地说。
  “有这么好,我不信。”邱丽桂说。
  “你不信拉倒,有些地方,你都比不上。”
  “看来,我还得向方老师学习啰!”邱丽桂笑着说。
  天黑了,天上扯着闪电,响着雷鸣,接着下起倾盆大雨来。一家人刚吃完饭,邱丽桂正在收拾碗筷,方洪生撑着雨伞,闯了进来。
  “方老师,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还来?”许琼从方洪生手里接过伞,问道。
  “原来想不来了,可云海今天还有一课没讲,任务没完成,想想还是来了。”
  “方老师你好!”许云海叫了一声。
  “方老请坐。”邱丽桂问道;“还没吃饭吧?”
  “吃过了,在小店吃的面条。”方洪生说。
  “其实,脱一节课也不要紧,下这样大的雨还来,真叫我们过意不去。”邱丽桂说。
  “没关系,云海,我们找个地方学起来吧!”
  方洪生拍拍许云海的肩膀。
  许云海领着方洪生来到自己房间,方洪生仔细地检查看他的作业。
  在厨房间,许琼洗着碗筷,邱丽桂收拾着剩菜,许琼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说:“妈,我们要是有方老师这样一个家庭教师就好了。”
  邱丽桂听见女儿讲这番话,就想把心里芷着的话讲出来,但又怕女儿接受不了,就故意叹了口气;“那怎么可能呢!”
  “要是真有这样一个家庭教师,我准能考上大学。”
  “那……你看这样好不好?”邱丽桂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我们把方老师接到家里住,怎么样?”说完这句话,她感到脸在发烫。
  许琼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抬头看了一下妈,见邱丽桂红着脸,低着头,自己也赶快收回眼光,深深地埋下了头。心想,妈也不害羞,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而邱丽桂呢,她感到既然已经把问题在女儿面前提出来了,心里反而不紧张了,还不如趁热打铁,把话说透彻,便走到许琼的身边,说:“方老师是个好人,这也是你们讲的,我和他接触了很长时间,对他很了解。他不但知识很丰富,而且人也很厚道,但就是只有一个人过日子,又不会料理生活,真是怪可怜的,我想了很久,要是我们和他一起生活,既可以帮助你们学习,又可以照顾他的生活,你看怎么样?”
  “妈,你讲的些什么呀!”许琼放下手中的碗跑了。
  对于孩子的这种表情,邱丽桂早有思想准备。因此,她也没有指望马上谈通。她认为,许琼经过一段时间与方洪生地接触,对方洪生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好感,但要让方洪生成为家庭的一名正式成员,一时想不通,也并不奇怪。她来到许琼的房间,见许琼躺在床上,泪花顺着眼角,滚落下来。邱丽桂坐在床边,正想和许琼说几句,许琼却把被子往上一拉,蒙住了头,许多问题一齐涌到脑门心:“妈怎么想出这种事来?这样大年纪了,还要嫁人,多难为情!妈这样做,是因为我们对她不好吗?不是!是她生活上缺少什么吗?也看不出!是方老师哪方面把妈迷住了吗?不见得,哪到底是什么原因?许琼想来想去,只有一点,那就是妈妈对方老师的同情,难道同情就要生活在一起吗?就要结婚吗?不能呀,再说,方老师要真到我们家来了,我还得叫他爸爸,多难为情,叫我这样大的姑娘怎么开得了口?妈妈呀妈妈,你的心想到哪里去了,你难道不爱我们了?许芸脑海正在翻云覆雨……
  邱丽桂完全理解女儿的心情,她说;“许琼,不是妈不爱你们,你爸爸死得早,我把你们拉扯大,确实不容易,怎么能不爱你们呢?所以,我的爱,只能给你们!永远给你们!我希望你们一个个都成才,成为国家的有用之才,但这跟我和方老师好,并不矛盾。作为一个有知识的人,懂道德的人,讲道理的人,看见别人有困难不管,这是不对的。我提出和他好,也是经过思想斗争的,正确的思想胜利了,我感到高兴。我相信,在你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正确的思想也会胜利的。”
  许琼听了妈妈这许多话,仍没有停止抽泣。邱丽桂拉下蒙在女儿头上的被子,替女儿擦去泪痕,继续说:“你先考虑,好在也不是已经决定了,而是提出来,跟你们商量,征求意见,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再和方老师说。如果你们不同意,妈就听你们的,我一定尊重你们的感情。”说完,站起来走了。
  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方洪生和许云海出来,邱丽桂忙对儿子说,“云海,送送方老师!”
  “不用了,我能看得见,你们进去吧!”许云海拿过方洪生的雨伞,说:“方老师,我送你,外面路滑,别摔倒了。”“就让云海送送吧!”邱丽桂坚持说。
  “好,那我们走了,再见!”方洪生挥了挥手,和许云海走出家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邱丽桂回到自己层里,靠在床上,想着如何进一步做孩子们的思想工作。不一会,许云海送方洪生回来。他走到邱丽桂跟前,说:“妈,我说方老师好吧,怎么样,下雨还来给我补课。”
  邱丽桂拉许云海坐下,认真地说“云海,你坐下,妈给你说件事。”
  “什么事呀!”许云海问。
  “你讲方老师好是吗?
  “是呀,我刚才还讲了。”许云海说。“那你喜欢他吗?”邱丽桂故意问。
  “那当然,我喜欢他,我看他也蛮喜欢我的。”许云海说。
  “嗯,这些我都相信。云海,那妈跟方老师好怎么样?”
  “你跟方老师好?”许云海想了一下,“是不是就是跟他结婚?”
  “你说呢?”邱丽桂没有正面回答。
  “老师就是老师,你干吗要跟他结婚,我不同意。”许云海想的很简单,回答也很干脆。
  “妈跟方老师好,他就可以天天辅导你学习。”
  “现在不也天天辅导我学习吗?”
  “以后,那就更不一样了。”
  “哎,我不管你们大人的事。只要妈怎么说我就怎么办,我总归听妈的。”许云海到底是孩子,一会就推翻了原来的想法,不过他又补问一句:“妈,哥哥姐姐都同意吗?”
  “你听妈的,哥哥姐姐还不是也听妈的?”
  “我们都听妈的。”说完,便若无其事地走了。
  在邱丽桂看来,在家的两个孩子,都已经有了反映了,现在就剩下大儿子许云杰了。他出差还没回来,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见呢?大儿子的态度,可是举足轻重啊!想到这点,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其实,许云杰早已经知道妈与方洪生的关系了,因为表妹钟芸曾给他透过风。由于许云杰常在外面跑采购,见识广,思想开通。他认为,现在应该解放思想,打破旧的风俗,这种事情,应该由妈自己作主,妈辛苦了一辈子,我们做儿女的,应该尊重妈的感情,只要妈认为怎么做好,我们就顺从妈的意思,作为儿女,不能难为她,所以,当他出差回来,邱丽桂跟他说起方洪生的事时,就爽快地说:“妈,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你就别为我们担心了。妈,你的幸福,就是我们的幸福,你就决定吧。”
  邱丽桂万万没有想到儿子是这个思想。对许云杰这样懂事,这样理解她,讲得这样体贴入微,感到儿子太好了,在这样的问题上,能得到大儿的支持,太宝贵了,太不容易了。她原以为儿子不同意,要给儿子做思想工作,想了好多话,放在肚子里,而现在儿子的态度,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儿子不但支持她的想法,而且还反过来安慰她。因此,原来想好的话,一句也用不上了,现在要讲的话,却一句也想不出来,情不自禁地涌出了热泪。
  许云杰给妈倒了一杯水:“妈,你辛苦了一辈子,把我们姐妹三人抚养大,我们很感激,我知道,你是为我们担心,这有啥?”许文杰故意把这句话说得很轻松的样子:“你现在是我们的妈,将来永远是我们的妈,我们永远尊敬你,孝顺你。”
  “云杰,妈决不离开你们,妈永远爱你们。”
  “我理解妈的心情。你与方老师好和爱我们不会矛盾的,再说,我认为,也不能讲完全是方老师需要你,你也需要方老师,人老了,儿女大了,你们也更需要一个知心伴侣,说说知心话,互相关心,互相照顾。总之,我是举双手赞成的。”许云杰讲到这里,停了一下,又继续说:“弟弟妹妹的思想工作,我来做,妈,你放心吧!”
  邱丽桂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知怎么搞的,她现在觉得自己倒像个孩子,而许云杰倒是显得很高大和很有主见,经儿子这么一说,心头的忧虑烟消云散,如卸千斤重担,心里觉得格外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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