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潜入公司

　　前几天叶家一闹，卫贤君的病情加重了，只能卧床静养。叶亦双照顾着母亲，等她睡着了，方才来到父亲书房。
　　叩开门，她看到父亲跟李夏正商量着事，她在外间坐下等着，看到窗台上的照片，她跟哥哥小时候扑在母亲的怀抱的照片，她们全家人的照片。她的心忽然一阵酸痛，这帧画面真的成了回忆，那个时候家庭的温馨比太阳还要炙热，为何人一长大，什么都变了个样呢。
　　片刻过后，李夏就匆忙走了，甚至都没有去和她打声招呼。
　　“爸爸。”叶亦双来到父亲面前坐下。
　　“你妈妈睡下了吗？”叶宏远并未抬头看她，而是继续阅读着资料。
　　“妈妈刚睡下了，爸，您们刚才在商量什么事啊？我看李夏神色严峻。”
　　“都是些公司上的事情。”叶宏远淡淡地说。
　　“是吗？我能帮的上什么忙吗？”
　　叶宏远听见女儿这么说，抬头看看她，说道：“我让李夏找人摸清叶潇的行踪，这几天我听到一些关于他的坏消息，我还真怕他又折腾出什么犯法的事情来！”
　　“哦，爸爸，您也别太担心了，身体要紧啊。”
　　叶宏远苦笑着说：“这人老了，身体就不行了，本盼着叶潇成才，我好早些退休享清福，现在看来遥遥无期了，还得祈求这身体别出什么状况……”
　　“我会好好努力的，让您跟妈妈能够好好享清福的。”叶亦双保证道。
　　“你真是长大了，有担当了，爸爸觉得很欣慰。”叶宏远这几日是难得一笑：“有一事你要认真的听，薛承是个很好的职场导师，跟他学习肯定会令你受益终身。而李夏就是你的忠实挚友，不管以后我们叶家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鞠躬尽瘁为你解决，所以你有什么困难尽管去找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和你妈，你唯一可以信赖的就是他了，明白吗？”
　　“爸，您说什么呀，我有您就行了，我不要李夏不要任何人。”叶亦双听到父亲仿佛在交代身后事，心里特别难过。
　　“Y头，你不要难过，生老病死，规律所向，谁也阻止不了，爸的身体现在没事，但保不定哪天走了呢，你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应该明白我的话。”叶宏远慈祥地看着女儿。
　　叶亦双听完父亲的话，难过的快要流泪，咬着牙让眼泪挤在眼眶里不落下来，她必须要学会坚强：“爸爸，您为什么如此信任李夏呢？您就不怕某天他离开后会对您造成麻烦吗？”
　　叶宏远爽朗一笑：“我跟他的关系可不是雇佣那么简单，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般看待，他不会做出对我们叶家不利的事情来得。”
　　“噢，那您们是怎么认识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你们只是单纯的雇佣关系，我也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他的事？”叶亦双好奇地问。
　　叶宏远呷了一口茶说：“其实我们早就相识，李夏是蒙古人，我们丽温市跟李夏的故乡吉尔市是友谊互助城市。十二年前，也是你刚出国那几年，市里举办第一届结对子互助慈爱活动。市里的企业家们都收到市委的通知后出席。当时的信息显示李夏是特困生，父亲早逝，母亲是位放牧人，体弱多病。我就选择资助他，他也真够争气，高考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名校，他的母亲在他读大二时候去世了，这样他在世上唯一亲人也走了，他毕业后放弃了北京的优越工作，过来投奔我，他总说我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一定要报答我对他家的恩情，算算时间都快七年了，他的事情我从来不跟别人提及，一是与人恩惠毋需挂齿，二则我也不想他有什么思想包袱。”
　　“原来如此，这么说爸爸您还是他的大恩人喽！”叶亦双以父亲博大的胸怀为荣。
　　“什么大恩人啊，说的那么夸张，我们只是普通人，用我们已有的资源去帮助那些困难的人而已，充其量也就件好人好事！”叶宏远谦虚地说。
　　“爸爸，您说的真对，等我有能力了，我也会向您学习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让他们也过上幸福的生活。”叶亦双暖暖地说。
　　“小双，你要记住，这个社会是大家的社会，一个人好了，这个社会不会好，当更多的人好了，这个社会才有希望好。现在你可能不太懂这层的意义，等你有了家庭有了儿女，你自然就会懂的。”
　　这句话，叶亦双虽然明白，但没有办法领悟其中的精髓，她只知道父亲很伟大，充满慈爱，但她不知道父亲的这种爱心的根源是什么。她还不够成熟，她也没有深入了解贫困的界限，她还处在懵懂阶段，一切亟待提高。
　　“哦。”她似懂非懂地说：“您说李夏是蒙古人，这外表不像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名字都不像呢。”
　　“哈哈，Y头还有些中华民族的文化修养嘛！这名字是他来这里后我给他取得小名，也就是为了方便之用，李字大姓，生于夏季。”
　　叶亦双开心一笑：“听您这么一说，我心中的疑虑也消除了，李夏是我们叶家的亲人，我以后会尊敬他善待他的。”
　　“这样最好！聊了这么久了，你是否应该去看看你妈妈醒了没有。”
　　“爸爸，您这是给我下的逐客令了嘛！”叶亦双撒娇道。
　　“你这Y头，口无遮拦的，快去吧。”
　　“那好吧，那您先忙，忙完了我再听您讲以前的故事，就这么一言为定了！”还没等叶宏远开口，她已经迅速离开了书房。
　　“这个古灵精怪的Y头。”叶宏远咧着嘴自语道。
　　
　　深夜中的丽温市进入到睡眠状态，唯有丽新路例外，这里是不夜街，灯火通明，纸醉金迷，沿街坐落着KTV，桑拿中心，酒吧，会所等。
　　全市最大的音乐会所里的1188号豪华包间里，10来个年轻人正吆喝的起劲，他们身旁各有一名打扮妖艳，穿着暴露的女子作陪。居中坐着微胖的年轻人正是叶家大少叶潇。对他来说，被一群人讨好簇拥着，推杯换盏，醉生梦死，才是人生最好的享受。在他的信念里朋友好过一切，玩耍消遣才不虚度光阴。这群人中也不全是马仔，还有几个也是同类角色，家里有钱，就缺个人陪玩的那类。这些人物以类聚，所以也玩的不亦乐乎。
　　“哥们几个先打住，晚上潇哥做东，我们一起举杯向他致敬！”一群人中其中染着白色头发的年轻人提议道。
　　“白毛说的对，潇洒哥干杯！”另一个年轻人响应道。
　　说罢，一群人，包括酒陪小姐全部举杯向叶潇敬酒。乐的他感觉倍有面儿，一饮而干。
　　“潇哥，最近没怎么看到你，哪耍去了？”白毛递上根烟问道。
　　“耍个屁啊，提起就火大。”叶潇骂骂咧咧地点上烟，吐了几口。
　　“怎么？有事犯难？跟兄弟说说，保管给你放平！”白毛拍拍胸脯打着包票。
　　“白毛，你这脑子里就知道个打架，你要把他放平，晚上这里的单你就自个儿买去，我说你就不能多读点书改善下你这大脑结构吗，大小脑都快自成一体了。”叶潇拿他出气说：“是我家里的老头子，最近管着严，要不是今天他出差，晚上哪还有我什么事啊。”
　　“原来如此，你这么一说，叶董他犹如佛祖坐镇啊，兄弟我真是爱莫能助啊，潇哥您辛苦，兄弟我敬你一杯，先干为尽。”说完脖子一仰，酒杯即空，贼笑一声：“潇哥，你边上的小妞不错，晚上可以除除晦气，嘿嘿！”
　　叶潇仔细打量了身边的小姐说：“你小子真是一肚子坏水，来，干了！”
　　白毛喝完酒挨着叶潇坐下，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哥，我看你最近挺烦心的，这也不是个办法，兄弟我这里有种欢乐水，喝一口，保管你马上进入极乐世界！如何？晚上尝下鲜，让我送你和旁边的小妞入洞房嘛。”
　　叶潇将信将疑地问：“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可靠不？”
　　白毛信誓旦旦地说：“非常可靠！我没有亲自用过的东西，怎敢介绍给哥用呢，放心好了，兄弟讲的是情义。”
　　“好！”叶潇激动地说：“白毛，哥记在心里了，来，兄弟们，一起干了。”
　　“干！”包厢里又开始新一轮的高潮。
　　
　　宏远集团总部职工大会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这次会议由薛承主持，董事长叶宏远也在席上。会上讲述主要内容包括公司年中总结，半年计划，人事调动，新员工入职等。经过前期的笔试和面试，这次总部总共招收了30名新人入职，其中叶亦双也在计划中入了职，并未引起别人的关注。
　　时隔几日，叶宏远明显衰老了很多，这次会议他只是象征性的参与了下，全程没有发言。会前他已经看过各部门汇集过来的数据，上半年集团业绩并不理想，与同期相比下滑严重，以建筑为主导产业的宏远集团，在这轮金融危机中深受其害，况且旁支错综复杂，资源结构调整也非常困难。这次会议，也没有往年的热闹，与会人员都像打了霜的茄子，情绪低落，他们知道自己所在的部门今年业绩并不好，寄希望大会上不要被处罚就谢天谢地了。
　　对于整体性的下滑，整个行业的寒冬，宏远高层也默认一致，不进行任何奖罚，毕竟这不是一个部门就能扭转乾坤的事情。这么一来，会议的热点反而在新员工环节体现出来。看着这些新面孔有美女有帅哥，倒引起会场的一小波高潮，往年4个小时的中期会议，今年2个半小时就草草结束，大会结束后，转移场地开小会，由各部门负责人及总部高层人员参加。
　　等全部二十来号人落座，叶宏远清清嗓子开始主持会议。
　　“今天我召开这个会中会，至于原因，在座的各位可能都比较疑惑，那我就想问下各位我的用意如何呢？”叶宏远停顿下，见全部人或摇头或不语，于是继续说道：“命途所迫！人有命途，公司也有命途，当下情势这么恶劣，我们到底做了什么，又该做什么！”
　　叶宏远字字珠玑，问得在座的人个个哑口无声。
　　“国外经济形势多变，魏和总经理出国立项已经大半年过去了，进展缓慢。整个过程给了我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开拓国际性的房产建筑，在当下这个恶劣的经济环境中，无疑是自断双臂，即消耗了资源又消耗了资金。”他迫不得已说出这个真相，仿佛在剥着自己刚凝血的伤疤。
　　“在国内，大家有目共睹，建筑业快要进入一个恶性的循环链中，这不是单独一个行业的好坏，这个行业已经被钢铁，煤炭等行业绑架了，形成了最萧条最恶劣的产业链条。钢铁，煤炭产能的严重过剩，如一场百年不遇的暴风雪，覆盖了整个中国的实体经济。我们挣不开就逃不脱，不想办法调整优化，只能看着公司雪上加霜。虽然你们不是宏远的创始人，但宏远能获得今天的成绩，离不开你们的努力和汗水。不管亲人还是挚友，你们都有义务把这个属于我们集体的家维持下去，过得更好。你们说对不对！”
　　等叶宏远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马上爆发出阵阵掌声，这种情绪不是在敷衍，而是内心感情的热血沸腾，真实体现出来的表现。接下来，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都把部门计划做了详细的报告，还主动就未写进书面的一些想法一并拿出来讨论。
　　这次会中会开的恰到好处，它及时纠正了许多负责人的懈怠想法，调动了全体管理员的积极性，上半年各个部门各自为政的局面也被打开了，并掀起了部门之间的资源整合，合理利用，互相配合，开源节流等几项措施。在开拓市场方面，工作重心也做了重新部署，从以前的住宅小区和商用大厦为主，转移到现在以道路修建和市政建设为主。任务做了细致分工，安排到每个部门，部门之间自由衔接，由薛承副总经理负责协调全局。
　　一回到办公室薛承就想着个问题，到现在也没有考虑个周全，从今起，叶亦双算是顺利进入了自家公司工作，可该放在哪个部门呢，一个全无建筑方面经验的人放在自己身边难免会招人口舌引起怀疑，放在别的部门，又怕自己照顾不周，这真是招死棋啊，怎么安排都有不当之处。新招的人基本都落实了岗位，叶亦双是个海归，学的是企业管理，她是公司作为特殊人才引进的，所以暂未安排职位，档案还在他的办公室压着，与她同等待遇的还有一位男性海归名叫宇桐。为了慎重起见，薛承还是想着先征求下她的意见。
　　没过多久，叶亦双就与另一位海归宇桐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薛总，您好！”两个人礼貌性的问好。
　　“你们两位是今年公司作为特殊人才引进的，所以我招你俩来，想听听你们对自己的职场定位。”薛承开门见山地说。
　　“公司的部门框架你俩都了解过，不要有所保留，现在各抒己见，我会优先考虑，这样吧，宇桐你先说。”薛承补充道。
　　“好的，薛总，那我就先谈谈自己的想法，我在美国就是建筑学毕业的，也工作过几年，对那里的建筑，我可以概括成八个字：磅礴大气，坚固耐用。美国超过50年甚至100年的建筑物还大有所在，这不得不说这是建筑业的骄傲。我工作的这几年真的是受益匪浅，美国人对待房屋建筑那真是战战兢兢，一丝不苟。国家有严格的法律管控，企业也有规章自律，这都不算主要的，最难得的是他们被自己的业界良心所自律，因为谁也不知道从哪个屋檐下面走出来的人，将会是美国未来的总统，全民有着这样的信念，造出的建筑会差吗！在我们国家，尽管法律法规对建筑物有明文规定，但部分人为了利益难免会忽略工程质量，也有可能因为自身的建筑素质不过关引起的。因此，既然我回国工作，我就想好一定要在大型公司里工作，从工程质量方面做起，逐步推广国外建筑业的安全理念。这就是我的想法，我也希望薛总能让我进入工程质量部工作，谢谢！”
　　宇桐不亏是留洋归来的高材生，有见识，有计划，有抱负。他的这番话让薛承暗自叫好，曾几何时，他也是个热血高涨，有着抱负的人，这也是他能够努力到今天的重要支撑。他在宇桐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身影，他很看好这样的小伙子。“不错，胸怀大志，刚好工程质量部的副经理职位空缺，你有经历又有见地，我就把这个职位给你，没有问题吧！”
　　宇桐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刚进入宏远集团就能获得副经理职位，连忙郑重地说：“非常感谢薛总对我的信任，一定不负所望！”
　　“那好，你的职位解决了，任命书明日起就会下达到你所在的部门，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
　　“好的，薛总，再见！”
　　“两个海派，落实一个，你呢，有什么想法？”薛承朝叶亦双微笑说。
　　“我爸让我都听你的，我就不做主了，你看着安排吧。”叶亦双笑嘻嘻地说。
　　“同样是留学生，同样有工作经验，你看宇桐很有见识，你就别揣着了，董事长交代的事情我俩也要协商解决。”
　　“薛哥，别这么严肃嘛，我对公司业务一窍不通，所以就听你的安排好了。”叶亦双赶忙解释说。
　　薛承听她说得有理，于是说：“那我谈谈我的想法吧，我给你安排了两个职位，第一个与喻婧搭档，但职位比她低一级，相当于总办副主任。第二个是企划部副经理，做李菲儿副手，她是个非常有才华的女人，待人和善。现在说下两个职位的弊端，第一个职位是特地为你而设，就怕授人话柄，是非不少。第二个职位，离我的照顾远点，可能会招徕职场上的尔虞我诈，但离你的成功会进一步。此刻，我不当你是千金小姐，也不会当你是我妹妹，我给你的是与宇桐一样的抉择机会，你自己考虑。”
　　薛承说完，起身给叶亦双冲了杯咖啡，继续说。“你的抉择机会一样，但是待遇不同。你慢慢考虑，这个点了我也没什么事情，陪着你消磨时间。”
　　叶亦双听完话，想笑，又不好太大声，捂着嘴道：“想不到你的幽默细胞挺发达的，你的话分析的在理，我听的却很惆怅。”
　　“惆怅？怎么会呢！”薛承疑惑地问。
　　“中国职场文化太深奥，这背后插刀的事，我在国外都略有所闻，你说呢！”叶亦双悻悻地说。
　　“整家公司都是你家的，你担心什么？”薛承不免好笑。
　　“我能亮明我是地主的身份么！手上有副王炸牌，哥！”叶亦双取笑道。
　　“唐僧还是佛转世的，也不是经历过八十一难后，才管理众神，你的磨难才刚开始，该来的劫数还是逃避不了的。”薛承比喻道。
　　叶亦双听闻后，翻起白眼，长叹一声：“Letthestormcomemorefiercely！”
　　“要不你就来我身边好了，我就像孙悟空一样给你当个取经护法。”
　　“得了，你这么优秀，长得又帅，我挨近了，容易被灼伤，嫉妒之火哦！”叶亦双挤眉弄眼道。
　　薛承干净利落地下定决心：“OK！你去企划部当副经理，好好干，我看好你！”
　　“你……”叶亦双被将了一下说：“好吧!我还是深入群众中，隐姓埋名吧。”
　　“恭喜你，叶副经理！”
　　“谢谢提拔，薛副总！”
　　“哈哈！”
　　“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