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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滴酒不沾少尉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当克斯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早就晚了，耳轮中就听见“噗！”的一声，然后便是赖巴的惨叫：“啊！”
　　那家伙捅了一刀之后仍不肯罢休，举起匕首又要刺。这下克斯可不干了，“嘿！你想干什么！”他一把抓住刺客的手腕子，“捅一个窟窿还不够吗？”
　　刺客并不答话，一脚将赖巴蹬翻在水里，转过身又来对付克斯。克斯这才看清对方穿得一身雪白，白巾蒙面，像个阿拉伯人，但最可怕的是来者力气巨大无比，三推两搡便把他挤到洞壁上，瞪着一双亮闪闪的眼睛，将手中的匕首用力朝他的面门压下来。
　　“克斯！”康康在黑暗中喊，“你为什么不使克家剑？”
　　“对呀！”克斯晃然大悟，“让我想想……”他拚尽全力抵抗着对方的攻击，“口诀是：前腿弓，后腿蹬，一个萝卜一个坑……糟糕！我又忘了！”
　　“我知道！”赖巴坐在水里喊，“一头大蒜分八瓣儿，我豁出脑壳碰金钟！”
　　“赖巴！我真佩服你的记忆力！”克斯说着，只觉得魔术棒在手里一跳，立刻变成一柄长剑，浑身顿时灌足了劲，猛一推，将袭击者推开：“去你的吧！现在该轮到我来收拾你了……赖巴，你……你没被扎死？”
　　“这还得感谢康康，”赖巴抹着满脸满身的水说，“要不是他在我胸口挡了一下，我早就去见上帝了。”
　　“什么？”刺客后退两步，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他们，“康康？谁是康康？”
　　“我！”康康爬上赖巴的肩膀，“你想干什么？”
　　“……你真是康康吗？”那人说着扔掉匕首，扯下蒙着脑袋的白布，露出一个大鼻头和一张大嘴来，“别误会，我是自己人。”
　　三个伙伴都被这突然的变化弄楞了。
　　“自己人？”赖巴拍拍胸脯上刚才险些被匕首刺穿的地方，“我宁愿你是个病精灵！因为世界再没有比被自己人杀死更可悲的事情。”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康康的朋友。”那人辩白道，“我正在被病精灵追杀，四面全是敌人，所以……”
　　“等等，”克斯止住他，“你是说病精灵正在抓你？”
　　“是的。我是肝城卫戍区一团三营特务连的少尉教导官，我叫滴酒不沾。”
　　“滴酒不沾？哦，我喜欢这个名字！”赖巴高兴地说，“酒精可是肝脏的大敌……不过，滴酒不沾少尉，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这是什么地方？”
　　“是这样的，”滴酒不沾少尉开始诉说以往的经过：“四天前，忽然有大批病精灵出现在这一地区，向我们的城市发动了空前规模的进攻。我们的防线被突破了，市政府和军区司令部都被占领了，我们的作战部队被分割开，互相之间失去了联系，成连成排的战士做了俘虏。但战斗一直在进行着，经过两个昼夜的激战，我们还剩下不到一个团的兵力，在限制油腻食品团长的带领下撤进一号营地。我们的弹药已经不多了，所以团长派我带几个战士化装出来侦察，任务是潜入兵工厂，夺取存放在那里的干扰素。可是我们一出营地就被敌人盯上，只好边打边退。最后战友们都牺牲了，只剩下我一个人逃到这里躲起来。”
　　三个伙伴听着滴酒不沾少尉的故事，心情变得越来越沉重。这时他们才发现，面前这位职业军人的军装上到处都是弹洞，脸上还有几处明显的伤痕，可想而知他在逃到这里之前经历过多么惨烈的搏杀。
　　“那么，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呢？”克斯怀着肃然起敬的心情问。
　　“我想夺一条船，继续战斗。”滴酒不沾少尉毫不犹豫地说，“总之，只要活着，就得想办法把干扰素弄到手！”
　　“干扰素？”赖巴的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那不是一种含量非常稀少的淋巴素吗──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人类就开始研究它，并且利用基因工程，生产出这种对肝炎病毒杀伤力极大的生物制品。可以说干扰素是肝炎病毒的克星。”
　　“你说的对，”滴酒不沾少尉惊讶地望着赖巴，“可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噢，我还没给你介绍，”康康赶紧说，“这位是赖巴大夫，我的朋友加老师；这位是著名的魔术科学家克斯博士，他是世界上最最聪明的人。”
　　“还是叫我克司令吧，”克斯亲切地和滴酒不沾少尉握了握手，“我曾经率领耳鼻喉共和国的国防军消灭过十万个病精灵。”
　　“哇！”滴酒不沾少尉急忙立正。
　　“不过那也不算什么，”克斯说，“我后来又指挥着肠淋巴游击队和民兵们，一举歼灭了健康神肠道和胆道里的全部侵略者。”
　　“太了不起了，克司令！”滴酒不沾少尉重新敬个礼说，“你一来，我们肯定能打胜仗！”
　　“天哪，他又来劲儿了。”赖巴嘟囔着，“这个家伙为什么总想爱自吹自擂？”
　　“我们应该相信克斯，”康康说，“事实证明让他当司令是对的。”
　　“那好吧，咱们来具体研究下一步该怎么办。无论如何，四个人一起干，总比让滴酒不沾少尉一个人去冒险强。”赖巴说着，掏出解剖图，“你们看，这里应该是我们现在的位置。”他指着图上一条通向肝脏的粗血管，“我说过它叫‘门静脉’，从这里我们可以一直到达大神的肝脏。”
　　“你是指这条河吗？”滴酒不沾少尉问，“我们叫它‘原料河’。”
　　“原料河？”赖巴一楞，随即又笑了，“可以这么说，因为门静脉里流的净是从肠道过来的营养原料。我们顺着这条原料河走过去……”
　　“等等，赖巴大夫，”滴酒不沾少尉又打断他，“你搞错了，我们现在不是在原料河，而是在原料河上游的支流里……哦，还是看我的地图吧。”他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张地图展开。赖巴和克斯凑上去一看，只见图上画的是一座被无数条大小河流围绕着的城市，其中每片城区都用不同的颜色分开，上面标有街道、工厂、机关、商店、学校、医院和居民小区的名称。
　　“这，这不是意大利的水城威尼斯吗？”克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们的城市正是一座水城，”滴酒不沾少尉说，“营养原料通过河道进入一个个加工厂，而经过加工的养料又经过河道流出城去，汇入蓝江和红河。”
　　“可是我们现在的位置究竟在哪儿？”赖巴徒劳地对照着两张不同的地图问。
　　“在这儿。”滴酒不沾少尉指着一片细密的河汊说，“从这里出去，还要经过十几条支流才能进入原料河。可问题是我们必须首先找到船。”
　　“我们有船！”康康说着，从兜里取出那个光华夺目的小贝壳。
　　
　　54.在劫难逃
　　
　　他们在滴酒不沾少尉的带领下转过几条邃道，很快来到一条溪流边，一行四人登上贝壳顺流而下。这一路可真是非同寻常──水流的急，船划得快，绕过七汊八湾，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一会儿被卷入一条垂直向上飞流的小河，一会儿又落进一道狂泻千尺的瀑布，把头一回在人体血管中探险的三个伙伴都快转晕了，以至于当小小的贝壳猛然挣脱条条细流的纠缠一头扎进宽阔的“原料河”时，他们还以为是做了一场梦。
　　“咿？”克斯眨眼望着浩瀚的水面说，“咱们怎么又变小了？”
　　“不是我们变小了，”滴酒不沾少尉笑起来，“是河面变宽了。这条大河就是原料河。”
　　“怎么？这就是门静脉吗？”赖巴瞪大眼睛朝四下里观瞧，只见暗红色的河水浩渺无边，暗红色的天空苍茫辽阔……难怪克斯会以为自己缩小了！
　　又往前划了一段路，渐渐地，河流中出现了一小片一小片的沙洲，上面长满低矮的灌木，宽阔的河道从这里开始被越来越密集的水中岛屿分割成许多支流，船行在其中，仿佛进入了一片广袤无边的沼泽。
　　“我们在曾经在这一带和敌人战斗过，”滴酒不沾少尉介绍说，“战士们打得棒极了，病精灵每夺下一寸土地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三个伙伴默默地环顾四周：那些时隐时现在树丛中的被打坏的大炮、残缺的战车以及搁浅在岸边的船只，这一切都足以说明当时战斗的激烈程度。
　　“啊──我想起来了！”赖巴忽然叫道，“这个地方就是‘肝血窦’，一种网状组织，里面藏有大量的巨噬细胞，它们构成肝脏的第一道防线。”
　　“是的。”滴酒不沾少尉说，“不过这条防线已经不存在了。为了隔绝我们与外界的联系，病精灵杀光了这一带的老百姓，烧掉了所有的房屋，还设立了许多哨卡，不准任何人通过。所以咱们可格外小心。”
　　正说着，随着一阵“突突突突”的马达声，一艘汽艇出现在他们面前。
　　“喂！什么人？”巡逻艇上的病精灵问，“口令？”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赖巴心里一紧张，不由得脱口而出。
　　“赖巴！”克斯说，“这个口令已经过时了！”
　　“可我只知道这个口令……”
　　“所以你根本就不应该回答！”克斯叫道。
　　“不对！”病精灵们也叫嚷起来，“不是这个口令！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好吧，康康，就让万能的克司令去回答这个该死的口令吧，咱们最好还是先下水去躲一躲。”赖巴说着把康康装进兜里，“扑通”一声跳下水。
　　“克司令，咱们怎么办？”滴酒不沾少尉问。
　　“怎么办？”克斯心里也有点发慌，“当然，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念避水诀──多来米……多来米……多来……多来米……糟了！我又把避水诀忘了！”
　　说话间从旁边的河汊中又开来两艘汽艇，将克斯和滴酒不沾少尉包围在当中。
　　“不许动！举起手来！”十几支枪口同时对准贝壳上的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