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遇佳人（一）

　　夜宴继续着，薛承经不住长辈们的劝酒，喝的有些上了头。再回头看看百里焱，脸颊通红，也跟他相差无几。“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酒浓千杯少，与君把言欢。”百里弘这位作家，酒后诗兴正浓，吟诗不断地在那摇头晃脑的。
　　百里焱起身来到薛承身旁，附着他的耳朵悄悄地说：“晚上我坚持留你下来，还有更大的惊喜给你哦。”说完朝他坏坏一笑。
　　“你这笑有点瘆人，我说你别动不动就打哑谜，能不能把话说个明白。”他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晚点，自然会揭晓谜底的，哥，莫急莫燥。”百里焱嬉笑说。
　　“来，大舅，外甥敬您一杯，祝您身体健康。”百里焱不等薛承问话，就走到汪瑞阳身旁去了。晚上最开心的莫属于他了，仿佛拿到了圣旨一般。
　　晚上薛承也是开心地喝多了，视线开始略些模糊，今夜尽情逍遥一回，不醉不归了。“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他也吟诗道。
　　正在大家兴浓之际，一道修长的身影闪了进来，百里焱在回座位时一个踉跄，险些与她撞到一起。“姐！”他一声惊叫：“吓我一跳。”
　　百里焱的这声尖叫，引起了全场人抬头看个究竟。“念雅！”汪瑞芳第一个喊道。
　　“念雅。”其余人也纷纷说道。
　　“念雅姐姐。”汪瑞月的宝贝女儿倪佳过来亲昵地拉着她的手。
　　“爸，妈，舅舅，大姨，小姨，二叔，三叔。”念雅挨个儿尊称一遍。
　　刚才当百里焱尖叫过后，包括薛承也是愣在当场，听到念雅这个名字，他骤然酒醒一半。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不是在英国待着么，怎么忽然出现在眼前。想想刚才百里焱的话，他明白了几分，眼前的念雅，清爽短发，牛仔T恤，精致的小脸不施粉黛，166CM的身高小巧可爱，浅浅一笑，酒窝醉人。
　　此时，念雅扫视一圈，目光就停留在了薛承身上，而他的目光也正巧落在她的身上，四目以对，两人彼此之间用眼神问候。
　　“小雅，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跟我们说，我们好去接你。”汪瑞芳满脸关切。
　　“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念雅撒娇说。
　　“小雅，你不是在英国念书吗？怎么忽然回来了。”百里华问。
　　“爸，我已经修完全部学科了。可以拿到硕士学位了，这次回来顺便看看国内的发展机会，再做决定要不要继续考博。”百里念雅乖巧地说。
　　“这样也好，你一向有自己主见，来来来，坐爸爸身边，晚上一家人都在，你也来热闹热闹！”百里华高兴地招招手。
　　晚上薛承作为贵宾，当然坐在百里华身边，现在百里念雅一来，位置上的安排只能挨着他。念雅的回来，他的心情几分复杂，高兴，尴尬，退怯，紧张，反正千形百态。他也只好借酒装醉。
　　“小雅，你这次回来得多待段时间，好好陪陪你妈妈。”百里华握着念雅的手，十分疼爱。
　　“爸，我准备每时每刻陪着妈妈，呵呵。”百里念雅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我怕妈妈工作忙，反而嫌我是个累赘。”
　　“那我工作的时候也带着你，像小时候妈妈一边上班一边带你一样。”汪瑞芳慈祥地说。
　　“姐，你这次回来，就不要出国了，现在国内发展的这么好，很多老外都来中国淘金，你就别再逆流而上了，要顺势而为哦。”百里焱侃侃而谈。
　　“小焱，士别三日，进步很快嘛，对当前的发展趋势参祥的很透哦。我会考虑的，假如这里的关怀足够，我就留下来。”她的话一语双关，许多人不知道内涵，但有两个人心里很清楚。
　　“在座的亲人都怀着一颗对你关怀的心，整个家族的关怀，还怕不够么。”百里焱边说话边有意搭着薛承的肩膀。
　　念雅顺着百里焱的话，瞄了瞄薛承，见他似醉非醉的坐那里，神情迷糊，气不打一处来。但这样的场合，他也不好意思有所动静。就随着大家一起聊天，聊些在英国的一些趣事。
　　大概到了晚上10来点钟，这个大家庭才意犹耗尽，众人起身互相告别回家。百里宏更是对着年长的百里华，汪瑞阳作揖行礼，可能酒喝的过头，一个趔趄，引得大家哄堂大笑。“文化人就是不按套路出牌。”百里华一把扶住，打趣道。
　　“姐，你看阿泽喝醉了，我又喝了酒，要不你送他回家吧。”百里焱狡黠地说。
　　“小雅，你送薛承回去吧。”汪瑞芳也表示赞同。
　　念雅心里想送他回去，看着他那副沉默的样子，又想踹他一脚后扬长而去。
　　“姐，你扶着点他，他有点喝大了。”
　　“他啊？”念雅无奈的扶起他的胳膊，朝外走去。
　　车子在安静的夜晚里行驰着，速度并不快，这么久未曾谋面，念雅不想让这段独处的时间过快结束，另一方面她也考虑到他的身体状态，以防晕车。薛承闭着眼睛靠着，喘气声略重，念雅注视着前方没有说话，车内反复地响着陶喆的爱很简单，车外偶尔一闪而过的车，打破这种安静的气氛。
　　“别给我装醉，以你的酒量，这么点酒还放不倒你。”念雅实在沉不住气说。
　　见他还是声容不动，她微怒地抡起粉拳一锤过去。这时，薛承才微微睁开眼皮，打了个哈欠，仿佛刚从睡梦中被搅醒：“请问大小姐，拳醒在下，有何吩咐。”
　　“还在这里装糊涂是吧，真想狠狠地揍你。”念雅生气地说。
　　“我又怎么惹到你了。”他无辜地辩解着。
　　“你没惹我，是我自己犯傻。”念雅恨恨地咬了咬牙，这一年时间，她过的挺累的，心很累。为了好受点，特地留在国外不回来，身在大洋彼岸的英国，结果心还是随着潮汐漂回了这个城市，落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有时候她实在想要放弃，她已经不知道他的心是否还是她的，这么无限期的熬着，太可怕太折磨了。到头来，她就是自作自受的熬着，也没有放手，哪怕身边那些追求者比他帅比他有钱，什么都比他好，她还是接受不了。
　　“混蛋，笨蛋，大混蛋。”念雅想到自己这一年的煎熬，泫然欲泣。
　　薛承见她情绪低落，赶忙暖场，关心地问：“在外面，过的还好吗。”
　　“别提又多好，看不到你，一个人不知道多少自由。”念雅堵气说。
　　“那就好，那就好，伯父伯母也就放心了。”薛承嬉笑说。
　　“你……”。见他东扯一块西扯一块，念雅又生气地抡了她一拳。
　　“百里念雅，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行为还是停留在初中阶段。”
　　“对你，我巴不得我还是个小学生。”
　　对这个女的，他没有任何办法，比如天要下雨，你是没有任何法子去堵住的。他一时词穷，硬生生被她将在那儿。
　　“这车里，香水味这么浓厚，我记得你挺讨厌香水的，是不是香艳过多。”
　　“朋友送的，喷了点挺沁心的。”他慌忙解释说。
　　“不用掩饰了，薛总这么优秀的人，主动投怀送抱的人肯定排着长队，什么红颜了知己了肯定多的去了，况且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关系，你大可以放心说话。”念雅故作轻松调侃。
　　“抬举我了，百里大小姐，我是素食主义者。”他谨慎回答。
　　“别以为我在十万八千里的远方，什么都不清楚，我可是顺风耳，别想瞒着我。”
　　“您顺风耳也好，千里眼也罢，总之我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薛承认真地说。
　　其实这一年里，她也隔三差五地会在百里焱口中得知薛承的近况，关于他的一切，她需要追踪，关于他的一切，她都不会遗漏，她就要用别人的双眼关注这个远方的人。况且他的为人，也不是那种招花惹草的人。“暂且相信你。”她听完心里还是很甜蜜的。
　　“找到意中人了吧？”薛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鬼使神差地问起这个问题，确实他也想听到否定的答案后有种舒爽和解脱，这一年时间，对他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有了，那又如何？”念雅反问道。
　　“真那样，我就祝你幸福，哈哈。”他自己都觉得笑的那么牵强。
　　念雅凑近薛承，用鼻子嗅了嗅：“一股醋味。”然后幽幽地说：“看你喽，表现不好，指不定我哪天就嫁人了。”
　　“忘了是怎么开始，也许就是对你一种感觉……”薛承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喻婧。
　　“这么晚了，你的小秘书还有什么工作上的汇报么。”念雅嘲笑道。
　　看到这个号码，薛承也是暗里叫苦，有那么几次，喻婧喝了酒，会打电话给他撒撒欢诉诉苦。他是个工作跟生活分的很清楚的人，工作时就是上司，不容属下僭越规矩，但非工作时间，他们又会偶尔聚会，成了生活上的朋友，就因为这样，他在公司里有着相当好的人缘，也受同事欢迎与尊重。他在思考是接好还是不接好，其实也没有什么，但在念雅面前，这么晚跟别的女人聊天，总归不好，他开始默默祈祷。
　　“接啊，别让小秘书等久了，开免提。”她霸道地说。
　　他只好无奈的按了免提，心中不免冲过千匹草泥马。
　　“老板，睡了吗？我们在LEECO酒吧，有空过来喝几杯嘛？”喻婧故意撒娇说。
　　他最害怕听到的话，还是从电话里头传了出来，他无奈的望了望念雅，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红着脸回答道：“晚上酒喝多了，睡了，下次吧。”
　　“别嘛……来玩玩吧……”酒后的喻婧爹声爹气地说。
　　薛承听到这语气快要崩溃了，拿个手机像拿个烫手的山芋，尴尬地说：“我真的睡了，跟大家招呼声下次我请。”
　　“阿泽，这么晚了还跟谁打电话啊，快过来睡吧，亲爱的。”念雅一把抓过手机，对着手机大声说了一句马上关掉。
　　正在这时车子戛然而止，“好了，你到家了，给我滚……下去，还有晚上假如让我知道你去玩，那明天我就飞回英国，哼！”念雅醋意十足地告诫他。
　　她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听到另一个女的深夜给心爱的男人打电话，还这么娇情，她是如何也淡定不了，见他下了车，她一脚油门下去，连个招呼也没有就走了。本来这么久没有见到他，她好想抱抱他，好想给他久别的吻，现在喻婧的这个电话，她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嫉妒是女人的天性，上帝也剥夺不了。
　　望着卷尘而去的车，“无理取闹，野蛮骄横。”薛承口中嘣出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