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飞机降落啦！”冰凌兴奋地说，却还不忘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没有过于大声。
　　陈一楠仍与之相拥，俩人耳鬓厮磨，脸贴着脸，一并贴在舷窗，俯瞰窗外的事物由小及大，好不震撼。
　　对于冰凌来说，除了学习到了光学畸变的原理之外，眼下这倏忽间的视觉冲击将是未来的一段美好的记忆。而对于陈一楠来说，除了好为人师，短暂地当了冰凌的老师之外，这次与冰凌两情相悦的旅行将是彼此的美好人生的开始。
　　飞机平稳着陆，四人鱼贯下机，领取行李，然后赶赴胜强股份有限公司总部。
　　上海，国际化的大都市，高楼大厦耸立，交通四通发达，贯穿城市的黄浦江汹涌奔腾……
　　这一切的一切使得从未到过这里的赵小天、陈一楠、冰凌叹为观止、如痴如醉。若非赵青山时刻提醒，他们三个可能会找块翠绿、轻柔且舒适的草坪醉卧不起、仰天抒怀。
　　“我真后悔跟你们一起来。”赵青山严厉说，“要我说多少次你们才能记住，别忘了你们此行的目的！”
　　赵青山发聋振聩的提醒令三人绷紧了神经。而赵小天随后讲出来的话更是令陈一楠和冰凌血脉贲张、欢欣鼓舞，“首先，要打赢这场官司。然后，我请你们好好在上海玩一圈！”
　　不错，只有完成使命才能悠然自得地愉快玩耍，否则时时刻刻心事重重的，又怎么能痛快尽兴呢？
　　胜强股份有限公司，是一家专业设计并研发电脑、手机等电子产品核心组成部分芯片的公司。作为电子产品的核心、大脑，芯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尤其是这家胜强股份有限公司，数年来呕心沥血、不断创新并研发的芯片曾多次获得国家发明专利、实用新型专利等各种证书。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中国，胜强股份有限公司就好比他们自主研发的芯片一样，是无可争议的核心、大脑、行业龙头，并一直保持着至高无上的霸主地位。
　　但是，由于技术机密的泄露，从而导致另外一家公司没有耗费任何代价，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运用本公司的科研成果生产带有本公司特色的高端芯片，这对于胜强股份有限公司的无论高层领导还是中层干部，抑或基层员工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于是，胜强股份有限公司便在网上寻求更为专业的法律援助，结果无意间看到了程勇的宣传。实地考察了一番之后，发现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勇天律师事务所在这段时间里还确实办了不少案子，而且胜率竟出奇的高——百分之百！
　　由于常年研发芯片，胜强股份有限公司的高层们自觉地悟出了一个道理，真正意义上的品牌价值不在于外表，而在于核心。勇天律师事务所虽然名气还不够响亮，但他们打官司的效率和胜率却足以吸引眼球。
　　正因为这样，胜强股份有限公司行政部门的最高领导便给程勇打去了电话，详谈此事。在与程勇交谈了近两个小时，这位领导遂拍板定夺，聘请勇天律师事务所为本公司律师团队，为本公司全权负责这场盗取商业机密的案件。
　　就这样，赵小天、陈一楠、冰凌才火速赶往上海。
　　造型别致的胜强股份有限公司的总部办公大楼门前，兢兢业业站岗的安保人员没有允许赵小天等四人进入公司大楼。虽然无奈，可四人还是非常体谅安保人员的辛劳和责任，便由赵小天给该公司行政部主管打去电话。
　　得知勇天律师事务所的精英们已经到了，作为行政部主管的李亮赶忙前去迎接。
　　赵小天等四人在门口等了也就三分钟，李亮就出来迎接了。
　　要说李亮的出现，着实令赵小天等四人惊讶万分。他们原以为这位胜强股份有限公司的行政部主管怎么着也得有四十岁，可是看面相，也就是个三十岁刚出头的青年，而且长得还挺帅气。
　　其实说到惊讶，真正惊讶的并非赵小天他们，而是李亮，他根本就想不到，作为在近段时间里异军突起的勇天律师事务所的精英，竟然是些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这么一来，李亮的脸上不免泛起一抹不屑的神色，虽随即便隐去了，可在他心里仍是不相信这四个人能够确保公司的利益，担负起公司的重托。
　　赵小天等四人虽然年轻，但却经历了许多。除赵青山外，每人经手办理的案件不下十起，他们一眼就瞧出了李亮的心思——他瞧不起咱们。
　　如此一来，他们本想着在案件结束之后好好畅游一番上海的念头，竟被倔强的怒火给死死压抑了。在他们心里，畅游上海是必须要做的，而且还要玩得开心，玩得畅快。但在那之前，首先要做的就是打好这场官司，并且像来时一样，不停默念两个字——要赢！甚至还要再加上两个字——必须要赢！
　　给予他们以激励的正是李亮那一抹不屑的表情。他们嘴上什么都没说，可心里面却已有执念，暗暗鼓舞自己，一定要漂漂亮亮地打赢这场官司。
　　出于礼貌，李亮还是问候了远道而来的几位贵宾。“欢迎光临，你们好。请问，你就是赵小天赵大律师？”李亮见对方应声，与赵小天握了握手，并寒暄两句。
　　赵小天也冷冷地与李亮稍作寒暄，也算是小小地报复了一下对方的小觑之心，其实更多的还是要展现自己一方的气势和态度。对方可以瞧不起自己，但自己绝对不能瞧不起自己。
　　“真想不到，鼎鼎大名的赵大律师看起来还没我岁数大呢。”李亮也不甘示弱。
　　“不才，二十三岁。”赵小天冷冷地说，“但我有句话要奉劝李总，有志不在年高，有才也不在年高，别看我们都只有二十来岁，但我们却能做好三十来岁的人做不到的事。”
　　面对赵小天的含沙射影，李亮轻屑地笑了笑，“这样最好不过了，省着我还要担心要不要换一家律师事务所呢。”
　　赵小天等四人闻言俱色变，但他们却唯有隐忍，毕竟这个案子不仅关系到自己的前途和命运，还关系到勇天律师事务所的前途和命运，只能勇往直前，不能后退。退缩，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即意味着失败。俱是年轻气盛、心高气傲之人，又怎么能甘心接收失败呢。
　　李亮高傲地撇着嘴微微一笑，“请。”说话间，便领着四人进入办公大楼。
　　偌大的会客厅，装饰典雅规整，给人感觉森严庄重，可能这就是胜强股份有限公司的企业文化吧，不求富丽堂皇，只要品牌辉煌。
　　不过在赵小天等四人眼中，这些根本就不重要，他们已经被李亮的轻视气得心里憋着一股劲，只想打好这场官司，其它的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
　　“程勇程先生是什么人？”李亮先是从饮水机里为四人各接了杯白开水，坐下来之后严肃地问。
　　“按照贵公司的编制，应该归运营部管。”赵小天抿了口水，淡淡地说。
　　“运营？合着就是给你们介绍活儿的呀。”李亮的态度极为轻蔑。
　　“也可以这么说吧。”赵小天不以为然地说。
　　“也对，像你们这么年轻的律师团队，很难在短时间内获得客户的青睐，所以一定要有人给你们铺路。”李亮讥笑说。
　　“正因为我们年轻，所以我们血气方刚、干劲十足，而且经勇天律师事务所办理的案件，无一例外，俱获大胜。”赵小天自豪地说。
　　“那些都是小案子，小案子。而我们公司之所以会聘请你们来，是为了办大案子的。我说赵大律师，这场官司可跟你们之前办理的那些鸡毛蒜皮、短斤少两的玩意儿完全不同啊。”李亮不屑一顾地说，全然没有将勇天律师事务所那足够傲人的胜绩当回事。
　　赵小天心中自是愤懑难平，但由于利益的驱使，自然不好与对方撕破脸皮，只能淡然地说：“的确是这样，李总您讲得很有道理。哎，可能也正是缘于我们太过于年轻，遂不免令贵公司老总担心，这才点明让我们团队倾巢出动，全力援助贵公司。毕竟，您治下的法律部实在是担不起维护贵公司权益的重责。”
　　赵小天这一席不卑不亢的阐述可算是为自己一方赚回了面子，保全了颜面。无论陈一楠，还是冰凌，均心下暗喜、恨不得拊掌叫好。
　　倒是赵青山，只管静静地看着双方暗暗较劲的舌战。
　　被无情刺伤痛处的李亮，半晌说不出话来。在他眼里，对方既是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那么就应该跟自己低三下四、奴颜婢膝，毕竟自己是客户，客户即上帝。但他没想到，对方表现出来的态度竟如此之强势，那样子像是即便自己这个客户失掉了也不打紧，客户多的是。
　　“请问李总，贵公司法律援助这一块可是由您全权负责？”赵小天见李亮呆呆出神，晓得是被自己的话震撼到了。
　　“正是。”李亮缓过神来，不失威严地说。
　　“那么，我想我们得尽快签定聘请合同书。不过，我有言在先，只此一案，诉讼结束之后，合同自动失效。李总，我是律师，请不要在这上面跟我玩文字游戏。”赵小天先声夺人地说。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李亮竟然在这个时候心虚了。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得老总定夺。另外，老总很想见见你们。”
　　“老总？也对，既然这个案件关系到贵公司的利益及名誉，必然得由贵公司的法人代表做决定。那么请问李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拜会他？”
　　“现在。”
　　“现在？”
　　“不错，就是现在。请，我这就带你们去见老总。”说着，李亮便为赵小天等四人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