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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方知尊严贵1

作品名称:人间三视      作者:思魁      发布时间:2016-10-25 11:35:50      字数:4830

  和冯妮乐意外的一场相遇,一下子激起了吴发辉深藏心底的狂热欲望。那欲望,在他内心迅速的刮起了一场强有力的风暴,动荡着他那颗羞于见人,又骚动不安的心,无法自制。一种暧昧的念头,甜蜜的愿望,冲击着他的大脑。而那甜蜜过余之后,反品出一种淡淡的苦涩味——
  冯妮乐的影子搅得他神魂颠倒,不能摆脱,使他烦躁甚至难耐,所以、他这样想:能够这般荡人心神、勾魂摄魄,使人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睁眼闭眼都是那女子的音容相貌、-举一动——这样的女子,一定是魔鬼变的!只有魔鬼才有这种魅力,才能这样让人迷津、害得人无法安静,又无力解脱,倒腾得人要死!
  眼望着明月西坠,孤单单对月黯然伤情。吴发辉胡思乱想直想得神思疲倦大脑发昏,突然心生怨恨:这妮子不但是魔鬼的化身而且就是丧门星!今天、出人意料的突然依附到了他身上,害得他好苦啊——
  黄昏思,白日想,盼杀人多情不至。因她为她憔悴死,可怜也空房独自。
  夜将深,难入睡,单对得半窗冷月。孤眠心凉浑如铁,这凄凉怎捱今夜?
  一首伤情仿古曲,吴发辉触景生情,正中心机。轻轻地、如泣如诉的吟咏哼唱,直唱出了他那忧伤的心声。
  这心声,是他还在小学最后一年就隐隐的深埋在心底,直到今晚的奇遇才引发出来的——心声……多么委屈的心声呀!
  记得:那天,他看见妮乐和几个女生一块围着乒乓球台看打球,妮乐站在后边,一手抓着一个比她略矮点的女生肩膀,看着、说着、笑着,笑得前仰后合,简直就是一群活泼快乐的天使。特别是她那桃花百朵的小袄,淡绿葱白色的裤子,从旁边看她那含苞待放、蓓蕾初开的少女姿容,不由使他心动神移;她那花朵般娇媚的香体,在欢笑中更是千姿百韵,让他更觉迷醉;她亭亭玉立,款款而站,似牡丹花王,妩媚嫣润,琼花玉叶艳丽欲滴;而那雍容雅贵,芳气清郁的苗条身材,也似得穿上什么衣服都好看,都显得艳溢香融、富丽风彩,似金铸玉雕,那般的可爱惊心。而此刻笑得前仰后合的她,更像一朵出水荷花,在风中弯前摆后的……吴发辉身不由己的走近“荷花”旁,靠着一棵树也来看“打乒乓球”。
  装作看打球,其实却偷眼不离冯妮乐。更引吴发辉着迷的还是妮乐那张粉嫩滋润,看着让他心潮澎湃的笑靥,扬溢着少女的青春活力,似花儿吐蕊,灼灼袭人。他从侧假装着看打球,却不离眼的偷视着妮乐,也使他怦怦心跳不已——窥测她那张不由他不看的典型美丽的鸭蛋形少女脸上,流露着掩饰不住的文静清隽气息,生动的勾活了她那纯真而青春活泼的心性;一对乌黑活灵的大眼睛,闪射着聪慧的光亮,上边两道弯弯细长眉,纯净得犹如画就的一样。黑的睫毛,闪动着机灵不俗;一张端正的小嘴,轻启朱唇时、莺歌笑语、宛若惊鸿;轮廓分明如樱桃、若含丹,单唇启动时,微露洁白如奶的排牙;那粉嫩文气的脸庞,就像是未经人手触摸过的,带着毛绒的蜜桃;晶莹细润,冰清玉洁。偷看这张脸,那时还年少的吴发辉,第一次心里突突直跳不止。从那一刻起,吴发辉便在心里默默祈祷:此生若能娶她为妻,哪怕即使历尽人间的苦难,也不愧为人一世!
  当女生们闹着一挤动时,后边站着的妮乐一没站稳,慌忙伸手撑在发辉靠站的树上。这只卷着袖子的胳膊,离发辉的眼睛很近,略仰头睁眼就能看清这只浑圆,柔若无骨的白玉般手臂上每根绒毛和细腻白嫩的肌肤。那秀气纤细的手指和玉臂,离他的眼睛这么近,呵口气都能吹到她的肌肤上。吴发辉不由得产生了一阵强烈的欲望——想摸摸这只玉手粉臂的冲动!
  耳边人声沸沸,别人的心思都在看打乒乓球上,唯有他看着眼前这只手臂想入非非,被想摸摸这只手臂的心愿撩拨得心慌意乱。这欲念且越来越强烈而炽热——他只好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看。可勉强了一小会儿还是挣开了。于是,冲动更加迫切。他又发狠想起身离开这只手臂,但左想右想怎么也舍不得离开。实在忍不住时,发辉终于伸出了自己的手——但他当时并没敢如愿一摸,只是在微一触摸的同时,拉开了这只撑在他眼前的手臂……当时,她也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便罢了。
  现在,他才更清楚的知道:他那时的偷看和想摸等一系列的冲动,都隐埋着他今天激情的集中爆发。
  那时的妮乐只是“含苞”期的形象,已深烙在他的心里,何况今天正是花色袭人的妙龄年华时候,加之今天晚上的奇遇,怎能不让他想入非非?
  爱,给人以烦恼。也许是一种甜蜜的烦恼。一个人一生中要是没有这种烦恼,那么、他的人生最少也不能说是完美的一生。吴发辉知道:对爱,就得大胆追求,全心全意投入。想得到互爱,在现在的社会环境下,还得有两个先决条件——人物般配和经济、地位般配。即:所谓的“门当互对”。如果一个条件差些,另一个条件优点,只要努力追求,也可以以长补短而获得成功。冯妮乐才、学、品、貌皆优,可他自信:他最少脑子不笨,一般人都比不上他的弯弯转转,出点子想门道,别人想不出来的计谋,差不多他多数都能,凭你要好办法还是坏办法,他都能想出方子拿出几招。他曾想:要是他生到诸葛亮的年代,不敢说和诸葛亮斗智,但有本事说不定还不在周瑜之下呢!只是生不逢时埋没我才,难有机会大显神手罢了。所以,常常自命不凡,却时常反遭人笑,如韩信当年钻人胯下,谁能识得他有盖世之帅才?因此上、到现在他的才智,或者说他的不笨,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今天、让他可以自得自慰的是:本村的前景极为可观……用这两点抵自己那点不足——足矣!所以,吴发辉觉得:趁现在追妮乐,不敢说他胸有成竹,但是他有自信!
  发辉终于打定主意——首先和未婚妻——白草珍吹了。他想:第一,要拿出实际行动,让妮乐看着他吴发辉的真诚实意,也解除妮乐的后顾之虑。第二,万一追不来妮乐,又和未婚妻退婚了,也不是坏事!以后有钱了,好女子多得是,不愁没有比白草珍更理想的女子来跟……既然如此,他何不一争呢?
  下一步,吴发辉要考虑的问题是:按习规,男方如先提出不要女方时,男方原先订婚时的彩礼钱一分也别想要回了。如女方不愿意跟男方时,所有的礼钱分文不能少的应当退还男方。吴发辉要想的问题是:既要先拿回订婚的彩礼钱?又要修了未婚妻……他目的是既要钱又要面子——两头全都要!
  发辉心疼他们家艰难时所积攒来的那笔来之不易的礼钱,贫难的日子聚起那些钱,他深知多么为之艰辛,若要白白不要了,他心里无论如何也不能平衡的!于是,吴发辉便挖空心思的想,茶饭无思的想方设法。
  经过几天的反复想,直到他那双小而机灵,朝天一瞪就是半天的眼睛,终于自得自信、满意得笑了又笑为止。
  吴发辉决定去白家——诓说借钱!连可能出现的应对细节语言都想了种种,直到认为万事齐备才满意。
  又过了一天,吴发辉经过反复的心里盘算,多方准备,同时也把自己打扮得飒飒爽爽,扔掉了平时骑惯了的自行车,借了辆“野狼”摩托车,洋洋自得,信心十足的朝白田村的未婚妻:白草珍家飘飘而去。
  白草珍家在白田村北街单排门向北开,吴发辉从北向南而来,远远就看见白草珍家贴着白瓷砖,装着茶色玻璃大窗的三间小楼房。当时刚时兴的铝合金窗门配着洁白的瓷墙在当时显得气魄夺目。过去,发辉每次看见这所房子,脑海里总会马上闪现出自家那两间低矮土旧的灰瓦房,还有那间爸爸说了四五年想换也没有能力换掉的、天晴做饭、人烟得睁不开眼、雨天外边下大雨里面就是小雨的破厨房……他看着未婚妻家的住房,总觉得脸上无光。每当走进她家铺有光溜溜的地板砖房间,尽管主人是热情的,让这让那,总不说让自己进门换鞋,但他总有一种不自在感。坐在那间明亮宽敞,窗明几净,配有舒适的皮沙发、大彩电、空调、茶几、冰箱和花木盆景的客厅,他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压抑和说不上滋味的别扭。虽然这种档次,就是更高级点的家庭住房他也去过,但是,在她们家总是明显的让他有种“英雄气短”的感觉。今天——他再次无形的看着同样还是那所贴着瓷砖,内有空调的房子时,他心里的感觉却全部不是原先那回事了——大有-种时过境迁,“换了人间”之感!只是这崭新的摩托车,虽然目前还是借来的,但有意无意的可以告诉白草珍包括她的家人以及她周围的所有人们——今天的天吉村人出门,不管是气势,还是派头,都和过去已经——不同了。
  吴发辉将摩托车径直骑进这所水泥地面的房门前。他有意把车声弄得高响了几下,车声惊出了白草珍和她爸、妈。
  在她们家人的热情招待声中,吴发辉不紧不慢地和他们打着招呼,不卑不亢,以示自己不俗的气质。
  在主人的接待下,吴发辉款款大方的走进了同样是过去那间宽敞明亮、有盆景、彩电和镜框画的客厅,感觉却不再是以前的压抑了。
  白草珍不知忙什么去了,她母亲为发辉沏了杯茶,吴发辉略礼让了下便泰然自得的雅品起来,自我得意有一种换了身份的感觉。其实,凭吴发辉的长相,也少有人敢瞧不起他的:魁伟端直的身材,中等偏上的个头,四方大脸也平顺,只是眼睛略小点,眼睛总是在窄缝里左转右转的,给人一种灵活过余的狡猾之感;行动总给人一种畏缩诡秘之感;走路无声,便到了你跟前,好像缺少一种正气凛然的君子行派。因此,好些人对此人都会有意无意的避而远之。
  今天,吴发辉款坐在这间客厅里,在一种良好的自我感觉中,带着悠然自得的神情夸夸其谈着他最想说的话题——卖地、分钱、未来和设想……略带吹嘘的宣告着天吉村人们的将来,阐说着将必给每个作为天吉村人所带来的前景和辉煌,以及有幸作为一个天吉村人的骄傲。
  吴发辉谈完了“闭话”谈正话——那就是——借钱!
  作为未婚女婿,一般情况下除非特殊情况时,女方主动提出支助男方外,是不曾有未婚男方向女方借钱的。可现在,吴发辉硬是开借钱这个口,不但不显得口涩难为情,而且似乎有些要他钱的理直气壮。一时岳父反倒觉得:应也为难,不应更为难。左右为难、倒不好回答他。正在岳父为难时,他反能像说闲话似的厚着脸皮对岳父长篇大论说:结婚要修缮房子,他本来打算马上重盖,只是因为他们村这一时间结婚人太多借钱难,也怕现在勉强盖了以后有钱了想盖反占了地方,有可能以后不满意了还得拆,只好算了。但要购置家具,原想凑合着买些不好的货,可是又怕以后有钱了、视现在所置反成了一堆垃圾。对一生的大事只想高档次。目前因为村里要分钱了,打算结婚的人太多,都需要钱,所以借钱难。无奈之下想请岳父帮助借贷一二……等等、云云……
  岳父家的这点家业,也是靠着他们一家人省吃俭用,在几亩菜园里没黑没明泡出来的。盖房子几乎耗尽了大半辈子的心血,还要供养一个正在读大学的儿子上学,说来也可谓不容易。但生女婿开了口,又不好一口回绝,他左思右想都为难,想了又想,只好模棱两可回答:“让我试试给你借借看。”岳父这样说,明显实为-句推话。
  吴发辉却马上追问:“那我哪天来听回话?”
  “嗯——”岳父被发辉厚着脸皮追得-下没话了,只好犹犹豫豫着,半会才回答说:“那就——过……五六天吧。”老人掰不开情面,但是,心里很不高兴:哪有他这种借钱法?你不上别处去借,怎么好意思跑这儿来了?我嫁女,给女儿赔嫁妆能不花钱吗?我家又不是富豪,真好意思来开口?按常规,婚前男方必须拿出一定数量的钱物交给女方,作嫁妆嫁物,哪有他没拿来钱,反倒先来借钱的理呢?他名说是“借钱”,是不是实质另有企图呢?世界上哪有白把女儿嫁你的?想得美!可你知道这让我们会怎么想呢?——岳丈心里不停地想着,嘴上却不好说什么。
  等到第五天.吴发辉如期来到了白家。岳丈闪了一面说做什么去了,岳母也忙她的走了。他一个人被冷了半天,白草珍一脸冷淡他的脸色,带理不理的,半天都不大招拾,有意给他难堪,让他知道:别人已明显对他有看法了。
  发辉怎能看不出这家人现在对他的态度呢,只是他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不在乎了。对着白草珍给他脸子看,他却能心平气和的面对,只是在心里醋意的想:“时到现在你还在牛皮什么?遭人甩的日子就在眼前了,到时候让你哭还来不及呢!你现在得意,只是飞蛾扑火前的得意,因为看到的只是眼前火光的光明和辉煌,心里想的只怕是火焰里幻想中的温馨吧!——一只可怜的、将要扑入火海葬身的小飞蛾!
  吴发辉好笑的瞅见白草珍问:“你知道飞蛾扑火前看到火海,会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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