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6
作品名称:那悄然划过的流星 作者:黄辉鸿 发布时间:2016-10-31 23:38:25 字数:7243
6
第二天,春莹过来上班了。只是,这场病,对她的伤害太大了。只要在办公室里,她都会趴在桌子上,紧闭双眼,不言不语。原本丰腴的脸庞,变得十分的瘦削,整个脸白得像一张纸,根本看不到以前那红润的血色了。
“春莹,你还是不大舒服吗?”红云忍不住问道。其实,红云和雪舞早上已经多次问了这样的问题,可春莹始终没开口回答过。有时只是微微动了下头,以表示确实如此。我们这些男老师,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然而,每当上课铃声响起时,她又都会勉强支起那柔弱的似乎风一吹就能倒的身体,摇摇晃晃往教室走去。看到这样的情景,我们都会抢着要去代她上课,可她就是不肯,说自己能坚持得了,还说再不去上课,学生的成绩就会下降,那期末考试就会丢死人了。任我们怎么劝,她就不听,最后仍是步履蹒跚地走进教室。每次下课后,她就像虚脱的病人,一进办公室,马上趴在了桌子上,闭上了眼睛,一动也不动。
“就感觉一点力气也没有!”她终于回答了红云的问题,虽然声音细若游丝。
“那你干嘛不休息呀?再修养几天不行吗?”我吼了出来。
其他人都很惊异地看着我。
我发现自己失态了,十分慌乱地低下了头,脸颊有些发烧。我想找些东西来隐盖自己发窘的心,可在桌子上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我干咳了两下,自嘲般笑笑,有些不自然地说:“我怕春莹睡着了,想振奋下她的精神。”
国敏也故意咳嗽了下:“春莹也是的,那么拼命干嘛呀!自己都虚弱成这样了,还拼了命地过来给学生上课!学生的底子已经在了,多上几节课少上几节课关系不大的。看到你这个样子,每个人都难受着呢!”
国敏的这几句话极大地缓解了刚才的尴尬气氛。
“我没事的。”春莹的头轻轻一斜,左边的脸露了出来,她努力地睁开了眼睛,“我自己的身子状况我知道。没事的,我能坚持得了。”
“看你现在的样子,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呢!还是注意下自己吧,我们都很……很担心呢!”我本来想说“心疼”的,但临时改成了“担心”。我觉得“心疼”二字,包含了太多的私人情感,这些聪明的同事们一听就能察觉到什么。
“放心吧,死不了的!”春莹笑了笑,但笑容有些僵硬。
下午最后一节下课后,春莹又拖着弱不禁风的身子,从楼下慢慢走了上来。进了办公室,又重重地趴在桌子上。不久,红云,林坤和国敏都走了,办公室就剩下我和春莹、雪舞三人。雪舞正在写读书的心得体会。
我看了她们一下,问道:“春莹,你今天有骑车来吗?”
“没!”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
“那你怎么回去呀?”
“等下我坐车回家。”
“坐车?我们学校离大车路很远呀?”我一下子想不明白。
“在门口先坐三轮车到大车路,再坐从县城到球山镇的公交车呀!”雪舞替春莹回答了。
“这么麻烦呀!”我的脑子在飞速转动着,“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你坐我的自行车后座上,我送你回去,这样不用绕来绕去了。再说了,你生病了,一个人走,大家也不放心。”
“那不用了。”春莹抬起了头。
“不用什么呀,就这么定了。”我转头对雪舞说,“雪舞,你让她一个人走放心不?”
雪舞应道:“对对对,就让阿辉送下吧。外面也不一定马上就有三轮车和公交车,等车还要耗费很多时间。再看看你现在的这个样子,万一在路上倒下了怎么办?”
“那怎么行……”春莹还想说什么。
我马上打断了她的话:“就这么定了。现在就走吧。雪舞,我先去楼下把车子推到校门外,你把春莹带下来。没写完的材料回去再写吧。你跟我一起骑,顺便看看春莹在我的后面有没有坐稳当的。”
“好嘞!”雪舞把桌上的东西整理了起来。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我先下去了。你们也早点下来哦!”说完,我站起身,往外面走去。
到了楼下,我仔细地看了看我的自行车,心里忽然又升起了强烈的自卑感。这辆车呀,太旧了,车身的好多油漆已经剥落,到处都能看见那外露的铁锈;两个轮胎使用多年,本该有的沟沟坎坎早已被磨平了,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细细的裂线;原本遮住链条的铁壳(好像是叫“护链板”的东西),不知道在多少年前就已经失踪了,如今,脚踏板边那圆圆的地方,空落落的,一眼就能看见里面那油污肮脏的链条,就像老人家丢光牙齿的嘴巴,怎么看都觉得不够完整。我不禁皱了下眉头,但想重新装扮,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用手掌,把车后座狠命地擦了几下,虽然没有擦出什么灰尘,但内心终将能稍稍自慰一下。
我推着自行车,来到了校门外。不久,我就看到雪舞和春莹从办公室里慢慢地走出来了。我连忙坐上了车,双手紧握车头,右脚抵在了脚踏板上。我似乎正在执行一项十分重要的任务,那种以前少有的庄重感让我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春莹走了校门,看了看我,笑着说:“我很重的,你能不能驮得动呀?”
“我的车龄可有几十年了哦,不要说你,就是一头水牛,我都能带走!快上来吧!”我说着,侧过身,右手扶着她的身子。
春莹慢慢坐了上来,再稍稍移下位置,然后双手紧紧抓住了车的座垫,说:“好了,你可以‘开动’车子了。”
这时,雪舞从里面骑车出来了,看到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说:“你们先走,我在看面看着!”
我稍微用力地踩了下踏板,车子就开始慢慢地前跑动起来。此时已近黄昏,路上的行人不是很多。我紧握车头,十分惬意地骑着。遥远的天边,那轮姗姗下滑的夕阳,正携着红彤彤的晚霞,在附近的山头做最后的停留。她已经完全收起了炽热而撩人的光芒,把自己那温顺、祥和的一面呈现在世人面前。
我很有节奏地踩着踏板,车轮稳稳地往前面滚动着。轮胎因与地面摩擦而不停地发出的“噗噗”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是那样的顺耳。这样的声音,我好像听哪种乐器弾拨过,但具体是什么就不知道了。偶有些地方不是很平,车子会轻微震了一下,但我巧妙地调整下速度与方向,车子就又稳定了下来。
骑了七八分钟,这条马路就到尽头了。马路的最北端,那条县城通往球山镇的公路横穿而过,与这条马路形成了一个标准的T字形。这个T字一横一竖交叉点的附近,如今立起了好多崭新的楼房。这里是云川村中的新村。与云川小学四周的老村相比,这里自有另一番的生机与热闹。
这条马路与公路的连接之处,有半米左右的地方是略微向下凹陷的,形成不明显的小沟。这条小沟,不知道是建路时建筑工人们粗心留下的,还是为了方便排水而故意建成的,总之,它给开车的、骑车的人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每次骑车到此,大家都会放慢了速度,以免遭到小沟的“戏弄”而摔跤了。
远远地看到这条沟,我就轻轻按住了刹车把,车速开始慢了下来。我左脚轻踩踏板,右脚悬空外伸,以备万一出现状况时能保持车子的平衡。在经过小沟的刹那,我右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车轮就慢慢溜向了沟底,然后又缓缓地滑上了边沿,稳稳地站在了公路上。我在心里略有点自豪地笑了下,左脚猛一使劲,车轮就又向前滚了过去。
“阿姐!阿姐!你停下!”
后面有人突然叫了起来。
“春莹,你弟弟在后面!”跟在后面的雪舞喊道。
春莹弟弟来了?——我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春莹,你弟弟来了。”雪舞又喊了起来。
奇怪,怎么这么巧,他的弟弟会在这个时候碰到我们呢?我马上刹住了车子。
一个二十不到的男孩走了过来,中等个儿,娃娃脸,但有些瘦。
“你怎么在这里?”春莹也很奇怪。
“爸爸妈妈不放心你,叫我在这里等你一起回家呢!看,三轮车在这等了好久了呢!”
我们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在一幢房子的前面,停了一辆三轮车。车前的牌照上,赫然印着“球山镇”几个红色的宋体字。
“为了等你,我下午都没去工作了呢!快上车吧!”她的弟弟有些不高兴地撅了下嘴,然后往三轮车那边走过去。
“哦!”春莹看了我一眼,说,“阿辉,那我坐三轮车去了!”
“哦——行!要不要我扶你过去?”我有些怅然若失地笑笑。
“得了吧,好像得了重病似的!”她说着,又看了我一眼,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嘴唇微微一动,但没有发出声音。她的头慢慢转了过去,然后移动着步子,往三轮车那边走去了。
我看着春莹坐上了三轮车后,向她挥挥手。三轮车启动后,我便和雪舞一起骑着自行车继续前行着。
车路很宽,汽车也不多,我们并排慢慢骑着,一边骑一边聊天。聊了一会儿,我们就讲到了春莹。
“春莹和那个男的关系怎么样了?”我问。
“哪个男的?”雪舞愣了下,“哦,她的男朋友吗?”
“你们都把他看成了春莹的男朋友啦!”我的心酸溜溜的。
“他们的关系,也就这样吧。”
“就这样是哪样呀?双方还是一直对峙着?”
“跟以前差不多吧。那男的还是隔三差五地来看春莹,爸爸妈妈又不断地压着她,春莹还能怎么办呢!虽然她不是很喜欢男的,但她真的也不想闹什么动静了。”
“上次她不是和她男朋友一起吃饭了么?关系应该差不多定型了吧?”我说出了最关心的也最担心的话题。
“那好像和这个没直接的关系。我听春莹说,上次之所以陪他吃饭,是因为那个男的说了,如果和他在学校附近吃顿饭,他以后就不再来学校‘骚扰’春莹了。”
“是么!这个男的,怎么就这样不要脸呢!”我忽然咬牙切齿的,好恨那个男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男的,除了外貌不扬,其他的条件真的太好了,一般人根本比不上。你没有看到春莹妈妈那幸福的表情呀,她早就认定了这个女婿了。她逢人就说,她是三生有幸,遇上了这个县城来的高才生,她一定不会让这样的幸福从手上溜走的。她还发动了所有的亲戚朋友,来做春莹的思想工作,而且告诉他们,不要再为春莹介绍别的男朋友了,哪个男的她都不认!”
“哦!”我的心像沉到了冰窟窿里。
“她妈妈一直求我做通春莹的思想呢!可我能怎么说呢!春莹心里不痛快了,我总不能再雪上加霜吧!所以,我只能保持沉默,做个旁观者。这一切,只能看春莹自己了。”
我没有说话,默默地往前骑着。
“其实,你和春莹蛮般配的,就可惜……”雪舞说着,伸了伸舌头,做了个调皮的鬼脸。
“什么!”我的心剧烈抖动起来。
“没什么,随便说说,呵呵!”雪舞笑了笑,继续不紧不慢地骑着。
我知道雪舞话中的“就可惜”的意思,我太了解我自己了,也太清楚我和她之间的鸿沟有多大了。人生有时就这样的无奈,这样的悲哀,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身边被人强行拉走,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忽然有种想嚎啕大哭的冲动。要是现在没人,我真的想大哭一场,把胸中集聚多时的哀怨发泄出去。看来,我真的是没戏了,彻底没戏了。或许,我从来就不是个戏中人,充其量,只是个看戏客而已,一个和剧情与角色没有任何关系的看戏客!
到家后,我躺到了床上,漫无目的地看着电视。我的脑袋昏沉沉的,整个人是那么的疲乏无力。我什么都不想动,就想静静地躺着。今天和雪舞的谈话,把我心中想挣扎的最后一丝火光都给熄灭了。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了。死心吧,已经出局了!彻底死心吧,不要再想了!
我闭上了眼睛。
可是不想不行呀!闭上了眼睛,春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就会闯进了我的大脑,那苦痛的、又酸又涩的感觉就又涌上了心头!哎,人的大脑要是不会运转该多好!我多么想关闭自己的大脑呀?——我又睁开了自己迷蒙的眼睛。
但愿春莹能继续抗争下去,一直与“恶势力”对峙到底,直到她爸爸妈妈都无可奈何、心灰意冷为止。这有可能吗?春莹爸爸妈妈能松动了那坚如磐石的念头吗?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二天早上,当我带着睡眼惺忪的状态来到办公室时,我发现,春莹已经在办公室里了,只是,和昨天一样,她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好像睡着了一样。
“春莹!”我轻轻叫了声。
“嗯!”她做个了更轻的回答后,依旧一动不动地趴在那。
“还是感到不舒服?全身乏力?”
“嗯!”还是一声微弱的回答。
“你身体状况这么差,怎么坚持得下去呢!请假吧,在家里休息几天再说,好不?”讲到后面,我几乎是恳求的语气了。
“没事!”她从牙齿中挤出了两个字。
我无奈地坐在了椅子上。
然而,让我们没想到的是,一连十多天,她都是这样,除了上课时间,她都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而到该她上课的时候,她就会拿着教科书,带着教辅材料,摇摇晃晃地往教室走去。每次看到她的这种状态,我都非常的心疼。我能感受到她所遭到了的困顿与煎熬,也能体会到她此时满心的苦闷和烦忧,但是,除了在她前面非常怜爱地看着她之外,我还能做什么呢!我是束手无策呀!其实,这些天,我的心和春莹一样,也是饱受折磨的。看着春莹一步一步被人拖走,我是多么的焦急与痛苦呀!可是,我的苦,我的焦,又有谁人知谁人晓呢?有时,我真想跑到春莹的身边,跪下来说:春莹,嫁给我吧,可以吗?可是,每到这个时候,理性都会压制住冲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合适吗?你能保证,春莹一定会跟你走吗?还有,春莹的妈妈,她会给你一丝的机会吗?想到这些,我那原本开始四射的激情就会慢慢退却,悲戚之情又逐渐弥漫着全身。唉,算了,等等看吧,看有什么奇迹出现没吧!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渐渐热了起来,转眼就是五月末了。这一天早上,我骑车刚到校门口,老远就看到春莹和雪舞一前一后地骑着自行车过来。咦!自从春莹生病以来,她好像没和雪舞一起骑车过,每次上班下班,都是一辆球山牌照的三轮车准时接送的。这次难得能骑车过来呀!
“嗨!”春莹看到了我,高高扬起了手,笑容艳艳地向我打了声招呼。
我也笑了,也向她们扬扬手,再朝春莹竖起了大拇指。
“什么意思?”春莹大声问道。
“没什么,看到你这么精神,高兴!”
我们都下了车,推着自行车进了校门。
这几天,春莹的气色有所好转,靠在桌子上的时间也少了一些。可没想到,今天的春莹能一洗以前昏沉沉的状态,精神格外的好。我们都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离早自学上课还有几分钟。以往这时候,大家早就跑到教室去了,现在,我们还蹭着可以利用的时间,在办公室里先聊会天。
“今天晚上,县城的斜日江边,有个灯展,要不,大家都去欣赏下?”红云说完,满心期待地等着大家的反应。红云的家离县城不远,县城有什么大的活动,她都比较了解。
“好呀好呀!”雪舞有些忘形地喊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灯盏呢!”然后又看了大家一眼,说:“你们都去吗?”
“去呀,这么好的一次消遣的机会,怎么能不走呢?”林坤首先赞成。
“我没时间,晚上要送女儿去学习,你们去吧,好好闹闹!”国敏说着,想了想,又对春莹说:“春莹,你可得去哦!”
“好啊!”春莹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像个月牙儿,“既然大家兴致都这么高,我怎么能扫了大家的雅兴呢?”
“那就这么定了。”红云俨如一个领队的语气,“等下我问下经元。这可是继上次太姥山之后的又一场大型的学校活动哦!”
“上次活动的负责人是子元老师,这次活动的最高行政长官可是你哦。”雪舞说,“你得把我们都安顿好咯!”
“哦,好的!”红云十分的高兴,“那先上课吧。晚上每个人都打好精神哦!”
我们都陆续去了教室。
傍晚时分,我们又三三两两地走到公路边,坐上了开往县城的公交车。在县城的人民大道下车后,我们匆匆吃了点面,就跟着红云来到了斜日江边。斜日江,这是条横贯整个县城的大河,它源自本县的最高山——九峰山。取名为江,实际是河,它是浙南一条大江的支流,河面有数十米宽,河水也甚是清澈。这些年,政府在县城附近的河岸四周种起了花草树木,建起了亭台楼阁。这里成了整个县城最美也最热闹的地方。每个夜晚,这里人来人往,游人如织,欢笑声、谈话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我们来到了城中路。这条路是县城的中心地带。它与斜日江的交叉之处,有一座新建的大桥,桥又长又高,下面没有桥墩,是一座典型的现代拱桥。
我们还没到桥边,就发现这里已是人山人海,连个挤进去的人缝都找不到。我们不禁有些失望了。
“这里人太多了。这条江这么长,我们去其他地方找找看。”红云带着我们,转头往学前大道走去。
走了几分钟,我们来到了城二路的江边。还好,这里的人没刚才的多。虽然此处也是人声鼎沸,但人的立足之处还是比较宽裕的。
我们站在了堤岸的斜坡上。放眼江中,只见水面上漂着一盏盏引人注目的彩灯,这些灯颜色各异,五彩缤纷,形状也不大一样,有些似灯笼,有些像南瓜,有些若锣鼓,有些又做成动物的形状,如兔子、小狗、猫咪,等等。丝丝微光从数不尽的灯罩里溢出来,洒在河面上,把清冷的河水映得闪闪发亮。再远处,好几只画舫慢悠悠地在水面滑动着。这些画舫的船沿四周都用五颜六色的彩纸包起来,彩纸之间重叠得十分严密,没有一点缝隙露在外面,乍一看,还以为是些大纸船在水面漂呢!船上搭着好多的支架,上面除了挂着各种各样的灯,还贴满了纸做的鸟兽虫鱼、山石草木以及一些人物的造型。每艘船上的造型都代表一个故事,如八仙过海、西天取经、牛郎织女、愚公移山,等等。
地处农村的我,从来没见过如此惊艳的场景,不由得看得入神了。哎,真想化作一盏彩灯,隐入河面的万千灯盏之中,融入这斑斓绚丽的画卷之内,静静地享受别人羡慕而热情的目光!做一个供人玩赏的没有生命力的灯比做人幸福多了!
不久,四周涌来了好多的人。渐渐地,他们把我们周边的空间都占领了。四周扑面而来的汗臭味,人与人之间挨挤的压迫感,让我们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里人太多了,我们还是走吧!”虽然我很留恋这里的壮观场面,但还是难以忍受过大的人口密度带来的压抑感。
“是呀,人太多了。你们想走吗?”红云征求大家的意见。
雪舞和春莹满脸通红,大概也是觉得不大舒服,一听到我们的话,就转身往堤坝外面挤去。我们顺着她们的方向,拼命寻找人少空旷的地方。
在一张石桌旁,我们坐了下来。
“想不到人这么多,挤死了!”春莹吐出了一口长气。
“是呀,人多,空气很浑浊,还混杂着烟臭汗臭味,实在受不了了。”雪舞说着,擦了下额头,理了下头发。
经元看了下手表,说:“八点多了。要不,我们再逛下街,然后就回去吧!”
“好!”我赞成道。
我们沿着城二路,往繁华的步行街走去。逛了半个多小时,一辆开往球山镇的末班车正好在我们身旁经过,我们就拦下了车,搭着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