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爷爷的离去

　　11月的天，大兴安岭地区早已飘起了雪花，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吹着，地上的白雪一层又一层的积压，仿佛处在一个别样的白色世界之中，格外梦幻。
　　山间突然传来一声大喊:“你有种别跑！”瞬间打破了山野的寂静。咋看原来是一个大约十五六的少年，身材瘦小，他相貌属于那种越看越耐看的。清瘦的脸上高鼻梁，眉清目秀，但眼睛又是炯炯有神。上身穿着一件薄棉衣，下身却只是一件秋天的单裤，全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特别是裤腿和衣袖上补丁一个接一个，也不知道是因为无数次的，穿梭丛林挂破的还是其他原因导致。他正在追寻前面一只受伤的雪兔，虽然雪兔腿上已经受了伤，但在雪地里还是比少年要敏捷一些。
　　追着追着，也不知追了多远，突然雪兔慌不折路，被丛林里的树枝卡了一下，猛地挣扎，导致原来已经受伤的腿再次受伤，已经严重影响逃命。
　　少年看到雪兔因树枝导致腿部再次受伤，只能挣扎着向前方慢慢逃。虽然有点气喘嘘嘘，但脸上已经扬起了胜利的笑容，好像把此次的打猎看成比赛似的，还得意地说着：“哈哈，你跑呀，你不是很能跑吗？终于跑不了了吧！”
　　然后，慢慢走向雪兔，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到达雪兔跟前，猛地一下扑上前去，真是万事谨慎。
　　看着天色已晚，他出来已经有蛮长时间了，他提着雪兔就往李家村走去。由于当心天黑了，年迈的爷爷在家行动不便，猛然穿越树木从山上跑了下来，在那宣纸般的雪地上划下一条深深的痕迹。
　　积雪已几乎覆盖了山下李家村村头上的那间小茅屋，远远望去，几乎已看不到了，如果不是那一堆积雪显得有些高大，恐怕人们都不知道那是一座小茅屋。少年跑到屋前，急忙地呼叫着：“爷爷！爷爷！”然而，回应他的只是那呼呼的风声，他意识到恐怕不妙。
　　他三步并成两步赶往小茅屋，屋里很简陋，只有一张缺了一条腿的桌子，那还是采用石头垫起来的，还有三个小木凳，一盏小油灯，一张不宽也不算很窄的床以及一些锅与碗。这就是他的家，在那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位面容慈祥的老人，老人已双鬓染霜，脸上也布满了皱纹。他身穿一件薄棉衣，衣服被洗的已经再也看不出是什么颜色，衣服上布满了补丁，或大或小。床下只是垫了一层茅草，棉被说不了有多厚，但在这么寒冷的冬季，只能说勉强御寒。床上的老人，他的目光似乎注视着窗外，仔细一看，那不正是山头通向小茅屋的方向吗？
　　少年快步走向床前，叫到：“爷爷，你怎么不回答我呢？害得我还在山上摔了一跤，幸好现在雪蛮厚，不然非受伤不可。”
　　少年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仍然，高兴地说：“爷爷，你看这是我今天在山上抓到的兔子，今天我们终于可以吃到肉了。爷爷，你先休息，我这就去做你最喜欢吃的红烧兔子。”
　　但是，那个一直注视窗外的老人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直到现在，少年终于意识到什么，他大声呼喊：“爷爷，爷爷，你在想什么呢？你干嘛不回答我呀？”
　　然而，那位老人依旧没有回答。少年立马去拉那位老人，那位老人突然卧倒在床上，少年边哭边喊：“爷爷，你这是怎么了？你快回答我啊，你不要吓我呀！”
　　他抓住老人的手，手已经冰冷僵硬。他马上伸出手去触摸老人的鼻息，发现早已没有了呼吸。他大声哭喊着：“爷爷，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但是，他的爷爷再也不能回答他了，他的声音越哭越嘶哑，以至于到最后都听不到他的哭喊声。
　　很快，附近的村民都被他的哭喊声吸引过来。村民们一进屋才发现原来是那位大家尊敬的老人已经去世，虽然大家都挺悲伤的，但还是纷纷劝少年想开点，他的死党李军上前说道：“爷爷他已经走了，去了遥远的地方，你就别哭了，爷爷他肯定也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开心点，希望你好好地活着。”
　　他背对着李军悲伤地说：“都是我，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为了能在爷爷生日前一天，给他一个惊喜去山上抓兔子，做他最喜欢吃到的红烧兔子，爷爷他也不会走，也不会丢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他走的时候眼睛都一直看着窗外，那是盼着我早点回来，但我直到他走的那一刻都没能回来。我好恨我自己，恨我自己为什么要出去，恨我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来，这样爷爷就不会走了。”说着说着，他就狠狠抓自己的头发，又伸手猛打自己的脸。
　　李军赶紧上前抓住他的手，说：“你别这样想，爷爷他也不希望你这样。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让爷爷入土为安。”
　　少年回过神来坚定地说：“不，不要这样。”
　　李军以及村民纷纷道：“爷爷他已经走了，这样只会打扰他，还是让他早日入土为安吧。”
　　少年立马转过身来，吓得李军与村民纷纷退了几步。少年只是看了看李军与村民，然后，低头向大家鞠了个躬，起身道：“你们也知道，我与爷爷原本并不是这个村子的人。虽然大家都接受了我们，但是这始终不是我们的家。”
　　村支书李忠道：“小烨啊，虽然你跟你爷爷原来不是这个村的人，但我们一直把你们当作我们的家人啊。让你爷爷早日入土吧。”
　　少年依然不愿意，坚决地说：“李叔叔，这我都知道，在这十年里大家对我和爷爷的照顾，我都知道。如果不是大家我恐怕早就被饿死了，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你们的好我和爷爷一直都知道。他还时常教育我，长大以后，要报答大家的养育之恩。其实，爷爷他一直有一个愿望，他希望他有一天能落叶归根，希望他自己死后能埋葬在自己的故乡。”大家纷纷表示理解。
　　几天后，少年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瓦罐，那就是他的爷爷。原来，为了实现让老人落叶归根的愿望，村支书李建国出此下策，以便有一天老人真的能再回到自己的故乡。
　　自从爷爷走后，少年经常一个人坐在窗前，望着窗外深思着。
　　时光回溯，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那是一个梅雨季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气味，夹杂着多种花朵的芬香，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人拉着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家伙蹒跚的走向村头。少年那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与老人满脸愁容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小家伙时不时欢呼地追逐着飞舞的蝴蝶，又时不时去采摘路边的花朵，老人只有看到这里才微微露出一丝微笑。那就是十年前的爷爷与少年，第一次来到村上的情景。
　　很快，村里的村民听到小家伙的欢呼声，纷纷被吸引过来。乍一看，原来是两个从未见过的人，而且还是老的老，少的少，当时觉得特别的奇怪。
　　这时，村支书李忠赶紧上前扶住老人，说道：“老人家，你们祖孙两人这是从哪里来呀？要往何处呢？你其他的家人呢？”
　　老人神色悲痛地说：“我们从C市过来，因为老家发洪水，房子被水冲走了，其他家人都已经故去了。我们祖孙两人一路走来就是想找个地方落落脚。”
　　李忠好心地劝说着：“老人家想开点，你孙子还小，他还需要你的照顾呢。”
　　老人闻言，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小家伙，红着双眼说道：“是啊，如果不是还有这个小家伙需要我照顾，可能我也早已去陪伴其他的亲人了。”
　　李忠道：“老人家，你们祖孙两人先在我们村上落落脚吧。”也不等老人答应，连忙回身对正在围观的村民说道：“过来几个人，来搭把手扶一下老人家。”
　　村里几个精壮的年轻人急忙走过来扶着老人。最后，又在村支书李忠的帮忙下，组织村民在村头上盖了一间小茅屋，其他村民又为祖孙两人送去一些生活必需品。就这样祖孙两人在这里住了下来，小家伙也在村民的帮助下，在当地的学校读书。
　　过了一段时间，突然有一天，村子里突然出现一种奇怪的病状，许多村民都患上了此种病情，主要表现为剧烈的呕吐，腹泻，整个人犹如脱水似得。因为村子里的人较为迷信，而且村子里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只是祖孙两人来了没多久就出现此种情况，村子里的村民纷纷怀疑，这种病情是祖孙两人带来的，第一，他们说他们老家发生洪灾；第二，以前从未出现过此种病情，他们祖孙来了之后才出现。所以，村民们私下里都聚集在一块商量着，认为祖孙两人是不祥之人，要将他们祖孙二人赶出村去。
　　村民李峰带着大家赶往小茅屋，在屋前李峰大声呼喊：“村民们，他们祖孙二人是不祥之人，大家一起将他们祖孙二人赶出李家村。这样，村子里生病的人都会好起来。”
　　村民中几个精壮的青年立马冲向小茅屋，粗鲁的将祖孙二人从小茅屋里架了出来，还有一些村民正准备放火烧毁小茅屋，想通过火的焚烧驱除不祥之气。
　　村支书李忠从其他村民那里得知，李峰带着十几个村民去了小茅屋要将祖孙二人赶出李家村，他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刚好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看见有的村民已举起火把准备烧毁小茅屋，连忙大声喊道：“大家这都是在做些什么？难道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老年人和小孩子的吗？你们以后自己都会老，想想你的儿子或孙子这样对待你们，你们会怎么想？”
　　李峰极为不耐烦地对李忠说：“村支书，你先别说这些，等烧了这房子再说。”也不等李忠说话，他直接大喊道：“大家快烧了这小茅屋，别让其留在这里继续祸害乡亲们了。”
　　李忠当时就急了，狠狠看了一眼李峰，大声说道：“今天谁敢烧这小茅屋，我就直接带着祖孙二人去他们家过夜。”
　　大家一听，这哪还敢烧啊，现在大家躲祖孙二人都嫌躲得慢。
　　李峰一看，当时就不乐意了，急忙说：“村支书，你不能这样啊，他们祖孙可是不祥之人啊，你可要为乡亲们着想啊。你想一想，现在村子里有多少人得了病，如果不将他们祖孙二人赶出李家村，村子里的人可能就不会好了啊，村支书！”
　　李忠听李峰这样说，当时怒骂道：“你这个龟儿子，听谁说将他们祖孙二人赶走大家的病情就会得到好转呢？”转身又对乡亲们说：“乡亲们，请大家不要相信李峰的话，他说的都是假的，都是迷信，难道你们现在还抱着老一辈的思想过着吗？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病因，这样才能缓解乡亲们的病情，而不是在这瞎胡闹。大家都散了吧，先去村委会等着，到时候一起开一个会。”
　　说完，李忠又连忙对祖孙二人赔不是，并告知村子里最近出了一些事情，嘱咐祖孙二人不要介意。老人当时也没有多问什么，拉着孙子转身就回到小茅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