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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作品名称:赵小天      作者:孙鹤      发布时间:2016-09-29 19:30:57      字数:3987

  程勇将爱车开到离孟令军老人的家不足五十米的地方停下。赵小天本想带着罪魁祸首钱老板到老人面前请罪,然后任凭其发落。但当看到一幕场景时,他又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喂,你怎么不下车呢?”程勇急问。
  “你看看这儿。”赵小天指了指自己这边的车窗。
  程勇顺着赵小天手指的方向瞄了一眼,竟忽然不说话了。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孟令军老人孤零零地坐在松散的土地上,垂着头望着前方脚下单人床板大小的一块贫瘠的土地,口中且念念有词。此时已近正午,孟令军老人又为什么要在烈日炎炎之下做这种事呢?
  然而,赵小天和程勇晓得这块土地对于老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没错,这里就是孟令军老人的独生子孟成龙的安息之所。
  对于老人而言,儿女是否大富大贵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健康、快乐地陪在自己身边。可即便是这种并不算高的要求,仍有许多老人觉得是一种奢望。至于孟令军老人,这不仅是失望,更是绝望,因为他再也盼不到与儿子儿媳团聚的那一天了。
  “都他妈是你干的好事!”程勇接连在钱老板的脑袋上“赏赐”了数个巴掌,并痛骂说。
  钱老板哪里吃过这般苦头,疼得他直叫唤,不仅“哎哟妈呀”地嚷着,还伴随着低声下气的求饶。
  面对别人的求饶,程勇兴许会网开一面。但是,钱老板的求饶……程勇不但不会手下留情,反而觉得还不够解气。
  “你不是经常玩女人吗?很好,我也一样,也经常玩女人。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太过顺从的女人,一点儿意思都没有,跟干死狗一样。可是呢,女人要是反抗,那才有意思呢,能使我精神亢奋,嗯,亢奋。现在的你就跟躺在床上的母狗一样,你越叫唤我就越兴奋。妈的,你叫啊,你咋不叫了呢。”
  这回程勇可算是解了气了,一边骂骂咧咧、发泄郁积,一边对钱老板拳掌相加,权做健身。
  钱老板是躲也躲不了了,毕竟身边还有个赵青山在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自己。想叫呢,又不敢叫,叫唤怕再挨打,不叫唤又实在是忍不住疼,这种滋味还真是痛不欲生呢。
  “这样也挺好的,随便能让你体验一把当刀俎上的鱼肉的感觉。”程勇亢奋异常地说。
  赵小天和赵青山对程勇的做法深表赞同,但对程勇的比喻却非常不满,尤其是赵小天。对于正处于爱情甜蜜期的赵小天而言,能够跟妻子云雨巫山、鸳俦凤侣,即是最为写意、幸福的事,可程勇的阐述竟是如此之下流卑劣、龌龊不堪,好不厌憎。
  “我说,你乐意打他就尽管打,但是别讲一些乌七八糟的恶心话。”赵小天横了他一眼。
  “嘿嘿,到底是乘龙快婿,所谓新婚燕尔、欢声笑语,自然跟我这种常逛窑子的货色不一样。行,算我错了,并祝你崭新的生活和谐幸福。”程勇讲荤话、废话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少扯没用的,刚从鬼门关里出来,话就这么多,小心阎王再把你给拽过去。”
  “只要这王八蛋不冲我笑,我才不怕阎王呢。”程勇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用手猛杵钱老板的脑壳。若嫌不够,甚至还打算上腿踹呢。
  “喂,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了!”赵小天嚷道,并出手制止。
  “没事儿,打不死,真打死了,咱也不怕。”程勇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停止了对钱老板的殴打,随便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咖啡喝。“妈的,打得我都累了。”
  “呵,打人都能打累,我可真服了你了。”赵小天也取出一瓶冰咖啡喝,并递给赵青山一瓶,但赵青山却摆了摆手拒绝了。
  “没办法,谁让他长着一身贱肉呢,打不疼,倒把自己累个够戗。”
  “你倒是不怕打死他,可你想没想过,真打死了他,谁给咱们钱呀。”赵小天责备说。
  “嗯,你这么说也对,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兜里的钱可的的确确是好东西。”程勇这才缓过神来,敢情这次的目的不光是“修理”他,更重要的是从他身上薅出钱来。
  提到钱,钱老板的眼睛立马放光,眼珠子一转,忙说:“对,对,我有钱,你们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们钱,多少都行。你们要多钱,一百万?二百万?还是三百万?行,就三百万,够了吧。”
  “一百万?二百万?还是三百万?呵,你太小瞧我们了。”赵小天鄙夷地说。
  “那……那你们想要多少?”钱老板支支吾吾地问。
  “多少?不多,一千万。”赵小天竖起食指,缓缓地说。
  “多少?”钱老板瞪大双眼、张大嘴巴,看起来定是吃惊不小,所以他要再证实一下。
  “一千万。记住喽,是一千万人民币。当然了,美元也行。”赵小天说完这话,冷静地注视着钱老板的面部表情。
  “一……一千万?我说,你……你是不是也太黑了点儿?”钱老板商人的本性一览无遗。
  “黑?你之前不是说了嘛,你的这个工程少说也得挣几千万,这点儿钱对于你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再有,你命人将孟成龙殴打致死,和别人将刑小莲残忍轮奸,最后同样将其殴打致死,并且毁尸灭迹,这两条人命足以判你死刑。跟你的命比起来,一千万又算得了什么呢?啊,钱老板,你说呢。”
  “哼,哼,你可别吓唬我,我懂法。”钱老板冷笑着说,并尖锐地看着赵小天,且挪了挪身子,挺起了胸膛,坐了起来。“兄弟,我告诉你,别吓唬我,我懂法。试想一下,像我这样的人要是不懂法的话,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可我现在还没有死。”
  “这么说来,你是不想掏钱了?”赵小天凶狠地瞪着对方。
  “我没有理由掏钱。虽然他们都是下令杀的,但是,兄弟,我告诉你,孟成龙的死,不赖我,是兄弟们干的;刑小莲的死也不赖我,也是兄弟们干的;至于你说我和兄弟们轮奸了刑小莲,呵呵,刑小莲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啦。哈哈,哈哈……”
  钱老板说得还真没错,这也是钱老板能够混到今天这个位置的根本原因,他在做任何事情之前,就已经为自己找好了后路,而且这条后路稳赚不赔。
  “看样子,你死也不会承认自己的罪证了。”赵小天不禁叹了口气。
  “罪证?我又没犯罪,哪儿来的罪证,开什么玩笑。”钱老板狂笑说。
  “这样啊,那就好办了。既然你没有犯罪,那么我们就不能管你要钱了。”
  “想要我的钱?门儿都没有,兄弟。”钱老板竟然能饶有兴致地拍打赵小天的肩膀,虽然他的面目已经被程勇打得是鼻青脸肿。
  “也是,钱老板的钱可真是不好赚呀。”赵小天感慨说。
  “认识我的人都这这么说。”钱老板显得很得意。
  “不过,看到你这么一块肥肉,若不能攥出一把油来,就只好炖着吃了。”
  “炖着吃?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既然你没钱,我们也没理由再跟你继续耗下去了。”
  “想明白了,要放了我?”
  “是,放了你。”
  “这就对了嘛,赶紧让我走吧。”钱老板哈哈大笑,并认为眼前的年轻人很识时务。
  “走?走你是走不了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钱老板的脸色骤沉。
  “你走不了,但你可以死。”赵小天向赵青山递个眼色。
  赵青山会意,一把掐住钱老板的脖子。
  钱老板顿时脸色通红,忙颤声说:“你……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对于没钱可给的人,我们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死,省着活着给我们添麻烦,你说是不?”赵小天阴冷地说,并将心比心地看着钱老板,他知道钱老板也曾这么干过。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钱老板的面色已转至紫青,他的双手胡乱地拍打赵青山的胳膊。但没办法,赵青山的胳膊像是棍子,赵青山的手掌则像是钳子,死死地锁住了自己的脖子。
  “别问我们是谁,你只管回答‘是’或‘不是’就行。‘是’呢,就是掏钱,‘不是’呢,就是送命。两条路,你选一个。”
  作为文弱书生的赵小天此刻俨然变得像是一个冷血的杀人狂,对于跳动的生命,显得是那么轻视。仿佛眼前的钱老板就是一只落在自己脚边的苍老的苍蝇,自己轻轻慢慢地踩上去,这只苍蝇就一命呜呼了,根本不需要迅速的身手,或是借用某种驱蝇的工具。
  “你……你们……我……是……”钱老板说话就跟喘气一样,没有人能清楚。
  但这个“是”字,无论赵小天,还是程勇、赵青山,都听清楚了。赵小天微笑着让赵青山松手,并轻轻拍了拍钱老板的肩膀,“嗯,不愧为钱老板,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够混蛋的,没想到你们更混蛋!”钱老板大喘了几口气,恨恨地说。
  “没办法,对付混蛋,只能用更混蛋的办法。本来我还不知道呢,但现在我却知道了,在某些事情上,法律跟屁一样,什么都不是。”赵小天严肃地说。
  “别讲废话了,赶紧让他拿钱!”程勇说。
  “不急。”赵小天说。
  “不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急?”程勇不免有气。
  “他怕死,所以他一定会掏钱的。”赵青山说。
  “不错,钱老板不会为了区区一千万丢掉他高贵的性命,是吧。”赵小天笑了笑。
  “你是谁?你又是谁?你们究竟是什么来路?我看你们不像是法院的,也不像是公安部门的。”钱老板先是看了看赵小天,随后又看了看程勇,满心狐疑地问。
  “我们跟你一样,是道儿上的。”程勇亮了亮他那还算健壮的肱二头肌。
  “道儿上的?我不信。”钱老板不傻,他们俩压根就不像是道儿上的。要说道儿上的,赵青山最像。
  “别打听我们的来路,没用。把钱打过来,我们就放你走,不然,我们就放你的尸体走。”赵小天说。
  “给你们钱,真的就放我走?”钱老板想了想,问道。
  “当然。”
  “可我不相信你们。”
  “你没有选择的机会。”
  的确,赵小天的话很简洁,却很奏效,至少钱老板是害怕了。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拿出一千万来,那么自己一定得死。钱老板之所以会怕,不在赵小天和程勇这两个人身上,而是在自己认识的,但却不是特别熟悉的赵青山身上。他已经感觉到了赵青山眼神中的杀气,以及出手掐住自己脖颈的力度,那是索要自己性命的杀招,绝非唬人的把式。他猜不透赵青山究竟是何居心,竟然会对旧主如此残忍。此刻,他已无暇去多想,唯有把钱打到赵小天指定的银行卡里。
  “我打电话让人汇钱。”钱老板说。
  “可以。不过我要警告你一句,别玩花样,只管汇钱,别的也不用说,只说项目投资便是了。要是我听见你多说一个字,兄弟,钱老板,你是知道后果的。”
  “我明白。”
  钱老板的语气很冷淡,眼神也给人感觉很犀利,并没有丝毫穷途末路的哀伤与颓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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