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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第一章 第一位病人

作品名称:九点医院      作者:三叶杨      发布时间:2016-09-27 15:08:12      字数:6726



生活多劫时,人们总喜欢用命运平衡心理。
世界上却真真切切地存在着一个人类可以改变命运的地方。
清泉村三面环山,一面环水,到了八十年代中期,才有一条公路直通村腹。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淳朴村民,在公路开通的那一刻,纷纷打理包裹,陆续下了山,大部分年轻人就没再回来过。村子里的几千人,仿佛瞬间人间蒸发一样,一下子变成了数百人,而且均为老幼孤寡。寂静的村庄,只有在重大节日,才会出现熙熙攘攘的人影。
  一晃,瞬息万变的五年翻页而过,清泉村终因一个人的到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九点医院诞生,更是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偏僻小村成为每个人心中神圣向往之地。

  题外话,写东西这么久,没有欲望,只有心情。当那一笔笔不算丰盈的稿费到来的时候,当突然有一篇被“荐”之后,俺也动了利欲之凡心。找老头谈话:“好好攒钱,争取给俺赞助一本"**散文集"。”“行,到时绝对是珍藏版手抄本,你儿子作序,你儿媳妇装订。”额的神,只想给俺缝一本,还等到儿子说媳妇,不会连针都是骨做,线是皮毛的吧……顿时暗无天日,混沌一片。迷糊了一阵,突然一阵清风来袭,想给俺抄,俺还不写了,改写小说,让你一次抄个够。当然,这话俺是没有底气的,毕竟第一次动手,但是题目是和儿子一起取的,内容也是一起构思的,为了儿子,加油!
               
 第一章 第一位病人
 
 蔡志来静静地躺在床上,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铺、白色的门窗……白色的世界就像一个白色的平面,只是窗棱、衣橱的突兀之处阴影的加重,增加了一点儿浅浅的立体感。宁省的秋季来得早,九月中旬的早晨薄薄的长袖衬衣不足以抵挡凉意的来袭。窗子被一早打开了一道四、五厘米的缝隙,如薄翼一样的窗纱被吹起二三十厘米高的波浪,一棵高大的无花果树的枝桠深深浅浅地在波浪涌动的间隙中闪现,小鸟的鸣叫比任何时候都清脆、悦耳,仿佛早就知道会有一个美丽今天的到来。在这个白色的世界沉睡了多久?他不想知道。久违?久别?似乎可以表达所睡之久,但却不能表达所睡之深。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仿佛就是混沌之后的重生。白色是他曾经最喜欢的颜色,干干净净,素素雅雅。可是,突然之间白色一片,眼睛被瞬间刺痛,眼泪婆娑。他略一转头,不再直视亮光。
  蔡志来醒了,消息插上了翅膀,随着秋风飞到了所有关心着他的人的身旁。于是,熟悉的、不熟悉的,真心的、假意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如同雨后春笋般挤满了房子。医生一再二、再而三的过来叮嘱:“病人需要休息,需要安静!”人群陆陆续续的移到了走廊,身边只留下了他的至亲至爱。妻子柳燕没有讲话,只是紧紧地抓住他的右手,放在脸庞摩挲着,泪水不争气地沿着他的手背留下来,弄湿了他整洁的袖口。宝贝女儿乐乐已经二十好几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弯下腰,上半身扑到在爸爸左侧的身旁,紧紧地抱住他的左胳膊,生怕这个世界上最爱最爱的爸爸瞬间插翅飞掉。已过八十的老母亲坐在轮椅里,白发一丝不苟的拢在脑后,看着儿子的醒来,她颤抖的嘴唇似乎承载了这一辈子想要对儿子说的话,却一句也没说出口。
人生中已经经历了太多,有收获也有遗憾,有欢乐也有痛苦。重生并不能带来欣喜,他情愿在睡梦中离去。但是,人生必须担当,解决掉所有的问题,干干净净地离去才是最好的担当。“送我回老家,我要去九点医院。”颤颤巍巍的话语里浸透出一股任谁都不能改变的执着,就像干枯叶子的脉络般清晰。医生再三叮嘱活动勿剧烈、情绪务波动。但是,妻子却没有在转院的问题上发表自己的意见,她是唯一懂他的那个女人。
九点医院,坐落在那个青山碧水的清泉村。成回字形被云山、春山、磨山拥拦。云山是清泉的发源地,峰峦浑厚,常年泉水饱满,土地松软之处,用坚硬的管子垂直山腹插入2至3米,便有泉水汩汩而出,经过层层石灰岩过滤的空山水清澈无比,鞠一捧入口,甘冽醉心。清泉便是从云山的山间百余米处五六见方的云池中流出,顺山势盘旋而下,至春山、磨山的山涧,绕过九点医院的后方,穿过村庄,汇入云河,向东而去。
  九点医院,自修建以来,从修建者到医院工作人员的入选都一直处于神秘的状态。传说它除了具有普通医院所具有的医疗功能以外,还有着其他医院所不具有的特异之处,每到晚上九点,病人都会痊愈十分钟,如果真心忏悔一件人生最后悔的事情,就会痊愈九个小时。
  人生中就是有这样的巧合。蔡志来住进九点医院的这一天,也是农历的9月初9日。
  三年前的一天,是九点医院诞生的日子。宁省省城的夜晚已早早落下帷幕,各色街灯源远流长,形成一条条彩色河流向天边而逝,孤立在市北的苍北大厦就像一位脱俗飘逸的仙女,仿佛刚刚顺着那条河缓缓落地于尘埃之中。十五层的1508室灯火辉煌,一位挺拔健壮的身躯依窗而立,优雅的中山装敞开着,和窗帘的一隅同时被风吹起,先是鼓鼓的膨胀,而后瞬间塌陷。他的思绪也随着起伏,所有的待定都在脑海里前赴后继。人生最难的不是单纯的付出,而是面对或者抉择。无论哪一种,都需要付出难言的痛楚、勇敢的接受。自从三十年前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就发誓一定脱胎换骨重新做回真实的自己。随着这个誓言应运而生的还有一个念头,等到回乡的那一天,一定会给家乡父老一个惊喜,一个让他们重新接纳自己的理由。当终于在今天把所有的计划和他的老朋友脱口而出的时候,不用回头,也能清楚的感知此时王子海惊讶的面庞和心里的迷茫,值得欣慰的是,在几秒钟之后,他又感知到了朋友心里升腾起一股无法言语的理解和支持。他懂他的,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的妻子还有谁比他更了解他。这种理解已经升华到用心灵就可以交流。“你是专业出身,这个院长非你莫属,子海,请你不要推辞。”站在另一个窗子旁边同样和他一样凝望夜晚的王子海此时缓缓地转过身:“不,在别的事上,我可以不推辞,但是这个计划将付出你一辈子的心血,你做院长,暂不向社会公开,我做代理院长。”“好吧。按阴历算,9为最大。曹丕《九日与钟繇书》中载:岁往月来,忽复九月九日。九为阳数,而日月并应,俗嘉其名,以为宜于长久。名字就叫‘九点医院’吧,开工的日子也定在农历的9月9日。”
  于是,所有的工作进度都往这个神圣的日子之前赶赴。8月1日,进村的柏油马路硬化完毕,道路两旁的绿化带同时竣工。8月13日,建筑人员全部到位。9月1日,建筑材料全部到位。9月9日9点,九点医院奠基仪式开始。然后,一个伟大而又神圣的工程拉开了序幕。
  而此时,九点医院里的蔡志来十分清楚地知道自己今晚所要面对的是什么,每一件事情的发生,每一个字的倾吐,都将会揭掉在他的身上已经愈合的伤疤,抽打出淋漓的鲜血。但,在他看来,伤疤长在哪儿也是疤,与其长在心里,日夜寝食难安,不如长在表面,坦然面对赤裸清除。一次罪恶侥幸的逃脱,即使用尽三十的精力去忏悔和补救,却永远不能重生。蜕变可以是质变,但心底的自卑、自责和罪恶感却残留永远。他多次地告诉自己的女儿:“良知是人类最基本的品质!”到了彻底去除的时候了,他想走的明明白白、一身轻松。
  302室,靠近回字形医院里面那个口字的东南角,中间以医护办公室相隔,远离电梯、楼梯。门前一盆盆青翠欲滴的绿萝轻挂在墙壁两旁的扶手上,每天被工作人员打理的像出浴的少女般水灵。墙角处安置着的一棵两米多高的发财树,为这个干净的白色增加了无穷的生命力。
  时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用最大的力气抽走蔡志来的精神气。他一直被妻子紧紧握着的右手,轻轻地回握了一下,这双手还是那么温暖,并且在他人生的任何谷底都没有放弃。这股温暖总是能够游走到他身上的每一股神经,触摸到心底的柔暖,最后化作那一串串浑浊的泪滴,顺着眼角蓬勃而出。女儿跪在床头,红红着眼睛,肿胀着眼皮,尽力控制着情绪,让那惊涛海浪般的父女之情压抑成无声的啜泣。蔡志来缓缓地睁开眼睛,轻轻地转头,慢慢地扫视着周围的人,妻子、女儿、母亲、王子海……似是扫视,实为刻录,每一秒的停顿都是在镌刻永久。
  安静,安静-----当千头万绪的情感在心中交织碰撞却又找不到任何发泄倾吐的破口时,便转化成一个个欲言又止的眼神、一个个有力而又温暖的举止。
   许久,一个匪夷所思的决定打破了平静,“带我出去走走。”这句话像一根锐利的针,在所有人的心里都扎出了鲜血。只是,不同的理解角度会引起不同的疼痛方式。妈妈转过了头,女儿疑惑不解。只有王子海和柳燕相互对视了一秒钟,不约而同的看了一下手表-----北京时间,18点20,又同时转过身向妈妈投去询问的眼神,妈妈没有回答,迟疑几秒后转过了头,泪如泉涌。柳燕也流下了矛盾而又酸涩的泪水,王子海轻叹一下气,迅速的喊来吴护士长准备好氧气筒、急救药品、推椅……看着这一切就绪,竟没有人提出异议,女儿有万分的不解。从省里的医院转到这偏僻的小医院,如果说因是故乡所在倒也能理解,为何又要在性命攸关之时做出如此荒唐之举。王叔叔没有阻止,妈妈竟然也没有阻止,更为惊奇的是连最疼爱爸爸的奶奶也没有反对。她禁不住要大吼起来,既然你们忘记了和爸爸之间彼此的友情和亲情,但是在我的世界,最亲爱的爸爸只有一个,全世界只有一个,无论如何,我不能看着你们在无谓的毫无感情的消耗他的生命于不顾。刚想张嘴,爸爸在她的耳旁轻语:“我只是想回家看看。”“女儿知道,可是……”女儿已经泣不成声。“没有可是,你会理解爸爸的,满足爸爸一个愿望,最后一个。行吗?”爸爸满眼的笑意,仿佛即将面对的死亡是一位期待多时的老朋友。而且,为了迎接这位老朋友的到来,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最后一个……爸爸,谁说的最后一个?”女儿把头深深地埋在爸爸的肩头抽动着:“爸爸,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听你的就是了,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爸爸轻轻地拍拍乐乐的头。
   此时的清泉村就像一个静谧的古堡,隶属于每户的窗口零零散散的发出橘黄的灯晕,偶尔的虫鸣、鸡叫、犬吠……在村子的东南角,九点医院的东方二百余米处就是蔡志来出生土长的地方。蔡本是外姓,五十年代自然灾害时逃荒至此,靠山上的槐树叶子为生,到了八十年代,终发展成十余户,因集中占据于一岭而被人称之为蔡家岭。所有的房屋紧紧围绕着一个占地约百平方米的场院东西走向呈半弧状建筑。“就在这里吧。”蔡志来他们来到了场院最东边的油公子树底下。场院的一角停着急救车。没有任何的嘈杂,只有急救车忽闪的灯晕闪耀着这个寂寞的小山坳。
  这是村子里人群居住的最高点,可以俯瞰到很多的春夏秋冬。那一季一季的麦收、秋收都在这里完成。场院被一遍一遍碾压打磨成光滑的镜子,“绿竹”静静地闲置于一旁,麦芒、麦秸、玉米秸分类而垛,两三人高,孩子们刚刚还在这里游戏,各种“碉堡”依稀存在。东边的油公子树依旧苍劲有力的舒展着身体,左侧一根枝桠横行穿过麦场的一角,右侧有一个枝干被雷击后留下了可供两人躲藏的树洞,这里才是一代又一代孩子们的乐园,那光滑蹭亮的枝干便是最好的证明。蔡志来伸出双手,轻轻地抚摸着,仿佛已经触摸到大树跳动的脉搏,思想也飞跃到了遥远的童年。
  清泉村的春天来的有点晚,在四五月份才悄悄地进入,最先感知的除了悬崖峭壁上的焦黄傲骨的连翘,再就是这棵有着上百年历史的油公子树,满树的白花完全遮盖住了黝黑的绿叶,就像一片祥云在这里安家落户,树下的空地上铺着整片的凉席,凉席上铺着棉褥子,奶奶坐在上面穿针引线,蔡志来则躺在棉褥子上玩耍,成群的小朋友树上树下乱窜,或者在那一根横的树枝上荡秋千,每每超过五六个人,树干不堪负重地发出吱呀声时,奶奶便呵斥一声:“到那边玩去,小兔崽子!”躲在院子的傻姑姑便也配合着奶奶的呵斥,朝着那帮孩子扔一些小石子,孩子们便四散了去,一眨眼便又悄悄地聚拢而来。
  转眼又是一个除夕夜,十岁的蔡志来率领着小伙伴围着村子转了好几圈,看完了每一家的鞭炮声鸣后,没有回家睡觉。第二天早晨,妈妈便站在家门口的石头上,朝着场院方向大喊着蔡志来的小名“钢弹儿”、“钢弹儿”……余音袅袅,回声嘹亮。于是,便会有一个又一个灰头土脸的睡意朦胧的草人从油公子树底下的柴草垛里鱼贯而出。
  随着岁月的变迁,禹禹走上山坡的是村里的最后一个和尚----圣安,魁梧的身材,干净整洁的布衣袈裟。他旁若无人地走过麦场,走过蔡家岭,走向磨山山顶上的那所破旧的茅屋。听奶奶讲过,村子里曾有一所有名的寺庙,就在清泉的源头,云山山腰之处的石屋旁边,寺庙因清泉盛名,文革之前还香火鼎盛,文革期间不知什么原因众多的和尚一夜之间散的散,死的死,仿佛人间蒸发,只是在庙宇的旁边多了一处坟墓丛里的和尚林,后来,庙宇被毁,两所石屋成为了大队办公室。但是,人们对神泉神庙的敬仰一如滔滔江水,每逢自然灾害,方圆数百里的人们便自发组织,捐赠猪头、贡品、香火,集体在清泉旁边祈祷,据说神灵无比。也有人们说和尚墓林里埋藏着巨大的宝藏,只是神灵保佑,无人敢动。到了九十年代末,平坟还耕运动轰轰烈烈开展,那里也成了村里许家的自留地。有一次,许家在无意中翻耕土地时,挖出了一尊铜像,当时就有人上门以五千元购为己有,后来不长时间,许家的男人猝死,许家的老婆变得疯癫无常,三岁的小女儿也在一夜之间丧失了语言表述的能力,成了哑巴。再后来,消失多年的和尚圣安回来了,可是他并没有回石屋居住,而是选择了和石屋遥相对望的磨山的山坡,修葺了一所废旧的看山茅屋。因为他略懂些医道,乐善好施,常被周围的有钱人拜为孩子的干爹,压着长命百岁,所以,他是村子里的有钱人,村子里的人也在他的救助下均沾雨露,安全的度过了那一个个疫情、荒灾严重的生不如死的艰苦岁月。
  这些故事,众人皆知。奶奶不知道和乐乐讲述过多少遍,明明知道里面有迷信色彩,但是那是奶奶口中的精彩,那是奶奶对乐乐疼爱的一种表白,每一次,乐乐都听得津津有味,而且,幻想其中。
  “那些和尚死的死,散的散……一夜之间死的死,散的散啊……”蔡志来无力凄楚断续的声音,给整个村庄笼罩上了神秘、恐怖的色彩。黑夜掩盖了所有人的惊讶,连鸡狗也停止了鸣啼,似乎也想要知道这其中的秘密。柳燕和王子海则惊恐的相互对望,时间老人啊,平日里您都是插上翅膀,任凭怎么抓都抓不住,为何在此时被固化。“八点十分”、“八点十分一秒”、“八点十分两秒”……真想甩掉这被诅咒的夜视表。既然已经过去,既然为了那段曾经已经付出了三十多年的血汗去救赎,神奇的清泉啊,放过这有良知的人吧!妻子的泪水在黑夜里肆无忌惮的飞逝。她静静地弯下腰,轻轻地把这个日渐消瘦的躯体拥揽在怀里,“志来……你是一个好男人!……请你不要再折磨自己!”“燕儿,我……我必要需要说出来……希望你能够理解我……咳咳咳……”一阵冷风迎面而来,气管瞬间收缩,蔡志来出现了强烈的呛咳。“快!拿来棉大衣、氧气……”王子海用手机指挥着抢救车里的护士,空间里传递着一种紧张的气息。过了许久,终于平静下来的蔡志来发出号令:“回吧,我要在九点医院打开心中沉寂了三十多年的心结,并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王子海拭去眼角的泪水,在他们忙碌着上救护车的同时,和柳燕说了几句话,然后打了一个神秘的电话。
  八点三十,救护车在清泉村唯一的柏油马路上正常行驶,突然,前方出现了一辆普桑闪着强灯醉酒般横冲疾驰,救护车躲闪不及,最终相撞。新闻即时报道:2004年9月9日,北京时间20点40分,清泉村发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一辆普桑和九点医院的救护车发生相撞,宁省企业家、收藏家、慈善家蔡志来因延迟救治,不幸身亡。普桑使用的假牌照,司机肇事逃逸,事故正在进一步调查审理之中。奇异的是,清泉村的圣僧圣安也在同一时间圆寂于世。
  阴历9月10日,清泉村云山和尚墓林的旁边,人山人海,政府组织代表、企业代表、社会慈善代表、周围数百里的群众都自发的赶来,为这两位慈善家送行。按照最后的遗嘱,圣安葬在了和尚林,蔡志来葬在和尚林的旁边,靠近着云池。宁省省长亲自致辞:蔡志来同志,1942年5月6日出生,祖籍宁省安市少县清泉村,九点医院院长。他是伟大的企业家、经济学家、收藏家、慈善家,他的一生是辉煌的一生,他的一生是骄傲的一生,他的一生是纯粹的一生……
  律师宣读遗嘱:蔡氏企业股份百分之五十归清泉村所有。其中,百分之十专用于清泉村养老事业的发展,百分之十专用于清泉村儿童教育事业的发展;百分之三十成立“九点医院”爱心救助基金;所有收藏无偿捐赠于当地博物馆;九点医院院长变更法人为王子海……
  夜幕再一次笼罩了清泉村,人们散去后和尚林更加的清冷无比。蔡志来和圣安的墓碑前跪着两个人,旁边,不知何时也立起了两块无字之碑。柳燕和王子海的痛哭声在山间久久回荡。
  最亲爱的人啊,请原谅我最后所做的一切!因为我们曾经一起擅闯黑暗的泥潭情同手足;因为我们共同追求光明的世界是三生的战友,所以,所有的罪恶请由我一人承担!
  而最终,我们也将在这里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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