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保护费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到了放暑假时间，唐晓霞没有马上回家，她在学校陪了丁大韦几天，说是在学校陪丁大韦，其实是在门市跟丁大韦一块干了几天塑钢活儿，直到学校里不叫住人了，唐晓霞才说要回家。临走的前一天，郭师傅说：“大韦，明天你去送送晓霞吧？给晓霞买张回去的火车票！
　　师娘也笑着说：“大韦，你们跟晓霞再到市里转转，买些糖果让晓霞带回去！”
　　唐晓霞赶紧说：“不用，不用了，我什么也不用买！”
　　丁大韦说：“既然师傅师娘都说了，晓霞你就别客气了，明天早晨咱早早走，到车站先买了车票，然后再到附近买点儿东西你带回去！”
　　第二天，丁大韦和唐晓霞一早就打车来到了车站，他先跟唐晓霞买了火车票，然后他们又一块到了一家大商场，丁大韦说：“晓霞，给你买点儿什么带回去？”
　　唐晓霞说：“不用买了，就我妈一人在家。”
　　丁大韦说：“那就给老人买点儿吃的吧？”这样，丁大韦就在商场买了一些糖果和补养品，又给唐晓霞买了一身夏天穿的上衣和裙子，唐晓霞说：“大韦，你给我买这么多东西，叫我怎么好意思？”
　　丁大韦很诚恳地说：“这学期，你好几次到门市里去帮忙，你这都是在帮我，我得好好感谢感谢你！”
　　唐晓霞说：“你过去帮我，我还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
　　丁大韦笑笑，说：“咱都快别说感谢了！”丁大韦给唐晓霞买好东西，看看时间快到了，说：“晓霞，时间差不多了，你赶紧上车吧？”说着他们就往火车站去了。
　　在上车的时候，晓霞说：“大韦，那你这个暑假又不能回家了！”
　　丁大韦说：“嗯，不回去了，你看郭师傅的门市有多忙，我哪儿能离开啊！”
　　唐晓霞说：“你暑假不回去，再回去就又到过年了，你太辛苦了？”
　　丁大韦笑笑说：“不辛苦，现在很多人在外国上学都是靠打工，人家离家更远！”
　　他们说着话儿，就开始检票了，丁大韦说：“拿好票，你上车吧？到车上看好自己的行李！”
　　唐晓霞说：“嗯，我知道！”然后唐晓霞看着丁大韦，依依不舍地走了。
　　送走了唐晓霞，丁大韦就打车回了门市。
　　这些天郭师傅门市忙得不可开交，他们师徒几个干着，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郭师傅跟丁大韦下料，师娘跟小军组装着，中午吃饭的时候，有时都到下午一点了，晚上他们又干到十点多才吃饭。吃罢饭，丁大韦就到门市睡去了，他在门市里支了一张简易床，晚上睡觉，白天就折叠起来。这天晚上，丁大韦也许是累过劲儿了，也许是郭师傅叫他喝了两杯酒，他躺在折叠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学校放假前丁大韦给家里回了封信，跟娘说，放假还在门市打工，不回去了。娘叫弟弟写了回信，弟弟在信里说：“娘说了，不回来就别回来了，娘叫你在那里注意好身体，别累着了。爹还叫我跟你说，叫你挣了钱别乱买东西，上次你给家里人买了个遍，在外挣钱不容易，这次挣了钱说啥也不要再买东西了！哥，我也跟你说啊，也不要给我买东西了，你干活挣钱不容易，我啥也不要了，上次你给我买的那双球鞋，我穿上跑得太快了，我在全年级赛跑时得了个第一！还有奖状呢，奖状我挂在了墙上，你回来就看见了。”弟弟还在信里说，“姐生孩子了，生了个男孩，叫小喜，我跟着娘去看小喜了，他长得可好看了，还给我笑呢！”
　　丁大韦躺在床上，他想着弟弟写来的信，他觉得弟弟一天天在长大，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有爹娘那样朴实善良的老人，有姐姐和弟弟那样好的姐弟，感觉自己简直是太幸福了！他要好好地努力，一定要让自己的爹娘，自己的姐姐和弟弟过上更加幸福的生活。
　　丁大韦也许有些兴奋，他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他又想起了老明子，老明子也给他来信了，老明子在信里说：自己现在已经不背二斤半了，他在信里很骄傲地说，他现在已经是车间的宣传员了。车间宣传员那是什么概念？那可是离当干部不远了，自己当年下井的时候，单位的宣传员可牛了，人家坐在办公室里，不用下井，每天喝着茶叶水，写写画画就挣钱了。当时自己还非常羡慕呢！要是当年自己能当上宣传员，恐怕也早不考大学了！老明子还在信里说，自己最近写了很多重要的稿子，都上了头版头条，受到了报社和矿上领导的表扬！老明子还说，自己现在感觉越干越有奔头了，他要继续努力，要写出更好更大篇幅的文章！他还在信里说，梦雪怀孕了，现在肚子已经很大了，听风云说，弄不好年前就能生了。老明子还说，自己跟风云也打算在年前结婚，再不结婚，风云就跟我着急了！
　　丁大韦想着老明子在信里说的话，在替老明子高兴的同时，也为自己感到惭愧和难过，他觉得自己也不小了，如今自己的婚姻连一撇都还没有，自己怎么办？他想起了唐晓霞，唐晓霞倒是挺不错，也是自己心里想的人，可就是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人家嫌不嫌自己家里条件差？他这样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睡着了，一觉就睡到了天明。
　　丁大韦醒了后，他就抓紧叠被，把折叠床也叠了起来，然后他就开始打扫卫生，打扫好卫生后，就开始往门市外边搬工具，摆好工具才要去旁边的地摊上买饭，师娘提着个饭盒来了，她说：“呀，大韦，你已经把工具都准备好了？这样你师傅过来就直接能干活了？”
　　丁大韦说：“嗯，我在门市睡，就这点儿方便，睡醒了就能干！”
　　师娘说：“吃饭吧，我给你下了碗挂面，还泼了个鸡蛋，吃了饭，你师傅也就来了！”
　　丁大韦说：“师娘，怎么能这样啊？我这以后天天在这里住，你能天天给我做饭啊？”然后丁大韦又说：“师娘，以后可不要这样了，我离小摊这么近，随便买点什么吃就行了！”
　　师娘说：“大韦，跟师娘还客气，守着家吃什么小地摊，师娘还差你那一口！”
　　丁大韦放下门市里的小饭桌，接过师娘做的挂面就吃了起来。
　　一会儿，郭师傅和小军来了，他们就又开始干了起来。
　　快中午的时候，门市前边突然来了几个人，那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剃着光头，光着膀子，他横眉瞪眼地问：“你们这儿谁是头儿？”
　　郭师傅正干着活儿，说：“咋了，你们做活儿？”
　　那个剃光头的人说：“你是头儿？”
　　郭师傅说：“嗯，我是头儿！”
　　那个剃光头的人一瞪眼，说：“是这样，我跟你们说啊，这一片做买卖都受我保护，保护你们的东西安全，但是，也不能白保护，你们每月得交保护费！”
　　郭师傅说：“要收保护费？那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那个剃光头的笑笑说：“哪个部门的？没部门，你们要是给就给，不给你们走着看！”
　　郭师傅说：“我们有营业执照，不信你看看，在门市里挂着，我们受国家的保护！”
　　那个剃光头的人哈哈哈地冷笑着说：“国家保护？那你就叫国家保护！”说罢，他喊了一声：“走！”那几个人就跟他走了。
　　郭师傅说：“跟我来这一套，你们他妈的还嫩点儿！”
　　丁大韦说：“师傅，这伙人看来不像好人，别到晚上他们来咱门市里搞破坏！”
　　郭师傅说：“没事，这几天我也在门市里睡，还反了他们了，只要他们敢来，看我拿棍子不锤他！”
　　晚上，郭师傅果然来门市里睡了，他拿着个大棍子，在地上铺了一个凉席，就睡了，这样睡了一夜，也没有什么动静，郭师傅早晨起来说：“他们也不过是懒蛤蟆爬脚面，吓唬人！”
　　第二天，郭师傅没有来门市睡，郭师傅说：“大韦，没事，他们也就是吓唬吓唬人，量他们也不敢来门市里捣乱！”
　　晚上，丁大韦干了一天活儿，躺下就睡了，大概在夜里一点来钟，只听着窗户“咣当”一声响，一块窗玻璃就碎了，碎玻璃片子落了一地。丁大韦赶紧起来，他拿起棍子开门就追了出去，他一出门，看见两个人正往小胡同里跑，他就使劲地追，追了一段路后，一个小个子跑得慢，被丁大韦追上了，丁大韦抓住他说：“走，我也不打你，你乖乖地说是谁叫你来砸玻璃的？”
　　那个小低个不说，丁大韦就使劲拧着他的胳膊说：“那走吧，去派出所？”
　　那人不去，他害怕地说：“光哥叫我们来砸的？”
　　丁大韦问：“哪个光哥？他叫什么？”
　　那个小低个说：“他叫赵非。”
　　这时，丁大韦说：“你今天砸了玻璃你就不能走，不管是谁叫你来的，你得赔了砸坏的玻璃才能走！”
　　这样，丁大韦就把那个小个子带到了门市。然后，自己拿着棍子在门市里等着。
　　快天明的时候，师傅睡不着，就来门市里看看，一看门市开着门，就知道不好，就赶紧往门市里跑，跑到门市见丁大韦拿着棍子在床上坐着，旁边还站着一个不认识的人，就问：“大韦，是咋的了？”
　　丁大韦说：“半夜里他还跟着一个人来砸门市玻璃，我抓住一个，另一个跑了！”
　　郭师傅说：“好，你砸玻璃是吧？是叫俺剥了你的皮还是包老子玻璃？”
　　那小低个看郭师傅胡子拉渣的，说：“大哥，我赔你玻璃！”
　　郭师傅说：“光赔玻璃不行！你好好地砸我的门市，只赔我玻璃就完事了？要是我门市没人，你还不把我门市给毁了！”
　　那个小低个说：“那你说怎么办？”
　　郭师傅说：“你叫啥？是谁叫你来砸玻璃的？”
　　那个小低个说：“我叫李小兵，是那天来你门市的那个赵非叫我来的。”
　　郭师傅说：“给你一张纸，给我写下来，不写下来俺今天剁了你的手！”
　　郭师傅这么一说，吓得那个李小兵赶紧在纸上写下了谁指使他来的经过。
　　李小兵写好后，郭师傅叫他在写的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郭师傅厉声地说：“等吧，天亮了跟我去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