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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作品名称:抑郁症患者的心灵自白      作者:萍庭鹤      发布时间:2016-09-21 19:11:54      字数:3634

  7月2日阴
  一
  
  今天,我不想出门。家人反复劝解,我置之不理。他们太啰嗦,干脆闭眼装睡着。
  为了防止我过度自闭,妻子顺手把一本漫画放在我的身边。
  “他不活,我们还要活!”妻子凶恶地说。
  “别人年轻都在赚钱,他在家睡大觉!什么东西!”父亲轻蔑地说。
  “花无百日红,年青不攒钱,老了只有被宰割!”岳母娘叹口气说。
  “他死了,我都要吸干他的血!”老婆恶狠狠地说。
  他们甩手出门去了。
  外面的四轮拖箱车又要命地叫起来了。
  心里很烦!
  转个身,还是很烦。
  我觉得人们都可笑。
  像猪啊、牛啊、驴啊、狗啊、鸡啊活得多好,只要有食物吃,不必想那么多。过得一天算一天。
  猴子和人同祖宗,我绝对不信!
  猴子吃草,不吃肉;人爱吃肉,更爱以血为美食!
  猴子从不认为自己是所在的土地唯一的所有者。也没有为了自己荒唐的想法消灭别的生灵。
  想着想着,没趣。
  翻翻“老虎”给留下的漫画书。
  不看不知道,一看大为失色。
  里面几乎每页画着“吸血”、“嗜血”的内容。
  赶快丢下,用手按住胸口!
  可是又寂寞得好奇。
  又捡起漫画,强按住胸口,翻了一页:
  一个老父亲,满脸皱纹,身上带满了金银珠宝。大儿子吃完了珠宝,二儿子吃完了金银;各个部门的朋友、同志、相好伸手要完了他的积蓄;老婆吵着要离婚,并需要巨额生活补贴。于是卖掉金子棺材和金牙;女儿说分配不公,只好再卖一条镶金的假肢。二房夫人来要小儿子的奶粉钱,没办法,只好去卖血……一个漂亮女护士,以老父亲的血油脂偏高为由,一再压低收价。
  很厌烦啊!
  将漫画抛到很远的地方。
  躺着很迷糊。
  忽然发现有人说话。
  睁开一只左眼,身体不动,他们回来了。
  “那些狗东西,我用卖酸菜的钱买了只乡里山鸡公,想用鸡血‘打扮’(驱鬼邪),谁知城西市场杀鸡的短命鬼把大山鸡换成了他亲戚买的饲料鸡公!”岳母娘愤愤不平地说,接着指着我,“等下把鸡血给那个畜生吃了,好驱邪气!肉不能吃,只能给买鸡的人吃,我做回替罪羊,养女不争气,岳母娘吃亏!什么办法!嗯!”叹气很重。
  “那你做岳母娘的只有付出呢,要不然哪来‘可惜外婆的鸡婆’的说法呢?”父亲讨好说。
  我暗自发笑:明明用我的工资本买的鸡公,自己全吃了,还很功臣的样子,实在可笑!父亲那狼狈为奸的奴才像,极为可笑!大概是子弱父陪吧!
  他们吃了饭,没事做,就强迫我来吃血。
  我吓得双目紧闭!浑身哆嗦!
  无奈,岳母娘将小手指沾点血汤在我头上、背上划了几下。
  接着摇头晃脑地哼了几句,一口将血汤喝的干干净净。
  “好了,全好了,保证好了!”岳母娘兴奋地说。
  “明天莫又是现洋儿(原样)!”老婆会意。
  “还是岳母娘痛女婿!”父亲讪笑着说。
  夜里梦很多,可是总是忘不了漫画中吸血的场景。
  深夜地时候,楼下每天按时晚出早归的没有牌照的小四轮拖箱车又张扬地摸着夜色轰隆隆出去了!
  “妈的,响声真要命!”我骂了一句。
  “又着魔了!”父亲在隔壁说。
  于是压紧被窝,一声不吭,直到大天亮!
  “那家伙还不见好,到省名医院去检查一下!”岳母娘不耐烦地说,“我还回去有事呢。在这里长期陪着不得空!”
  其实是打着看护女婿的名义享受着天堂般的幸福城里生活,却假装说很忙,真是让人发笑。我不禁笑出了声。
  “坏了,又严重很多了。”岳母娘狠狠地说,“看看,看看,笑得好吓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我哭笑不得。
  妻子闻声,立即慌慌张打电话联系那些亲朋好友,迅速收拾东西,准备赶往省城。
  好歹说了半天,好几个亲戚都说出差了、有事了,没办法儿子没人照顾,只好托付给他老师,在老师家寄住一段时间。
  再联系和我有几十年交情的同窗、朋友希望借车去车站——行李实在太多。
  “啊?那要好好治,我们正在开会;车子还在维修,等散会我来省城看望。”邵权是我二十年的同窗很同情。
  “喔,我们在京城进货,那等我回来好好陪陪他,有什么想不开的?”经常邀请我出门会友的知己刘发更是在电话里关心得流泪了。
  “现在正是迎接检查的时候,要不我帮你们叫个的士?”身居高位的远方亲戚极为关心地说。
  一番折腾下来,妻子还是唉声叹气着懒洋洋地上街叫来的士。岳母娘打扮得像个电视明星,晦气连天地喋喋不休着上了车。
  
  省城医院确实非同一般,人山人海地拥挤不堪,人们像赶集似的东簇西拥;一个个病人挂到号之后喜笑颜开,似乎病就好了似的。我心里暗自发笑。
  几经周折,妻子找到了一个在这家医院上班的老乡,老乡介绍说如果单是神经问题,可以到一家他很熟悉的神经专科医院治疗,效果肯定好。妻子坚持在这家医院先检查。
  “那你买条烟吧,我有个熟悉的老教授专门看神经科的。”老乡说。
  医学教授还抽烟?我嘿嘿笑出了声,还没等我笑完就遭到了岳母无情地呵斥。
  老教授很严肃,像赶鸭子似的打发着成群的病人。
  “多久了?”老教授郑重地问。
  “一年多!”我小心地回答。
  “哪里,都好几年了,时常发作。”岳母矫正说。
  “捂住耳朵!”老教授神秘地说。接着拿着一个叉子在我头上晃了半天。“把耳朵放开!”
  我没听清是说什么。
  “把耳朵放开。”岳母拿开我的双手说。
  “有什么感觉?”教授操着浓重的省城口音问。
  我暗自发笑他那阴阳怪气的声音:“没有。”
  接着教授开了一大叠需要各种仪器检测的单据,嘱咐隔三天拿着单据来复查。
  住在旅社匆匆忙忙检测了三天,单据上布满了洋文,妻子也看不出什么结果。
  “神经外体基本完好,脑补神经外侧似乎有个影子,住院看看是否需要手术,我帮你联系个临时病床,等床位空了就搬到病房里去。”教授关切地说,“这段时间先服药观察。”
  医院的走廊上到处是病人,临时病床就是走廊里摆个床,不断挂着各种药水。那些人就像带着枷锁镣铐的犯人,有的在呼呼大睡,有的在不断呻吟,有的在喊爹叫娘,有的在轻声哭泣,有的在瑟瑟发抖……
  “我都来了一个月了,还没动到手术。”住在邻床的一个肥胖大姐叹气说,说话的时候露出了被瓜子磕了个缺口的大门牙。
  瓜子居然比牙齿还硬,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过了几天,妻子决心带我到心理病教授咨询一下。
  “你怕什么呢?”教授是个戴着厚厚的眼镜片的家伙。
  “他除了发笑就是不做声、不出门。”岳母娘抢着说。
  “你见到生人什么反应?”教授再问。
  “他很害怕!”妻子说。
  还问了很多繁琐得叫人发怒的问题。“你先画一幅图吧!”教授说。
  “画什么呢?”我笑着问。
  “随便!”教授说。
  画完后,教授认真看了看,说:“你有严重的心理障碍,需要长期治疗。神经外科要做全面检查。”
  “你有性的欲望吗?”教授最后问。
  对这个问题我不知所措,只好摇摇头。
  “嗯,一点都不想吗?”教授再问。
  我还是摇头。
  “严重啊!”教授开了大篇药单,并建议住院,然后嘱咐到财务室交一千元诊疗费。我暗自发笑就问几个问题都这么贵。
  过了几天,神经外科教授终于通知我们搬进了病房。
  病房门边住着一个干瘦老者。“这个老家伙怎么能住进来的?”我想。
  靠里边住着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笑眯眯的,她的并不漂亮的女儿忙着和我们打招呼。
  “你是怎么了?”岳母娘关切地问瘦老头。
  “在儿子家,他们带着吃海鲜,一个蟹壳卡在肠子里了,割掉了一节肠子;可是出院后半年突然无法解大便了。”老头的老伴说,“这次又动了肠子通畅手术。”
  “阿弥陀佛!那你呢?”岳母娘对着胖大婶问。
  “她跟我们到外面旅游,爬山不小心摔断了股骨,现在做了手术在恢复。”那个女儿叹气说。“你们是怎么了?”她问。
  “神经外科医生说有个影子,怕要做手术。”岳母担心地说。
  没过几天,干瘦老头大便通了就出院了。搬进来了一个略胖的中年人,两鬓斑白了,耳朵肥厚,鼻阔,两眼略微浮肿,哼哼唧唧地躺上了病床,一个年轻小伙子体贴入微地服侍着。
  “你儿子真耐烦!你是什么病呢?”岳母娘好奇地问。
  我担心地扯了扯岳母娘的衣角。
  “你干什么?”岳母两眼圆睁。我只好无奈地笑笑。
  中年人笑了笑,没说什么。
  过了两天,又换了个年轻人来服侍中年人,比前一个更加细微周到。就这样换了好几个。
  “你那几个崽崽性格都那么好!”岳母羡慕得要死。
  中年人还是只笑笑。
  热心的中年大婶的女儿,趁着中年人上厕所的机会悄悄地告诉岳母,那个人是个镇里的什么长的官,那都是他手下。岳母只咋舌。
  突然有天,中年人身边没来人,上厕所时比小心滑了一跤,在里面哼哼。我赶忙跑进去帮他扶起来。他握着我的手说:“感谢你啊,年轻人。”我笑笑。
  出了厕所,中年人对着大家直说“好、好”。
  第二天,来了个年轻人。谁知刚进门,就被中年人骂得狗血淋头,年轻人一直陪着笑。
  我暗自发笑,都到这般田地了,还那样雄壮真是可笑。
  “那个家伙又发作了!”岳母指着我说。
  将近一个月后,教授叫我复查,说影子不明显了,回家吃药,先不急做手术。下次来复查先打电话。
  我大笑,终于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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