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高三那一年20

　　“云儿，时候不早了。”一早起来，在楼上的大阳台上做了些晨练：压腿、劈叉、蛙跳、立定跳远……再背了会英语单词、古诗文、理科公式，正准备结束这些下楼去吃饭，没想到妈妈也刚好在楼下叫我了，“快下来吃饭吧。”
　　自从住进滨江花园以来，我们的早餐也和大多数城里人一样由吃饭改成了吃面条，为了给我补充营养，妈妈还特地每天煎一个香喷喷的荷包蛋放我碗里，我可爱了。
　　“好呢！我来了。”我开心地答应了一声，似乎已经闻到了香葱和荷包蛋的香味。
　　吸了吸鼻子，赶紧收好书本，再到卫生间刷牙、洗脸，完毕拎着书包下了楼。
　　“老爸！您怎么也来了？”还在楼梯间，就看见憨厚的爸爸正满面含笑站在餐桌边。
　　“云儿，生日快乐！”爸妈异口同声地说。
　　“生日？”我愣了一下，恍惚想起，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了，“天！我自己都忘了。谢谢老爸、老妈，你们不仅给了我生命，还把这个特殊的日子记得牢牢的。”
　　“你爸特意搭早班车过来的。”憨厚的老爸还是那么不善言词，妈妈代替他告诉我。
　　“谢谢老爸、也谢谢老妈。”我鼻子一酸，跑过去，先抱了抱妈妈，再抱了抱爸爸，“一起吃吧。”
　　“嗯。”爸妈点点头，我们一起坐下了。
　　“云儿，今天会不会有客人来家里？”妈妈几次夹起面条要吃，又放下了，反复几次，突然问我。
　　“客人？哪来的客人？”我被动性地脱口而出，又诧异地问，“难道说姑妈、姨妈、舅舅这些亲戚会来？不会吧？这里可不是乡下，坐车也不方便，再说了我们小孩生日，有必要那么隆重么……”
　　“我知道。”妈妈脸上出现犹豫之色，“可是这次不同，我指的客人不是他们。”
　　“哪里不同？”话出口我马上眼前浮现出N张96班同学，特别是304室友的笑脸，想了想感觉不可能，又摇摇头，“不是他们那会是谁啊？”
　　“我、以为、你的同学们中有玩得好的可能会来呢。”果然，我没有猜错，妈妈是想歪了，只见她一只右手夹着筷子夹起一串长长的面条缓缓往嘴里塞，一边慢腾腾地说着，“比如说白薇、小朝、秦风他们……”
　　“妈！您想哪去了？！”还没等妈妈说完，我就打断了她的想象，“我不会通知他们的。”
　　“哦。”妈妈略有些失望的表情，让我看了都有些于心不忍起来，但是，我又只能忠于自己此刻的内心：我实在是琢磨不透那三个昔日的好友，现在心里还有没有我的位置？
　　“如果有的话，你可要提前告诉妈妈，我好提前准备一点吃的。虽然说，咱家穷，拿不出太好的东西来，但这回你爸攒了几十个鸡蛋带过来了，也够吃……”
　　那时候，我们农村人待客最高的礼遇，就是煮鸡蛋，里面还放点红枣、黑豆，说是补身子的。
　　就是这种煮鸡蛋，也不是普通人家能经常吃得到的，一般要来了重要的客人，才会有吃。
　　“……”我顿了一下，似乎闻到了红枣、黑豆的清香，但只是片刻而已，就咽了咽口水还是缓缓摇了摇头，“不用了，就要高考了，大家都在备战呢，就不要耽误他们的宝贵时间了吧！”
　　说完，我把头埋下了：其实，我也渴望过一个有很多同学甚至有老师来参加、祝福的生日晚会，但是……你听说过请人来吃生日饭的么？
　　96班现在应该没有知道我生日的人吧？换做以前，我可能会偷偷地邀请白薇——我的好闺蜜前来庆贺一下，但现在我们的关系弄得那么僵，我哪好意思透露消息出去？
　　再说了，正如我刚才所想，现在大家都为了高考在进行最后的冲刺，一个个都自顾不暇呢，就是我，不也从来没参加过别人的生日庆祝会么？凭什么奢望别人来为我庆祝生日？
　　罢、罢、罢，就和往常一样度过算了吧，不，老爸能特地从家里赶来，我就该知足了。
　　再说了，我的生日严格地来说，应该是妈妈的受难日，是该我感谢妈妈的孕育与生育之恩的特殊日子！
　　“好吧，听云儿的，我们一家三口过还清静些。”口拙的老爸此刻忽然善解人意起来。
　　“是啊。”我赶紧还了他们一个灿烂的笑容，放下碗筷，拎起书包，“谢谢爸、妈，我上学去了。回头见！”
　　“嗯。慢点走，注意安全！”老妈依旧如常一样重复着每次我出门前都要重复的唠叨，“特别是过马路、十字路口，一定要看车、红绿灯……”
　　后面的，我已经听不见了，因为我已经跑出小区大门了。
　　不过，自从住进这里的第一天发生了那件不愉快的事后，我的警惕性确实提高了不少，也许，这就叫“吃一堑，长一智。”吧？
　　身边，是匆匆而过的车流与人流，但是我来不及欣赏。为了不再让悲剧重演，我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尤其是经过上次那个茶水摊的时候。
　　“姑娘，又上学了？”或许是那次从我这里尝到了甜头，也或许是感激我给她带来了财运，当我就要经过茶水摊时，大妈像熟人一样主动和我打起了招呼。
　　“嗯。大妈好！”我点点头，友好地冲大妈笑了一下，绕过她想继续往前走。
　　然而，就在我即将和她擦肩而过时，大妈的一句话忽然让我停住了脚步：“姑娘，你和你男朋友是不是分手了？”
　　“大妈，你说什么啊？我哪来的男朋友？”我脸一红，情知她是误会了，那天秦风和杨sir的司机帮我解围，也不知道她把谁错认做我“男朋友”了。
　　“不对、不对，那天我看他那么舍得为你花大钱，一定是你男朋友。”大妈却自顾自地在那里自言自语着，又满脸不解的神情，一会儿又摇摇头，“还有，如果他不是你男朋友，又怎么会每天在这里等你呢……”
　　“等我？谁等我？”我吃了一惊，愕然问。
　　“就是、就是那天替你给了我两张十元钱的、长得俊俊的小伙子啊！怎么？你还不知道？”大妈似乎也很意外，“我还以为你们约好的呢。”
　　“大妈，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我急切地拉住大妈的手，只想弄个水落石出。
　　“好、好、好，你先松开我的手。”大妈一脸慈祥的笑，望着我的手，“姑娘，你把我弄疼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慌得赶紧把手放开，眼睛却巴巴地望着大妈，急于想从她嘴里知道答案。
　　“就是从……你碰翻我茶水壶、打碎我一个茶杯那天起，那个……”大妈似乎在斟酌着，该怎么“确定”秦风的身份。
　　“男同学！”我赶紧接口，唯恐她又说出出格的话来。
　　“对、对，那个男同学就每天早早地就来了，就在对面那个早点摊，看见没有……”我顺着大妈的手势，果然看见马路对面有个早点铺，很多学生、上班族都在那里吃早餐或者买早点……
　　只是，因为我每天都是吃了早餐才去上学，所以平时并没怎么注意它。
　　“姑娘，你男朋友可算有心了。每天早上，他都会坐在对面的早点摊，一边吃早点，一边看着我们这个方向……”大妈满面春光，津津乐道着。
　　刹那间，我的眼前确乎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坐在一张普通的四方桌前，桌上放着一个碟子，碟子里放着他喜欢吃的小笼包。
　　而他的手里，还端着一碗我喜欢吃的绿豆稀——
　　“云丫，你天天吃绿豆稀，也不厌烦吗？”记得有一回他问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吃绿豆稀，我脱口而出，“没有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怎么？不可以吗？”
　　“没有，太可以了……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也喜欢吃绿豆稀。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有缘？”秦风的浓眉大眼睛告诉我：他在故意和我套近乎。
　　“起初，我还以为只是巧合，但是每天都是同一时候他都会出现在对面的小吃摊。看见你走过去了，他不管吃没吃完，都会赶紧地起身，跟在你的后面……”
　　听了大妈的话，我的眼前顿时幻现出这样一幅情景：他一会喝一口稀饭，一会呷一口小笼包，眼睛却越过街道，盯着这个茶水摊——准确地来讲，是在等一个人……
　　偶尔，他也会叫一碗面条、一碗馄饨、水饺……但是，他的视线却始终没有改变过方向，直到那个女孩匆匆越过那个茶水摊，安全通过，他才会也匆匆地起身，一边嚼着还没吃完的早餐，一边开始悄悄地跟随在她背后，为她保驾护航……
　　我的心里，那块坚冰慢慢地又开始化了：秦风，这么说，你一直在默默地保护我？
　　我的视线，跟着大妈的描述越过车水马龙的柏油大马路，落在了对面的早点铺。
　　然而，这一次，我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假如我早知是这样，一定宁可不看！
　　
　　题外话：云丫高中生活的最后一个生日到了，迎接她的会是惊喜呢还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