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十七．
　　迈出一步，就已是成功的保证，这一步比以后的千千万万步都要沉重。
　　辰州。
　　古道上，杂草凄凄，两匹骏马的铁蹄狠狠打在泥泞的水坑里，发出划拉的声响。
　　不多时，二人已进入金川境内，金川虽离并州也不远，却还是绕了一点路途。
　　“停一下。”
　　熊突然勒紧马绳，马儿嘶鸣一声扬起前蹄，“怎的进入金川了，方才拐入那边的官道岂不是更近了吗？”
　　小刀调转马头，解释道：“不错，只不过这次的目的地第一个却是金川。”
　　“金川？”
　　小刀点了点头，道：“你想一想，一组冯坤和二组许山原是并州分舵的，这次行动为何会叫他们？”
　　“他们能力出众？”
　　小刀笑道：“山流从不缺乏能力出众的人，这次行动本就不止是一个简单的刺杀而已，对于领导并州分舵的他们，早就有人怀疑他们中有一个人心有异心。”
　　熊诧异道：“你是说这次行动也是为了试一试他们？”
　　小刀道：“是的，这是影子先生的意思，逍遥先生其实也并不知情。”
　　影子就是山流入口洞中的那个人，影子在山流中究竟是什么身份，熊也不太清楚。
　　小刀又道：“若是逍遥先生知道，也许并不会同意，影先生一个月前就将二人调到金川执行任务，所以担任两组指挥的时候，他们的人一直都在金川。”
　　熊道：“我说呢，并州据临城千里之遥，怎能一天内可以来回。”
　　小刀道：“所以，我们第一个去的地方是在金川。”
　　金川。
　　“金川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小城，这里没有多么庞大的商业组织，也没有多么强大的门派，可是周围没有一门邪道敢于闯入这里，甚至连九道山庄的势力都无法渗透进去，这里始终都是一派平和的景象。”
　　“真的？”
　　小刀笑笑：“我也只是听说而已。据说当年有一位伟大的刀客出生在这里，成名在这里，他离开后就将自己的刀立在城中，没有人敢来挑战这柄刀的威严，所有来犯之人在失败后匆忙逃窜之际都会喊叫一个名字：魔刀。”
　　“魔刀？”
　　“那柄刀就是一柄魔刀。”
　　“听你说的这么神，真想去看看那柄刀。”
　　“你是得去看看。”
　　二人入了城，一条长街直直向前，街头街尾的人流挡住了他们的道路，小刀道：“看来去瞻仰那柄刀之前，我们需要去填一填自己的肚子。”
　　熊想说他已等不及了，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过往的客人您请，纵观金川境内，绝没有比咱们听雨阁的饭菜最为实惠了，您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一条金色牌匾前，一个搭着白色毛巾的跑堂正用力的吆喝。听雨阁，这个名字那么熟悉，熊停下脚步，拉住小刀说道：“你介不介意请我吃饭？”
　　小刀捂住腰间的钱袋，道：“我介意。”
　　熊笑了，指着听雨阁说道：“那你介不介意我请你吃饭？”
　　小刀也笑了：“别开玩笑了，以我们的关系，我怎会介意？”
　　
　　十八．
　　直到离开牢笼才发现，原来我曾无限向往的外面世界，是那么的荒凉。
　　听雨阁
　　“恩，既然我来请客，那就别客气，请给我来一份黄焖鱼翅、烧花、，什锦苏盘、清蒸八宝猪，还有锅烧鲶鱼、熘鱼片、烩三鲜，嗯，差不多了。”
　　这里的人不算多，至少和听雨楼相比有所不如。熊喊来小二，念起了一堆菜名，全是他在听雨楼时所见过的菜肴，那里厨师的厨艺至今令他忘不掉。
　　小刀张大了嘴巴。
　　“这个……您等一下。”
　　小二脸上却犯了难，犹豫一下说道：“您点的菜肴我们这里并没有。”
　　“哦？”
　　熊假装很失望的样子，道，“没有就算了，来两碗面吧，两大碗，再来两壶汾酒，三斤牛肉。”
　　“得嘞！”小二记下，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回到内堂。
　　小刀道：“你这，这么多菜名是哪里听到的，似乎很唬人的样子？”
　　熊笑笑：“难道我以前做过跑堂也要告诉你么？”
　　一下道出这么多菜名当然并不是真的想点，而是他想看一看这个听雨阁是不是和听雨楼有什么关系，从刚才来看，这显然是否定的。
　　这里也不算大，从布局来看，虽然经过刻意的修整，还是和听雨楼有几点十分相似的地方。
　　从他坐的地方向里四五米的位置也有一扇门，里面应该也是一间隔间，熊脑海里想起第一次见丁大掌柜的时候，不由得笑了出来。
　　“嘿，我们老爷想要包下你们这间店是你们的福气，你还敢说不行？”
　　“就是，也不知道我们老爷是谁么！”
　　“快快，请我们进去。”
　　这时外面突然吵吵起来，店里的客人都抬起头向外望去，内堂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小跑出来，边跑边对大家拱手道：“万分抱歉，万分抱歉，大家只管吃喝，我去看看外面出了什么事。”
　　小刀道：“看来有闹事的来了。”
　　熊瞧了一眼外面，笑道：“你方才不是还说金川境内没有人敢随便闹事么？”
　　小刀道：“那就得看这个人是不是知趣的了。”
　　正说间外面却已越来越乱，人也越聚越多，几个食客已忍不住起身去看看热闹，小刀拉上熊，道：“走，让你见识见识。”
　　刚到门口，一个人影突然从人群上空飞了过来，熊当即运力伸手去接，那人却不是方才的中年掌柜又是谁？
　　“你怎的变这般模样了？”
　　熊大吃一惊，中年掌柜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睛浮肿，显然是被人打的。
　　“哎！”
　　中年掌柜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说话，只向熊道了声谢又向外面走去。没走几步人群已被冲开，四个魁梧的大汉冲了进入，粗声吼道：“他爷爷的，谁还敢拦我们老爷的路？”
　　话未完，外面又走进四个小生，白白嫩嫩的，青衣布鞋，手里都握着青色长剑。
　　然后进来四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身上似乎带有香囊，散发的香气十分浓郁，直让熊十分厌恶。
　　这小小的空间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拥挤起来，觉得不对的路人食客都偷偷溜走了。
　　中年掌柜也让到一旁，不住的摇头，和那位端庄典雅不怒自威的丁灵简直相差太多，熊也忍不住失望地摇摇头。
　　四位丫鬟一进来就开始忙活，拿出身上娟布将这里的桌椅全都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又铺上青色的丝绸，摆上自带的酒杯竹筷，直叫人摸不着头脑，又倍感惊奇。
　　“知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熊小声问道。
　　“你再看看就知道了。”
　　小刀抱着胳膊，冷笑道。
　　“与这里无关的人全部出去，若是执意不走，别怪我们拳脚无情。”
　　四个大汉挥舞拳头，开始驱逐这里看热闹的人。他们的肌肉黝黑有力，仿佛一拳就可以将人打死。
　　人已退出门外。
　　熊本不愿意出来的，但是想到此行的目的又忍下来，乖乖被小刀拉了出去。
　　“老爷到了。”
　　不知谁喊一声，长街上驶来一辆满是鲜花点缀的马车。只见车上走下一个穿着大红袍的高个，约摸四十多岁，鼻梁很高，敞着胸膛，身边两个大汉抬着一柄鬼头刀，肌肉绷紧，显是很吃力的样子。
　　“这里，不错。”
　　大红袍看了看这里，点点头就要一步踏进听雨阁。突然听远处一个沉闷的声音说道：“地方虽好，却只怕你无福消受了。”
　　听到这声音，中年掌柜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希望，眼睛里也闪出了光。
　　熊将这些看在眼里，瞧了一眼大红袍的反应。突然觉得那人十分熟悉，似乎以前见过，却又不完全是。对小刀问道：“你认识那人么？”
　　小刀摇摇头，却道：“这人已不足为虑，听到这声音，他就该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十九．
　　不明白的还是不明白，明白的也渐渐忘怀，生锈的脑袋，怎能撬开。
　　小刀既然这样说显然是对那人有所了解，他对那人的能力也十分信任。
　　话声停了许久，未见有其他人出现。
　　“哼，装神弄鬼。”
　　大红袍扬起头叱道。
　　“放肆！”凭空又是一声粗哑的怒叱，一个人影从屋檐后跃出，直直立在大红袍面前。竟是一名赤裸胸膛，头顶挽髻，十分强壮的胡人。
　　此人一出现，对准大红袍的脸便是一拳，拳风呼呼。
　　“嘭！”
　　大红袍的反应也不算慢，右手握拳迎向那只石头般的拳头，“嘭”的一声响，拳力相击下大红袍向后退了两三步方才站稳；胡人退了却有四步，挥舞一声臂膀，道：“外来的，说话注意一下！”
　　熊注意到，胡人虽然退了四步，却没有受伤，拳头上依然拥有再次出击的力量；而大红袍虽是极力掩饰，仍可看出他的胳膊在隐隐发抖。
　　大红袍挥挥手，四个青年小生拔出长剑围住胡人：“你算什么东西，你的主人不敢出来见我？”
　　“嘿嘿！”
　　胡人未及多说，四个青衣小生已挥剑杀来。只见四人所用剑法十分相似，却又不是完全相同，招招间相互联系，相互弥补，威力足足提高了不止一个级别。
　　胡人饶是蛮力惊人，身处一片片的刀光剑影中也是无从施展，而且在四人的围攻下渐渐落于下风。
　　“噌噌！”两柄剑刺在胡人手臂上的铁环上，发出金属撞击的声响。
　　熊看出不对，刚打算出手相助，小刀将它拦住，悄悄说道：“哎呀，你耐点心，别这么着急，这人不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