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夜是宁静的，这种宁静在此时是属于我们的，如此的宁静安逸，我们背靠背保持着一种距离，一种很模糊的尺寸，远在天涯却近在毫厘，我们似乎都有一种不为人知的心事，总想着被对方提起。
　　“好么好样的遭这洋罪，要不咱明天一早回吧，这在往里走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我在黑暗中诉说着。
　　“嘁！是你先跑进来的好不好，怎么？现在才知道后悔了，你有意思吗？蠢蛋——”叶思似乎在埋怨着什么。
　　“我怎么了？要我说呀你就是没事瞎折腾，我可不想跟你这白搭功夫，我还得早点回去卖我的包子呢。”
　　“你不是不想，只是你还不愿承认，看着吧，你早晚有一天会变乖的。”她的话不知怎地冥冥之中让我的心忽然有了一丝暖意。
　　“得了吧你，嘿——”
　　长途的跋涉历尽千辛万苦可她却没有丝毫的疲惫，反而越发的快乐和兴奋，即便是前面有着难以预测的风险和未知的困境，滚滚的风沙似乎隐藏着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可是她似乎并不在意这种危险，反而把它们当成了一种美丽的风景，即便历尽磨难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和担忧，脚尖指去的方向就是我们所要到达的地方。
　　终于、在一个旭日东升的早晨我们看到了希望，看见大海的那一刻所有的艰辛和怨言都消失了，卸下包袱身轻如燕的甚至可以飞翔，清凉的海风温柔的吹着，夹杂着淡淡的咸味迎面扑来久久的不肯停歇，你创造快乐也制造悲伤你将幸福黏在嘴角让我为你快乐，你将不幸卷进我的眼框让我为你哭泣，我站在你的世界里却感觉不到你的存在甚至无法去安慰，直到你把丁香花的味道散播在尘世里我才清楚的知道你的下落，此时你轻轻地撩开我的衣襟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情，所幸我便悄悄地将你吸进了我的胸膛让你明白那颗心是因为你才存在的，因为你它才一刻也不肯停歇的跳动着依赖着
　　“我们穿越了生，穿越了死，还有什么是穿越不了的呢？”她的目光坚定而明亮。
　　“是啊，还能有什么——”那一刻我掉进了颜色里，深蓝色的海比天还蓝，泛起的浪花比云还白，爱情发酵的味道是咸咸的。
　　“啊——”
　　“哈哈哈——”
　　她说世事无常，总有那样一个人是你值得付出一切的，她说岁月是那样的漫长总有一段是最美丽的。
　　那一天，已经是我们回来的一个月后，自从那次回来就一直没能再见到叶思，现在的她已经成了备受关注的名人，也许她本不该再回到这种无聊乏味的生活里，对我来讲更不应该成为她的负担，现在哪怕是多想她一点都感觉是那么的为难，总是在该与不该中无助的徘徊，渐渐的她也成了我无法推卸的负担，那天出摊儿回来时车坏了，好不容易把它弄到家，在母亲的劝说下我囫囵着吃了一口饭之后顾不得休息就拿起了工具赶忙修起车来。
　　看着陈旧不堪的车子心中满是酸楚，想想今后的日子如何能够逃离这苦难的命运是时候再努把力了，可是如何摆脱这命运的枷锁现在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坚持。不知不觉维修一直持续到晌午也没什么进展，精疲力竭的我烦躁的捶打了几下怎么也修不好的车轮，随后无奈的躺在了地上沮丧叹息也许这是对命运捉弄的一种无声的抗争，那样苍白而无力，踌躇满志的我，心中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压得人快要窒息，正当我无助的时候，一阵怡人的芳香迎面袭来驱散了心中久久的阴霾，靓丽时尚的高跟鞋，洁白的纱裙，如火般绽开的笑容。
　　“嘻嘻、你躺在这儿干嘛呢？”她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车坏了，我在修、再修。”
　　“哦、婶儿呢？”她笑了我也笑了。
　　“给人送衣服去了，一会就回。”我一边说一边又捡起扳手，又无奈又彷徨。
　　“修好了吗？”说着她也凑过来。
　　“还没。”
　　“今天生意怎么样？”
　　“凑合吧。”
　　“哦---要不我回来帮你？省得你那么辛苦。”自从我们死里逃生的从沙漠里回来。似乎一切都有了改变。
　　“脑子抽筋儿了吧，都那么大的人了别整天吊儿郎当不顾正业，以后没事儿少往我这跑多跌份呢。”我对她的执拗有些生气。
　　“哦。”听到这话她颇有些尴尬。
　　“哎、欠你的钱这两天就给你，在外面不比在家凡事都省着点儿，别大手大脚的今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讲义气又不当饭吃。”欠人家的总是要还的，这几日我和母亲正商量这事呢。
　　“罗哩罗嗦的，都说不要了。”她脸上安静稚气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你急什么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我这有手有脚的总霸着你的你钱干嘛呀。”因为父亲的缘故，家道落魄以前欠她的钱至今才凑齐，要不是因为这事儿，叶思也不至于去借高利贷，这件事也让她遭了不少的罪，于情于理这钱也早该还了。
　　“都叫你别说，你偏说。”不知道她又那根筋不对了上来一把就揪住了我的耳朵，她撒起泼来谁也弄不了。
　　“我说什么了？”我有些疑惑不解。
　　“还犟嘴，就你挣那点臭钱我才不稀罕呢，再敢跟我提钱我就把你这猪耳朵给拧下来，听到没有？”她气儿不打一处来。
　　“哎呦，你轻点儿、你这人有病啊，你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我极力解释着。
　　“你还敢说、你要是再敢跟我提钱的事，我就叫你一年不洗澡，半年不撒尿，我让你顿顿拍黄瓜，餐餐吃面条，让你夜夜做噩梦，天天摔跟头。”叶思涨红了脸。
　　“呦！这是唱的哪出啊，没想到小笙子你也有今天。”正闹得不可开交时胖子来了，一见到我在叶思面前出了丑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死胖子说什么呢，还不过来帮忙。”我向他喊道。
　　“你敢。”还没等胖子迈动步子，叶思一瞪眼他就吓的魂飞魄散了。
　　“嘿嘿——不敢不敢，我呀也懒得管，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对不住了，哥们儿不是不想帮你瞧见没有，你呀就活该认倒霉吧。”胖子信誓旦旦的说，他呀巴不得看我笑话呢。
　　“你给我老实点儿。”叶思越发的厉害了。
　　“嘿嘿，这俗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要我说呀你在使点儿劲，他呀皮厚着呢。”胖子在一边说起了风凉话。
　　“呵呵呵，是闺女来了、我就说嘛咋这么热闹呢，敢情你们都在呀。”这时母亲回来。
　　“哎呀婶儿，你瞧他有欺负人家。”叶思一撒手，跑到母亲身边告起刁状来。
　　“呵呵呵，说说我们家笙子又怎么欺负你了。”母亲见到她就跟见到了亲人一样，总是好过我。
　　“反正他就欺负我了。”叶思没理也能辩三分。
　　“呵呵呵，你这鬼丫头。”说着她和母亲就进屋了。
　　“婶儿，您今天又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了？”
　　“呵呵呵，你呀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吃。”
　　“嘻嘻——”
　　“嘿嘿嘿，瞧这娘俩儿。”胖子笑眯眯的凑过来，我站起来一肚子气儿没地方出今儿算他倒霉。
　　“哎，你别老这么看着我呀。”胖子先知先觉。
　　“你个死胖子，刚才说什么来着。”我一肚子气没地撒只好找他。
　　“没说什么呀，我那不是为你好吗。”胖子做贼心虚。
　　“还敢说、见死不救就算了还火上浇油，看我怎么收拾你。”
　　“嘿嘿，别别别介。”
　　和胖子疯闹得正酣，母亲就已经炒好了几样小菜叫我们进去，坐在饭桌上闲谈的时候又提到了钱的事情，可是刚一谈到钱叶思就拉下脸来，筷子往桌子上一摔，弄得我们都尴尴尬尬的。
　　“他们不吃咱们吃，来来来婶儿不用理他们，天生的冤家对头，甭跟他们操心，不就那点钱吗，要说今儿也巧了我来也是为这事来的，这笙子整天起早贪黑的，当哥们儿的看着也不舒服，以前的事咱不说了，可现在咱哥们发达了，就说这叶思混到今天这个份儿钱还算什么呀，那天我们俩在一起就琢磨着让笙子再开一家管子，这回咱开一大的，俗话说得好肥水不留外人田，我和叶思现在的应酬多，不愁没人吃饭，加上笙子这身手艺准错不了，要不是笙子我也混不到今天这摸样，这做人不能忘本不是，笙子你在琢磨琢磨，琢磨好了就言语一声。”胖子说得振振有词，我也听得真真切切。
　　那天叶思是生着气走掉的，走时她连招呼都没跟我打一声，她只是冷冷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斥着期待、彷徨、和绝望前的最后一点执着，其实我很明白她的心，在很久以前就明白，明白她为我所付出的一切，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但是我唯一不明白的是我自己，不明白那颗早已被撼动的心还在犹豫些什么？还在等待些什么？还在执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