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错位

　　“母后，我们姐妹听小青说，贵妃国来了一位异域面首。这不，姐妹们从内宫跑来见识见识，这位天降的使者不是，咯咯……”随着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打宫殿后角门走进来四位姑娘，打破了吕鍮与娘娘僵持的尴尬局面。吕鍮紧随清脆而曼妙的笑声急速转头，四位姑娘的美貌惊得他目瞪口呆。
　　第一位姑娘：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粉底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犹如一朵绽放的富贵牡丹花。
　　第二位姑娘：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长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活脱脱一朵娇艳的芍药花。
　　第三位姑娘：淡紫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浅粉色的杜鹃，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分外妖娆夺目。
　　第四位姑娘：粉红玫瑰香紧身织绣袍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恰似一朵芙蓉水上开。
　　如此惊艳的四位姑娘的出现，已将吕鍮看的眼花缭乱，一个字；美！两个字；绝美！
　　四位姑娘来到发呆的吕鍮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第一个进来的姑娘瞄瞄娘娘说：“母后，这个异域面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我看着打心里喜欢喏。嘻嘻……”
　　“牡丹小蹄子，喜欢也是空欢喜，哀家今儿认定他了，你们姐妹不能和哀家争喏。”娘娘抬起玉指指着说话的姑娘，微微一笑地说。
　　“母后，既然认定他是面首，我们姐妹应该有份儿吧？嘻嘻……”第二位进来的姑娘笑嘻嘻地说，她的目光一直没离开吕鍮，好似恨不得一口把他吞进肚子似的。
　　吕鍮根本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别看他忙碌的眼睛转来转去，他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
　　“小蹄子，你们听着，哀家的一亩三分地没到荒废的时候，那几十个面首都是废物，二十多花岁时间里没能让哀家开花结果。哀家估摸着，这个异域面首一定能让哀家见到果实。为此，哀家不见花开花落不会放弃，你们小蹄子还是打消那个念想喏。”娘娘面带微笑的下了懿旨，无人可违抗的懿旨。
　　吕鍮根本没在意娘娘所说的话，一股肠想入非非地直视着牡丹姑娘，甚至连她上翘的眼睫毛，微微挑动也不放过似的。他在想：如果，嗨！又是讨厌的如果。如果能和牡丹姑娘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自己的人生将会色彩斑斓，生活也会变得五彩缤纷，那将是何等的美妙人生啊！
　　牡丹姑娘被吕鍮痴呆的目光弄得不知所措，一缕霞虹慢慢飘浮在她白里透红的脸颊上，更加显现出秀色可餐娇羞抚媚。她有意躲避吕鍮那种穿透心扉的目光，转身来到娘娘跟前，轻轻抚摸着凤椅靠背上的雪豹皮，开启樱红双唇，正要说话时被娘娘摆手阻止了。
　　娘娘抓住牡丹姑娘的手，长长吸一口气说：“牡丹大公主，不是哀家专横霸道，只是哀家不甘心喏。贵妃国等了九百多花岁，今天哀家终于等到此人，这是天意啊！天意不可违。当哀家迎来花开之时，会满足你们姐妹的念想，就算哀家坏一次规矩也在所不辞。”
　　牡丹完全理解娘娘此刻的心思，她将头埋在娘娘怀里，脑海中浮现出母后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恋情景。
　　娘娘的名字叫水仙，是当时的二公主。水仙到了该面首侍候的二八芳龄，她却喜欢上一位与她年龄相仿的面首，二人如胶如漆的相爱，触犯到贵妃国规矩的底线。二公主水仙，除了那位面首，不挑选任何一位面首侍候自己。那位面首对水仙也是非常专一，不论那位娘子挑选他去侍候，他总是寻找各种理由婉言拒绝。
　　或许，水仙和那位面首，从小就听唐明皇与贵妃娘娘的爱情故事的缘故，骨子里迸发出对面首制的抵触，渴望拥有那份男女间纯真的爱情。他们二人对爱情的渴望，在相识的瞬间碰出爱的火花，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没过多久，娘子府因此事议论纷纷，很快传到娘娘的耳朵里，娘娘不相信有如此大胆的面首，就派人去接那位面首进宫侍候娘娘。结果，一连三个晚上，都被那位面首婉言谢绝。为此贵妃国引起一场悍然大波，尤其当时的大公主金菊，借题发挥，为此事推波助澜大造舆论声势，不将水仙搞垮搞臭誓不罢休。
　　其中原由，水仙是娘娘所生的亲闺女，如不能将水仙打垮，娘娘的宝座根本轮不上大公主继位。
　　大公主金菊，鼓动娘子府所有的娘子，上殿进谏：将坏祖训规矩的水仙废除公主身份，发配金银沟去做苦力。在那期间，娘娘每天都在劝说水仙放弃那个面首，不管怎么说，公主的身份地位，应该远远超出对一个面首的情分，何必自讨苦吃？然而，不论娘娘怎样劝说，却丝毫没有动摇水仙对那位面首的专情。
　　娘娘一看没辙了，动了一个小心思，让水仙自由挑选面首侍候，果然像众多娘子传言的那样，水仙连续选择那个面首半月之久，他每晚必到。
　　这下真惹怒了娘娘，下一道谕旨，将那位面首，发落到金银沟做挖煤的苦力。水仙闹着要去金银沟找那位面首，娘娘只好把水仙打入孤女房，叫她面壁思过，独自好好想一想，啥时候想明白，啥时候放她出来。
　　四位公主当中，娘娘最喜欢水仙，说白了血浓于水，水仙终归是娘娘的亲生女儿。
　　水仙被关在孤女房小半年，就是不知改悔，宣称：只要放她出去，她一定去金银沟找那位面首。由于每天在苦苦相思中煎熬，水仙病倒了，这下把娘娘急坏了，马上派人到金银沟去接回那位面首。哪知，那位面首到了金银沟没多久，忧郁成疾而亡。
　　当水仙听到那位面首的死讯，痛哭流涕了一天一夜，她的病奇迹般好了。她明明就是心病，人没了，心里的坎儿也随之消失，自然而然迈过这道坎儿。
　　就在这个时候，金银坊的坊主病故，按着贵妃娘娘制定的规矩：娘娘和金银坊、娘子府、织锦郡的主子因故空缺，由大公主开始，排序添补空缺的位置。所以，大公主金菊，即使有一万个不情愿，她必须责无旁贷接任金银坊坊主的位置。
　　此规矩也是贵妃娘娘为防止争夺娘娘的宝座，姐妹们相互厮杀而定。贵妃国的娘娘只能选四位公主做接班人，按着排序阶梯式继承这四个位置。这样一来，四位公主谁能当娘娘，还得由老天来决定。
　　贵妃娘娘，为了自己辛苦创建的贵妃国，平稳有序的持续发展，的确煞费苦心。在大公主金菊接替金银坊坊主的一年后，娘娘主动退位，水仙理所当然地坐上娘娘的宝座。
　　金银坊主金菊总怀疑这里面有猫腻，多次闯娘娘宫闹事儿，水仙娘娘被逼无奈，下一道谕旨：金银坊坊主，不得踏进娘娘宫，如有违者，五马分尸。另外还制定一项新规矩：任何府郡，不得供给金银坊生活用品，所有的用品，必须拿金银器来交换。这样做，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金银坊坊主的权限。从此，金银坊主也只能在本坊折腾，其它地方没有她施展霸道的空间。
　　但是，金银沟归金银坊管辖，金银坊主金菊开始在金银沟大做文章，并安排几个对她衷心的面首进驻金银沟，让他们协助金银沟主管理砂金矿和煤矿。
　　位于雪域林海的贵妃国，在一千多年的时间里，保持着原生态的环境，其主要原因是采用煤炭为主燃料，木材只是辅助燃料。金银坊主抓住自己特有的煤炭供给权利，展开一系列利用煤炭资源来刁难娘娘，并声称金银坊跳出贵妃国的管辖，形成金银坊独立王国。其实，金银坊主的所为旨在逼迫娘娘退位，使她登上娘娘的宝座。
　　然而，事在人为，金银坊主人性阴毒，性格孤傲目中无人，人缘特别不好。老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金银坊主金菊的所作所为非常不得民心，大部分贵妃国的人们对她都是敬而远之，一直想折腾的她，却无法翻起大浪。
　　金银坊主是娘娘水仙心里一块病，实际上真正压在娘娘心头的并不是这块病，而是继任娘娘宝座二十年里，她没生下一男半女。
　　虽说贵妃国执行的是面首制，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尤其更无法查证自己的父亲。一位娘子几乎每晚都要更换面首侍候，到底在哪天受孕根本无法考证。但是，作为一位女人，骨子里的母性，促使自己渴望成为一个母亲的心愿，在任何情况下都无法抗拒。娘娘水仙也是一位女人，渴望将自己的母爱无私地奉献自己的子女。由于一直没有生育，成为她最大的一块心病，对于这个问题，甚至超过了对娘娘宝座的份量。而且还有一个不能公开的难言之隐，压在她的心头，使她在渴望又在惧怕中惶惶度日。
　　大公主牡丹，虽然不是娘娘亲生的女儿，却是唯一能和她说心里话的人。
　　此刻，牡丹完全读懂母后的心思：在建立贵妃国三百花岁之后，突然出现大批怪婴，正常的人寥寥无几。不到一百花岁的时间里，贵妃国从两万多人口急剧下降到两千多人口，其中还有一少半是浑身长毛的毛人和矮小的矮人。
　　就在贵妃国仅剩下十几位正常人的面首，出现人口繁衍危机时候，老天派来两位救星，降临贵妃国，他们是年轻的一对娘子和面首。而且，那对青年男女也是从两个冰洞分别坠落到贵妃国，只是那位年轻娘子是从贵妃娘娘寝宫坠落到来，那位年轻面首是从喂养大虫的冰洞坠落下来的。
　　由于这对异域男女的到来，经过异域面首侍候所生的女孩聪慧漂亮，男孩健壮聪明，渐渐地减少了怪婴的出现。
　　如今，贵妃国又出现大批的怪婴，毛人和矮人也随之增多，从鼎盛时期的三万多人口降至现在的五千多人。不能不说，贵妃国又出现了人口危机现象。母后娘娘优先拥有异域面首是可以理解的，起码牡丹这样认为。这时的牡丹内心充满矛盾，既希望母后早日拥有健康的亲生骨肉，又觉得自己和母后拥有同一个面首，心里很别扭，终归她们以母女相称啊！
　　另外三位美丽的公主，根本没在意娘娘和牡丹的情绪，她们三人围着吕鍮问长问短，恨不得把他的祖宗八代前的事情都问出来。搞的吕鍮接应不暇，不知该先回答哪位姑娘，更不知该怎么接应她们的问话，只好来回摆动脑袋，以无语应万语的傻呆呆地戳在原地。
　　“小蹄子们，别像老家贼似的叽叽喳喳喏，去叫小青小媚过来侍候异域面首宽衣，哀家要和他去温泉池沐浴，你们瞧瞧，他身上有多脏喏。”沉默许久的娘娘，轻轻地抚摸着牡丹乌黑的发髻，开口发话了。
　　“喏，女儿遵命。嘻嘻……”三位公主向母后娘娘做了一个鬼脸，嬉闹着走出去。
　　“丹儿，你瞧瞧她们姐妹，就像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对哀家也没个正行，都是哀家惯的喏。”
　　一直没开口的吕鍮，看着走出去的三位姑娘，恍然醒悟：不对呀！叫我和娘娘一起沐浴，不就是和她一起光着身子洗澡吗？娘娘虽然模样艳丽，终归是四十岁的徐老半娘，我干嘛和她一起洗澡？怎滴，娘娘想老牛吃嫩草吗？我吕鍮没那么贱！吕鍮瞟一眼靠在娘娘怀里的牡丹说：“禀报娘娘，我不同意和娘娘您一起沐浴，您还是饶了我吧！”
　　“大胆，面首竟敢违抗哀家的旨意，哀家看你是不想活了？”娘娘一把将靠在怀里的牡丹推开，拍着凤椅上铺的雪白的银豹皮厉声喊道。
　　“哎，做人首先懂得羞耻二字，娘娘您的行为是不知羞耻，哪有一位高贵的娘娘，主动要求和一个大老爷们儿一起光屁股洗澡，除非您的脸皮比城墙还厚不是。”吕鍮的话头很硬，而口气却很温和，他不想惹怒一国之君的娘娘。
　　他的话音刚落，三位公主和两位姑娘来到宫殿，那两位正是在贵妃娘娘寝宫所遇到的姑娘。
　　吕鍮知道，其中一位，他抱着跳华尔兹的姑娘叫小青。
　　他也不管娘娘眼下怎么对待自己，直接奔到小青姑娘面前：“小青姑娘你好，我们又见面了，真好！”
　　吕鍮的举动把小青吓得直往后退，伸出玉指，指着他：“你……你……”
　　小青只说出一个你字，再找不到其它语言。
　　“大胆的面首，竟敢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小蹄子们快快把这个孽障拿下，赏他三十皮鞭。气死哀家喏，气死哀家喏，快快把他拿下。”脸被气得通红通红的娘娘，完全失去刚才典雅高贵的气质，发疯似地吼叫着。
　　“我说娘娘您呐，干嘛发这么大火气，男女之间的情感需要互相了解的时间，人又不是牲口，逮住哪个算哪个。人之所以成为高级动物，不就是懂感情，有思维吗？而且，爱情不是单方面的事情，娘娘这样发飚为哪般？”吕鍮依旧软中带硬地说。
　　牡丹从来没见母后发如此大的火气，急忙来到吕鍮跟前拉住他的袖口说：“你是初来乍到，不懂贵妃国的规矩，母后是一国之娘娘，你这样顶撞母后是要被处以极刑，还是向母后说句软话吧，就算牡丹求你了。”
　　“这还像句人话，我吕鍮也是五尺男儿，干嘛低三下四向她说软话？今儿我把话撂在这儿，你娘娘权利再大，也无法左右我吕鍮的情感之事儿，不信你就试试。”吕鍮的口气明显增加了力度，他固有的倔强，在此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死蹄子，你们还迟钝什么？快快把他拿下，重重罚他五十大板。”娘娘站起身指着几位姑娘在喊。
　　小青和小菊听到娘娘发出狠话，马上跪在娘娘面前，小青弯下身子，毕恭毕敬地说：“奴婢禀报娘娘，这位异域面首武功实在了得，奴婢二人加上四位公主也不是他的对手，还是容奴婢将黑虎统领和黑头守卫叫来再说，娘娘您看如何？”
　　“行啦！还不嫌丢人吗？哀家被他气糊涂喏，哀家问你这个孽障，这几个小蹄子你看上没有？”
　　娘娘心里明镜似的，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人家嫌自己老了，还是让给公主她们吧！
　　娘娘这么一问，把吕鍮搞得晕头转向，她刚刚大发雷霆，眨眼的工夫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娘娘的脑袋一定被驴踢了。
　　四位公主跟吕鍮的想法恰恰相反，她们四人几乎同时站到他的面前嚷道：“我们四姐妹你都要了吧！”
　　哪儿跟哪儿？疯丫头就够疯癫的了，她们四位公主比疯丫头更疯。自己刚逃脱疯丫头的打压管制，说啥也不能刚出虎口又入狼窝，我吕鍮还没病到脑袋糊涂的地步，随口来一句：“我服你们了。”
　　“啥意思？难道我牡丹你也看不上吗？”脸色微红的牡丹，低着头小声嘟囔着。
　　“我芙蓉可不象牡丹姐，死要面子活受罪，你来个干脆的，我们四姐妹你要不要？”
　　吕鍮看着直截了当发话的芙蓉公主想笑，却又强忍住了。心想：我吕鍮上辈子做啥行善积德的好事儿，让我今生掉进了桃花源，浑身上下沾满桃花运。不过，吕鍮并没被突来的桃花运冲昏头脑，自己就是一个屌丝，没资格与公主相配，还是自知之明选择适合自己的人吧！
　　“我只要小青姑娘。”吕鍮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他的话一出口，四位公主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笑的东倒西歪的，娘娘也忍不住捂住肚子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