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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女儿的深意 089讨回公道

作品名称:青春无需祭奠      作者:唐麒      发布时间:2016-07-28 11:41:35      字数:4618

  088女儿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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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这一代人呀!”丛山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好像是饱经沧桑了。“你们这一代人呀!”握着女儿的小手,眼睛里闪着泪花。他深深地为女儿的举动所感动,他明白女儿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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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向青青的卧室里,丛山长久欣赏着奥地利表现主义大师克里姆特油画的代表作《吻》。
  画面上,一对恋人深情地拥抱着,那个用双手捧着美女的脸的男子,将他那颤抖的嘴唇压进她的灼热的面颊里。那美女紧贴着恋人,身体的曲线含糊不清,似乎已融入恋人的怀中。她那无限倾心、迷醉恍惚的神情,使人觉得画中的一切色彩与线条,全部融化在爱情的圣火——吻的辉煌之中。
  画家用更多的笔墨去描绘人物服装上奇异瑰丽的图案,背景是灿烂的金雾,将人物置身于一大片金黄色的颜色之中,而那绚丽的颜色的周边轮廓,柔美、舒缓,富于律动,充满着壮美的抒情。
  这简直是人类自我崇拜的一幅圣像,既寄托了画家也寄托了卧室主人的一种理想,一种梦,一种对爱的渴望。
  自从向青青的母亲死后,丛山以探望女儿丛姗姗的名义来这里的次数勤了。
  向青青的母亲在二十多年前曾经自杀过一次,这个地主的孙女儿,出嫁后又成为地主的孙媳妇,在“文革”时期,“地主”这个成分使她受尽了非人的摧残。丈夫向羽悲壮的死,给了她沉重的打击,生活的残酷使她过早地衰老了,尽管女儿的成名给予她很大的安慰,在生活上向青青也给她很好的享受,但女儿与前女婿的离异给她饱经创伤的心又一次沉重的打击。
  在她病危期间,女儿和丛山日日夜夜地守在她的身边,使她又觉得享受了人世间最后的天伦之乐。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尽管已不能言语,但手还能颤抖,她用一只手捉住女儿的手,又把女儿的手放在丛山的手里,就这么长久长久地不肯松开。向青青和丛山都明白,她想让两人重新走到一起,这是母亲最后的愿望啊!
  面对着腐蚀一切、笼罩一切、裹胁一切的死亡,人和其他动物一样,是大自然中纤弱的生命,说没了,就没了,母亲才五十多岁就离开了人世。
  向青青的心空落落的,多么希望丛山能来多陪陪她呀。
  丛山明白向青青的心境,每半个月就进城一次,来看望女儿,当然也是来安慰伤心的向青青的。但仍与向青青保持一定的距离,从不在她家过夜。
  “爸爸,爸爸,你来呀!”女儿在房间里大喊大叫。
  “啥事呀?”丛山来到女儿房间里,只见她坐在电脑前。
  “让你欣赏欣赏本小姐的杰作。”
  “我的大小姐,有啥杰作可以向老爸展示呢?”
  丛姗姗打开电脑,展示的东西确实给父亲带来了震动:
  那是几十副彩色照片,每张照片都是丛山、向青青和丛姗姗的合影,身处的风景绝对像一流的摄影师拍的。
  丛山有些疑惑,他从来没有和向青青、女儿有过这些合影呀。
  女儿“格格”地笑了:“傻了吧,老爸!现在是啥时代了?电脑可以做很多事情呢。”
  “你们这一代人呀!”丛山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好像是饱经沧桑了。
  “你们这一代人呀!”握着女儿的小手,眼睛里闪着泪花。他深深地为女儿的举动所感动,他明白女儿的深意。
  “老爸,其实你应该明白,这么多年来妈妈为啥没有再婚,她的心里一直只有你呀!傻老爸!你明白吗?”
  “孩子,我明白。”
  他想起了第一次坐牢出狱后的那段难忘的经历。
  
  
  089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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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我要讨回公道!天地良心的公道!我明明是正当防卫,凭什么要我坐牢?二狗串通杨家抢人为什么反倒没事?英子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一下子变成了鬼!”丛山愤怒地昂起头,把他那神经质的眼光投向远处茫茫的夜空,在极远极远的天际,他仿佛看到熊熊烈火中的英莺绝望呼叫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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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丛山在牢里表现好,提前一年出狱了。
  他背依着森严的黑色大门,望着前来迎接他回归自由生活的青青和二婶,心柔柔地感动着。他在搜索一个熟悉的身影。但是,没有她,这很意外。就像扔给了他一个灰色的谜团,他一时无法解开。“英子呢?”他问。
  青青支支吾吾了一会,也没说清楚怎么一回事。
  丛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说好要来接我的,怎么没来?出啥事了!”
  “英子,她……她死了!”青青说完哭了起来。
  二婶也陪着落泪。
  丛山的脑子里“嗡”地一下,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年多前,在向青青第二次来监狱演出时,还把英莺带来探望他的,才一年多,她怎么会死了呢?
  青青告诉他,来探望他的是英莺的双胞胎妹妹葛佳佳,但丛山还是不信,明明感觉到来探望他的是英莺,虽然她满口普通话,让他当时有点疑惑。他要向英婶问个明白!
  当晚,蒙可吼跨进丛家大院,朗声笑道:“恭喜山哥回来了。”
  丛山冷着脸没理睬他。蒙可吼抹不开脸,堆上满满的笑意说:“回来就好。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是很惦记你的,上次的事没想到会那么严重,我呢,医疗费花了五千八,你老兄蹲了两年班房,唉!反正谁也没落个好,看着,都是吃性子的亏吧!”
  “别放狗屁,马上给我滚!”丛山一脚踢飞一只小板凳。
  “反正我这条右胳膊也陪进了,我们扯平了。”
  “你走不走?不走?想叫左胳膊也陪进去!”丛山去找扁担。
  “好!好!我走……我走……”蒙可吼赶紧往外溜。
  丛山回到村里,人们都感受到了一种沉重的压抑,没人敢上丛山家的门,他看见谁也不搭话!
  他到英莺的家去过一趟,出门时两眼红红的。人们看见他走过来,都远远地避开,生怕迎头撞上这个凶神恶煞!他在家呆了三天,就磨了三天的刀。老子问儿子要干啥,他半天屁都不放,问毛了,劈头只有两个字:“杀人!”把他老子吓得半天张不开嘴巴。
  第四天一大早,他揣了刀走出了村子。
  “快去拦拦,要不然又要出事了。”有人警告丛炳泉。
  “要出事,他自己兜着!”老头子心弱气短地说。
  隔天上午,丛山砸开了杨大力的家门。
  “你找谁?”杨大力看着眼前蛮横的大汉,心里直发毛。
  “找你!老子两年前进牢房的,现在老子出来了!”
  “是你?丛山?”杨大力惊得脸上的肌肉顿时颤抖了起来。
  早有村上人前来看热闹了。
  “啥事?”有人好奇地问。
  “英莺的事呗。”杨大力尴尬地笑笑,不打自招。
  “她在哪儿……”丛山吼道。
  “她在那儿死的,烧死的。”杨大力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无力地遥指北面的山坡。过了好一会,他才起身领着丛山爬到后山的半山腰上,那儿有间被焚烧过的房屋,半截山墙还立在那儿,烈火烧过的焦痕很清楚地呈现在眼前,四周的石头还有发黑的影子,满山遍野是一大片新栽的松柏。
  杨大力跪倒在废墟前:“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就这么被大火毁了!唉!人活在世上真他妈的空啊!丛山,今个儿你就拿刀捅我几下,我真他妈的活腻了!活够啦!”
  丛山的眼前是一个美丽的生命经过山火熊熊焚烧后留下的一堆灰烬。
  英莺忽然从灰烬里钻出来,在丛山的面前闪了闪,仿佛在向丛山哭诉:“山哥,你要给我报仇哇!”
  英莺那么年轻,那么美丽,她想活,但她没能逃出那无情的山火!
  眼前这个丑陋的络腮胡子,他是死神的帮凶啊!
  丛山忽然大吼一声,拔出拳头,对准杨大力那满是络腮胡子的嘴上就是一拳。
  这一拳太着力了,彪形大汉杨大力轰然倒地,满嘴都是鲜血的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嘴里却喊道:“打得好,有种!”他疯了似的“嘿嘿”笑着。地上,血迹中露出了两颗大黄牙。
  丛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村里,各家窗口、院门后头都隐藏着狐疑、惊怵的目光。那高大的身影走进村口,走进石巷,走过长长的青石板,人们发现,当他停留在蒙家的院门前时,蒙家新豢养的那条人见人怕的大黑狗猖狂地从门洞里“嚎”地一下扑出来,就在它即将窜到那高大的身影旁时,只见一道雪亮的光芒划过,就像夜里一闪即逝的流星,紧接着,传来一声凄厉的狗嚎声,使人们浑身吓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蒙家的院门打开了,屋里昏暗的灯光投射出来。那条壮实的黑狗蹬了几下腿,艰难地昂起头颅,瞪大绿莹莹的恶眼,冲着丛山高大的身躯呲牙裂嘴地惨叫几声,便无奈地死去了。
  第一个冲出来的是蒙家老三,他抬头见丛山冷笑的眼睛里蕴藏着杀机,再一见惨死的护院狗,浑身禁不住打着颤,平时蛮横的傲气顿时全泡了汤。
  “老三,让一边去!”蒙可吼走出那扇厚实的院门,身后是老四、英四凤和焦躁不安的蒙妈妈。
  丛山拎着染满狗血的刀,一步一步地迎上来。蒙可吼硬着头皮地走过去。他俩面对面地站住了。两人都“嘿”的一声,发出恐怖的笑声,但意义却全然不同。全场子的人都瞪大雪亮的眼睛,瞅着场中的两个公牛般好斗的青年人,人们越围越多,但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我俩的事怎么解决?”匕首上一滴一滴地往下淌血。
  “丛山,不管怎么说,我也赔进去一条胳膊了。”
  “但是,英子没了,是被你和杨大力逼死的!你逼死了英子,你还能睡安稳觉,你还是不是人!你说,这账怎么算!”
  “当英莺还是我婆娘时,你干嘛给我戴绿帽子?就这,我俩的账就没法算清!现在,你想杀了我,你杀得了我吗?”
  “我今天就是要用你的人头去祭英子!”丛山说完,举刀就要砍。
  这时从人群中冲出两个老好人,那是丛山妈和蒙大妈,两个女人横在儿子中间拼命地嚎叫起来:“儿呐,儿呐。”
  “都不要动!狗日的,我看今儿个谁狠!”丛炳根推开人群,也冲到中央,“山子我看你活腻了,要翻天了!”他奔到丛山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接着,他用不可抗拒的口吻命令道:“炳泉、炳虎,把山子拉下去!蒙老三、蒙老四,你们站着吃屎啊,还不把你二哥拖下去!”丛山用力摆脱了众人的拉扯,持刀走到大伯的跟前。
  “好!山子,你狗日的还想坐班房?”丛炳根喝道,他的脸色一片惨白,有些斑白的眉毛、胡子都在发抖。
  “那你说,我该向谁讨回公道?”丛山马上被他阿爸和二叔死死地揪住身子。
  “公道?”丛炳根笑了,笑得诡秘而又冷峻。
  “对!我要讨回公道!天地良心的公道!我明明是正当防卫,凭啥要我坐牢?二狗串通杨家抢人为啥倒没事?英子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一下子变成了鬼!”丛山愤怒地昂起头,把他那神经质的眼光投向远处茫茫的夜空,在极远极远的天际,他仿佛看到熊熊烈火中的英莺绝望呼叫的面孔。
  “我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老队长佝偻着背,目光里满是怜悯和同情,但那只是一瞬间的表情。他忽然对丛炳泉、丛炳虎吼道:“你们放开他,放开他!”
  “他要做蠢事呀!”丛炳泉拖长哭腔说。
  “放开他,我叫你们放开他!我有话要对他说!”
  丛炳泉,丛炳虎很不情愿地松开手。丛炳泉张大嘴,对着魔鬼般狰狞的儿子哭叫道:“狗日的,你叫咱咋活啊!”
  “山子,现在谁也不拦你了。今晚,我是来替你们和解的,你的一口气没处出,那好,就用刀在我身上戳几下,我决不怪罪你,也不为难你,但愿今后丛、蒙两家能和睦相处!”
  丛山冷笑了两声,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刀,那带血的刀在夜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弧圈。老人像一座山一样巍然不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人们的心却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那把殷红滴血的刀始终没有插进老队长的胸口,人们听见一个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我他妈的受够了!”于是,刀子“当啷”落地,一个高大的身影窜出人群,被茫茫的黑夜所吞噬了。
  “山子!山子……”丛炳泉和丛山妈像丢了三魂六魄似地歪歪叽叽地顺着儿子的影踪追去,一声声凄厉的呼唤声在夜空中回荡。
  人们散了,蒙家人对老队长丛炳根讲了一些感激的话。
  各自回家的人在品味刚才那场有惊无险的闹剧,并从中达到了共识:狗日的丛山疯了,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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