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风月往事

　　娲皇道：“也许钥匙是风月泪，让本皇试试吧！”
　　钟离泪小心翼翼地将箱子递到娲皇手上，娲皇自眼中滴出一滴璀璨晶莹的泪珠，那泪珠儿熠熠地闪着金光滴落在箱子上，箱子瞬间光芒大盛，砰然打开，金光中飞出一纸素笺，那素笺飞至空中展开。飘红身上那特有的馨香自屋内弥漫开来，月影热泪盈眶，“母妃！”
　　素笺上那殷红的簪花体小楷正是母亲用鲜血写下的，一笔一划都是那么清晰，写得那么认真！
　　月影待要去看素笺上写的是什么之时，那些文字忽地消失不见了，只剩下空空的一张白纸。
　　“母妃！”月影震惊，惊恐焦急之色爬了满脸。
　　随后那素笺上现出了镜像，月影心头一紧，那浅竹色的身影不正是母妃吗！那抹似有似无的绿意好似三月春风拂过湖面，带来阵阵清凉。那身影渐渐走近，越来越清晰，那绿色也由淡渐浓。青鸾潜入玉陵宫，她慨叹着望着众神的仙体，森森地寒气随处弥漫，透骨的寒凉笼罩着青鸾。玉陵宫这样肃杀，冰晶中寻不到一丝生气，青鸾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众人清楚地看到这位上古女神被冰冷包裹着，却不知道青鸾更冷的是心——是死一般的寒寂。
　　玉陵宫是她亲手掘出的坟墓，到头来却埋葬了自己！生活总是这般黑色幽默，前世自己拼尽全力想要探寻光明，可最终自己的行为却扯来了无边的黑暗，将自己紧紧包裹，最终湮没。
　　青鸾收回思绪，她来到玉禅的水晶棺前，一双如雪般的柔荑爱抚着玉禅的脸颊，泪水止不住滴滴跌落在玉禅的脸上。
　　玉禅的仙体栩栩如生，她那么美，那么聪明，那么善良，关键还那么年轻……自己怎么就那么狠心，这样丧心病狂地对待一个无辜的少女？！
　　“对不起玉禅，对不起，月影！我是你的一个噩梦，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求求你忘了我吧，只当我从未存在过，千万别念着我，给自己带来痛苦！”
　　青鸾将一个小箱子放入水晶棺中，放到了玉禅的手心里。
　　“月影，这是异皇陷害你的证据，你一定要还自己一个清白！这是母妃最后的心愿了！”
　　屏幕中的青鸾抬眼，祥和一笑，温情尽现，月影觉得母妃就在看着自己，深情地看着自己！
　　“母妃！”月影伸出手去，她多想拉住青鸾，紧紧拉住她的手，我们幸福的一家人携手一路走下去！然而理智告诉她母妃已死，再也不可能回应她了！
　　青鸾爱抚着玉禅冰冷的尸体，怎么也舍不得放手，很久很久，青鸾终于狠下心，一咬牙不再看玉禅，她转身来到自己前世的仙体面前，凝聚功力在手，那封着她仙体的坚冰便开始融化，最后消失无踪。
　　青鸾抱起自己前世的仙体，深情回望玉禅的尸体，一步一回头地极其不舍地离开了玉陵宫。
　　
　　青鸾来到了月宫，她站着的那片土地正是前世素雨化身为桂花树的地方，她将自己前世的仙体立在哪里。青鸾凝聚功力，两团熠熠的金光在手，她一扬手金光便笼罩了自己前世的仙体，下一刻，那仙体赫然变成了一株桂花数，就如同前世的素雨一样。
　　“素雨，对不起！这是我欠你的，现在还给你！”青鸾极其愧疚地说道。
　　青鸾摸了摸那树干，亲吻了枝叶和花朵，这是自己的身，自己的血，自己的罪孽，自己的悔恨。青鸾怅望着桂花树，感慨万千，久久舍不得离开。终于，她收回目光，化为一道金光消失在空中。
　　
　　下一刻，青鸾出现在合欢宫，侍婢们纷纷跪下行礼，青鸾看也不看她们一眼。那大殿里急得团团转的身影正是青鸾最忠诚的手下——神界爱欲之神吴质（万虿荣）。
　　他看见青鸾出现，热泪盈眶地迎了上去，紧握住青鸾的手道：“主子，你可回来了！刚才你从阆苑宫的灵修殿里冲了出来，属下就一直担心主子出事，属下追不上主子，就回合欢宫等主子，主子你可回来了！”
　　青鸾苍白一笑，望向万虿荣的眸子里满怀歉意，“吴质，对不起，我坏事做尽，丧尽天良，害了众人还连累了你！”
　　虿荣真诚道：“你我主仆还说这些见外的话吗？往事不可谏，来着犹可追。过去的事情我们无力改变，玉皇之事属下只期盼主子看开点！”
　　青鸾道：“月影并不是没救了，我会救她！”
　　虿荣一惊：“风月无解，主子你别做傻事！”
　　青鸾凄然笑道：“你放心，主子不会做傻事的！我告诉你风月泪没有解药都是骗你的！天外有灵山，上有仙草，可解风月，我正打算去采药！”
　　“灵山？”虿荣十分疑惑，“天外灵山？那是什么地方？需要多久？”
　　青鸾怅然叹道：“山在天外，遥不可测，我也不知道多久能回来！”
　　虿荣握住青鸾的手恳切道：“属下陪主子一起去！”
　　青鸾温然一笑道：“不行啊，你还要帮我配一味药！”
　　“什么药？”虿荣疑惑道。
　　青鸾道：“你随我来！”
　　
　　二人驾着云朵降临月宫，青鸾引着虿荣到桂花树前，虿荣见到桂花树大惊失色：“这里怎么还有一颗桂花树？素雨不是在大殿下宫里好好的吗？”
　　青鸾道：“这是我转世前种下的仙树，你把这棵树砍倒，我要用这棵树的树芯做药引！”
　　虿荣道：“主子吩咐，属下安敢不从！只是这样就能救玉皇吗？”
　　青鸾道：“是啊，解药配方颇为复杂，不仅你，我让玉兔陪你一起！不信你看！”
　　青鸾摊开手掌，掌心一只小巧玲珑的玉兔，这玉兔用上好的玻璃种青白玉雕刻而成，玉质细腻、明澈冰清，那浅淡的秧苗绿好似缓缓流淌，娇艳喜人。这正是青鸾的心爱物件。
　　青鸾对着玉兔吹了一口仙气，那玉兔便飞离青鸾掌心，轻轻飘落在离桂花树不远处的地面，玉兔落地后化作一只淡绿色的小兔子，十分可爱。
　　青鸾继续做法，玉兔面前便多了一个药罐和药杵，玉兔拿起药杵便开始捣起药来。
　　虿荣十分不解，疑惑地看向青鸾，青鸾眼中充满了温情，她慈爱地道：“主子怕你寂寞，让玉兔陪你一起！”
　　“怕我寂寞？”虿荣激动地握紧青鸾的手，目中泪花闪耀，“主子你究竟要去多久？为什么怕属下寂寞？还有你为什么把桂花树种在月宫，而不是种在合欢宫？”
　　青鸾平静地道：“你把这棵树砍倒了，主子就回来了！”
　　“砍倒了您就会回来？”虿荣满心满脑都是疑问，他觉得主子有点不对劲。
　　青鸾重重地点头道：“是的，你砍倒了我就会回来了，这棵树是上古神树，想要砍倒它绝非易事，你要耐心啊！”
　　虿荣更加不解：“属下作恶多端，天帝能允许属下在这里平静地砍树吗？”
　　“所以……”青鸾别过头去不敢看虿荣的眼睛，“所以我需要抽掉你的一魂一魄，让你别无他念，全心全意地救月影。天帝见你失魂落魄，诚心赎罪的样子定然不忍加害！”
　　“主子要属下的一魂一魄？”虿荣震惊。
　　青鸾鼓起勇气，回过头来，双手扶住虿荣的双臂安慰道：“你随着我作恶多端，天帝和西王母能饶了你吗？他们随便动点心思，你就死得连渣滓都不剩了！主子一去多年，实在放心不下你。你失掉一魂一魄，在此诚心赎罪，他们定然不忍加害！”
　　“可是……”虿荣失声落泪，“失去一魂一魄就灵智全无，剩下的躯壳无异于行尸走肉，属下怕忘记了主子！”
　　青鸾道：“你只要记得你的任务就好，我带着你的一魂一魄去采药，功成回来那一天便将魂魄归还于你，到时候月影得救，天帝、西王母就不会再害你了！”
　　虿荣擦了擦眼泪道：“属下听凭主子吩咐，主子是不会害属下的！”
　　青鸾心下一酸，潸然落泪，她上前一步紧紧抱住虿荣道：“吴质，主子舍不得你，主子对不起你！”
　　虿荣安慰道：“说得好像主子不回来了似的，属下在这里等着主子，等主子采来灵药去救玉皇！”
　　青鸾放开了虿荣，红着眼圈道：“主子要下手了，你怕不怕？”
　　虿荣摇了摇头破涕为笑，“不怕，主子不会害属下，属下也不会忘了主子的，属下会记得自己的使命，等待主子的归来！主子下手吧！”
　　青鸾手上金光闪耀，一缕异常明亮的金光笼罩了虿荣，虿荣觉得自己的神魂深深战栗，就要被抽离，虿荣大骇，然而他并没有反抗，而是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青鸾顺利地抽离了虿荣的一魂一魄，青鸾收功，虿荣睁开了眼睛，只是那眼神有点呆滞，好像缺了点什么。
　　虿荣开口道：“砍倒桂花树主子就会回来！”
　　青鸾心下一酸，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而虿荣却反复念道着这句话：“砍到桂花树主子就会回来！”
　　青鸾的眼泪落了一地，许久她对虿荣道：“拿起你的兵器开山斧去砍树吧，砍倒了我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