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欢喜冤家

　　自与衣衣同桌以来，我们两个人之间矛盾不断，每次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们也要闹个天翻地覆才肯罢休。这不，没过多久我们的矛盾又开始升温了。
　　礼拜三早晨上第三节历史课的时候，阳光明媚正如我们十六七岁的少年，一切生机勃勃充满向上的活力。同学们此刻也正端正座姿，聚精会神地听着讲课。历史老师是一位中年女性，年龄大约在三十八九岁，带着一副眼睛，头发染着淡黄色，远远望着她的时候，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感觉。
　　最先历史老师给我们概述的是古代史，由夏商周到宋元明清，最先的禅让制变为世袭制、最后成为了嫡长子制，选官方面也由当初最原始的世卿世禄制，到军功爵制转为察举制，后换九品中正制度，最后到了隋唐科举。“针对这些挑选官员的制度，都可以认可，但为什么会出现个‘九品中正’，这我就不明白了。”我问道。衣衣转过头瞪了我一下，接着说道：“说你有空不好好看书，肯定又不知跑哪鬼混去了，书上不是有提过一个关于门阀士族的知识点吗？自己看去，当本姑娘的同桌，怎么可以智商不够用，说出去还怕别人笑话我呢！”
　　随即我掀开课本找到关于门阀士族的知识，最早起源于东汉时期，士大夫与社会享受特殊地位的人组织成的一股政治力量，西晋政权以地主阶级中的特权阶层，故而延伸出九品中正制。即便衣衣说得有理，我也不认吃亏，口里说道：“什么智商不够用，只是聪明得不够明显而已。你看看我这身形，智商不够体重来凑啥。”衣衣听了我这个答复，哭笑不得说道：“你就是脸皮厚，无赖啊，明明是自己没把课本的知识记住，还给自己找借口。”我故作无辜的样子说道：“哪里有脸皮厚？你看看人家刘邦、朱温、朱元璋，以前他们还是布衣的时候，不也无赖吗？你怎么没说他们。”衣衣假装微笑地说着：“本姑娘不跟你吵了，我去给你弄碗好吃的‘黄鳝粥’（多形容用竹枝丫教训不听话的小孩）不许拒绝。”我顿了顿，接着说道：“刚刚吃了一顿历史干粮，已经很饱了，真的吃不下。”衣衣故作轻松地说着：“这怎么行，你在外上了一天的历史课，回来我肯定得好好犒劳犒劳你呀，说你吃还是不吃？”看着她凶巴巴的样子，我轻轻地说了句：“吃，不过等下次行不行？”衣衣犹豫了会说道：“行，就这么说好了。”
　　有一次上语文课的时候，卢老师正在课堂上讲些诗歌鉴赏，其中有一首“夜泊枫桥”的古诗。讲述了诗人张继，高考落榜，回乡路过姑苏这个地方，半夜时分一个人在客船上歇息，内心惆怅怎么也睡不着，望着河中央的一只只渔船上发出微弱的星光，一个人在这样的景象下显得更冷清，随即远方寺庙撞击钟鼓的声音传到客船上，诗人心里就更加孤独了。
　　刚下课，语文老师离开教室的时候，衣衣拧过头来，突然对我说了句：“刚刚老师讲的那首诗你记住了吗？背一次给我听。”我看着衣衣的样子，心里想着：我一大男人，凭什么得听你一个女孩子的？“我不会！”我态度坚决地说。衣衣看着我说：“不会背也没关系，要不你给我默一次也行。”我依旧冷冷地对着她说：“我也不会。”衣衣寻思了一会，接着说道：“不会默写，那也没关系，要不你抄一次给我也可以。”我给衣衣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说道：“对不起，我没有纸跟笔，写不了。”衣衣听到，看样子是生气了，或许是她知难而退说道：“没关系，没有纸跟笔，你给我等着。”这个时候的我心里其实挺慌的，“难道她要去告诉老师？毕竟她是班长，如果她跟老师说些什么，那以后我的日子或许就不好过了。”我在心里默想到。
　　下午，上课玲刚响的时候，衣衣轻轻扯了下我的衣角，随即伸手进书包里说道：“给。”我转过去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支圆珠笔跟一本崭新的语文本：“送给你，以后别再说你没笔、没纸啦，这是我中午时候跑去书店买的，将来你就用它写我布置给你的语文作业吧。”衣衣擦了擦额头的汗说，这瞬间我竟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之前我还以为衣衣是要去告状，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一刻，我承认真的被这个凶巴巴且不讲理的女生打败了。
　　跟个这样的女生同桌，真是令人哭气不得，不过有时候衣衣也是相当细心的。初上凌志中学的时候，我的成绩在班上算是最差的那个599分，衣衣的分数在678位居第一，算起来我也算是个幸运儿。凌志中学录取新生那年，往届的录取分数必须达到600分，在我这一届它居然破天荒的将录取分数降低了一分，令我有幸搭上这趟末班车，来到高一《四》班，认识了衣衣、天奕、张寒……一大群好朋友，在这里谱写出自己青春的五线谱。
　　高一每个周末都会有两天假期，不少同学趁着周末外出游玩，路近的学生纷纷选择回家。虽然衣衣家在M市，但周六日时间她向来很少回家，她的周末通常也挺规律的。早晨八点的时候，她必然会到校园的草地上晨读一小时，接着去图书馆自习，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天，日出到日落周日复始。学霸们的思维往往难以让人猜透，整天沉迷书中，这类人似乎就是为考试而活。罗衣衣、许聂风这类典型的学霸，我想大抵除了学习能力特强，估计社会实践能力一般。为了让衣衣能增长一下社会阅历，我还特地想了个办法――卖报纸。
　　周六的一个清晨，我便早早去到学校草坪等候，我知道这是衣衣每天的必经之路。七点四十分的太阳，轻轻地笼罩着大地，唤醒睡意朦胧的万物，小草叶子上沾着的露珠，在阳光的直射下变得一闪一亮，仿佛一群调皮的小星星，正当我以为衣衣会迟到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衣衣同学，早上好。”
　　衣衣看了一下，给了我个冷眼说：“去去去，别烦本姑娘，本姑娘还要好好复习。”
　　“虽说晨读是打开一天的好方式，大好的周末可你也不能老当书呆子，老说教我学习，话说你对课余实践了解吗？”
　　衣衣显得有点不耐烦地说道：“本姑娘要好好温习，课本可以感悟人生真谛，哪像你整天就知道游手好闲。”
　　“对对对，衣衣姑娘说的是。你要在课本感悟人生真谛，可你知道什么才是世间百味吗？”
　　衣衣疑惑地看着我说：“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才叫世间百味。”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有些事用语言很难跟你讲清楚，你敢不敢跟我出去实践一次？”
　　“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去就去，谁怕谁。”
　　九月中旬十点的太阳火辣辣的，街边上车来车往，四周就像一个热蒸笼。我跟衣衣两个人乘公交到了M市中心，每人手上捧着一卷报纸，刚下车衣衣的额头上开始冒汗珠，显然是很热。我们决定早上去公园挑一个比较阴凉的地方卖报纸，毕竟公园早上锻炼的人多，人流量也相对较大，毕竟一个好的决策是成功开端的一半。
　　《人民日报》一项比较适合退休老人阅读的报纸，刚到公园门口，迎面走过一位老奶奶，还没得我们开口她先问到：“小姑娘，这报纸怎么卖？”衣衣顿时懵了一下，随即说道：“老奶奶，我们这的报纸都比街边小摊的要便宜，一张八毛，两张一块五，你要几张？”“小姑娘我要一张，给你钱。”递过报纸，接过老奶奶的钱。衣衣一摸口袋，突然发现没带零钱。“老奶奶，给，找你钱。”我在口袋抽出零钱说道。老奶奶接过零钱拿去报纸缓缓地离开了。
　　很快我们挑选的报纸，在老人经常活动的地方，不一会就被买完了，衣衣那个得瑟鬼，为此开心了一上午。中午太阳太热了，街边上的人流量也少，我们决定先回学校，下午在换个地方卖报纸。
　　下午四点，太阳的余温尚未褪去，我们踏着夕阳的余辉开始上路，我们先在校园旁的一家小摊，精心挑选了《娱乐晚报》，经过协商我们最终以五毛钱一张的价格订购了一百张，交易完成，带着衣衣开始踏上我们的经商之旅。这一次，我们挑选在一家电影院门口，报纸也由早上的八毛一张，提到一块五一张，为此衣衣很不懂地看着我。我给她解释道：“电影院通常都是情侣去的地方，而且去这些地方消费的人，必定收入也相对较高，他们不会在乎这点小钱，这个就叫小故事大智慧，是不是课本学不来，哈哈。”衣衣一脸迷茫的样子。
　　晚间八点，不少情侣们陆续由电影院进进出出，把握好时机看好机会就上。我说道：“先生买一份报纸吧。”不少男生碍于面子问题，在女朋友身边不得不卖，而大多数是因为通常年轻的情侣对娱乐报纸也相对较感兴趣。待我把手上五十张报纸清掉后，再看看衣衣，她手上的那叠报纸，数量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多，一张也没有买出去。看着她的样子，一脸委屈，我走过去跟她说：“在这个地方卖报纸，选对象是很重要的，你看见那些穿得衣装整结、陪着女朋友的男生那基本上都是你的顾客，至少营销前你得学会推销自己的产品，我试给你看。”一对情侣正由电影院出来，“先生，买一份娱乐报纸吧，看你女朋友那么有气质，就知道对娱乐新闻有关注，买一份看一看。”女生推了一把那个男的：“好，那给我来一份。”待那对情侣离开后，回忆起这个情节的时候，衣衣扑哧一声笑了……在我们共同合作下，晚间报纸也很快推销完了。
　　回去的路上，衣衣看着我说：“小样，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这次算你赢了。以后课堂外的知识，我要跟你学习，但你别得瑟，本姑娘早晚有一天会超过你的。”
　　“好呀，我期待着这一天。但是大小姐，我们都忙活一天了，要不我们去吃宵夜，我请客。”
　　“走，我们吃夜宵去，不跟你贫嘴了，不吃饱那里力气吵架，对不对？”
　　“嗯，今天我们吃夜宵去，不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