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军训风波（二）

　　接连两天的军事训练，不少同学心里苦不堪言，新生对刚开学的军训，渐渐也觉得乏味起来，单调而又枯燥的机械性重复着那几个相同的动作，学生们私低下早已怨声一片。方寸大的舞台，对于一群刚上高中，朝气蓬勃的学生来说，哪里能满足得了他们内心的那股野性子。
　　军训的第三天，偶然接到教官们用A4纸打印出的公告，上面写着：
　　军训期间为更好锻炼学生的野外生存以及自我动手能力，因此学校决定由学生自己五人一组，男女混合组织一次野炊活动，食堂免费提供食材，配料，当天食堂不予开饭，学生们每队可派出一个代表去食堂挑取食材。感谢同学们的参与，同时也希望大家有一个愉快的军旅生活，谢谢大家。
　　收到这则通知，学生们心里一下子乐开了花，嘈杂声一连片，熙熙攘攘，不少学生在下面还抱成了一团。“安静，安静，大家还想不想野炊了，想的话就立马给我静下来。”此刻洪教官用严肃的声音怒吼着。
　　听到洪教官发话，下面的嘈杂声顿时全无，安静了下来。“现在你们男女混合，各自找到自己的队员，然后选取出一名为队长，去食堂挑选食材。”洪教官在台上说道。
　　“天奕，要不我跟你一组？”
　　“这次我有约了，我要跟王悦一起，跟她讨论一部连续剧，没空理你，你换别人吧，我们对刚好满人了。”
　　“聂风，要不我跟你一组？”
　　“不是我不想跟你一起，你看我们组已经有四个女生了，加上我刚好满五个，你换别人吧。”
　　“张寒，要不我跟你一组？”
　　“我们这组已经有王健、宁邦三个男生了，在加上你就成了光棍组合了，你还是跟别的同学一块吧。”
　　整个班级人那么多，此刻仿佛我就是多余的那一个，不管到了哪儿都是满人。站在原地的我，呆呆的不动，望着一群群小队伍入列。
　　“那位男生你过来，加入第一个小中队，你们队伍就凑合着六个人为一中队。”此刻我听见洪教官在台上讲道，他的声音竟是如此地动听，或许是让人找到一种归属的一种感动吧，但不管怎么说，终于有了自己的位置。
　　迈开步伐大步往前走去，正想认识自己的新队员的时候，排在最前排的竟然是罗衣衣。她面无表情，给了我个白眼，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似乎我们之间上辈子有什么血海深仇还没解决，非要推到这辈子了决一样。看来在凌志中学，我的人品确实不怎样，不管到哪儿总能遇到这冤家。
　　还没等到我开口，她就说道：“后来的那一个，在这里我是队长，你们都得听我的，知道了吗？尤其是你。”她指了指我说。
　　为了不跟这冤家起争执，我只好顺着她意说：“好好好，你说了说，都听你的，行了吧。”
　　“那好，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准备我们今天的食材，本姑娘今天吃亏点，破例下厨给你们弄一次好吃的。”
　　各小队组长已经开始陆续往食堂方向出发，罗衣衣也丝毫不甘示弱，拽起手臂上的袖子，赶往食堂的方向。这个时候我们便开始闲聊起来，打算今天怎么弄好这丰富的一顿，如何清洗鱼、肉、每个人怎么才能把量分得均匀。正当我们正寻思着组长会给我们带什么好吃回来的时候，别人家的组长陆续满载而归，各种食材在别人中队应有尽有。
　　迟迟不见组长回来，便有组员接过话茬说道：“别担心，也许是组长见我们组人多，她拿了一大堆食材，所以回来的路上慢了。”话说间，一个女孩用黑色塑料袋提了两袋食材，姗姗走来。咦，这不是我们的组长吗，话说间两个男生跑过去替衣衣拿食材。
　　归队后的衣衣，由右手边的牛仔裤兜抽出一张纸巾，擦了下额头的汗珠，喘着大气说道：“真是累死本姑娘了，为了等这被压在最后面的食材，本姑娘可是等每个中队取完食材，我再去拿的，这里绝对足够我们六个人吃上一天的了。”正当我们兴奋之际，打算掀开塑料袋，瞧瞧组长都给我们带了什么好吃的。
　　谁也意想不到这个女孩竟然给我们带回的惊喜――西红柿、白沙塘、茄子、菠菜……她一脸天真地看着我们说：“怎么了？喜欢吗，现在不是讲究环保吗，多吃新鲜蔬菜对身体也有好处，经常吃肉也不好，这一次我们吃清淡些。”纵使内心也有不满的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食材也分完了，勉强将就下吧，总比没得吃要强，毕竟别人也是一片好意。
　　野炊是一片距离校园较远的田野、旷远的蓝天下，绿草悠悠，清风徐徐，河边流水潺潺，给人一种静谧旷野的美；田园人家种着各种农作物，期间玉米，红薯长得最为茂盛，在这样的环境里野炊，确实是件愉悦的事。
　　望着别人中队开始陆续拾柴生火，人手分配忙进忙出，不少人额头上早已大汗淋漓，我们六个人则显得清闲许多。挑几个新鲜的番茄，往小溪边一洗，沾点糖大口的吃了起来，躺在草地上开始享受这段宁静的下午时光。
　　原本悠悠然地我们，在别人中队弄熟午饭的时候，烤肉串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肚子却从来不哄人，“咕噜咕噜”地打起鼓来。十六七岁的少年，正直发育的时候，中午两三个番茄怎么够填饱肚子？这个时候的罗衣衣，明显也饿了起来，揉了揉肚子，随即用手扶了下眼镜说道：“别给本姑娘丢脸，我们的粮食充足，那边还有番茄，饿了的话自己去洗来吃。”
　　“组长，我们不饿。”我们异口同声说道。
　　下午，阳光懒洋洋的照在地上，沿着水平面拉伸开去，别的中队都外出玩耍、郊游，而我们围成一团，无精打采地发呆，显然是饿极了，但大家都没说出来。晚饭时间，同样是吃着相同的野蔬果、土豆、菠菜，看着这些就没什么胃口，但在衣衣面前，大家也不好拒绝，洗了几片菠菜就往口里吃，分明难以下咽，却扮出很可口的样子。对于这食材，我也看到了衣衣厌倦的样子，看来这个野蛮的小女孩也吃腻了。
　　傍晚回校之后，学校要求八点要到操场集合，开军训座谈会。饿了一天的我们，刚洗完澡便匆匆下去排队。七点三十分，操场的学生还是很稀疏，看样子今天应该很多人不会来，毕竟玩了一天很多学生都累了。胖子陈伟说：“要不我们出去弄吃的吧，今天我看大家都没吃什么，我知道今天野炊那有挺多好吃的，而且晚上没人，走我们六个人一起去。”犹豫不决的衣衣正考虑去不去的时候，一把被她的舍友拉住她的手，走了起来。毕竟吃，在现在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个敏感的词。
　　步行大约二十分钟，我们又到了白天那块空旷的草地。寂静的夜晚，在皎洁月亮照射下显得格外清幽，地面仿佛铺上了一层银霜，蟋蟀正“唧唧吱，唧唧吱”地叫着。“还不快过来帮忙！”胖子说。看着他熟练地刨土动作，“你去整一些大块的泥土，女生去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干树枝，可以生火用的。”大家分红合作，不一会材料便准备齐全了，“你们女生离远点，我要生火了。”划过火柴，引燃小枝丫，泥土里的火烧得火红火红。
　　学校的另一边，军训座谈会正开始举行，学生们也陆续登场，各中队按部就班，开始清点人数，每个中队人都到齐了，唯独三十六中队高一《四》班，缺六个学生。会议照常举行，私下由三十六中队的教官与班主任各自带着去寻找学生，今晚之前务必要求找到这六名学生。
　　“哎，胖子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呀，居然会弄这么好吃的地瓜。”一个女生说。衣衣手里捧着半个热乎乎的地瓜，显然有些烫手，左右翻滚。城里的孩子是很少吃这样的东西，大城市快餐多了，很多人逐渐忘记了乡土的味道。
　　胖子不服说道：“我陈伟在乡下土生土长，烤地瓜这个是与生俱来的本事，你们城里人就不一样了。”
　　衣衣嘴里吃着地瓜，突然说了句：“城里的又怎么啦？本姑娘喜欢这座城市，同样也喜欢农村的生活，再说了城里孩子的动手能力也不一定比农村孩子差。
　　说话间，远方突然传来一声：“他们在这。”一看是洪教官。大家都慌了，把火灭了。“跟我回去！”洪教官板着脸说道。
　　回去的一路上，大家心里忐忑不安，各自心里想了许多。教务处里，洪教官板着脸对我们六个说道：“开会期间，不打报告，擅自离开，还外出生火，这件事你们六个人，我只是追究带头人的责任，你们说是谁？不处理好今晚你们谁也别想睡。”
　　我看了下胖子陈伟，他低着头的样子，一点底气也没。再看看衣衣一脸无辜的样子。“是我。”我站出来大声说道。
　　洪教官看了看我：“可以啊，小伙，你有种，我老洪今天不治治你的牛脾气，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们几个先回去。”
　　阔大的教务处，只有我跟老洪两个人：“你出去操场给我跑二十圈，然后在哪里站着，一直到我来为止，听到了吗？”八百米的跑道，一圈两圈五圈十圈十五圈二十圈……跑完以后，后背早已湿透，操场的中间就剩下我一人。入夜，风轻涌起，微冷，只当月色更加皎洁，待衣服风干时，老洪缓缓走了过来。
　　他说道：“小伙子，够倔强的，有我老洪年轻时的模样。当年我也跟你一样不服输，很多事别太逞强了，你的身上有我的影子。哈哈，快三点了，快回去睡吧，别忘了明天还要集合。”
　　老洪的影子在灯光下渐渐延伸，他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我的眼前，这一刻仿佛我对责任这个词的含义又深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