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就是一出戏（电影文学剧本）

　　人物传略：
　　二叔：男，30多岁，原本是淮剧团的一个主要演员，他乐观豁达、视戏剧舞台如命，历尽失去舞台的痛苦与坎坷，最终又登上了他期盼的戏剧舞台。
　　二婶：女，30多岁，二叔的妻子，一个心地善良，爱情执着的女人。
　　香子：女，二叔舞台上的搭档，也是二叔难以割舍的初恋。
　　香子爹：50多岁
　　香子妈：50多岁
　　老校长：男，50多岁，二叔的老丈人，一个耿直的小知识分子。
　　五公公：男，70多岁
　　王团长：男，30岁
　　王局长：男，50多岁，教育局局长。
　　
　　1、大槐树村外景一个秋天的中午
　　村口小街上，二叔迈着醉步，歪歪扭扭的从小街口走来。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地在一座茅草房前的大槐树下打闹着。
　　二叔：（边走边唱）人人夸我潘安貌，谁知纱帽罩哇，罩婵娟……
　　众群孩子：（燕子一样向二叔跑来，跟在二叔的身后，也学着二叔歪歪扭扭的样子）（唱）谁知纱帽罩哇，罩婵娟……
　　二叔：（回头）孩……孩子们，二叔唱得好不好听哇？
　　众孩子：（齐声地）好……听哇！
　　二叔：（听孩子们说好听，二叔得意地耍起酒疯）孩……孩子们，都给我……坐……坐好了！演出现在开始。
　　众孩子叽叽喳喳地在小路边坐下来。
　　二叔抬腿打起圆场，脱下身上的衬衫当作长袖甩起来，嘴里念着鼓点。
　　二叔：锵起啋起锵起啋起，台台以台以台台台……
　　二叔紧走几步，一个转身亮相，唱起《智取威虎山》中杨子荣的唱段。
　　二叔：（淮海调唱）穿林海——跨雪原，气冲宵汉！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愿红旗五洲四海齐招展，哪怕是火海刀山也扑上前……
　　众孩子：（拍着双手大声喊）好！好听！
　　2、村头小路上日
　　二婶：（从村头小路上，风风火火，骂骂咧咧地赶过来，指着二叔的鼻子）你……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嚎……嚎什么丧啊！
　　二叔：（抬头看了二婶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天）嚷、嚷什么呀！天……天还没晚呢。
　　众孩子哄笑起来。
　　二婶：（生气地一挥手，对孩子们说）滚！都给我滚回去！
　　众孩子：（站起来，胆大的孩子学着二叔的样子唱）愿红旗五洲四海齐招展，哪怕是火海刀山也扑上前……
　　二叔：（一看孩子们要走，连忙说）别走孩子们，二叔还没……没唱完‘党给我智慧给我胆’……
　　二婶：别唱了。你喝多少猫尿醉下去就醉成这个熊样？走，跟我回家去。
　　二婶一边骂，一边伸手去拖二叔回家。
　　二叔：（一甩手，不情愿地）你……你没看到我正在演出吗？一个妇道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给你一点颜……颜色，就开染料坊哩！
　　二婶：我……我让你唱……
　　二婶抬手生气地啪啪打了二叔两响亮耳光，转身捂着脸，一路嘤嘤地往家门口跑去。
　　众孩子看到二婶走了，高兴得拍着小手叫嚷起来。
　　众孩子：噢……噢……噢……
　　二叔回头看了二婶一眼，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得意的又接着唱起来。
　　二叔：（唱）党给我智慧给我胆，千难万险只等闲。为剿匪先把土匪扮，似尖刀——插进威虎山……
　　只见二叔挺起胸膛，健步如飞，一个转身亮相，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二叔：哈哈哈……哈哈哈……
　　他威风凛凛的样子，仿佛就是当年闯进匪巢的杨子荣。
　　3、二叔家日
　　三间小瓦房整洁清亮，二婶站在卧室的桌前，望着桌上镜框里的一张照片，那照片里的两个男女演员紧紧地抱在一起，二婶抹着眼泪，不禁思绪万千。
　　4、时空闪回到一个舞台上日
　　台上正在上演古装戏《牡丹亭》，二叔演柳梦梅，同团演员香子演杜丽娘。台上二叔和香子眉目传情，绘声绘色——
　　香子：（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二叔唱）良辰美酒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二叔：（目不转睛地看香子唱）春水望断夏花宿妆残，谁闻秋蝉，谁知冬来。冷秋千笑声似犹在，剪不断思念欲理还乱……
　　香子和二叔唱到动情处，两个人抱头痛哭……
　　画外音：台上妙词通戏语，艳曲惊芳心。唱戏的人媚眼频飞，情真意切，缠缠绵绵，难舍难分；台下的戏迷更是心动神摇，失魂落魄，如醉如痴。台上哭，台下也哭；台上笑，台下也笑，好像他们都变成了戏中人。
　　二婶的特写镜头：（坐在台下，看得泪流满面，不时用手绢擦着脸上的泪水。
　　5、大槐树村街日
　　村头的小路上，成群结队的人群追随戏班而去，一路上嘻嘻哈哈。
　　五公公：（站在家门口，望着远去的人群，摇着头瘪着嘴巴说）疯了疯了，都疯了，唱戏的人是疯子，看戏的人都是傻子。
　　众孩子从五公公家门前跑过。
　　某个孩子：（看向五公公）五公公，看戏去。
　　五公公：（摇头）你们去吧。
　　众孩子们一路跑远。镜头拉远，画面淡出。
　　五公公：（望着远去孩子和人群，自言自语地说）唉！疯了疯了，就连我那七十多岁的兄弟，王老头夜里做梦都叫娘子……
　　6、舞台上日
　　舞台上二叔与香子正在演着牡丹亭。
　　画外音：二叔与香子假戏真做，真地爱上了。
　　香子：（当香子唱到）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
　　二叔和香子离开设定情节，在舞台上抱头痛哭，哭成一对泪人。
　　台下唏嘘一片。
　　7、香子家日
　　简陋的两间小草房，一桌破旧的小饭桌。香子妈坐在小桌旁擦眼泪。
　　香子爹：（手里拿着棍子，恨恨地对着香子）死丫头，现在戏班子都散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香子：（跪在小桌旁的地上，哭着对她爹）爹！我不走！
　　香子爹：（举起手中的棍，狠狠的朝香子身上打下去）你……你不走也得走，走也得走，人……人家老五等你回去成亲呢！
　　香子妈：（扑上去，夺下老头子手中的棍哭着说）老头子，你要打死她不成。香子，快……快对你爹说，跟我们一回老家。
　　香子：（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抱着她爹的腿哭着说）爹，求你回去告诉老五，就说我在这里已经嫁人了，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香子爹抬腿揣了香子两脚，香子躺在地上。
　　香子爹：你……你以为我愿意你回那个连免子都不拉屎的地方，你妈……你妈生病时用人家三千块钱怎么办？你拿三千块钱来！拿三千块钱来让我回去交差。不然，你就是死了，我也要把你的死尸弄回去交给老五！
　　香子：（从地上坐起来）爹，三千块钱，我以后一定还你。
　　香子爹：（气愤地说）不是还我，是我们欠老五家的。
　　香子妈：香子，你就听你爹的话。跟我们一起回家。
　　香子：妈，不是我不听话，我和秉才好上了，我不能跟你们回家……
　　香子爹：（一听这话气疯了）你……你和秉才那小子好上了，好上了你让他拿钱来！
　　香子：爹……
　　香子爹：（气愤地）我不是你爹。我今天就是捆也要帮你捆回去交给老五！
　　8、村外的小路上日
　　一辆马车装着一些杂货向村外驶去。车上面坐着香子和香子的娘，香子爹坐在马车前赶车。
　　香子爹：（扬起鞭子，狠狠抽马一下）驾！
　　马车快速向前驶去。
　　香子身上捆绑着绳子，挣扎着想站起来。
　　香子：（哭喊着）秉才！秉才……
　　二叔从村头的小路追来，手里拽着他东借西凑的一千块钱。
　　二叔：（心痛欲绝地哭喊着）香子……
　　二叔眼睁睁地看着香子被捆在马车上带走了。
　　9、二叔的家里日
　　二叔对着与香子的剧照嚎啕大哭着。
　　10、二叔家，日
　　二叔家院内放着一张小桌子，二叔坐在小桌前发呆，忽然听到敲门声。
　　二叔：谁呀。
　　媒婆：是我，开门啊。
　　二叔：（站起来去开门）是婶子呀，您进来坐吧。
　　媒婆：（风风火火）大侄子，婶子替你保媒来啦。
　　媒婆接过二叔手里的凳子坐下来。
　　二叔：婶子，保啥媒，这辈子我也不找对象了。
　　媒婆：（瞪着眼睛看着二叔）傻了是吧。不是婶子我说你，你咋这么死心眼呢？没了张屠户，就吃带毛猪啦？这天下女人多得是，婶子一定帮你找个比她更漂亮的。
　　二叔：婶子，您就别费心了，我心中只有香子。
　　媒婆：好好好！你心中只有香子。现在她睡在别的男人怀里，不过一年孩子都睡出来了，她是你的香子吗？你说，她是吗？
　　二叔：（红着脸）那……那我也不找。
　　媒婆：你不找行啊，打你一辈子光棍去吧。（媒人生气的站起来，自言自语的说）真想不通，这些姑娘怎么都看上你这个白眼狼了，没心没肺的东西。（媒人走了，走到门外又回头对二叔说）大侄子，你好好想想，过两天我把她们的照片带来让你看看。
　　二叔：（望着远去的媒婆）要想做我媳妇，人一定要有香子漂亮；如果没有香子长得好看免谈。
　　旁白：
　　（戏班子虽然散了，二叔的形象在姑娘们心中没变，说媒的人跑破了他家的门槛。
　　11、二叔家日
　　堂屋的桌子上放着一些照片。媒婆站在桌子旁指指点点的说着照片上的姑娘。
　　二叔坐在桌子旁，一张一张地挑选着。突然他发现这些玉照中有一位绝色的美人，她比香子还要漂亮，二叔欣喜地看着照片。
　　二叔：婶子！天下还有真比香子更漂亮的女子……
　　媒婆：（得意大笑）你以为天下只有那个会唱戏的丫头最漂亮，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们这里比她漂亮的姑娘多了。
　　二叔：（拿着照片对媒婆说）就这个姑娘吧。
　　媒婆：大侄子真是好眼力啊，这个姑娘叫小芬，是个远近闻名的好姑娘。他爹爹是小学校长，是一户好人家，我现在就去帮你说。
　　媒婆拿起照片，美滋滋地走了。
　　12、校长家日
　　校长：（虎着脸拍着桌子对女儿）一个戏子有什么好？唱来唱去就凭那张嘴，他能唱饱肚子养家糊口吗？再说现在剧团已经解散了，你图他什么？
　　小芬：爹，我什么也不图，我就愿意跟他受穷。
　　校长：你……你说说大志哪一点不如他，大志有文化，虽然现在是个代课老师，以后有机会可以转正的。
　　小芬：转正了又能怎样，他就是当县委书记我也不爱他……
　　校长气愤极了，站起来甩手打了女儿一个嘴巴。
　　校长：（大声地）我打死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小芬捂着脸哭着跑进自己的房间，嘭一声关上门，躺在床上大哭起来。
　　小芬妈：（抹着脸上的泪水对老头子）老头子，闺女大了打不得。只要她自己愿意，就随她去吧。有福她享，有罪她受也不怨人。
　　校长：我还不是为她好。
　　小芬妈：你是为她好，可是她看不上有什么用，强扭的瓜不甜啊。
　　校长：（无奈的摇了摇头）就让她自作自受吧，我再也不管了。
　　13、二叔家的小院里日
　　小院门上贴着喜联。
　　院内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们。
　　小院内的桌前坐着迎亲的唢呐队。
　　14、村街上日
　　一阵阵高亢激昂的唢呐声，从村外由远而近向村子里飘来。
　　守在路口的孩子们跳起来，边跑边吆喝着：新娘子来啦！
　　15、二叔家的小院里日
　　小院里的唢呐队听到外面的唢呐声，立马也吹起嘹亮的唢呐声，与村外相应。接着便是“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二叔穿一身深蓝色中山装，推着一辆半旧的自行车，自行车上坐着非常漂亮的新娘子小芬，在迎亲的人群簇拥下，走进了小院。
　　16、洞房内夜
　　二叔：小芬，你爱我啥呢？
　　二婶：（羞怯的笑着）爱你会唱戏呗。
　　画外音：
　　结婚后不久，二婶才明白，光会唱戏是不能过好日子的。后来戏班子解散了，二叔就像“二流子”，他既不会种田，也不会干别的营生，却与酒结下不解之缘。整天醉生梦死，自艾自怨，愤世嫉俗，喝醉了就大骂解散他们戏班子的乡镇干部。
　　17、时空闪回到二婶的桌前日
　　二婶顿足捶胸地哭喊着：老天爷呀，我怎么嫁给这个嗜酒如命的人呀？我该怎么办！
　　18、学校门口日
　　校长陪乡干部刚从学校大门口出来，就看到二叔在前面的土路上指手画脚的骂着。
　　二叔：狗……狗日的，我唱……唱戏碍他什么事了。他……把我……我们的剧团解……解散了，我……我饶不了他，我……我操他娘……娘的……
　　一个乡干部问校长：这是谁呀，在这里耍酒疯。他在骂谁呢？
　　校长：（红着脸）走吧走吧，我们从这边走。
　　校长带人从小路上走了。
　　19、二叔家的堂屋内日
　　校长坐在堂屋的椅子上。
　　二婶坐在门口纳着鞋底。
　　二叔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低头不语。
　　校长：秉才啊，你就少喝点酒不行吗？你这样子要得罪人的！戏班子散了就散了，也不是你一个人，谁不为过日子而忙活着？你年纪轻轻的，以后还有机会嘛。
　　二叔低着头不说话。
　　校长：你天天喝得醉晕晕的样子，站在路上乱骂人……
　　二叔：（死猪不怕擂的样子，一声不吭）
　　二婶：你说话啊，怎么哑巴了？一个大男人，整天游手好闲，你对得起谁呀？
　　二叔：（冲着二婶）你说够了没有！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啊！
　　校长：（生气）秉才！你……
　　二婶：（哭着）你……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二叔：我怎么没良心啦？
　　二婶：你怎么没良心啦？“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男人养活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可你倒好，什么事情也不做，就指望女人养着你，你还是个男人吗？”
　　二叔：（一看二婶真生气了，连忙双手抱拳，对二婶嘻皮笑脸的唱起来）娘子……娶妻娶妻，夫有所依。男人能养活女人，女人也同样能养活男人哪，啊、啊、啊……
　　校长生气地一拳捶在桌子上，摇着头，什么话也没说走了。
　　二婶：（连忙跑出来）爹！你吃了饭再走！
　　校长头也没回，骑上自行车走了。
　　20、校长家日
　　小芬妈做好午饭，从厨房里走出来，望了望门外自语道：“饭做好都快凉了，老头子咋还不回来？”刚转身进屋，听到外面车铃响，回头一望，老校长推着自行车走来了。
　　小芬妈：“瞧，说曹操，曹操就到！”说着连忙进屋拿碗准备盛饭。
　　校长来到家门口，气呼呼地把车子猛一放，车子没放稳嘭一声倒了。
　　小芬妈：咋啦？谁得罪你了？拿车子杀气？
　　校长：都是你养的好闺女！
　　小芬妈：（一愣）我闺女咋了？他们小两口吵架了还是惹你生气啦？
　　校长：她找了个好女婿，整天好吃懒做，醉生梦死。我的脸都让他给丢尽了。
　　小芬妈：唉……我说老头子，你就不能好好说说秉才。
　　校长：（生气的摇着头）我说他听嘛，他不但不听还唱起来了。
　　小芬妈：这孩子也就是块唱戏的料……
　　校长：唱戏唱戏，他能唱饱肚子就唱，从今往后我也不管了。
　　小芬妈：（一边盛饭，一边对老头子）好了，吃饭吧。
　　校长端起饭碗，又放下。眼前浮出二叔歪歪扭扭的醉态，不由叹了一口气。
　　小芬妈：老头子，光叹气有什么用？还是帮孩子想想办法吧。
　　校长：我能想什么办法，他能干什么？
　　小芬妈：这孩子从小就唱戏，农活也不会。你总不能看着不管吧，不管怎么说受罪的还是俺闺女。（小芬妈抹着眼泪）
　　校长：她是自作自受。
　　小芬妈：闺女都是人家人了，现在说这话有什么用。你就不能去找找王镇长，让秉才到你们学校去当个代课老师。
　　校长：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代课老师就这么好当，他能教什么？
　　小芬妈：他喜欢唱戏，就让他教唱歌。老头子，他一准能教好。
　　校长：（生气）我舍不下这张脸。
　　小芬妈：你不去找王镇长，我去！
　　校长无奈地：好好好！我去不就是了！
　　21、学校全景日
　　校园内不时传来朗朗的读书声，老校长领着县教育局检查组一行人走在校院里。
　　22、教室里
　　二叔正在二年级教室里教小学生唱黄梅戏《夫妻双双把家还》：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学生女：（唱）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二叔：（唱）绿水青山绽笑颜。
　　学生男：（唱）绿水青山绽笑颜。
　　男女生对唱，小男生、小女生唱得有鼻子有眼，韵味十足。
　　23、隔壁四年级一班教室里
　　教室的课桌整整齐齐，同学们都在认真做作业，一位女老师不时的给学生讲解习题，就在这时老校长领着检查组走进教室。
　　女老师：同学们，欢迎检查组来我们学校莅临指导。
　　全体同学起立鼓掌。
　　检查组长：同学们好！
　　全体同学：检查组好！
　　检查组长：刚才我们在二年级，同学们的歌唱得非常好听，你们会唱吗？
　　全体同学：会！
　　检查组长：你们都会唱什么歌，能唱一首我们听听吗？
　　全体同学：能！
　　检查组长：好。
　　检查组长的话刚说完，一个小女孩站起来便领唱起来。
　　小女孩：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唱！
　　接着女生们唱七仙女，男生们唱董永，对唱的有板有眼、有声有色。
　　检查组长：（皱了皱眉头）同学们，你们还会唱什么歌曲？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站起来。
　　男孩：我们会唱《打碗记》《女驸马》《小寡妇上坟》还会唱《西厢记》。转身对坐在身边的女生张小红道：张小红，我唱张生，你唱崔莺莺。女孩随即站了起来。
　　男孩：（摇头晃脑地唱）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
　　男孩刚唱完，那个小女孩便大大方方地接唱起来。
　　没等小女孩唱完，检查组长王局长突然命令式地道：别唱了！简直是胡闹！说罢拂袖而去。教室里一片静寂。
　　24、校长办公室
　　几位老师正忙着为检查组人泡茶。
　　检查组长揶揄地道：老王，我看你们学校都快成戏班子了！成何体统！小学生为什么不教点革命样板戏，革命歌曲和对孩子有教育意义的歌曲呢？一个学校，都教这些《天仙配》、《小寡妇上坟》等戏曲，对孩子的影响太坏了吧？
　　几个老师听到这话，捂着嘴巴偷笑着。
　　校长：（脸一红）老局长说得极是！我们以后一定改教革命歌曲！
　　检查组长：就是嘛。我说老王，你在那请来的音乐老师？
　　校长：这……
　　一位老师：（帮校长解围）不是王校长请来的，是镇里分来的！
　　25、二年级教室里
　　二叔还正在教学生唱着《天仙配》。
　　校长铁青着脸走进教室道：你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26、校长办公室
　　校长坐在办公桌旁。
　　二叔走了进来。
　　二叔：爹，你找有事？
　　校长：从现在开始，别再教学生唱那些黄梅戏了，教点革命样板戏和革命歌曲，好不好？”
　　二叔：革命歌曲？我不会唱怎么教？
　　校长说：不是有简谱吗？你可以学呀！
　　二叔：我不识简谱，跟谁学？
　　校长：秉才，不是我说你，你一个音乐老师不识简谱，还能做什么？你自己说吧，革命歌曲你不会，不会你就别教了，回去种地吧！
　　二叔：（为难地）爹……
　　校长：你看看我们学校的学生，没一个人会唱革命歌曲，张嘴就是《天仙配》、《小寡妇上坟》，这是学校还是戏班子？
　　二叔：我不会唱革命歌曲……
　　二叔的话还没说完。
　　校长：（大叫起来）不会就别来了！
　　27、二叔家日
　　二叔坐在饭桌前闷闷不乐。
　　二婶把饭盛上桌道：秉才，吃午饭了。
　　二叔没应声，起身到厨房拿出酒瓶和碗来到桌前坐下，到了小半碗酒拿起酒喝。
　　二婶：（上去拿过酒瓶道）中午喝什么酒，下午还要上课呢？
　　二叔：（大吼起来）你给我放下！
　　二婶：（生气）你喝吧，迟早你要死在这酒上了！
　　二叔毫不理会，端起桌上的酒碗一口气干了个净，就这样接二连三地一碗一碗喝着，二叔醉了，他一边喝一边唱起了《再生缘》
　　二叔：伤心已感年华改，弹泪偏逢梓里遥……
　　二婶：（抹着眼泪骂）你别给我丢人现眼，别嚎了。喝点猫尿就这熊样，别的本事没有，就这点熊本事！我叫你喝！喝！喝死你！
　　二婶刚想伸手去夺二叔手中的酒碗，却见二叔双手端酒碗，一个转身亮相大声叫起板来……
　　二叔：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免我伤心泪淋淋，此心怨也……唉……唉……
　　二婶看二叔疯疯癫癫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掀了饭桌，摔碎了二叔的酒壶。
　　二婶：我……我让你喝！
　　二叔：（突然清醒，大骂二婶）你这个臭婆娘，胆有天大了，真……真是女人犯打，一天不打就上房掀瓦。你……你竟敢打碎我的酒壶，看我不打死你！
　　二婶一看二叔又耍酒疯了，爬起来就往外跑。
　　28、村头小路上
　　二叔抓起一根棍子跟在二婶后面追打着。吵骂声惊动了一村人。
　　二叔：这些个狗日的，都不想让我活了，我不就是不识歌谱吗，不让我教书，让我回……回家种田！你他娘……的，我们以前唱大戏从来就不要什么歌……歌谱。
　　二婶这才明白，原来二叔被她爹给开除了。
　　二婶：（心痛地）秉才，你真的被爹开除了？
　　二叔：虎落平阳……骂着骂着，“咚”一下倒在地上打起呼噜来。
　　乡亲们帮二婶把二叔抬回家去。
　　29、二叔家
　　二叔不省人事的躺在床上。
　　二婶坐在床边流着眼泪，用毛巾不停地擦着二叔脸上的泥土。
　　30、二叔家傍晚
　　二叔醉意朦胧地坐在床上。
　　二婶：（手端茶杯递过去道）秉才，喝点水吧。不让教我们就不教了，回来和我一起种田好不好？
　　二叔把二婶误认为是他那位初恋情人香子，一把抱住了二婶，二婶端在手中的茶泼了一床。
　　二婶：你看你看……
　　二叔：（抱着二婶）香子，我爱你，我一直爱着你知道吗？你还记得那天夜里，我偷偷跑到你家里去看你吗？
　　二婶：（想挣扎着站起来，二叔死死地抱着不放）你……你给我住嘴，别再说了。你这本臭书我都听了几百遍了！
　　二婶哭着抹眼泪。
　　二叔：（仍然抱着二婶）我……我偏要说！那天晚上，我让你给我留门。你爹和你娘都睡在外间，我偷偷从他们的床边溜进你房间里。你睡在里间的小床上，我连忙钻进你的被窝。被子太小了，四处透风，冷风透过缝隙直往被窝里钻，冻得我们俩直打寒颤。我把你紧紧地抱在怀里，脱你身上的衣服。
　　二婶：（生气地）别说了！
　　二叔：你还不让我脱，是不是香子？可我非……非要脱，几下我就把你脱……脱光了。
　　二婶：（挣扎着从二叔怀里站起来，用枕巾捂着二叔的嘴）我让你说，我……我捂死你！
　　二叔被捂得直摇头，二婶连忙拿掉毛巾，二叔咳嗽两声。
　　二叔：后来我们就……就那个了。那个真像一把火啊，烧得我们两个人熔化在一起了。
　　二婶无奈地看了二叔一眼，坐在床边上抹眼泪。
　　二叔：香……香子。这事说来也真巧，就在我们刚刚完事时。
　　31、时空闪回到过去的香子家夜
　　香子的小床上，二叔刚刚从香子身上下来。外面的门板被捶得‘轰咚轰咚’直响。
　　香子妈：（扯着嗓门）香子，快起来开门，老叔送道具来了。
　　香子：哎，来了。
　　香子手忙脚乱的摸黑穿着衣服。
　　香子爹：你快点香子，磨磨蹭蹭的干啥哩！
　　香子慌慌忙忙地穿错了衣服，把二叔的衣服穿着就去开门。回来一看，站在那里笑得喘不过气来。
　　二叔：香子，你笑什么呀？
　　香子：（笑着）你看看我，看看我浑身上下都穿的啥？
　　二叔：（抬头一看，也用被子捂着嘴笑起来）你怎么都把我的衣服穿出去了。
　　32、时空又闪回到现在二叔家
　　二叔：（伸手去搂二婶）香子，你说这好不好玩？
　　二婶一转身站起来，啪啪啪地打了二叔几个嘴巴。
　　二叔：香子，你慢点亲嘛，怎么亲得俺嘴巴火辣辣的？
　　二婶气极了，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二婶：我……我让你睁开狗眼看看老娘是谁？是谁？
　　二叔：香子，你干嘛打我呀？
　　二婶：（二婶哭喊着）我打死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
　　二叔：香子，你哭啥呢？其实我是爱你的，你说这事咋回事？为什么丑人上相，俊人反而不上相呢？其实我老婆没你长得好看，可她的像片比你漂亮多了！
　　二婶连打带踢的晃着二叔，再看看二叔早已经打起呼噜了。
　　二婶：（又踢了二叔一脚）唉，算我倒了十八辈子霉，瞎了双眼嫁给你这个孬种东西！
　　33、二婶的厨房内夜。
　　二婶来到厨房点亮灯。拿出碗橱里的一瓶老白干，像喝白开水一样一口气喝了小半瓶。
　　二婶醉了，又哭又笑，又唱又闹，神志不清。
　　二婶：（手里拿着毛巾，学舞台上小芬的样子唱）大哥休要泪淋淋，我有一言奉劝君，你好比杨柳遭霜打，待等春来又发青。小女子我也有伤心事，你我都是苦根生……
　　34、屋内床上夜
　　二叔一觉醒来醒酒了，听到有人在唱。
　　二叔：（来到厨房惊奇地）你……你怎么也唱上了？
　　二婶不理，依然在唱着。
　　二叔走到二婶面前一闻。
　　二叔：唉……你也喝醉了？
　　二叔拖二婶进屋，二婶赖着不走，二叔好不容易才把二婶抱上床。
　　这时二婶把二叔当成了她的初恋大志哥，抓着他的手道。
　　二婶：大志哥，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当初我要是听爹的话嫁给你，不嫁给那个死鬼就好了。你对我多好，吃一口好东西都忘不了我，你爱我疼我。
　　二婶呜呜地哭着。
　　二叔默默流着眼泪，轻轻拍着二婶的背。
　　二婶：（摇晃着他）可我偏偏爱上秉才那个死鬼，他人长得漂亮会唱戏，可会唱戏有什么用啊，大志哥！
　　二婶：呜呜……
　　二叔擦着二婶脸上的泪水，自己的泪水却滚滚而下。
　　二婶：秉才他什么都好，对我也不错，可他就会喝酒，一喝醉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喝醉了就到处乱跑，胡说八道。大志哥，他总是想着他那相好的，就是原来和他一起唱戏的香子！一喝醉酒就说给我听，我都听了十几年了。要不是看在儿子的份上，我再不想和他过下去了，大志哥！呜呜……
　　二叔：（抱着二婶）别说了，别说了……
　　二婶：呜呜……每次他喝醉都要说他与香子的事，我恨不能拿针把他的嘴缝起来！我心里苦啊，为什么不听爹娘的话嫁给你呢？为什么呀？大志哥，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呜呜……”
　　二叔紧紧的抱着二婶，泪水一串一串往下流，像木头似地任凭二婶在他身上一下一下捶打着。
　　35、村头小路上日
　　二叔二婶扛着锄头有说有笑的向田里走去。迎面走来一群游玩的孩子，孩子们看到二叔也扛锄头下地了，惊奇地跟着。
　　众孩子：二叔，唱个戏我们听听吧？
　　二叔：（笑着）去去去！二叔现在不唱戏了！
　　一个孩子学二叔的样子，抬腿打了个圆场唱了起来：穿林海——跨雪原，气冲宵汉……
　　二叔：（放下锄头，嘴里念）台台以台以台台……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愿红旗五洲四海齐招展，哪怕是火海刀山也扑上前……
　　众孩子：（拍着双手）好！
　　二婶：（生气地）秉才，你没救了，连个孩子都能把你的戏瘾掉起来，你还走不走？
　　二叔：（连忙扛起锄头）走！娘子……我们走……
　　二婶忍不住笑起来。
　　36、麦田里日
　　二叔与二婶正在边说边笑地锄着麦苗。
　　画外音：从此人们再也看不到二叔的醉态了。大家都说二叔变了。五公公不信，走到地头想试个究竟。
　　五公公：（朝着地里的二叔）秉才，锄麦呀？会锄吗？
　　二叔：不会跟我媳妇学呗！
　　五公公：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真的把酒戒了？
　　二婶道：五公公，他真的戒了。
　　五公公：我才不信呢！秉才，我请客，陪五公公喝两杯去！
　　二叔：（笑着）五公公，对不起，失陪了！秉才的酒早戒了！
　　五公公：（点着头）好小子，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画外音：改革开放后，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原解散的县淮剧团又恢复了，就在这时，剧团团长王军找上门来。
　　37、村外宽敞的水泥路上日
　　一辆黑色的轿车往村里开来，轿车在二叔家门口停了下来，王团长从轿车里走出来。
　　38、二叔家院内日
　　王团长：（走进院内）二叔再家吗？
　　二叔：（连忙从屋内迎出来）哎呀！原来是小王啊，快请屋里坐。
　　王团长：二叔，您老身体可好啊？
　　二叔：托改革开放的福，还好！小王，你在哪发财啊，轿车都开上了！
　　王团长：发什么财，这车是团里的。
　　二叔：哦？
　　王团长：二叔，今天我是特地来请你回团的。
　　二叔：（惊讶）什么团？
　　王团长：县淮海剧团又成立了，我来请二叔回团当我们的台柱子。
　　二叔：（激动地跳起来）真的吗？你现在……
　　王团长：二叔，真的！我现在是团长了。我来请二叔回团，二叔不会不答应吧？
　　二叔：当然答……
　　二叔突然不说话了。王团长抬头一望，婶子回来了。
　　王团长：婶子回来了。
　　二婶：是什么风把小王吹来了。（对二叔）你也不知道给小王倒杯茶。
　　二叔：（一拍脑袋对王团长小声）一高兴，把倒茶给忘了。
　　王团长：别倒了，我还要赶回去有事。这事就这样定了吧。
　　二婶：什么事就这样定了？
　　王团长：婶子，我是来请二叔出山的。请二叔去我们团当台柱子。
　　二婶：什么？还要去唱戏？
　　王团长：是啊，婶子！二叔可是当年剧团的名人，我是看着二叔的戏长大的。
　　二婶的脸色突然变了。
　　二叔：谢谢团长还记得我，好汉不提当年勇。（二叔又看了二婶一眼）现在老了，也不想再登台演出了。
　　王团长说：二叔，您先别急着回答，我等您的好消息。（拉开包）这是明天晚上的戏票，是外县剧团来我们这里友情演出《天仙配》，希望您能去欣赏。
　　二叔：（激动地接过戏票）去！我们一定去！谢谢王团长。
　　王团长：那我就先回去了。
　　39、大路旁
　　王团长上车离去。
　　二叔站在路边，边蹦边向远去的轿车摆着手……
　　40、二叔家院内
　　二叔兴奋地哼着树上的鸟儿成双对走进院内，抬头一见二婶那张冷冰冰的脸，立即闭住了气。
　　二婶：（两眼直瞪着）往下唱呀？旧病复发了不是？看你那熊样，又动心了不是？
　　二叔：（死皮赖脸地道一声）“娘子呀！”过去拉起二婶的手走起台步来，边走边唱：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
　　二婶：（不耐烦地）你放开我，瞧你这德性，一辈子也改不了的臭品性！
　　二叔：娘子啊……啊……老公的嗜好你是知道的哇！
　　二婶无奈的摇着头笑了。
　　41、厨房里傍晚
　　厨房里，从不做饭的二叔忙碌着淘米洗菜。
　　二婶走进来要去帮忙，二叔把二婶推出去道：“娘子啊，这里不用娘子你操心了！清等着吃现成饭吧！”
　　42、饭桌上傍晚
　　二叔在饭桌前摆放好饭菜，然后从屋内拉出二婶扶坐在上座。
　　二叔：（恭恭敬敬地）娘子啊，请用饭吧。吃完晚饭娘子陪我一起看戏去！
　　二婶：看什么戏，我不去看！
　　二叔：（讨好）去吧，我的好老婆！
　　二婶：不看，谁爱看谁看去！
　　二叔：娘子……（一个长揖到地）
　　二婶不耐烦地：去去去，酸劲又来了！
　　二叔关上门，挽着二婶：我的好老婆，我求你了！（说着跪倒在地）
　　二婶：（急忙扶起二叔）起来起来！，我随你去！。都这么大岁数了，让人看到成什么样子！
　　43、二叔和二婶一起高高兴兴地走在村街的水泥路上。
　　44、剧场内夜
　　剧场内人山人海，吵吵嚷嚷，大家都在找座位。二叔拉着二婶的手，从后座一直向前走来。
　　二叔：（大声）找到了，找到了！第二排三号、五号！我的妈哎！这可是首长的位置啊！老婆子，王团长对我们真够意思！
　　二叔的大嗓门引来无数眼睛看着他。
　　二婶：小声点，发哪门子疯。
　　二叔：（伸了一下舌头坐下）这个位置真不错！
　　二婶：别骗子寡话多，是不是又想来唱戏了？
　　二叔：没……没有，戏我就不唱了，在家好好陪陪老婆你。
　　二婶：恩。这还像句人话。
　　44、舞台上
　　随着音乐响起，舞台上的灯光激起一片金碧辉煌的彩霞。顿时烟涛微茫，浩荡广宇，舞台就像天宫的一座蜃楼，七个婀娜多姿的仙女从天宫飘逸而下。她们身披彩带，秀影靓丽，在音乐声中舞姿翩翩。
　　45、舞台下
　　二叔：（捅了捅二婶）太漂亮了！就像真的在天上似的！
　　二婶（看他激动的样子）别吵，看戏！
　　46、舞台上
　　舞台上的七仙女，突然作大幅度全身后倾飞天行空之态，宛若敦煌仙子再生。一个旋转亮相，歌词像珠子似的从她们一笑一颦和优雅的“水袖”中甩出，一字一句滚下来，滴在地上，溅到空中，落进每个看戏人的心里，引起一片深远的回音……
　　47、舞台下
　　二叔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只听七仙女在舞台上一声“董郎！”破空而来；
　　二叔：（腾，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喊一声）娘子……
　　48、舞台上
　　七仙女在舞台上一怔，急忙寻声看定台下观众席上的二叔。
　　49、舞台下
　　满戏院的观众都站起来，好奇地望着二叔。
　　二婶：（推了二叔一下，生气）还不快点坐下来，疯了你，这是在看戏，不是在舞台上！
　　二叔木木地坐下了，眼泪像泉水一样滚滚而下。
　　惊得二婶不知如何是好。
　　二叔的眼睛，一直盯着舞台上的七仙女。台上大唱，二叔小唱，台上大哭，二叔小哭。二婶又生气又心疼。
　　二婶：走！不看了，我们回家去！”
　　二叔：不！要回你先回，我还要看！
　　二婶没办法，只好坐下来气呼呼地等二叔。
　　演出结束了，剧院的灯光亮起来。
　　七仙女从舞台上跑下来朝二叔奔来，动情地呼喊着：秉才……
　　二叔：（一愣）香……香子！
　　两个人见面抱头痛哭。二婶站在一边又气又恨地抹着眼泪。
　　王团长：（从台上下来，拍着二婶的肩）婶子，您别生气，他们是在演戏！
　　二婶抹着脸上的泪水，点点头。
　　二叔突然发现二婶站在边上看着他们，连忙离开香子。
　　二叔：香子，这是我老婆。
　　香子：（伸出手）大姐，你好！
　　二婶：好。（二婶点点头，没握香子的手，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王团长：老朋友相见，一定有好多话要说。请，到我办公室一叙吧。
　　50、王团长办公室夜
　　王团长：坐吧坐吧。婶子您也坐。
　　二婶在办公室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眼睛不时盯着二叔和香子。
　　王团长：二叔，我们聘请您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
　　二叔看看二婶，又看看香子，低着头不说话。
　　王团长：（心中有数）看来是婶子不让二叔出山啊，婶子，您就答应了吧。
　　二婶看一眼二叔，二叔目光中充满了期待和渴望。再看一眼团长和香子，他们都默默地看着她。
　　王团长：婶子，您就答应了吧，我们剧团需要二叔这样人才，如果是报酬问题，我们再协商好吗？
　　二婶：王团长，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他年纪大了，就请你另请高明吧。
　　二婶：（站起来，走到二叔面前）秉才，我们回家吧。
　　二叔脸上的泪珠，就像断线的珍珠滚滚而下。二婶的心软了。
　　二婶：（痛楚地）秉才，你实在想留下，就留下吧！
　　二婶说完，捂着脸跑出了办公室，站在门口不动了。
　　香子：（香子走过来，扳着二婶的肩膀）大姐，人各有好，秉才喜欢演戏，你就成全他吧！
　　二婶：（气呼呼）演戏我倒不怕，还不是怕孤狸精勾引他吗？
　　香子的脸“腾”红得像大红被面似的。
　　二叔：（跳起来）你胡说什么！
　　王团长：二叔，别生气。
　　二叔：王团长，谢谢你一番好意，我还是走……走吧！
　　二叔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向外走去，苍白的脸色像醉酒一样难看……
　　51、宽畅的水泥路上
　　二叔二婶一前一后的走着。突然，二叔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二婶连忙跑上来扶他。
　　二婶：（心疼）秉才，你的事你自己看吧！
　　二叔甩开二婶，一句话也不说，向前走去。
　　二婶：秉才，我不让你去唱戏也是为你好，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折腾什么呀，在家过几年安稳日子不好吗？
　　二叔：（站起，瞪眼）你说够了没有？
　　二婶无奈的低下头，默默跟在二叔后面回家了。
　　52、二叔家晚
　　二叔回到家里，脚也不洗，一头倒在床上。
　　二婶坐在一旁抹着眼泪。
　　二婶：你就作吧！你看到香子比你亲娘还亲！你……你心里只有她！
　　二叔：（生气）你还让不让人睡觉？说起来没完没了了！
　　二婶：我没完没了，你看看你们什么样子，当着众人搂头抱颈的像什么？你……你也不怕人家笑话，不怕丢人？
　　二叔：我丢什么人？谁爱笑笑去！
　　二婶：好好好！你有理，有本事你跟她过去。你滚！滚啊！
　　二叔生气地从床上爬起来。
　　二叔：（大吼）滚就滚！还怕你不成？
　　二叔来到厨房，从碗厨摸出老白干，咕嘟咕嘟喝起来。二婶知道二叔来到厨房没好事，冲进厨房一把夺下二叔手中的酒瓶。
　　二婶：长能耐了是吧，有本事别喝酒，滚呀！
　　二叔：这……这是我的家，我才……才不滚……
　　二叔又喝醉了，二婶好不容易把他抱上床。一边用热水帮他洗脸洗脚，一边流着眼泪。
　　二叔躺在床上，两眼直瞪着天花板，顺嘴流着白沫，样子十分吓人。
　　二婶：秉才，你这是怎么啦？你说话呀？
　　二叔呆呆地看着二婶。
　　二婶：（哭喊着）秉才，你别吓唬我好不好……别吓我……
　　二叔仍然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和二婶，就像不认识她似的。
　　二婶：（摇晃着二叔）秉才，你醒醒，你醒醒啊。想去唱戏就去唱吧，我也不留你了。我还不是怕狐狸精勾走你的魂吗，你醉一次酒告诉我一次和狐狸精的事，你知道我心中是啥滋味吗？我也是女人呀，谁喜欢自己的老头子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呜呜……
　　二婶捂着脸大哭起来。
　　二叔看到二婶伤心的样子，瞄了二婶一眼。
　　二叔：（小声嘟哝着）娘……娘子……
　　二婶：（惊喜）秉才，你……醒了。醒了就好，吓……吓死我。
　　二婶推推二叔，二叔翻了一下白眼又呆呆地看着她。
　　二婶：（无奈地摇着头）唉！我这是哪辈子作的孽啊！秉才，你喝点水好不好。（二婶坐在床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用小勺子喂二叔喝水）
　　53、村街上日
　　村外的水泥路上开来一辆小轿车，村子里孩子跟在轿车后疯跑。轿车在二叔家门前停下了。王团长从轿车上下来。
　　54、二叔家大门外
　　王团长：（敲院门）二叔在家吗？
　　二婶：（抹一把脸上的泪水）哎！谁呀，来了。（打开院门）王团长，快进来坐，进来坐吧。
　　55、二叔屋内床上
　　二叔看到二婶开门去了，一听是王团长声音，用被子捂着头笑起来。
　　56、院内
　　王团长：婶子，二叔不在家？
　　二婶：在，在呢。
　　王团长：（看着二婶）怎么，二叔病了？
　　二婶：他……唉！
　　王团长：婶子，二叔喜欢唱戏，你就让他去唱吧，不然会把他憋出病来的。
　　婶子：唉！去吧，去吧，只要没病没灾的比什么都好。
　　57、二叔屋内床上
　　二叔听到二婶的话，躲在被窝里笑得透不过气来。
　　58、院内
　　王团长：婶子，这就对了嘛。二叔在哪儿，我去看看他。
　　二婶：在里屋的床上躺着，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真拿他没办法。
　　王团长：婶子，没事，我进去看看。
　　58、二叔屋内床上
　　王团长走到二叔床边，二叔从被窝里伸出手握着王团长的手。
　　二叔：（小声）我终于赢了。
　　王团长和二叔会意地笑了。
　　
　　59、剧院香子宿舍日
　　香子：秉才，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二叔：还过得去吧，只是她心眼小，提到你她就吃醋。
　　香子：这也不能怨她……
　　二叔：香子，你过得好吗？
　　香子：说不上好坏，老五是个老实人。
　　二叔：他……他对你好吗？
　　香子：秉才……（扑到怀里大哭起来）
　　二叔：（紧紧抱着香子，泪水一串串掉在香子身上）香子……
　　香子：秉才，也许我不该留下来，可是……可是我实在不想回去，我一直没有忘记我们的合作，离开你，再也找不到以前的感觉……
　　二叔：留下吧香子，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再回舞台了。
　　60、二叔家厨房内
　　二婶正在厨房洗菜做饭，二叔走了进来。
　　二叔：老婆，你歇歇，让我来洗。
　　二婶：（看着二叔）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知道心疼老婆了。
　　二叔：心疼你不好啊。
　　二婶：好好好，你在剧团不给我沾花惹草就好。
　　二叔：（笑着）老婆子，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我都一大把年纪了，就是有那贼心也没那精力了。
　　二婶：我料你也不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二婶：（来到门口）谁呀？
　　香子：大姐，是我香子。
　　二婶：（一愣，自言自语）香子，乖乖她还找上门来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二叔：（从厨房出来）谁呀？
　　二婶：（没好气）你那相好的，你头脚进屋，她后脚就找上门了。
　　二叔：开门呀，还愣着干什么？
　　二婶：哼！（一转身进屋）
　　二叔上前打开门，一看真是香子，香子身后还一个40多岁的男人和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二叔：香子，你怎么找到我家里来了。
　　香子：怎么，不欢迎吗？今天我带着家人来看看大姐认认门，大姐呢？
　　二叔：哦，进来吧，进来，她在家。
　　二叔：（一边接过香子手里的东西，一边向屋喊）老婆，快出来，来客人了。
　　二婶不情愿地出来，一看香子身后还有别人，无奈地说：都进来做吧。
　　香子：大姐，这是我老公老五，女儿千兰。
　　老五：大姐好。
　　千兰：大姨好。
　　二婶：好好好。哎呀，来就来吧，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香子：也没什么好东西，都是老家的土特产。
　　二婶：秉才，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买点酒来陪老五喝两杯。
　　二叔：哎。
　　香子：不用了，我们回去吃。
　　二婶：吃了饭再走。
　　二叔：是呀，吃了饭再走。
　　二叔知道香子来有事，便对老五和千兰说：老五，千兰！我们到堂屋去坐吧，这里让给她们做饭。
　　二叔，老五、千兰都到堂屋去了。厨房里只剩下二婶和香子两个人。
　　香子：大姐，今天来还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二婶：（不解）什么事？
　　香子：剧团高薪聘我，为了孩子读书，也为了自己的事业能有一个好的发展，我想留在这里。
　　二婶一愣。
　　二婶的画外音：她也留在剧团，那不是天天和秉才在一起吗？
　　香子：大姐，您放心，我和秉才的事都过去了。因为我的老家贫穷落后，我们全家打算留在这里……
　　二婶：（看香子一眼）能留就留下吧。
　　香子：我会尊重大姐的，决不会做对不起大姐的事。
　　二婶：香子，不是姐不相信你，这男人没几个是好东西。
　　香子：大姐，你要相信秉才哥，也要相信我，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亲姐妹。
　　二婶：（点点头）好，大姐我相信你！
　　61、舞台上夜
　　二叔和香子刚演完《天仙配》在向观众谢幕。
　　台下观众掌声雷动。
　　62、后台
　　演出结束的二叔和香子都在后台正卸着妆。
　　二婶站在一边看到二叔与香子无拘无束卸妆的场面，不禁一股醋意涌上心头。
　　二婶：（轻声对王团长）团长，你看我家秉才，看香子的眼神总有点那个……
　　王团长：（呵呵一笑）婶子，二叔还没从戏里走出来，现在他还是董永呢。
　　二婶：真的？（半信半疑）
　　王团长：当然是真的。
　　二婶：（轻轻地清了一下嗓子，学着戏中的腔调，冷不丁叫起来）董郎……
　　正在卸妆的二叔，突然停住双手，来到二婶面前热情地回应着。
　　二叔：娘子！（转身娴熟地做了个下拜动作）
　　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二婶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二叔见大家都在笑，不知是怎么回事，也跟着一起大笑起来！
　　
　　（全剧终）
　　
　　（林儿，2011年12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