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定下盟约

　　阳光透过窗户斜射在姆依可的脸上，晃醒了还在熟睡的她。她手挡住阳光闭眼揉了揉太阳穴，侧身背对着太阳又睡去。
　　“可儿，可儿！”从门外传来柔柔的叫喊声，随即轻步走进了姆依可的房间。
　　姆依可懒懒地“嗯”了一声，并未睁眼，她知道是自己的姐姐，叫她定是有人找她。揉了揉迷蒙的眼睛坐起身，她很烦姐姐这种菩萨心肠的人，懒懒道：“什么事？”
　　“你是不是把杨柳寨大小姐的未婚夫关了起来？又来要人了！”语气中没有责怪，她也不敢责怪。妹妹所做作为连父母都不过问，她更不可能过问。她只是心底柔弱，见不惯妹妹动不动就抓人杀人，只要有人一找上门来她就会帮忙解决，似乎这样可以减轻妹妹的罪孽。
　　姆依可仰仰头不耐烦的“嗯”了声，被叫醒总是令人很郁闷的事。她对着窗户吼道：“阿彩！”
　　立即跑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垂首道：“二小姐！”
　　“去，把关在后山涯牢房里的人放了，具体关在哪间问依娜，她知道！”吩咐完又倒下睡去。
　　“是！小姐！”阿彩听了，命令进了另一间房找依娜。
　　姆依可的姐姐听她放人，顿时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般轻松了。看了一眼埋头昏睡的妹妹由心一笑，妹妹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十恶不赦，只是性子太要强，还有就是父母给惯的，又叹气摇了摇头，默默地走了出去。
　　她并不知道妹妹如此和父母将妹妹送到阿婆家有关系，姆依可恨父母，甚至恨她，姐姐可以得到父母无微不至的爱，而她只有挨打，所以无论她如何对待妹妹，妹妹总是冷脸待她，时间长了她便以为妹妹性子如此，不与计较。
　　姆依可一觉醒来已是中午，吃过饭上楼坐在楼顶的躺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披发闭眼休闲自得，沐浴着秋日的暖阳，一身淡粉色绣满杜鹃花的衣服，被秋日艳丽的阳光镀上了一层粉粉的光华，娇艳动人！
　　自言自语道：“贡布，做你的女人？想的美！本小姐还没有遇到自己的‘斗安朱’。哎，悲哀！”顿时满脸愁容，咬唇皱眉起来。
　　“二小姐！”阿彩上楼叫道。
　　姆依可舒展眉梢，淡淡道：“说！”
　　“回二小姐，六个寨子的公子邀您到卡尔镇茶楼一聚！”
　　“嗯，去叫依娜过来！”她依旧闭着眼睛淡淡道。
　　“是！”阿彩听到命令弯腰回道，立即下了楼顶。
　　随即姆依可轻步下了楼顶，跑进姐姐的房间，淡淡道：“姐姐，给我梳下头！”从阿婆家回来后性情大变，她便成了家里的宠儿，连梳头如此小的事自己都没有做过，全是由姐姐代理！
　　她的姐姐轻轻梳着她的发丝，青丝如墨丝滑垂至腰间。看着她的发丝浅笑着声音柔和道：“妹妹，你毕竟不是男儿，明年就应该出阁了。有些事不该你做的要学会放弃，有些事该你做的要学会去做，姐姐不可能为你梳一辈子的头！”
　　姆依可心里一颤，她知道姐姐所说的放弃是什么，学会的是什么。是啊，自己终究是个女子，许多事情是由不得自己的，明年她就十八岁了，许多女子在她这个年龄已经出阁了，自己竟然还不会为自己绾发髻，也不是不会是从来没有去想过自己去做。这一切她是该好好思忖思忖了，但是保护族人这个重任就算她嫁人了也不会放弃！
　　思忖间，姐姐已为她绾好发戴上了帽子，看着镜里的一朵娇花笑容满满：“妹妹这样不是很美吗？干嘛每天非要把自己收拾像个男子！”她为妹妹画着眉，笑意浅浅，“那六个寨的公子个个英姿飒爽，神勇威武，难道妹妹就没有心动的？”
　　“姐姐如若再说我就拆了这帽子，披发出门！”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语气冷厉道。
　　“好好好，姐姐不说便是！”为她化好妆，看着镜中娇俏的人儿，心中不免叹息自己。自己虽有一张美颜，可自小体弱多病，到如今二十岁了却不能出阁，看来此生只能病死家中！
　　姆依可对着镜中的自己挤眉弄眼一番，看着姐姐黯然失色的眼神，有些不耐烦道：“姐姐别成天愁眉苦脸的，这样会好才怪！”丢下一句话，起身大步迈出了闺房。
　　她从没有耐心去了解姐姐的心情，她也没有时间听她唠叨，两姐妹在一起不过几句话，她总是冷言冷语，姐姐只能沉默寡言。
　　看着妹妹远去的背影潸然泪下，弱弱道：“没心没肺的丫头！”无论她如何爱妹妹，可妹妹永远都是冷脸冷语待她，感受不到她的爱，多多少少让她心里不好受。
　　她与依娜快马扬鞭来到山口，六个寨的公子已经在此等候多时。见两位姑娘一改戎装，仅仅一顶帽子，简单装点，略施粉黛，却如此美艳动人。六位公子两眼发直，一时竟被勾了魂般傻傻地站在马前不语。
　　姆依可好笑地瞅了一眼傻愣的六人：“又不是第一次见本小姐，上马吧！”话落双腿一夹马肚，马儿向前跑去。
　　与她们相识到如今，之前都是一身戎装打扮，高高马尾束在头顶，几乎是男儿装扮，少了几分娇艳与柔美；如今换回女子装扮娇艳动人，楚楚婷婷，如何不让他们如痴如醉，个个心里的想着娶她们其中一个为妻势在必行！
　　依娜一鞭子抽打在岩石上，“啪”的一声唤醒痴迷的六人，嘴角抽动嘲笑道：“傻样！还不快些上马！二小姐今天可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你们！”
　　六人收回痴迷的神色，上马追了去。
　　到了卡尔茶楼，八人齐齐翻下马背，将手中的马缰扔交由店家管理。个个英姿飒爽大步流星迈进茶楼，吸引不少目光关注。姆依可和依娜帽檐上银饰叮当作响，声音清脆悦耳，甚是好听。姆依可记得上次这副装扮是她十岁参加小姨婚礼的时候，后来嫌它繁琐又是个累赘，坚决不再戴，如今带着满是新鲜感！
　　今天姐姐给自己这副装扮，她心里自是明白姐姐的意思，可爱上一个人不是靠外表，而是心灵的共鸣。与他们六人相处也有许多年，但都不没有让她心动的。“心动”这个词是依娜告诉她的，依娜说自己喜欢上杨柳寨的三公子了，每当见到他时心跳加快，手心冒汗，与他说话脸就红！可姆依可无论见谁都没有这样的感觉，曾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明天她就要出远门便依了姐姐，不然换做平时定不会同意给她这副打扮！
　　八人径直上了二楼的一个包间，菜酒已经摆放好，就等他们入席。各自坐好后，杨柳寨三公子端起酒碗道：“阿妹明日即将远行，今日我们邀阿妹在此一聚，下次不知是何时？来，我们一起敬阿妹！”八人起身仰脖一饮而尽。
　　放下碗，姆依可为自己添满酒，双手端碗道：“感谢各位兄长如此看的起可儿，可儿这碗敬各位兄长！”话毕仰脖一饮而尽。放下碗，“我此去姑姑家少不了几个月，我走后希望各位哥哥不要忘了木朗寨，若有什么危险还请各位哥哥伸出援手搭救。”
　　罗布寨的大公子道：“妹妹你就放心好了，我们卡尔山七寨是同一民族，应该互帮互助才是，以后也不会再有同族之间的战乱！”
　　“好！那我们滴血为约，从此互帮互助，永不侵犯！”话落，姆依可袖口飞刀落入手掌，轻轻一划左手食指一条血线溢出，她对着酒坛将血滴了进去。接着挨个划破手指将血滴进酒坛里，完后，每人一碗血酒一饮而尽。
　　八人坐下后，各自挑了几口菜慢悠悠的吃着。姆依可放下手中的筷子，正欲用手抓盘中的肉时，依娜的筷子挡住她的手道：“可儿，今天还是注意些！”
　　姆依可翻了个白眼，抢过她的筷子扔在了地上，愤愤道：“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自己注意便好！”说完，她瞥了一眼杨柳寨的三公子。抓了另一盘的羊肉啃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她的目光看去，片刻后大笑起来，羞的依娜脸红的像红灯笼似的。姆依可今天这身打扮确实含蓄些才对，可她没有喜欢的人，而且和他们都是要好的哥们儿，有必要吗！
　　“哎，可儿妹妹你也老大不小了，听说阿木措土司的小儿子喜欢你，你可不能嫁给他。我们兄弟几个都等着你给话呢，怎么说你也应该在我们几个中挑一个不是？”罗布寨的大公子和其他几个寨的公子都曾向木朗寨的寨主提过几次亲，但都一一被拒绝，心想是不是和那臭小子有关系，一脸不悦。
　　“呵，”姆依可没有看他，抓了一粒花生米放嘴里，幽幽道，“本小姐可没想过要嫁给他，他喜欢我是他的事，关我屁事！至于你们我还没有想好，等本小姐回来再定夺，可否？还有我们寨主之子女的婚姻大事是由父母定夺，最终决定权在他们，为了族人不收侵犯和外族联姻的比比皆是，所以你们可不要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她看着依娜笑道，“不过，依娜和三公子两情相悦，双方父母也无话说，挺好！”依娜脸又是一阵红，逗的姆依可心里忍不住偷笑。她没有想到和她一样冷血的好姐妹，遇到爱情时竟变成了一朵美艳动人的娇花。
　　都点头赞同，姆依可接着又道：“等我回来再说吧！”她还没遇到心动的人，就这样把自己嫁了实在可怜，她不想再提！
　　绕开话题，把酒言欢。天边如丝带般的白云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霞光，夜幕就快降临。姆依可端起酒碗与大伙告别，出了茶楼她的布布店家已经给她牵来，上马再次拱手道别。这一别，每个人的命运就此改写。
　　姆依可迈进堂屋见一家人都齐聚在此，没有笑脸径直道：“阿爸，我回来了！”
　　她父亲正坐在堂前，看着进来的女儿，写满岁月沧桑的脸满是愁绪，一双老眼飘过无尽的忧虑，闷闷的“嗯”了声。起身走进女儿身边，看着女儿负手深沉道：“此去姑姑家，阿爸要你做到三件事：一不准暴粗口，二不准喝酒，三不准惹事！”
　　姆依可默然地看着地面，在他们心中她就是个惹事婆吗？半晌淡淡道：“可儿答应便是，不过，可不可把不喝酒改成不酗酒？”如果去姑姑家几个月不沾酒岂不很痛苦，听到这第二条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她父亲依旧深沉道：“你觉得你能控制好喝酒和酗酒的界限吗？”女儿此去千里之外，他不能在她身边保护她，而她这个女儿自小性子放纵，很多时候做事不计后果，从阿婆家回来后又被他骄纵惯了。虽性格顽劣，此次远行他说的话女儿还是会听从，所以只能提出这样硬性的条件。
　　他每次动用鞭刑都是迫不得已，打在女儿身痛在他心，可每打一次女儿越加冷漠他越是心疼。在最近一年里，无论女儿犯多大错他都不在打她，他只想女儿能快乐。
　　姆依可点头又摇头，对于她来说确实无法控制。她只有听从父亲的话，低语道：“好吧！”
　　“都交出来吧！”他父亲侧脸看向一边，伸手问她要道。
　　她把别在腰间的鞭子递在了父亲手里，垂手站着。反正去姑姑家用不着，交了也无妨。
　　“还有五把飞刀！”父亲神色有些严厉。
　　她怒目带着祈求的眼神看着父亲：“这个可不可以不上缴？”
　　父亲瞄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可想好！不交可以，我会派四个勇士跟着你，如何？”知女者父亲也，她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会同意，竟拿这作交换条件。如果让她带上避免不了会杀人，他可不想女儿在外有什么不测，放下武器和带人她只能选择一样。
　　她很无奈道：“那我还是交了吧！”她把五把精巧的小刀放在父亲手里，“还有，我也不要阿彩跟着！”
　　顿时，她母亲站起来走进她身边，拂着她肩膀担忧道：“可你日常生活没有人照顾怎么办?”
　　“你们放心吧，反正我去了没事，学呗！”她看着父亲道，“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了，我就这一个，好吗？阿爸！”
　　父亲迟疑地看着她的母亲，只见她母亲满脸担忧摇头。姐姐起身走来拉住母亲的手，柔声道：“阿妈，你们应该放手让她自己去飞，你们护不了她一辈子！”
　　“好吧，我答应你！”他又看了一眼妻子，见她担忧分毫未减，因他同意脸色变得更加忧虑。片刻道：“她姐姐说的没错，我们是该放手了！”她明年就出阁，不放手也不行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和单西先回房休息吧，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